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因應這場球賽,整個籃球隊四分五裂的做鳥獸散。因為,二年三班「借將」的消息外傳後,很多班級也來情商幫忙,先例已開,因此拒絕不了。籃球隊就這樣被借光光了,只剩下幾隻菜鳥留守。宇千露和范琦玉兩人一向就只是身高長得稱頭而已,沒什麼運動細胞的,因此,班隊也沒入選,閒間無事忙,兩人的助理位置照坐,每天到籃球隊報到、看熱鬧。
雷速是籃球隊的隊長,雖然同意代訓班隊,但是校隊中的菜鳥也不能忽略,因此,被他指點的班級很榮幸的可以和校隊共用一個球場。
他的責任班級有兩班,今天輪到二年三班。
打球是球員的事,不過,總有些閒雜人等美其名為啦啦隊來湊熱鬧。
二年三班的啦啦隊長就是呂安莉。
球場上大家操練的汗流浹背,她也沒閒著,除了四處找人聊八卦之外,一見雷速有空她馬上就粘上來,忙得很。
「看見籃板上的紅色方格線沒有?把球對準那個方格投去。你看,就這麼簡單。」雷速硬拉宇千露來練球,但是,她屢投不進。他只好又親身演練一遍,擦板得分。
「什麼簡單?」又是一個籃外空心。以她投球的力道,籃框爛一點的大概會被她給打垮。
她怒氣沖沖的姿態不像是要去撿球,倒像是要去踹一腳籃架洩憤。
「真不知道那些人對你寶貝個什麼勁,你如果真有他們以為的那麼神,為什麼我一點也沒有進步?」她不自省自己的球技差,卻怪起他的教導不力。揶揄的表情一點也沒有愧疚的樣子。
「自己沒有運動細胞不說,倒懷疑起我這個教練沒本事。還好其他人不像你,不然籃球隊怕不早就解散了。」雷速接過她從三公尺處「轟」過來的球,眼明手快之外還有餘裕和她閒扯。
「我這是禮讓。我長得聰明美麗又可愛,如果又是運動高手,十項全能,那其他人豈不是自慚形穢的無地自容。」「你喲!馬不知臉長。」對她的自吹自擂他早已見怪不怪。一句笑罵點明了他的縱容。
「是啊!人啊,要是沒有本事最起碼也要有點羞恥之心,這樣大言不慚的自誇,你也真說的出口。」呂安莉神出鬼沒的插入他們的話題之中。
情人間的輕嗔薄怒是一種打情罵悄的情趣,而外人的無謂打擾則是一種惹人嫌的不識趣。
宇千露對呂安莉這種惡意攻詰根本連理也懶得理的視若無睹。她只是笑笑的看著雷速。
「唐珊,我的時間是固定的,如果分給你們的這個時段我還要應付這種騷擾,你們可別怪我沒盡心幫忙。」唐珊是二年三班的班長。雷速早煩透了呂安莉的死纏爛打,他不想再和她這種人打交道,因此,他直接找到主事者,要她們自己衡量一下輕重。
「呂安莉,請你到別的地方練習好嗎?畢竟有球賽才需要啦啦隊,如果我們只打了一場就淘汰出局,那啦啦隊也就沒有用武之地。」唐珊對她曉以大義。唐珊算是很客氣的,呂安莉到體育場根本是東家長、西家短的當個長舌婦,哪有什麼練習。
唐珊說的婉轉是給呂安莉一個台階下,但是,就有人給她臉她偏不要臉的。
「雷速,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呂安莉聲淚俱下的當眾控訴雷速的喜新厭舊,始亂終棄。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她就愈說愈起勁,愈說愈離譜。什麼愛恨情仇、情慾糾葛都冒了出來。
這邊是演的精采激動,另一邊是平靜無波的自在。
「我先走了,晚上想吃些什麼我幫你買回去。」這種一再上演並且變本加厲的鬧劇,實在一點也不好笑。宇千露把球推給雷速,隨口問。雷家父母出門旅行三天,雷速的飲食起居一切自理。
「鱔魚飯。早點回家,我等你。」
兩人的對話很家常,沒有任何躍距的動作,但是,外人聽來卻是異常親密,有心人聽來更是刺耳非常。
「你別走。」呂安莉喊住了她,並且快步上前。
雷速早一步的將宇千露攬在身邊護衛著。對付這種小角色宇千露是綽綽有餘,只是一個恨意滿心的人會有什麼驚人之舉,那就很難預料,因此,他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兩人並肩,好整以暇的等著殺氣騰騰的呂安莉。
「你別想一走了之,要不是你這個……」呂安莉渾身怒氣的帶刺而來,也把體育館裡所有的眼睛和耳朵集中到這裡。或許是她氣昏了頭吧,一向牙尖嘴利的呂安莉竟然一時詞窮的語塞。
「王八蛋、神經病、狐狸精、賤人、騷貨、公車、香爐!嗯……還有公廁。這樣夠不夠?」宇千露代她罵出了一大串,魚貫而出順口極了。
呂安莉聽傻了,居然還真的點頭說:「夠了。」
「夠了就好,那我要走了。晚上見。」「晚上見」是給雷速的招呼。她大搖大擺的走出體育館,留下一室哄堂笑聲久久迴盪。
雷速目送她的離去,眼中儘是笑意。她總是有這麼出人意表的時候,想不到她一時之間還能湊出這麼多的罵人用語。聰明美麗可愛,她當之無愧。
呂安莉被宇千露的一陣搶白給鬥垮了。剛才宇千露明的是接她的話頭,不過,宇千露說話的氣勢十分中倒有七分像在罵她。更難堪的是,滿室的哄笑聲都是看好戲的人,沒有一個是和她同一陣線的。
就在眾多好笑又同情的目光中,呂安莉尷尬到簡直是無地自容,終於在耐不住難堪的氣氛下,匆匆走出體育館,落荒而逃。
體育館終於又恢復了正常狀態,跑步聲、打球聲、笑聲,聲聲悅耳。
※※※
初冬的黃昏,彩霞瑰麗的似幻境,屋頂樹梢的那一層暗灰更添上幾分神秘的色彩。陣陣的歸鳥飛越澄紅的天際回巢,散落於暮色中的歸人,各自尋著回家的路,一樣的行色匆匆。
雷速一下車就發覺有人跟蹤,走沒多遠就知道跟蹤他的是呂安莉。他不以為意,只是不明白,下午在體育館鬧過後,她還有什麼借口來找他,難道她真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還是她真的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的教條。果真如此,天下間的曠男怨女有福了。
走到家門前,呂安莉也尾隨而至。雷速也不開門,直接站在門口等著,看她又有何把戲。
「有事嗎?」他擋在門口,只想速戰速決打發她走。宇千露大概也快回來了,他不想節外生枝,畢竟,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而破壞他們小倆口的氣氛,太不值得了,根本就愚不可及。他是個聰明人。
「下午的事很對不起,我因為嫉妒才胡說八道的。」她神色黯淡,似乎頗有悔意。
「別再有下次就好。」下午的風波只是鬧劇一場,他的名節是否因此受損,他一點也不擔心。反正,認識他的,自然瞭解他的為人;不認識他的,人家要怎麼想,隨他去,他管不著。
「明天我會向大家澄清的。」
「隨你。」嘴巴長在她身上,她要惡意詆毀,他無法禁止;她想刻意美言幾句,他當然也管不了。總之,呂安莉的一切作為和他雷速無關。
話題結束,他開門進去,回身想關上大門卻見呂安莉的一隻腳已踏進了門內。
「還有什麼事嗎?」他擋在門口阻住她的跟進。
「我都到你家門口了,你連一杯水也捨不得請我喝嗎?」呂安莉的最大長處大概就是死皮賴臉這一招了。
「我父母外出都不在。孤男寡女的,不方便。」她的一條腿不縮回,他就無法把門關上。他的耐性快沒了,口氣也冷漠了。
「你怕我把你怎樣了嗎?還是,怕你自己把我怎樣了?」雷家父母的旅行就是她的父母召集的,她當然清楚他家現在沒大人。她就是專挑這個時候來的。
呂安莉也不等他的邀請,自行跨前一步站定,凸出的豐胸幾乎頂到雷速的胸前。他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保持距離,她則趁機由他的身側繞進屋內。
雷連看她不請自來的賴著不走,雖然不高興,也只好回身關上大門。
「要喝快喝,喝完請你馬上走。」由冰箱中倒了一大杯的柳橙汁擺在她面前,並且事先下了逐客令。雖然念在兩家的交情,不願讓她太難堪,但也不可能任她繼續使潑耍賴。
不管她願不願意,雷速丟她一個人在客廳,拿著書包回臥室。由他的窗口看宇家仍是一片的漆黑,撥了手機,她的又關機。無奈之下,他又折回客廳看呂安莉走了沒。
「還不走,你不會想賴在我家吃飯吧,」雷速不耐的催她回家。
「我不習慣喝果汁,所以自己開了冰箱倒一杯礦泉水,沒關係吧?」她指著手上的水杯,臉上笑容燦爛,過分的燦爛。
雷速看著一口未動的果汁,倒掉可惜,他順手拿起喝了一大口,香甜美味,他心中暗罵:她以為她是誰,這麼挑剔。
「我們班的籃球隊實力好不好?比個兩場沒問題吧?」她直盯著雷連看,專注的神情像在等待著什麼,臉上的笑容假假的,不太自然。
「普普通通的,說不上好。」雷速覺得有點熱,他脫下外套,鬆開領帶。他突然發覺,呂安莉的嘴唇今天特別紅艷閃亮,有點讓人垂涎欲滴的性感。
「那我們啦啦隊不就白練了。」呂安莉也緩緩脫下外套,矯柔做作的姿態好像在跳脫衣舞似的。
初冬的季節,二十度的氣溫冷冷涼涼的。而呂安莉的外套裡面竟然只穿了一件露肩的小可愛。黑色閃亮的彈性布料突出了她碩大肥滿的乳房,耀眼異常。
對自己的定力一向很自豪的雷速,今日卻有飢渴難耐的煎熬。她裸露的雪白雙肩肉感十足,讓他想要咬一口嘗嘗;裹在黑色衣物下的肥碩雙乳隨著她身體的移動而顫動著,好像在對他招手說「來呀!來呀!來摸我呀!」的挑逗。他甚至注意到她沒有穿胸罩的乳頭在衣服上留下了兩個小凸點。他極力的壓抑住那分口乾舌燥的慾望,他伸手端起果汁想再喝一口降溫「速,你能不能教我打籃球,班上的籃球隊——」她一邊說一邊往他的方向靠近,停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一隻章魚爪似的手臂已纏上他的肩膀。
籃球、籃球隊,隊上的死黨萬擎,萬擎……
猛然的,他想到了萬擎,手一顫,一杯果汁在胸前打翻了大半。
呂安莉見狀,一隻手趁勢的摸上他的胸口,熟練的解開一顆鈕扣……
「衣服都弄濕了,換下來吧!」一顆扣子、兩顆扣子……直達腰際,忙碌的雙手依舊不停歇。
或許是呂安莉太投入,或許是太緊張,她星型圖案的戒指在急切間竟然在雷速的腰側劃出了一條血痕。
「果汁中你加了什麼?」刺痛感讓雷速回到了現實,他用力推開她,沉聲問。
「果汁是你倒的,我動也沒動,有什麼不對勁嗎?」呂安莉媚眼直瞄,嬌嗲的聲音故作無辜的反問。
「不管有沒有,你馬上離開我家。」他現在沒有心力和她爭辯,最好的方法是她馬上消失。
「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忙?」看他眼神迷亂,動作遲疑,她知道藥效發作了。果汁她是真的沒有動到,只不過是倒了一點菜粉在裡面而已,那粉末的溶水性很好,她連攪拌一下也不必就溶的無影無蹤了。她知道再過幾分鐘她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他的逐客令不太有威脅性,而她也故意聽而不聞的忽略,還厚顏無恥的再次貼近,想粉碎他最後的一絲理智。
「別過來!」雷速的右手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把水果刀。持刀的手舉在胸前,蓄勢待發。
呂安莉乍見他手上的刀,心中一驚,隨即釋然。她不認為雷速會殺人,何況,雷速若是傷了她,他無論如何都要負責的。因此,她仍媚態橫生的逼近,自動自發的偎進他懷裡。她可以感覺到雷速生理上的蠢蠢欲動,她魅惑的抬頭瞟他一眼,不料卻看見雷速持刀的右手正緩緩舉起,她驚懼得眼睛、嘴巴齊開,在他急揮而下的動作中,呂安莉一聲殺豬似的尖叫衝口而出……
※※※
冬天的夜色來的早,才七點就已經烏漆抹黑的一片。晚餐的時刻,由遠處瞭望是一片萬家燈火的溫暖,身處其中,根本是不見人影的荒涼。家家門戶深鎖,鎖住了屋外的夜風寒氣,也鎖住了屋內所有的溫暖人氣。
走到社區的小路上,不見人影一個,昏黃的路燈將人影拉的老長,夜黑風高四下冷涼涼的,宇千露提著兩個飯盒快步回家。
掏出雷速的鑰匙開門,剛把門打開一條縫就聽見一聲鬼哭神號般的慘叫,她嚇得僵立在門邊。一道急衝而出的人影將她撞退了一步,也撞醒了她的知覺。
是呂安莉。她一手提著書包,一手胡亂的抓著外套,光溜溜的手臂上紅紅的一片,似乎是血的樣子。驚惶失措的她,臉色慘白,腳步踉蹌。
宇千露小心翼翼的開門進去,她心中暗禱:希望不會看見什麼五官不全肢體殘碎的慘狀。只見——
雷速衣衫不整、眼神迷亂的呆坐著,左手臂上有個傷口還滲著鮮紅的血液、一把沾著血跡的水果刀丟在腳旁。
「怎麼了?」她疾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試圖喚醒他的意識。她心中有著不解,他手臂上的傷口並不嚴重,流的血也不太多,應該還不至於讓他喪失意識,為何他看起來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
雷速聽出她的聲音也感覺到她手心的溫度,他伸手用力一拉,將她拉進懷中。原本壓抑的非常辛苦的慾望,在觸及她溫熱柔軟的身體後,猶如萬馬奔騰般的傾瀉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先是一記纏綿的熱吻,他滿腔的慾火更熾烈,如火的雙手早已耐不住煎熬,伸進她的衣服內到處肆虐。
下身爆發的慾望更是堅挺茁壯,他緩下雙手,抱著她往臥室直奔。
此時,宇千露才又有說話和思考的餘地。
「幹什麼?你手上的傷口不先包紮一下嗎?」她掙扎的想由他的手中下來。
「來不及了。」
「這麼急?」男人的慾望是怎麼一回事,她是不怎麼清楚,不過,總也沒有這樣猴急吧!一進門就上床。
「我被下了藥。」將她放在床上後,一雙手即忙碌不堪的一件一件替她脫下衣服,瞬間只剩下一件小內褲沒什麼遮蔽性的掩著最私密的那一點,他幾乎是餓虎撲羊般的欺身而上。
「慢著!」千鈞一髮之際,宇千露滾了開去,讓雷速撲個空。
下了藥?那是呂安莉嘍!那我豈不是很無辜?再說,我是誰他說不定也像萬擎一樣,做完了才知道。
雷速根本停不下來,長手一伸,又將她擄回身下。為免她又閃開,他一手抱著她,一手將兩人的衣物都脫得精光,一絲不掛。
「你知道我是誰嗎?」和他上床她是不排斥,但是,如果只是個替身,免談。
「小天使。」含著她乳頭說出的聲音帶著渾渾濁濁的慾望。
「別打混,說出名字!我可不想當個沒名沒姓的代罪羔羊。」天曉得!搞不好他對每個女生都以小天使為代號。她小人的假設,小心的求證。
「千露,宇千露,櫻峰高中一年級,身高一百七十二公分,體重五十五公斤。胸圍……嗯……一手無法掌握。腰圍……我的手臂抱住還剩下一截。臀圍……我的下身貼上……」嘴上說話,身上動作可沒停,他對她三圍的形容可是現場實際測量出來的結果。只是,說到臀圍時,他的下身一貼上她的下半身,他的說話和思考功能全部都喪失殆盡,只剩下律動和喘息的身體本能。
原本就情意深濃的兩人,再經藥物的激情催化,那燃燒的熱度直比乾柴烈火還猛……
淋漓盡致的歡愛之後,兩人小睡片刻,醒來時,雷速又是神清氣爽的活龍一尾。
「千露,讓你毫無心理準備的就做這件事,你會介意嗎?」兩人並躺在床上,他的手仍戀戀不捨的在她的身上游移撫弄。
「我會要你負責的。」做都做了,現在才問這種話,而且他的語氣中一點悔意也沒有。不過,濃情蜜意倒不假。他和她是早晚會做這種床上運動的,情調不情調也就不必太計較了。
「樂意之至。」
「手上的傷怎麼來的?我在門口聽到了一聲慘叫,還以為是你把呂安莉給姦殺了,或者是呂安莉把你給閹了。結果,看起來都不是嘛!」她拿出醫藥箱替他清理傷口,早已凝結的血漬一經雙氧水的清洗,冒出了一大團黃黃髒髒的泡泡。
「一切都是為了你。」雙氧水在傷口侵蝕的疼痛,讓他說的咬牙切齒。
「幹嘛,你和呂安莉的糾葛又與我何干了?」嘴上說的不以為然,手上的棉團卻用力使勁。
「我是在室的處男耶!我珍貴的第一次是要獻給你的,她下藥在果汁中又賣力的挑逗我,我怕在迷迷糊糊之中會失身於她,只好用疼痛來保持我的理智了。」看著手臂上那道三公分長的傷口,他很慶幸自己在無意間摸到了一支水果刀,否則他不敢想像讓宇千露目睹「姦情」時,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反應。
「是哦!她還是個大功臣咧!謝謝她無恥的行徑造福了我們幸福美滿的生活。」
「你的語氣聽起來很不滿哦!是不是我不夠賣力,讓你產生怨言?是的話,我們可以再來一次,好好的彌補彌補。」十八歲的青年血氣方剛,才有的想法,身體馬上就有反應。
「別鬧了,吃飯去。你用微波爐把飯盒熱一熱,我先回家洗澡。還有,記得把床單被套洗一洗。」床單被套上血跡斑斑,有一小部分是她的,大部分是他手上的傷口染上的,不過,不管是什麼血,留在床單上總是很礙眼。
「我要留下來做紀念。」
「是要紀念呂安莉引誘你的偉大事跡嗎?別忘了,上面的血跡可是你的佔絕大部分。」
「是呀!你看,我寧死不屈的貞烈不值得好好表揚一番嗎?」
「那我建議你把床單裱起來,掛在客廳當壁畫算了,說不定傳了幾代之後,還能當古董賣錢咧!」宇千露邊整理衣服邊出餿主意,反正兩人只是說說而已,所以她也就口無遮攔的生冷不忌。
「是啊!我們後代子孫若要認祖歸宗,DNA鑒定也不怕找不到樣本了。」
「完了!」她突然大驚失色的慘叫出聲,大難臨頭般的眼神四處張望,還起身到垃圾桶中看了一下。沒有,都沒有。「你沒有用保險套?」
「沒有。」剛才那種十萬火急的情況下,他還記得關門拉窗簾就算不錯了。
「希望我們不會有一個活生生的紀念品當見證。」
一夜浪漫多情的纏綿就這樣被「懷孕生子」的陰影破壞殆盡。這夢魘甚至延續了三天,她連續三個晚上都作了相同的惡夢,夢中她挺著大肚子去上學,還有尿布奶瓶滿天飛的可怕場面。直到第四天她的「好朋友」如期來訪,她才日復心安平靜的生活。
※※※
天下太平、世界大同的感覺真好。
「茶店」裡,「雷霆萬鈞」全員到齊外加宇千露和范琦玉,一個不少。
不過,這「真好」的感覺可能僅限於那兩對難分難捨的戀人而言口,其他兩人可能就不能苟同了。
「邵鈞,你脖子扭到了是不是?幹嘛一直歪向那一邊?」宇千露不解的看向一直盯著外面看的邵鈞。
「看美女啦!」邵鈞不情不願的轉過頭來。
「別找了,美女在這裡。」宇千露大言不慚的指著由自己和范琦玉。
「是啊!大嫂,你們美得沉魚落雁、星月無光,讓那些女生自歎弗如、自慚形穢的不敢踏進這家茶店一步。但是,可憐可憐我吧!我要的是活會的美女,中等美女也好。」邵鈞像曠男般的哀怨。
平時門庭若市的「茶店」,今日一反常態的門可羅雀,店裡除了他們六人之外,還真的是清淡的可以。
「是你自己長得牛頭馬面沒人要,怪誰?人家謝霆譽還不是好好的一聲不吭。」宇千露指指他身邊的謝霆譽反譏他。
謝霆譽和邵鈞正好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種。邵鈞是那種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都會雅痞型;謝霆譽沉默寡言,臉上總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像是一個笑看人間世事、與世無爭的隱士。
「他能有什麼差別,謝大師是修行人,不沾紅塵俗事的。」邵鈞做個禮佛的手勢,臉上卻沒有半點虔誠的敬意。
「他是修行人,不沾俗事。那你是超級曠男嗎?」
「我會成為曠男還不是托你們的福。想想我們雷霆萬鈞都是自由身的時候,何等的逍遙自在,只要有我們的地方就有大批的辣妹美女圍繞著,那種美女如雲、美腿如林的盛況,光是用看的也過癮。唉!美好時光匆匆過,真是令人懷念啊!」明明對那種癡纏型的女生最厭煩的邵鈞,對著那兩個「縱妻為禍」的幸福男人,他就忍不住想陷害一下。他故意誇大那種左擁右抱的樂趣,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人會因此打翻醋罈子的當場上演「夫妻反目」的好戲。他語氣是萬分的惋惜、萬分的懷念。
「別扯了,哪有什麼美女?」雷速一語戳破他的謊言。
「誰說沒有,街上……」邵鈞直盯著窗外的雙眼突然瞪凸了有如銅鈴,一張搬弄是非的嘴立刻噤聲不語。
「幹嘛!發現絕世大美女啊!」宇千露問。
在場的十二隻眼睛同時聚集在窗外不遠處的唯一人影,然後,又神色各異的收回了視線。
「一個大肚婆也能讓你看得目瞪口呆的,你真的是嚴重哦!」宇千露邪惡的譏嘲他一句。意思是說,邵鈞「哈」太久了,才會這樣飢不擇食。
「你確定她是懷孕,不是小腹微凸?」邵鈞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再次往外瞄了一眼,然後語氣凝重的追問一句,眼中則有著期待,期待奇跡。
「禿你的頭啦禿!肚子都大成那樣了,還叫小腹微凸。」宇千露笑罵一句,不覺空氣中有何異樣的變化,只覺得邵鈞的大驚小怪實在太好笑,於是,她又戲謔的一句:「喂,你不會剛好是那個『播種者』,人家上門來討奶粉錢吧,不然怎麼一副如喪考妣的衰樣。」
「不是。」邵鈞不愧是「雷霆萬鈞」的一員,短暫的驚訝過後,現在又回復他風流倜儻的姿態。「大嫂,有進步喔!連如喪考妣這麼有學問的詞都會用了。不過,人家死了父母應該是愁苦吧,怎麼能說『衰』呢?」
「不是衰?難道還可喜可賀不成?」宇千露不屑的神情,似乎把邵鈞看成是一個不學無術之徒。
暴風雨前的笑聲就在那大肚婆走近時戛然而止。
「萬擎,我找你好多天了。」那孕婦一走近,就用很熟稔的語氣叫著萬擎。
「幹嘛找我,我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能有什麼事?」萬擎冷冷的一句,劃清界線。
「你……你不能吃干抹淨之後就想一走了之,現在我肚子裡懷了你的孩子,難道你想賴?」
這指控猶如一枚炸彈在眼前引爆,眾人嚇得臉色齊變,宇千露的嘴巴張的尤其大。
「你……」萬擎怒極,想拍桌開罵。
范琦玉早一步壓下他的手。她緩緩站起,優雅的說:「你們慢慢聊,我和千露到街上逛逛。」
說罷,提起背包朝眾人微笑道別。
「死萬擎,你如果敢對不起琦玉,看我和雷速不把你揍個半死才怪。」要恐嚇他人還得拖個幫手壯聲勢。
她警告完後,也沒空理會雷速的苦瓜臉,大步的追上已走到門口的范琦玉。
「不看著,沒關係嗎?」宇千露挽著范琦玉的手臂,並肩而行。
「何必呢!反正,只會有兩種結果,一種是萬擎要負責,一種是萬擎不必負責,兩種結果我都是倒霉的一方。萬擎如果要負責,我這個下堂婦將要如何自處?如果萬擎不必負責,則是那女生的幻想破滅,因此她勢必在我身上發洩怒氣,到時什麼難聽的話都可能出口,我幹嘛自找難堪?再說,萬擎是個負責的人,如果孩子真是他的,再怎麼為難他也會一肩承擔,我在不在場結果都是一樣的。」
人生路上原本就有太多的阻礙,因為有這些阻礙,人生才顯得多采多姿,像海洋有礁石才能激出美麗的浪花一樣。
另一方面——
「等孩子生下之後,先做親子鑒定,若是我的,我一定領養而且還會付你一筆錢當做補償。」萬擎不帶感情的提出他的處理方式。不是他無情,事實上他才是受害者。
「那我呢?」女生尖銳的抗議著。
「我死也不會娶你。」斬釘截鐵的一句誓言,毫無妥協的空間。
「那我算什麼?」老套的一哭二鬧當場上演。
「別聽他的,我們雷霆萬鈞不是那種欺負人的人,你放心好了。」他們四人當中就屬邵鈞最有當大眾情人的本錢。他就只這麼溫柔的哄上兩句,那女生就乖乖的止住了眼淚,一雙眼睛花癡般的直盯著他看,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大半。
一旁的萬擎怕邵鈞亂說話,想出言阻止,在旁的雷速拍拍他的大腿,暗示他稍安勿躁。雷速知道邵鈞一向最機靈,他必定是有了主意,否則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
「這是我們雷霆萬鈞中的第一個小孩,可是寶貝耶!你要好好的保養,肚子裡的寶寶才會長得好。有定期去做產前檢查嗎?」邵鈞就照著電視上常演的台詞說,否則他哪曉得什麼產前檢查。
「有,醫生說胎兒一切正常。」女生笑開了臉。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早知如此,她早就來找他了。
「真的啊!那預產期什麼時候?我們可要好好的計劃一番,到時才能隆重的迎接孩子的來臨。」邵鈞興趣勃勃的好像明天就有滿月酒可喝似的。
「還早咧!大約在明年六月才生。」大功告成!女生笑得眼都瞇了。
女生笑的得意,四個大男生笑的更燦爛。
「老萬啊!你自己龜毛也就算了,沒想到連你的孩子也是怪胎一個,人家都是懷胎十月,偏偏他就要窩上一年才出來,你說奇怪不奇怪。」平日寡言的謝霆譽這次倒是當仁不讓的先開口。
「你們……你們聯合起來騙我。」此時,女生才知道被騙的傻子原來是自己。黑沉沉的臉色有點青面撩牙的猙獰和怨恨。
「剛才我說我們雷霆萬鈞不是欺負人的人,後面還有一句——『我們雷霆萬鈞也不是好欺負的人』,希望你記住了。」邵鈞還是一貫的優雅從容,帶笑的語氣沒有半點的火藥味。
聰明的腦袋是用來解決問題的。萬擎和她上床是真,做一次愛就受孕也有可能。雖然健康教育都考一百分,但是,懷孕五個月大的肚子是像排球還是像籃球?不知道。綜合以上的可能和疑問,結論是:他們無法判定事情的真假。當然,他們也可以等孩子出世之後才鑒定,但是,誰曉得等待的這期間又會有多少的問題產生?比如逼婚啦、被告強姦未成年少女啦,這些都足以讓萬擎賠上一生幸福的。夜長夢多,他們不願冒險。
因此,一向足智多謀的邵鈞略施小計就將答案套問出來了。雖然他們不知道五個月大的肚子是該有何等的規模,但是,懷胎十月是常識,他們可不是白癡,若是七月初受孕,隔年四月就該生了。她的預產期在六月,倒算回去是今年九月才發生的事。而萬擎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根本視她有如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哪有九月再和她上床的蠢事。
由此可證,不干萬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