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怎麼可能?!
她和翔曾那麼親暱的身體交纏過,但胡繼銘口中的陌生字詞……真的是同一個人?
私生子?奧利航運?在美國同一所大學、德文……盼兒苦苦思索著自己整個大學生涯僅餘的稀少回憶……翔、喬曉翔……喬曉翔!
他是「他」,她見過他?!
「怎麼會?!他!」她失去平常的柔靜叫喊出聲。這下好了,原來以上的事她全不知情!
雖然隔著電話,但胡繼銘還是猜想到她愕然變臉的樣子而失笑。他揭開這些的本意是壞心眼地想著:鍾盼兒差不多也該知道她不要的男人有多優秀,進而後悔;況且臨別秋波也改變不了多少事實。
誰知鍾盼兒的反應取悅了他,他倒小小同情起她來……枕邊人瞞了她這麼多這麼久,想想也著實挺可憐的。他難得不站在兄弟那邊設想,卻忽略了喬曉翔只想以最單純新生的自己來面對所愛女人的心思。
「到了現在,你還想知道他的事嗎?」他被她的反應逗笑,心情還好地準備賞賜她。
「我要……」真逗!對方已經差不多被嚇到沒反應了,僅只餘些微意識。
「你身邊有紙筆吧?」他的話不怎麼有詢問的意味,她忙窸窣地撕下便條紙,胡繼銘巳開始串字給她聽,出乎意料地,那是一串網址。「我們夜店的網頁一進去會看到介紹,你skip掉,在留言和訂座欄側邊,有員工網志的。」
「嗯,這樣……」
「你心裡那傢伙有寫網志,不知道是第幾名瀏覽數的,通常有關他行內白酒的資訊……那些公開的沒什麼好看,操作的密碼我可以給你,你才有權限進去。」
盼兒聽到他的話,一顫,執筆的手變冷。「那密碼是……」
「很簡單,只是湊合三個老闆姓氏的英文拼音。我屬老鳥輩分,最小尾姓謝的則很少出現……這組號碼我們三個才知道,起碼在我的認知裡,翔的日用回自己洋名來寫,但是是德語的串法。」他像個大師指點迷津般,只差在沒有收錢。「你該不會忘記我姓胡吧?」
「我記得……」盼兒趕忙否認。「但另外還有一個老闆……」
「喬就是。」他拍拍額頭挫折地嚷,原來翔也沒有告訴她嗎?
「呃?」
她今天飽受驚嚇,從來沒有在任何一通電話裡抽氣聲如此不斷。
「我不知道他隱藏的日記你能看得懂多少,不過你要是沒法真心全意和他在一起的話,放過翔吧,反正他遲早會振作回來。」在這通對話中,該說不該說的他全代翔講出來了,不知道這樣是否有錯,胡繼銘忽然輕歎,在電話收線前的最末--
如果她最後還是放棄翔,他不會覺得意外。
「……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有勇氣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第10章(1)
他違背了諾言。
答應過盼兒不出席她的婚禮,但此刻他卻帶著逸東集團的請柬隱身在豪華宴客廳的暗處,嘗試著不驚動任何人地安靜佇立。
那本是邀請胡氏旗下企業的。從德國回來不久,胡繼銘彷彿猜透他的想法,上來公寓把請柬丟到桌面上,他無言感謝地接過,雖然有其它管道可以拿到,但在短時間之內其實沒甚有把握。
飯店大廳的水晶射燈集中於台上及家屬的客席,正前方長桌擺著文件和花卉裝飾,預備新人在主婚人見證後即席一併簽字。整個宴會廳以溫和而莊重的象牙色布料佈置,造就一流高級氣派;川流不息的賓客、商貴在美食和酒侍間穿梭,熱絡地竊語交談。
兩方的家長客套著,他看見了由傭人推著出來坐在輪椅上的鍾應天,正和幾名政界要員融洽地談笑,另外的親家也如是,藉以擴展商業圈。
喬曉翔掃視手錶,距離兩方入席的時間還有近一小時,屆時他會繼續隱藏在二樓廂房直至儀式結束。
他只容許自己再自私一次,從無人注意的遠處親眼看盼兒安好、風風光光地出嫁,而她絕不可能會被他打擾到。
兩名同行的名媛手執香檳上前搭訕,被他婉拒,她們瞄視一眼,以為是場內當值的便衣保鑣,便沒趣地走開。
站得更近流曳至地的軟緞布簾處,侍者上前讓賓客挑酒,他執起一杯,避免自己顯得格格不入。
以為會一直站幾個小時……突然褲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喬曉翔喉頭一緊!返回台灣之後,他才發現遺下的手機裡有好幾通未接來電,有夜店同事的、有盼兒……即使她之後再打來一次,他亦不敢接聽,怕影響她。
他揭開機蓋,就算忽略輕爍著的專屬燈光,螢幕中的號碼也是--
她。
他眼神滿佈掙扎地看著螢幕,硬著心腸地按掉拒聽,並急遽地解除手機的震動,靜默未幾,她的手機再次接上,他開始猶豫……現在?
盼還有什麼話想要對他說?為什麼……
僵立不動地看到她一次次鍥而不捨,他失落。一次,二次…一直至第三次她得不到他的回應,終於洩氣了。
她向來獨立理智,喬曉翔怔呆地回想她異常的舉動……忽然,危險的訊息閃過腦中,他思及,大驚地回撥,顧不得之前對自己的勒令--
盼兒會不會是遇上什麼意外?
「嘟、嘟嘟……」手機不到兩聲便被接起,他卻聽不到聲音,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靜無聲。
「盼?是你嗎?」喬曉翔情急地喚她,好半晌對方才回應--
「翔,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嗚嗯……我打給你好多次你都不聽,你在哪裡?還在德國嗎……我好想見你,呃……」
她抽噎哭泣的聲音絞痛了他的心,盼兒從沒有在他面前哭過!
他的理智全盤崩潰錯亂。上官他人呢?他沒照顧她嗎?「你婚禮快要舉行了,別哭……」
「我不要結婚了!我只要你!」最後那天她明明要留下他的!只是他卻哄她走……鍾盼兒叫喊的嗓音嘶啞,鼻音仍然濃重。「我去過你家幾次還是找不到你,胡繼銘都被我煩厭了……還是找不到。我看到你網志的東西……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以前……」
「你都要跟我結婚了,還對著前男友說什麼?」一把調笑的厚實男聲插入,沉沉低笑。「你最好還是乖乖的,不要妄想……」
「你不要過來!嗚……」
上宮耀司未盡的話教他一凜,喬曉翔慌亂地執著手機,一刻也待不下去。「盼,你在飯店哪一層?」
該死的!上官對她做了什麼!
「你不是還在國外嗎?翔……我想飛去見你,立即……」
「乖,先告訴我。」喬曉翔厲言命令,隨手放下酒,快步離開宴會廳,找尋最近可上樓的電梯。主大廳及樓梯已由眾多的保全封死,他得想辦法經地下室轉到另一邊其它較少人的電梯。
「四樓東翼。可是翔,你來做什麼……」
「我會過來……盼,等我!」
安撫過她的驚慌便合上電話塞回褲子口袋……來賓聚集在入口的簽名處,他穿過不知情的人群,快步到地下室,奔跑到另一樓層,思索著一般飯店的設計而尋找著可能的路線,一些駐守走廊的保全人員察覺出他的異常,起步追逐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