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來訪的客人也不會僅止於尋芳客,三教九流、有時連西荻國的探子都會乘機混入企圖挑起爭端。
因此慕星樓裡養了不少保鑣、打手,以保護那些在樓裡討生活的人不會受到威脅。
但並非每一件事都能由那些男保鑣或打手出面解決!比如率眾上門捉姦的太座大人們,可就不是保鑣們應付得起的。
柳絕色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女人當街叫罵,其聲勢之浩大,簡直可以媲美正月十五的元宵燈會了。
左鄰右舍全跑出來觀看,樓裡空閒的男男女女也圍觀成一團。就見慕星樓的頭牌姑娘艷紅,與十一名服色不一、高矮胖瘦俱全的婦人們吵得不可開交。
爭吵的原因不外是:那些婦人們的老爺因為迷戀上艷紅,已整整一月未曾返抵家門,因此妻妻妾妾十一人便尋上慕星樓來討回相公了。
婦人們罵艷紅是狐狸精,迷惑了她們的相公。而艷紅則不服地反駁:若非婦人們毫無魅力留住相公,男人何以要往外發展?
就這樣你來我往,不知不覺間,圍觀的人群也被捲入其中,一場大混戰於焉成形。
柳絕色無聊地搖搖頭,搞不懂這問題有啥兒好吵的?那男人既會連討十一名妻妾,表示他本性風流,會再看中其它女人也是正常。那些婦人們在下嫁於他的時候,難道不曾想過這問題?嫁了之後再來吵鬧有何用處?
輕移步子轉回內堂,她沒空理會別人家的閒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習得一身好武藝為父報仇。
可恨袁青雷說要教她武功,結果回慕星樓不過半月,便跑了個無影無蹤。如今兩個月都過去了,他人影依舊渺茫,這樣她得到何年何月才能習得全他的武藝?
穿過內堂,進入後園,廣大的草坪正適合用來舞刀弄槍。
她解下腰間爹爹遺留下來的軟劍,試著想舞出幾式劍招。但軟劍是何等高深的武器,豈是她這種連內力都登不上治面的小姑娘所能要弄得起來?
費了半天的勁兒,像絲一樣柔軟的劍身依然垂落腳邊,它甚至連將劍舉直都辦不到,真真可惡到了極點!
「呼呼呼……」喘息著抹去眼中悲憤的淚,她不甘心就這樣認輸。「起來啊!快點兒起來,站起來……」甩著被環套壓得抖如秋風的手腳,想起袁青雷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濃濃的恨意又為她帶來一波新的力量。
一次不行,她就再試一次!總要將它試到成功為止。
不知不覺間,她從大天光練到了夕陽西下,紅艷的彩霓遍灑大地!樓門前的爭端也漸漸熄了戰火。
柳絕色突然發現數道黑影自「禁區」竄出。「什ど人?」
四個黑衣人在看見她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不是所有人都在前頭看熱鬧?」
柳絕色注意到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上擒了一名奴僕。這不是慕星樓裡負責清掃「禁區」的財寶嗎?
雖說是「禁區」,但其實也只是袁青雷經常活動的地方。他那人極端孤僻,最不愛有人亂動他的東西,因此他使用,或居住的所在都有專人打掃,外人不得任意侵犯。
不過說也奇怪,他卻非常愛找她麻煩,飲食起居都非指明她打點不可,還跟她同宿共食,害她被一些愛慕他,卻得不到他青睞的姑娘們恨死了。
「你們是誰?為什ど捉住財寶?」
四名黑衣人互相交換了一記眼神。
「快說!」柳絕色手持軟劍,戒備謹慎地望著他們。「再不說我要喊人了,這樓裡可是有許多保鑣師父的。」
「閉嘴!」捉著財寶的黑衣人將手中的劍擱在他脖子上。「你敢叫人過來,老子就砍了他的腦袋。」
「不要,不要殺我,你們不是說只要我帶你們找出樓主暗藏起來的密函就放過我的嗎?密函你們已經拿到手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嗚嗚嗚……」財寶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來偷袁青雷密函的,莫非是西荻國派來的奸細?而且他們剛剛還說什麼看熱鬧……難不成前頭一場大混仗也是他們安排的?這樣就更不能放他們離去了。
柳絕色不馴的眼圓圓地睜著,嘴巴張開才想喊人。
黑衣人手中的劍忽爾劃向財寶的脖子,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啊!」財寶慘叫一聲,白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你們……」柳絕色瞧得膽戰心驚。樓裡的人雖然對她不好!可見死不救亦非她的本性,但以她目前的實力能保得財寶安然無恙嗎?
「下一劍就要割他的腦袋了。」黑衣人威脅道。
柳絕色心生不忍,只得放棄尋求救兵的念頭。「好,我不叫人,但你要把財寶給放了。」。
「廢話少說,你先把劍丟了。」
柳絕色依言棄了劍。「這樣可以了吧?」
那四名黑衣人見她聽話,不約而同鬆下一口氣,四顆腦袋湊在一塊商量起該如何應付這突發狀況。
柳絕色立在原地,靜待他們商量出一個結果來。
「笨蛋!正攻法不行就得學著使些手段,還不趁他們不注意時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個陰邪的聲音驀然鑽進她耳朵。
柳絕色渾身一顫。是袁青雷!他回來了,在哪裡呢?她緊張地瞪大了雙眼四下搜尋著。
「快一點兒,再不下手就來不及了。」那聲音催她。
要她偷襲毫無防備的人?柳絕色握緊雙拳、固執地仰起小巧的下巴。她才不做背後偷襲這種卑鄙事兒呢!
「笨蛋!」一聲陰邪的怒罵又鑽入她耳畔。
柳絕色毫不屈服地挺立原地。不管他怎ど說,總之她絕不做小人。
可她有骨氣,那些黑衣人就不一定有了;四個人商量出來的結果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因此他們四人合力朝她殺了過來。
柳絕色連忙撿起亡父的軟劍擋下一記殺招,但別說雙拳難敵四手了!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又怎麼抵擋得住四名大男人的進攻?不多時便被殺得危機四起。
「白癡!」隨著一聲怒罵的到來,一條白色身影迅如流星墜地,在眨眼間便解決了四名黑衣人。
隨後,袁青雷面色鐵青地瞪著她。「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枉我還用『蟻音傳密』警告你!」
就算是惹來了一身的狼狽,她依然不服輸地迎上他的目光。
這個固執的小丫頭,當真是跟他卯上了!.他冷冷一笑。「你就這麼想死?別忘了!你一死,你爹的仇可就石沈大海嘍!」
一瞬間,柳絕色的眸間閃過一絲動搖。的確,今時不比往日,她得更用心保重自己才行;但若因此就要她行卑鄙手段去偷襲他人,這一點她仍是萬萬做不到。
袁青雷從她的神態上瞧出她的堅持,氣極反笑。有意思!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居然能夠蠢到這種地步也算不簡單了。
可就因為她有如此堅韌的毅力,才值得他費心調教。這場遊戲是越來越好玩了,他的興致不斷地升高。
柳絕色,他決定在她身上賭上一切!
「什ど?」打進慕星樓以來,這是柳絕色第一次正視著地說話。
袁責雷眸底閃過一抹快意,三個月了,早受夠了她的左閃右避,不過她方喪父,心倩低落,他不願逼急她,因此由著她耍性子。
但再好的耐性也有用盡的一天,他決定誘回她過往的直率,而且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說,過來幫我擦背。」
她扭著沉重的雙手,恨得全身發抖。「為什ど?」
「我袁青雷做事還需要問原因嗎?」狂傲的態度幾達人神共憤的境界。「過來——」他低吼。
她心臟驀地一撞,打脊樑骨竄起一股戰慄。這個魔鬼,他不是人!說什ど要教她武功,根本是謊言,都這麼久了,他除了欺負她、虐待她之外!何曾教過她一招半式?
「如果你服侍得我開心,打今兒個起,我就開始教你武功。」他像是覷透她的心思,迷人的誘餌掛在嘴邊。
柳絕色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實在是太厲害了,以她目前的能力壓根兒鬥不過他,但她能忍,總有一天會要他為他的罪行付出代價。
拖著跟路的腳步走到浴桶邊,她忍著滿腔不願!拾起掛在木架上的巾子拭向他的背。
「使點兒勁!你沒吃飯嗎?」他嗤笑。「你以為憑你這種小貓力氣拿得起一柄劍?」
她的行動會這麼笨拙是誰害的?要不是他在她的手腳上銬了這麼沉重的負擔,她會每天被壓得像要垮掉?
混帳!總有一天她要殺了他為爹爹報仇,總有一天……等著吧!袁青雷。
袁青雷閉上雙眼,享受著她的服務所帶來的舒適。
儘管眼裡瞪著他、心底罵著他,但單純的天性仍使她做每一件事都規規矩矩的、不耍小手段。因此他被服侍得舒適極了。
「啊!」驀地一聲驚呼響起。因為戴著環套不停忙碌的雙手一個不小心撞過浴桶邊,叫她一時握不住巾子,眼睜睜地看著它在脫出她的掌握後,直往浴桶底下沉去。
他雙眼張開一條細縫瞄向她。「撿起來,繼續。」
柳絕色咬碎一嘴銀牙瞪著他。用說的當然簡單,她不過十二歲,小小的身量站起來只比浴桶高出一個頭,幫他擦背,她是站在一張小凳子上做的,試問她如何撿得到沉在浴桶底的巾子?
「還不快點兒,再磨菇下去,天都黑了,也不必習武了。」他每一字、每一句都筆直射中她心坎。
她用力嚥下心頭的不安與憤怒,踏高了腳尖,拚命伸長手臂去勾那沉在浴桶底的巾子。可惡,浴桶那ど高!她根本勾不到嘛!
踮腳再踮腳,她已經半個身子掛在浴桶邊,雙腳在半空中踢著,努力想拾起那方不合作的巾子。
但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任她費盡心力!巾子始終穩穩待在浴桶底,而她整個人卻在連番使力失當的情況下,直往浴桶裡摔落。
「啊啊啊……」以為就要淹死在浴桶裡了,驀然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
她驚慌失措的嬌顏就倚在救命恩人寬廣的胸膛裡,一種結實而充滿安全感的味道直竄鼻端,叫她慌張的心在得到一時的安穩後,強抑的珠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嗯……嗚……」細細的抽咽聲響起。
袁青雷不悅地蹙緊雙眉!討厭她的哭聲,莫名攪亂了他平靜的心湖。
「我說小絕色,你若想引誘我,何不等及笈後再來,以你目前的模樣.我實在沒興趣。」
泣聲消退,她俏臉轟一聲燒得燙紅。
袁青雷放開她,謔笑地站起身,走出浴桶。
她目瞪口呆望著他一絲不掛的身子晃過眼前。他俊俏的臉因為熱水的蒸騰而勾引出某種惑人的魔魅,還有他寬闊的背、窄實的腰桿、勁壯的雙腿……無一不美得驚人。
而他也毫不避諱地在她面前換裝更衣。
她知道她該閉上眼,但已經被嚇得忘了今夕是何夕,只能怔楞地圓睜著雙眸,任他的惡劣污染她的純潔。
著衣完畢後,袁青雷仰頭大笑。「你看夠了嗎?是否覺得滿意?」
她大眼眨了眨,連自已正在往下沉都不知道。
多虧他及時一撈,將她抱出浴桶,免去她淹死在浴桶中的慘劇。「說實話,你最欣賞我哪個部位?」
她的臉開始發燒。
「頭臉、胸膛、手腳,還是……嗯哼!」他故意曖昧地對她努努唇。
轟的一聲,她整個人冒出陣陣白煙。
「哈哈哈……」他仰頭大笑,今兒個玩得可真過癮。「不要沉迷得太久,知道嗎?可愛的小絕色,我在後園等你,半個時辰內不到,就當你今天不想習武了。」
他的話穿過她左耳、直接朝右耳方向飛出,柳絕色真的被嚇呆了。她從沒見過男人的裸體,當然!一般的正常人也不會在一名十二歲的小姑娘面前這樣百無禁忌。
但袁青雷不是普通人,他是一等一的狂徒!在他眼中,除了自己外,任何世俗禮節都無關緊要。
柳絕色的心頭亂成一團。十二歲的尷尬之齡!不算大,也不算小,坊間多得是十二、三歲便嫁人為妻的姑娘,因此嚴格說來,她也已具婚配資格。
爹爹在世時就曾說過要將她許給袁青雷為妻!加上她也喜歡他,所以從沒拒絕過。可後來他殘忍地殺了爹爹,他們的關係迅速由密友轉變成死敵。
她恨他!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以慰爹爹在天之靈,可是……他邪惡的調笑、俊美的容顏、頎長惑人的身軀卻不停地在她腦海裡造亂著。
老天!她快昏了,怎麼會這樣?她心跳得好快、臉蛋兒熱烘烘、渾身乏力,什麼也無法想了。
無力地坐倒在浴桶裡,在時光流逝,她被嚇飛上九重天的神智始終拉不回來,只能呆望著空白的四壁,傾聽那始終狂跳不已的心律。
夜半時分,無月無星的夜晚只有沉重的黑暗充斥在天地間,壓得人心頭慌慌。
袁青雷靜靜地睜開眼,迎面是一張清秀憐人的睡顏,可愛的櫻唇抿得死緊,充分流露出夢中人的倔強與堅持。
她一直是個硬氣的姑娘,從相識的第一天地就知道了,而因自幼生長於與世隔絕的桃源谷,她也比一般孩子天真單純。
她常嚷嚷著長大後要嫁給他。有這念頭的姑娘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但像柳絕色這樣將心願成天掛在嘴上、光明正大地纏著他,又不令人討厭的,卻是絕無僅有。
所以他認同她是個有趣的姑娘!可以列入未來妻子人選的候補行列。
而今,柳梟更將教育她成人的權利雙手奉上,讓整場遊戲變得更加刺激。在他的琢磨下,她究竟會成長為何等模樣呢?
「盡量恨我吧!我的小絕色,利用這股仇恨的力量解開你所有的束縛,海闊天空、無拘無束地自然成長,我將拭目以待你美麗的模樣。」
袁青雷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嫩白如玉的粉頰。「在此之前,誰也別想傷害你。」陰冷的語調像是一陣寒風吹凍大地,他悄無聲息地翻身下榻、掠出房門,幾個起落來到了慕星樓左邊的相思林裡。
陰暗無光的密林因為他的到來而閃耀出數十點光明。
袁青雷默然傲立於林中深處,隨著光點的移動,不多時,他被數十名手持火把的人給團團圍住了。
「各位還想埋伏到幾時?」
「只要你將柳梟的餘孽交出來,我們就不為難你了。」人群中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
「倘若我說辦不到呢?」袁青雷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袁公子因何包庇惡人?」說話者是名斯文的年輕人。
「惡人?」袁青雷口眸危險地瞇起。「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名年僅十二歲的姑娘吧?」
「她是柳梟的女兒,所謂父債子償,既然柳梟已死,我們就找他的女兒報仇。」今天在場諸人都曾受過柳梟迫害!或妻離子散!或家破人亡,個個身負血仇,因此就算柳梟死了,他們也要手刃柳絕色一消心中之恨。
袁青雷倔傲地覆起雙手。「只可惜你們晚來一步,我已經收了她做徒弟,也就不可能再將人交由你們任意處置。」
聞言,抗議聲霎時四起。
「袁公子何苦為虎作倀?」
「袁青雷,別人怕你,咱們可不,你再不將柳絕色交出來,咱們就不客氣了。」
「你以為憑你一人真能護得住那個小賤人?」
袁青雷冷嗤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出言辱罵絕色的人就滿口鮮血地倒在地上、不停打滾。
「我就是不交人,你們又當如何?」敢威脅他?找死!
「可惡!」不滿的人群開始暴動。「既然如此!咱們就先殺了你!再去殺那個小賤人。」
嘟的一聲悶響,污辱絕色的人再度遭遇了可怕的下場——被擊碎一嘴牙。
袁青雷身形如流光電閃,飛騰於憤怒的人群中!鋼骨扇圈起一張索魂網!凡是不自量力妄圖挑戰的人!不約而同成為扇下的犧牲品。
不多時,場中除了袁青雷外!再無一名挺身而立之人!全倒成一堆了。
但他僅是廢了他們的武功,並未奪去任何人的性命。算起來他已是手下留情了!可對於一名習武者而言,廢了他們的武功簡直比要了他們的命還慘!因此沒有一個人對他心懷感激,反而更加深了仇恨。
「袁青雷,今天你不殺我們,來日我們定不會放你干休的。」很火沖天!數十雙仇怨的目光緊盯在袁青雷身上。
而他只是冷冷一哼。「就憑你們這群廢物,再多來一百人我袁青雷也不會放在眼裡。」狂傲地轉身離去,他壓根兒不把那些人的威脅放在眼裡。
款步出了樹林,一絲銀月鑽出烏雲的遮掩在黑暗的大地上,灑落無數光華。
袁青雷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月,月華映照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更顯出一股魅惑人心的邪氣,叫人既畏懼,又擺脫不了地深受其吸引。
顏俊郎便是這深陷其中者之一。忘了要隱藏形蹤,他狠狠地倒吸了口涼氣,第無數次於心中讚歎上天對袁青雷的厚愛,讓他同時具備一流的品貌與絕頂的智能。
只是上天委實將他給寵壞了,養成他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陰邪個性,真怕他哪天要給自己的惡劣害死了。
「該出來了吧?」袁青雷銳利的眸光穿過大樹,直射藏身於樹後的顏俊郎身上。
一陣輕咳聲響起,樹後閃出顏俊郎尷尬的臉。「先說清楚,我可不是故意跟蹤你的喔!」他是睡不著覺,才會出外溜躂,誰知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喔?!」輕輕揚起的語聲裡充滿不可置信的寒厲。
「真的!」顏俊郎高舉右手做發誓狀。「你也曉得我哪有那個膽跟蹤你呢?」
「那麼你在不小心的情況下,看到多少東西呢?」
「也沒有多少啦!」顏俊郎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不過……袁兄!我問一個問題,你別生氣哦!柳絕色真是北原國史上第一惡徒、柳梟之女?」
「是又如何?」袁青雷斜飛入鬢的劍眉微挑起某種詭異的弧度。
「你為什麼要將她帶回來?還收她做徒弟?她爹是柳梟耶!你不怕教會她武功後,又給這世上多添一名惡徒嗎?」
「那你認為應當如何?」他唇角輕勾,一朵詭譎的淺笑將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妝點得更是魔魅惑人。
顏俊郎用力搖搖頭,差點兒又看呆了。
「呃……何不順了那些人的心願,將人交給他們了事?」
袁青雷瞇細了一雙深邃黝黑的眼!危險的寒光隱隱射出。
「瞧!林子裡發生的事你看了不少嘛!」
「還好啦!」顏俊郎傻笑,給他出塵絕俗的俊美迷得差點兒變白癡了。
袁青雷屈起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彈,嘟的一聲悶響,顏俊郎突然抱著肚子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你你……笑笑……笑穴……」顏俊郎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這個心狠手辣的魔鬼,居然點他笑穴,存心笑死他不成?
「告訴我,林子裡的事你看了多少?」袁青雷的鋼骨扇直指向他的雙眼,溫柔的聲音恍似一匹上好的絲綢。
顏俊郎的心臟卻跳得似要迸出喉頭。什ど叫「笑裡藏刀」,他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沒有……哈哈哈……我什麼也沒看……哈哈哈……我不知道……」
「沒看見,那應該是聽到不少嘍?」他鋼骨扇瞄準的位置從顏俊郎的眼睛轉向他的耳朵。
「沒聽、沒聽……哈哈哈……」顏俊郎腦袋搖得像只博浪鼓。
「那麼我處理絕色這件事的態度,你覺得如何?」
「哈哈哈……你高興就好,哈哈哈……即使你要殺光那些緊纏不休的臭蟲也沒關……唉喲!」顏俊郎還沒說完,一陳銳利的勁風削過他臉面,嚇得他雙手抱住腦袋,瑟縮地抖個不停。「我不是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哈哈哈……不要殺我!哈哈哈……」
袁青雷翻臉像翻書。「還說你沒看見、沒聽到林子裡發生的事,那你為何知道有人埋伏在樹林子裡意圖對絕色不軌?」
老天!顏俊郎在心中唉歎一聲。袁青雷這不是在耍地嗎?
「我不知道啊……哈哈哈……什麼埋伏?你一定是聽錯了……袁大俠……哈哈哈……」
「那麼我是可以信任你今晚發生的事永不會傳入第三者耳裡嘍?」袁青雷的嗓音驀地又軟如春水。
「哈哈哈……」顏俊郎仰天狂笑,拚命地點頭,又搖頭,他已經搞不清楚袁青雷哪句話是真意、哪句話是陷阱了;不夠聰明的腦袋被耍弄得呈現半瘋狂狀態。
「別讓我還到殺你的機會。」袁青雷素手一揮!解了他的笑穴,飛掠的身影在夜空中劃成一道優美的弧,直往慕星樓方向奔去。
顏俊郎點頭如搗蒜,癱軟在地,喘個不停。天哪!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笑死了。他伸手抹去滿頭大汗,一撮怪怪的毛突然順著汗水滑下。
他膽戰心驚地摸摸自己的臉。「啊!」銳利的尖叫將剛出來的月娘又嚇進烏雲裡;那個良心被狗啃去的袁青雷居然削了他兩道英氣勃發的眉!「袁青雷,我好歹是皇上御派的巡察司,你竟敢這樣對我——」
真是欲哭無淚啊!他的眉毛,嗚嗚嗚……以後再也不來蘭陵國了!管皇上怎麼說,他寧可去輔助袁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就是再也不見這混帳二公子。
而至於那個罪魁禍首袁青雷呢?
他正加緊速度飛回那溫暖的窩裡,抱著他新得來的小小遊戲,期待明天有更刺激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