此時宴會廳內又是笑語喧鬧,台上樂隊賣力演奏輕快舞曲,舞池內的人們亦忘我地隨著節奏擺動肢體。蕭藍乃獨自坐在角落,啜飲水果酒,閒散地觀望廳內熱鬧景象。眼角瞥見一道人影走出廳門,她不禁拉長頸項,甚至有追出去一探究竟的念頭,她總在追尋與章煌相似的身影,有點糟糕。
忽然,她敏感地察覺自己被一雙含有殺意的眼睛鎖定住!她若無其事地撥撥長髮,心想該來的終於來了,為了避免傷到其他人,她起身離開宴會廳。
走到一共有四部電梯的電梯間,蕭曉乃進去其中一部,按亮某個鈕,來到上層甲板,沒有馬上出去外頭,她躲到隔壁的樓梯牆邊。
不一會兒,便聽聞另一部電梯門開,有人出來,隨即望外走去。蕭曉乃等了一下,步出樓梯間。
海風霎時吹亂她的發,她甩甩頭,看見一名男子在她前方,左顧右盼。
「你在等我嗎?」蕭曉乃出聲,對方回頭,有著偷雞不著蝕把米的窘然。蕭曉乃走向他,「不是說好您不用再跟著我了?」停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想不到梅達先生也在這艘船上,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
邦·梅達很快地鎮定下來,也不找借口敷衍,誠實地說:「總不能無緣無故收人錢財。」
「收誰的錢?」蕭曉乃細問。
「朱顏小姐的呀。」梅達肩一聳,上前兩步,有點覺得她多此一問。
「只有她的嗎?」蕭曉乃舉手摸摸衣袖,動作極為自然,「只收單方酬勞根本不像邦·梅達的作風,或者,該稱呼您葛特夫·梅達先生?」她猛然揮手,指縫間一根銀針刮破他的臉皮,並側踢他腹部!
「你!」他踉蹌退後兩步,比起腹部疼痛,他更在意臉上的傷,「為什麼知道?」
「全天下就是你最缺錢,最需要錢去做一張世界第一俊男的人皮面具啊!」蕭曉乃再摸摸袖口,銀針放回原位。「像你這樣的角色,和全能坊裡篤信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金爺最合得來了。」早先她便想過金爺可能雇來殺她的人有哪些,不顧仁義、唯利是圖的葛特夫·梅達也在其中。雖然他易了容,身份亦經過變造,瞞過了朱顏和朱睿,但他一出現,她便察覺不對勁。
她微笑,「據說你的臉被仇家燒燬之後,打死不讓人看見你的真面目。」她側著身子,站姿姿優美,實而已進入備戰狀態。「真令人好奇你究竟難看到什麼地步。」
「該死!」葛特夫·梅達甚為惱怒,衝上前來。
「終於動怒了。」蕭曉乃為閃過梅達的連續揮拳來到欄杆邊,「感謝你讓我重新燃起鬥志!」
「鬥志?我看你根本是找死!」他惡狠狠撲過來。
「就算我找死也不會墮落到拜託你動手。」她伺機發動攻擊。
梅達完全不將她的招式放在眼裡,貼近她任意踢打,瞬間拿出細繩勒住她的脖了,馬上佔了上風,「聰明的女人不長命。」
蕭曉乃的脖子被勒出細痕,上身旋出欄杆外,看得出梅達想推她落海的意圖。她一鼓作氣刺向梅達,「太愚蠢、太小看女人的男人也活不久,你知道嗎?」
梅達機警地往後跳,掏出手槍,「一山還有一山高,是用在這種時候嗎?」他不信她身上也有槍。
她的確沒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錯。」她射出銀針!
「啊——!」三支銀針深深刺入梅達持槍的手,槍枝掉落甲板上。
蕭曉乃一個跟斗往前,立定後正好踩住槍枝,驕傲地問梅達,「不錯吧?」
「何止不錯,簡直太好了!」葛特夫·梅達蹲下,旋出長腿,想要拐倒蕭曉乃,但這同時,地上槍枝也被他旋踢中,滑至好幾步遠的地方。他搶先跑去撿槍。
因躍起才未被拐倒的蕭曉乃,漂亮地翻滾兩圈到鐵扶梯邊,快速爬上去。
葛特夫·梅達連開三槍,因手傷而失去準頭,都只打到鐵梯,他咬牙拔掉深入血肉的銀針,氣憤地往上追。
蕭曉乃跑到泳池甲板,池畔有一名男子,她奉勸對方,「快走!」
「你——」蕭曉乃愣住。他怎麼會在這裡?
章煌拎起長褲,「我說過不管你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追來!」
蕭曉乃冷眼打量他,「那你也不用穿條內褲下水!」
「小姐,我是已經游完……」
有人將鐵梯踩得乒乒乓乓響。「快閃!」蕭曉乃大吼,邊跑邊往梅達上來後射擊不到的邊牆死角。
章煌卻還傻憨地套上長褲,在那拉拉練、扣皮帶。
「章煌!」葛特夫·梅達上來後,一眼瞧見池畔的他,兩眼噴出火焰,「你來得好!」猛朝他開槍!
「哇——」章煌抱頭,當不動鏢靶還一個子兒都沒吃到,忍不住笑梅達,「好菜的槍法,你怎麼在江湖上混的?」
梅達甩甩手,添子彈,「你沒認出我?」之前在餐廳裡,他迴避章煌的目光即是怕被識破。
「不太確定耶,你真正的臉皮還是一樣破爛嗎?」章煌還有閒情逸致和他抬槓,居然不趁隙反擊。
葛特夫·梅達臭罵出一串難聽的字眼,改用左手持槍,仔細瞄準後扣動扳機!
章煌翻身躍入泳池才沒有中彈,看看濕答答的自己,嘀咕道:「唉,早知道不要這麼早穿褲子。」
命都快沒了,還有時間擔心褲子濕了!「喂!」蕭曉乃出聲想轉移梅達的注意力,讓章煌離開泳池。
梅達卻不理她,一邊開槍、一逼近池畔,和章煌不知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置章煌於死地。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蕭曉乃看看左右,拿了一把太陽傘追出來。
梅達趕緊將槍口轉向地,卻又沒了子彈。
蕭曉乃彎身揮動傘想絆倒梅達的腿,梅達一跳,蕭曉乃再打擊他的後膝,他跪下,蕭曉乃搶槍,他索性把槍丟開。
「快撿槍!」蕭曉乃嚷!回頭一看,章煌坐在池畔,撫著額側。他以為他在看大戲啊?「章煌!你搞什麼鬼?啊……」她因分神而被梅達一拳揍倒……」
「對不起,我暈船……」章煌一臉歉疚。
梅達甩開蕭曉乃,撲向章煌,「是你!是你毀了我!」是他害他最重要的一次任務失敗,事後還受盡凌虐、被毀了容。梅達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掐他的脖子。
蕭曉乃站起,「別玩了!」他怎麼可能毫無招架之力。
「唔……」他虛弱的揮手。
蕭曉乃跺腳,「王八蛋!」搬了一大塊裝飾在池畔的石頭,跑向二人,使勁打梅達後腦勺。
不出三下,梅達頭破血流,昏倒在章煌身上。
「謝……咳咳……」章煌依舊呼吸困難,靠蕭曉乃將梅達從他身上扳開,他才舒服些。「咳……呼……」
「他的臉是你毀的?」蕭曉乃審視悔達的頭傷,斷定他一時半刻死不了,決定不叫船上的醫護師來。
「不是我……在他臉上塗油和點火的人都不是我……」梅達就是當年欺騙祈以卉感情、刺殺祈休北,進而毀掉他們整個組織的傢伙。他只負責攆走他,沒有無聊到毀他的容。
蕭曉乃瞪他一眼,「不是你?你會知道他的臉在被燒燬前還塗了豬油?」用細繩將梅達捆綁。
「如果我是小以我就會塗。」沒料錯的話,應該是古靈精怪的小以動的手。
「什麼?」蕭曉乃聽不太懂。
「沒什麼。」章煌她伸出手,「扶我。」
蕭曉乃瞟天空星星,「自己走。」她站起。
「我的頭好暈,爬不起來……」章煌賴在地上表演苦肉計。
蕭曉乃莫可奈何,握住他的手拉起他。
「曉乃,你好好。」他整個人靠在蕭曉乃身上。蕭曉乃皺眉要推開他,他把她抱得更緊,撒嬌道:「不要丟下我。」
蕭曉乃讓他進她的艙房。他坐在床沿,她幫他倒杯水拿出暈船藥。
「真的不舒服?」她總覺得他是假裝的,他正在竊笑著。「笑什麼?」她板著臉問。
章煌撫揉頰側,「輕輕鬆鬆逮到一個國際間聯合通緝的大壞蛋,雖然身體不舒服,還是會愉悅得想笑呀。」其他是想到蕭曉乃為了救他又揮大傘、又搬石頭的,好可愛呀。
「你剛剛是故意被他壓住的?」
「堂堂一個大男人被人壓在下頭,傳了出去我還怎麼做人?我不管,我要以身相許,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免了。」她放下茶杯,她想他是不需要吃藥了。「你也救過我,我們剛好扯平。」
「好,之前的扯平,我們算算之後的。全能坊一天不剷除,你的生命便時刻受到威脅。要滅一個組織先斷它的財源,我向你保證,兩星期後,『鬼推磨』的金爺宣告破產,這期間我也會想辦法搞垮另兩個大爺,及他們手下的三個部門。英雄救美女,美女以身相許是不是不成文規定,我已經跟教堂預定好結婚日,到時你別說不去。」
這是哪門子的求婚方式。
「依我們的情況,是痞男救美女,與那不成文規定毫無關係。」
「哦。」章煌又抱頭,「我頭暈,暫時沒法跟你打情罵俏,請你見諒。」
「吃藥。」蕭曉乃賭氣似的,將茶水及暈船藥丟給他,「船明天清晨靠岸,下午六點才會出航,你下船之後別再上來。」
「那你呢?」章煌將藥丟入嘴裡,輕鬆地吞了。
「不知道。可以確定的是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砰砰砰砰——!突然一陣槍響,有人突擊!蕭曉乃及章煌皆趴下,躲避亂槍。艙門被轟開,湧進一群拿槍的人。
兩人在眾多槍口下根本無法反擊,只得乖乖就縛。
清晨,船靠岸停泊,兩人被押下船,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抵達機場,登上一架私人客機。
飛機升空,到達一定高度後,平穩飛行。
機艙內,董爺站在中央,打量被他分隔左右的兩人。
「好登對的一雙青年男女。可惜明明近在眼前,卻無法手拉手、肩並肩,卿卿我我、談情說愛——」他走到蕭曉乃面前,「爺可不想當拆散有情人的罪人,快說,地圖在哪兒?」
蕭曉乃不僅毫無懼意,還極盡傲慢地,「到現在還在問這個問題,你得老年癡呆症了?」
董爺嘴角抽動兩下,轉頭使個眼色,馬上有人用槍柄敲打章煌的額頭。
「下回可要見血了。」董爺盯視蕭曉乃,等著她露出不悅,「說不說?」
蕭曉乃卻眨眨眼,「明知又何必故問?」毫無妥協之意。
「紿我打。」董爺也不客氣地下令。
兩個人架住章煌,一人揮拳猛揍。他們都知道毒門傀儡被他打得現在還躺在醫院,列為重傷病患,為了預防萬一,最好先打傷他,降低他的戰鬥力。章煌臉旁浮現瘀青,嘴角滲出血絲,但他仍面無表情站得筆挺,完全不把這點小傷放在眼裡。
「慢著。」董爺舉手,該人立即停止毆打章煌。「明知何必故問——莫非你的意思是,我早知地圖在朱顏那裡,又何必再問你?」他伸手,「電話拿來。」
馬上有人恭敬地將一隻行動電話放到他手上。「打給朱顏,要她拿地圖來換你們兩人。」
蕭曉乃垂睫瞧他遞過來的行動電話,沒有伸手接。「我的意思是,你明知我什麼都不說,又何必再問我?」
董爺不禁皺眉,「你一點都不在乎他?」
蕭曉乃微笑,「看來你的腦筋還有一點用處。」
「賤人!」董爺馬上狠摑她一掌,轉身走向章煌,要旁邊的人勿須再架住他,反正只要持槍便能令二人不敢妄動。
章煌的表情在蕭曉乃被打一巴掌後起一絲變化。
「原來你們還停留在你一廂情願的階段,我曉得你也認識朱顏,電話由你打。」
章煌挑眉,「如果我不打呢?」
「如果你不打的話,那麼挨打的就是她了。」
沒有讓他有考慮的機會,蕭曉乃身旁的人便動手。他們來回掌摑她,並狠狠擊打她的腹部,「唔……!」蕭曉乃忍不住輕呼出聲。
「怎麼樣?她畢竟是女孩子,牙根絕對緊不過你。」董爺再將電話拿到章煌眼前。
章煌的面容明顯繃緊。
「沉默同樣視為拒絕。」
董爺一說完,手下馬上再痛擊蕭晚乃腹部!
蕭曉乃彎著腰,無論如何也不將湧上喉頭的鮮血嘔出,她嚥下鮮血,緩緩站直。
「再給你十秒考慮,十秒鐘後你再不說話,可不只是打她而已。」
章煌看著有些站不穩的蕭曉乃整整十秒,還是沒說話。
董爺下巴一揚,手下拿出一把利刀,用刀背撫觸蕭曉乃細緻的臉龐。
「我勸你最好不要。」章煌沉著臉,淡淡地說。
「不要怎樣?刮花她的臉?」董爺嘿嘿笑,轉身看著即將受辱的蕭曉乃,「好端端的一張臉我怎捨得傷害?女人是用來玩、用來蹂躪的,再說,我下面的人早就覬覦她很久……」斜眼瞄章煌,「怎麼樣?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病態?想看看自己打從心底疼愛的女人被一群禽獸般的傢伙吞入腹?」
章煌回瞪他,握緊拳頭,指關節咯咯作響。
「爺——」眾人等不住,已經開始流口水。
「動手吧!」董爺道。
持刀的那人用刀鋒挑掉蕭曉乃的上衣衣扣,襯衫於是開了口,露出胸衣。蕭曉乃不顧刀刃威脅,扭身掙扎,結果兩手被抓得更緊。
刀尖沿著她的頸項往下滑,立刻在她脆弱的肌膚上劃出一條傷痕,刀口停在她胸衣正中央,輕輕使勁便能劃破。董爺因興奮而訕笑,眾人亦跟著他笑出聲,
蕭曉乃豈會任人侮辱!她曲起雙腿踹開面前的傢伙,同時,章煌對董爺,使力揍他!董爺只被打一下,抱著痛處靈活地躲到手下背後。
「不要動!」其他人先制住蕭曉乃。
「再動她就沒命!」又有數把拉下保險桿的槍枝對準章煌。
章煌識時務地立住不動。
接著,牆上系安全帶及禁煙的兩個指示燈輪流閃動,並發出斷斷續續、富有節奏性的清脆聲響。
「怎麼回事?」那聽起來像是某種密碼。「去看看!」
「是。」一人主動走去前頭。
「你果然很在意她。」董爺皺眉,被打到的地方疼得很。「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他不敢再靠近章煌,把電話遞給手下,要手下將話筒拿到他面前,「你再不合作,我馬上扒了她的衣服讓所有人輪流奸了她!」
章煌嘴角一扯,「你們最好聽我勸,放下槍,穿上救生衣,順道準備好降落傘。」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勸告,眾人互相望了望,紛紛露出諷笑,笑他搞不清楚狀況。
蕭曉乃看見章煌的手張開又握緊,似乎要她抓住什麼東西。
忽地,剛才去前頭查看的人滿臉是血地跑回來,倒在地上,含糊地說:「駕駛員……」便翻白眼暈過去。
眾人還反應不過來、面面相覷的當頭,機身突然嚴重傾斜!
「曉乃,抓穩!」章煌吼,自己亦抓住靠窗椅才未像其他人跌倒,見蕭曉乃沒有危險,他拿出透明細繩,一端綁住椅座,一端綁在自己的腰上。
機身傾度不減反增,站不穩、爬不起來的眾人驚叫,彼此手拉著手想要互相扶持,沒有想到,前後四個機艙門竟緩緩開啟——
巨風灌了進來,吹慌了眾人心緒——靠在門邊的兩人先跌出去,和他們拉手的其他人也跟著飛出客機!
董爺雖然很快地放開手下的手,但身子還是滑到出口,幸好及時抓住門邊,等於抓住一線生機。他大喊救命,聲音被狂風及強烈的飛行噪音吞蝕。
艙內只餘三名人,章煌未與他們展開激烈對打,而是用計引他們站在對立的位置開槍,兩人中彈倒下。
飛機在高空中亂竄,一架客機被耍得像花式表演的戰鬥機似的,剩餘的一名董爺手下自己摔得頭昏腦脹,也暈了過去。
章煌看看全身掛在外頭,快被巨風撕裂的董爺,然後他們打開上頭的置物箱,許多槍械掉了出來,其中,有一隻降落傘。
眼見降落傘就要滑出艙外,章煌撲向前,拿到降落傘。
「救……救我……」董爺哭嚷,「求求你……我快……快……」
章煌拉住董爺已無力的手。
「謝謝你、謝謝你……」還沒安全回到艙內,董爺已老淚縱橫地致謝。
「別謝得太早。」章煌一臉邪惡,「我只是想把降落傘給你,接下來,靠你自己想辦法了。」把降落傘的背帶掛上董爺手臂,然後狠心地放開手。
董爺的身影消失在白雲之中。
章煌坐著,環視機內情況,「這下子……啊!」依然傾斜的機身一個震動,章煌失去重心,難堪地趴在艙門口。
「章煌!」蕭曉乃著急地喚。
「怎……怎麼會這樣?」蕭曉乃慌了,沒發覺他腰上的細鋼線,再說,他若會掉出去,早該掉出去了。「我是在劫難逃了……」他不捨地抬眼望蕭曉乃。
「你撐著點!我想辦法幫你!」
「不……不能連你也……曉乃,告訴我,你愛我……」
蕭曉乃一怔,「我……」生死邊緣,他最掛記的還是她?
「即使是謊言也好,求你……」話說出口自己又搖搖頭,「算……算了,別勉強你……曉乃,我走了……」他作往後滑狀。
「不!」蕭曉乃放開椅背,身子前撲滾向他,「我愛你!要走我們一起!」
章煌抱住她,「真的?」
「咦?」機艙門逐漸合上,飛機也慢慢恢復平穩,蕭曉乃注意到那條細鋼線,這才曉得自己被騙,「你……」
「你說你愛我,要嫁給我,一輩子不跟我分開,不能反悔哦!」
「我哪有!」她惱紅了臉,不肯承認,「你為什麼給董爺降落傘?像他那樣的人,死有餘辜。」
章煌翻身,讓蕭曉乃乎躺在他身下,「讓他死得這麼乾脆,未免太無趣了。先讓他在鬼門關前痛苦一下,奇跡般地撿回一條命後,再慢慢地被組織裡的夥伴斗死——我已經放風聲給黑爺,楚爺是被董爺害死的——你不想看全能坊鬧內哄,瓦解在他們自己手上嗎?」說這些話的同時,他以富有電力的目光交纏在她幽深瞳仁,氣氛頓時又有了轉變。
「你這人,真沒良心。」蕭曉乃掩住怦動的心口。
章煌輕撫她紅腫的臉頰,「你才沒良心!我被打個頭破血流,你居然一點都不在乎。」
「你怎麼蠢到這種地步!我假裝我不在乎你的結果,是你沒事而我被打得更慘耶!」蕭曉乃攢眉噘嘴,「你呢?竟然等到我衣服被剝光了才動手,太過分了,我的身體被別人看了、摸了也沒關係?」
提到這件事,章煌撥開她的上衣,「誰教你從來不讓我看?害我一時之間也傻了眼……」再說。當時刀鋒隨時可能劃破她皮肉,他怎麼敢動。「疼不疼?」他撫揉她受創的腹部。
「你要不要試試被我揍……你——」她驚呼。他竟低頭親吻她的傷處,今她寒毛直豎。
他抬睫,以目光詢問她未完的話。
她羞窘地別開臉,「算了,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挨打……」
他又低頭,緩緩地吻上來,依戀她的頸項好一會兒,低喃道:「這樣真好。」
她在他瞳中發現洶湧情潮,也不否認自己心中有某種期待,但,在這種地力……「不……不太好吧?」
「不好嗎?」章煌聲音嗄啞,好像很失望。
蕭曉乃想了一下,「隨……隨便啦……」四周雖然有人,不過都受了傷,一時半刻醒不來,應該沒關係吧。
「怎麼可以隨便?」章煌愛憐地吻了她眼睫一下。
「也對……」蕭曉乃撫著他的肩,等待他將吻落在她唇上,「是……第一次嘛……」
「不對!不管幾次都……」他抱著她往旁滾了——圈,「不可以隨便。」
是機身前傾的緣故嗎?兩人又往前滾了兩圈,碰上電視牆。
「好像怪怪的……」蕭曉乃微微覺得不對勁。
「我會努力的。」章煌覆住她的唇。
蕭曉乃在他喉間悶哼,有話要說,她使勁推開他的頭,道:「我不是指這個啦,我覺得……」
「念在我這麼投入,你捧場一點好不好?」章煌有絲不被看重的憤怒。
蕭曉乃覺得好笑,抿嘴強忍住,「好。」閉上眼,不再受身外情況影響。
兩人都沒注意到窗外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建築物、車流,乃至飛機跑道都越來越清楚。
兩人解下上衣,皆赤裸著上身,忘情地擁吻——直到機身開始嚴重晃動才被雙雙拉回現實世界!
「只是……」這次的晃動很不正常,章煌臉色發白,「只是亂流吧……」
「我從剛才就覺得,駕駛員有問題……」
「駕駛員是我們這邊的人……」之前指示燈的閃動即是與他聯繫的暗號。「不過……」轟隆——聲,讓人以為飛機就要爆發了!「不過在駕駛技術方面的確有問題……!」他抱緊蕭曉乃,「曉乃,不管待會發生什麼事,我知道你也愛我,我已經此生無憾了。」
「嗯,我也是。」危急之時,人們最容易坦白心事。「好像……好像不再晃動得那麼厲害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章煌埋入蕭曉乃的髮香之中。
「好像……好像停下來了。」
章煌戲謔地咬她下唇一下,「飛機在天上飛,怎麼可能半途停下來。」
蕭曉乃沒有多想,「你好聰明。」她已醉在愛河之中,他說什麼都對。
「我們繼續。」
「好。」她回吻住他。
即使在睡夢中也能保有高敏銳度的兩人,竟未發覺後方有個傢伙醒來,正在尋找武器!
那人撿到一把槍枝,預備射擊之時,天外飛來一隻長腿,踹得他再次死過去。
一道纖長的黑影籠罩依舊忘我地纏綿的兩人。
「飛機已經降落地面,你們還在這幹什麼?」
章煌有意搞垮全能坊,視他為接班人的祈休北自然派人暗中幫忙。正好祈以卉一直注意著董爺的一舉一動,得知章煌和蕭曉乃兩人被逮,她混入駕駛艙,適時救了二人。
立下大功的她心情愉快得很,不再與章煌計較過往,自然無意再破壞二人感情。
下了飛機,蕭曉乃答應章煌的邀請,隨他到他的住處。
讓蕭曉乃先走入客廳,章煌尾隨在後,然後他很自然而然地上前想攬住她——
「想偷襲?」蕭曉乃很帥地給他一個過肩摔。
章煌沒想到她會這麼對待他。
他狼狽地倒在地上,「我是你未來老公哪!」
「想娶我,先打贏我再說。」蕭曉乃擺出準備動作。
「怎樣算贏?」章煌躍起,「先脫光對方衣服的人算贏!」他抓住她,快速褪下她的上衣,他沒心情浪費時間在比武上。
「你!」蕭曉乃反手抱胸,窘著臉罵,「小人!」
「糟糕,被你看出我的真面日,我只好殺你滅口。」他抱住她,「不,還有另——個方法,就是把你變成我的人!」不顧她的掙扎硬是把她拖入臥房。
他把她丟上床,「我贏了。」自己亦跨上床鋪,帶著濃郁的笑意與愛意俯視她。
「沒那麼簡單。」蕭曉乃退至床頭,掀起床單蓋住他,「這一招你見識過沒?」以不傷人的碎拳打床單下的他,「認不認輸?」
「不認!」章煌反撲,扯開床單,以軀體的優勢將她壓制住,「這一招你見識過沒?」他近乎飢渴地掠過她的唇,吻得她喘不過氣。
「不玩了……」她虛弱地求僥,「我不玩了……」
章煌咬她耳垂,「沒人教過你,做人不可以沒恆心、沒毅力?」
蕭曉乃閉上眼感受那愛撫給她帶來的悸動,「你希望已經有別人教過我?」
「當然不。」他刷過她的唇,熱吻往下延伸,「因為只有我能教你。」
床邊矮櫃的電話殺風景的響起。
「電話。」蕭曉乃提醒他。
「別管它。」他解開她胸衣。
「還在響耶。」蕭曉乃扯住他的頭髮,制止他含住她胸前的敏感地帶。
他的眉毛扭曲,「專心。」
蕭曉乃搖頭,「想到那可能是某個和你有瓜葛的女人打來的,我就無法專心。」
章煌仰身,瞪著那台電話。它仍然響個不停,他不悅地接起,不管對方是誰,口氣極差地劈頭就說:「很奇怪耶,電話響了幾百聲沒人接就是沒人在,你不知道啊?」
哪知他凶,對方比他更凶。
「很奇怪耶。本小姐就是高興聽電話不停地響、不停地響,怎樣?把話筒給曉!」
「你——」章煌懶得問她怎麼知道曉乃在他這兒,反正答案一定又是沒有事情瞞得過她這位大小姐。「朱顏找你。」他把話筒遞給蕭曉乃。
為了讓蕭曉乃可以和朱顏自在談話,章煌到廚房灌了一瓶啤酒才回到臥房。
「講完了?」話筒已經放回原位。
躺在床上,身上覆著薄被的蕭曉乃點點頭,「朱顏臭罵那些預言者是希望世界毀滅的神經病。」
「她現在才知道?」拜託,為了這等小事她朱大小姐專程打電話來壞他好事?「這種預言一旦存在,一定會造成許多動亂。不如要她毀掉地圖,反正也無法解讀,不是嗎?」
「已經解讀成功了唷。」朱顏主要想跟她說的是這個。「與最新的世界政區圖相比對,所謂的聖地地點,是某塊海域。」
章煌坐在床沿,「結果聖地不是陸地,是海?」好玩,到最後那些預言根本是廢言。
蕭曉乃抿嘴一笑,事情可沒那麼簡單。「經過勘察,應該只是海洋的地方,卻有一座島嶼。」
「沒有被畫入現今地圖的島嶼?」他躺在她身畔。
她點頭,「可見那些預言家不是普普通通的神經病。」撫摸他下巴新冒出來的胡碴,「現在幾乎可以確定真有聖地存在,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他握住她的手,「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
「你怎麼想?」
「看情況羅。如果那塊地是別人的,為了阻止那些不利世人的混戰發生,我們去搗毀那塊地。」他也拉起薄被蓋在身上,翻個身,如願取得好位置,將她攏在身下,「如果,那塊地變成我們的,我們就生個好兒子,由他來開創地球空前的新世紀。」
「為什麼你不自己開創?」
「我沒興趣。」
他吻她頰,「我有你就夠了。」他吻地唇,「快點,為了世界大同,我們趕緊努力吧!」
在薄被下不知動了什麼手腳,使蕭曉乃輕呼一聲,紅了臉。
「不要把你個人縱慾行為冠上那麼偉大的理由好嗎?還有,我問你,你在外頭有幾個小孩了?」
依他的風流習性,已經有兩三個小孩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沒有,我的防護設備一向做得好。」回答的同時,他的熱吻又在她胸前游移。
「防護設備是嗎?」
她又在緊要關頭扯住他頭髮,「很好,你就這麼一直當無子西瓜當到死為止。」
她推開他,準備起身。
章煌再壓住她,瞳中光芒閃動,「我若沒有在一分鐘內讓你把這句話收回去,我連男人都不是。」他不再輕柔,連撫觸也變得灼燙。
「你本來就……嗯……」這方面全無經驗的她輕易被他挑弄得意亂情迷。
「嗯?」換他在她忘我投入情潮之時惡作劇地中斷。
「你本來就……」她弓身,主動貼近他,「很男人……」吻他。
「嗯。」他得意地點點頭,以滑溜的舌指覆上她生澀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