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我幫你煮點宵夜?」
「不用了,我回來時在路上吃過了。」放下公事包,卓亞擎疲憊的鬆開了領帶,在沙發上坐下。
尹悅心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點。」
「我去倒杯茶給你。」她起身要去廚房,手臂猛不防被他拽住。
他從背後摟住她的腰,整個人親暱的靠在她背上,親吻著她的耳朵,低喃著她的名字,「悅心……」
她嚇了一跳,不假思索的旋過身推開他,被她一推,他跌坐回沙發上,不悅的皺攏眉峰。
「我們在一起生活四年多了,你還要我忍多久、等多久?」之前他願意耐心的等,可大哥出現後,他莫名的不安,急著要個答案。
「對不起,亞擎,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她驚慌失措的說。
「你什麼都不用準備,你只要接受我就好了。」
他伸出手想再拉住她,她卻倉惶的後退了兩步。
「你在怕我嗎?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他微怒的抬起帶著血絲的雙眼瞪住她。
見他情緒有些異常,尹悅心走進浴室拿了條濕毛巾出來,遞給他。「亞擎,你喝醉了,擦一下臉。」
他沒有伸手接過,自顧自的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說我們結婚後要分房睡,我答應你,你說要擺大哥的照片,好讓小然記得他的容貌,我也答應你,但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看著喜歡的女人就在身邊,你知不知道我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想要佔有你的念頭!」
他瘩咽的嗓音透著憤怒,「我尊重你,在等你忘掉大哥,等你愛上我,你告訴我,我到底能不能等到這一天?」
酒精讓他失去了自制,一古腦兒的把壓抑在心裡的話全部宣洩出來——
「我知道是大哥先遇到你的,所以我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只想見見你就好,但是大哥失蹤的這幾年,是我陪在你身邊,我陪伴你的日子早已遠遠超過你跟他在一起的歲月,為什麼你還是不能接受我?愛上我?」
「亞擎……」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他,她真的滿心感激,可是他想向她索求的感情,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得起。「你讓我再想一想好不好?」他之前允諾不逼她,要給她時間考慮的。
卓亞擎定定的看著她,驀然朝她伸出手,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下一瞬間卻見他眼睛一閉,歪倒在沙發上,醉倒過去。
她愣了一下,確定他醉死了,才走上前,內疚的看著睡著的他。
「對不起,亞擎。」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如他所願的愛上他,這樣一來,她就不會在看見卓柏勳時一再的心痛,可是她對他真的沒有心動的感覺,他親她,她雖然不討厭,卻也沒有一絲悸動的情愫。
怎麼辦?她真的不想看他這麼難過,要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愛上他?
見卓柏勳掛上電話,路霓皺起了那雙描繪細緻的柳眉。
「你又叫小趙幫你帶人去看房子?」
「嗯。」卓柏勳漫不經心的應了聲。
「你現在不是有空嗎?而且是你約了買主,為什麼不自己去?」路霓質問。
通常會由他親自出馬簽下的房子,都價值不菲,他會透過關係尋找有興趣的買主來看屋,而這些人購屋的意願也會比其他人來得高,所以平常他都會親自帶看房子。
「我見到尹悅心你不高興,我現在避免去見她,你也不高興,你說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卓柏勳心煩的覷向她。
「你心裡如果坦蕩蕩,見不見到她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是不是對她還舊情難忘?」那天她去試穿婚紗的時候,他完全心不在焉,眼裡根本看不見穿上了婚紗的她。
這幾天也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明明她就在他身旁,他卻還能旁若無人的發呆,真是氣死她了。
不想跟她吵,卓柏勳抓起電話,再打給小趙,「小趙,那組客人我自己帶看,你不用過去了。」掛斷電話,他站起身,語氣平靜沒有一絲起伏,「這樣你滿意了吧。」
丟下話,不等她回答,他直接走出辦公室。
驅車來到金屋書局,停好車,正要走進去時,只見有人匆忙的從裡面跑出來,撞上他,待看清楚是誰,他想也沒想的拽住她的手。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慌張?」
尹悅心語氣急促的開口,「剛才幼稚園打電話來,說小然突然肚子痛,我趕著過去接他去看醫生。」
「我送你們去。」卓柏勳連考慮都沒有,立刻拉著她往附近的幼稚園走去,一邊拿出電話,「小趙,我現在有事,那組客人還是麻煩你幫我帶看,嗯!就這樣。」
聽見他剛才講的電話,尹悅心連忙說:「你忙的話,我可以自己帶小然搭計程車過去。」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小然怎麼會突然肚子痛?」
「我也不知道,老師說他中午睡覺時,就說肚子有點痛睡不著,剛才卻痛到哭白了臉。」她緊皺著眉頭,心疼的轉述。
很快來到幼稚園,看到小然痛到嗚咽的啜泣著,抱著他,尹悅心心疼得要命。
「小然乖哦,媽媽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看見孩子縮在她懷裡,痛得臉色發白,眼淚嘩啦啦的滾下來,卓柏勳的心也莫名被牽動了,載著他們朝醫院疾馳而去。
來到急診處,他抱著小然,讓她填寫掛號單,他站在旁邊,輕拍著小然的背哄著,眸光不經易瞟意她填寫的資料時,黑瞳閃過一抹驚愕,正要再看清楚時,她已將資料交給護士。
接著一名護士過來詢問小然的情況,不久,有名急診醫生走過來,在小然的肚子上按了按,詢問了些事情,立刻安排小然去做檢查。
見她神情焦急,卓柏勳按捺住想問出口的話,靜靜的陪著她。
等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說明,「他得了急性闌尾炎,要馬上動手術,你們先去填寫一些資料,辦理住院手續。」
「會有危險嗎?」尹悅心擔心的問。
「這種手術一般而言不會有什麼危險,你放心。」醫生笑著安慰她。
陪著她辦好一切手續,卓柏勳和她坐在手術室外面等待。
「你說小然一定會平安的對不對?」她神色不安的問,想再尋找一份保證。
「嗯,闌尾炎不算很嚴重的病,他不會有事的。」卓柏勳沉吟了下,低聲問道:「悅心,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見她雙眼緊盯著手術室,一顆心懸在小然身上,壓根沒聽見他的話,卓柏勳爬了爬短髮,決定還是等小然手術結束再問,現在問,她也沒心情回答。
果然,她根本沒留意他剛才說了什麼,緊張的直盯著前方手術室門上亮著的燈,他沒再出聲,她也不再開口,坐在椅子上,神情佈滿了焦慮。
片刻後,她看向他問:「這麼久了,為什麼小然還沒出來?」
卓柏勳瞥了眼腕表,「才過了十分鐘而已。」
「才過十分鐘嗎?我怎麼覺得小然好像進去一、兩個小時。」
他安撫她,「你不要急,小然不會有事的。」
「小然身體一向很好,為什麼會突然得闌尾炎?」她茫然的問。
她的話難倒他了,「呃,生病這種事很難說的。」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悅心,我問你……」
這時尹悅心卻突然跳了起來,「啊!我知道了,我今天早上忘了替小然帶上平安符了。」
他眼角抽了抽,「這跟平安符沒有關係。」
「誰說的,之前我每天都讓他戴平安符在身上,昨天他洗澡的時候忘記拿下來弄濕了,我把平安符晾乾,今天忘了讓他戴上,所以才會這樣。」她懊惱的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腦袋,「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沒忘記的話,小然就不會生病了。」
見她打得一下比一下用力,怕她把自己的腦袋打傷了,卓柏勳連忙握住她的手。
「你不要傻了,小然的病跟你沒有關係,跟平安符更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關係的話,他為什麼其他時候不生病,偏偏就在忘了帶平安符的今天才生病?」尹悅心滿眼自責的問。
「那是湊巧,如果平安符真的有用,台灣的醫院早就全都收起來,醫生也都失業了。」他無力的看著眼前這個始終沒變的笨女人,總習慣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可是……」
卓柏勳板起臉正色的說:「你不要再這麼迷信,平安符只是心理作用而已,它不可能左右一個人的災難和病痛。」明白她憂心如焚的心情,他摟住她的肩,讓她靠向自己懷裡,放柔了語氣說:「小然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裡,她緊繃的心情稍稍舒展了些,輕輕點了點頭。「……嗯。」
輕揉著她的髮絲,卓柏勳忍不住有一絲錯覺,彷彿他們之間不曾有過那空白的四年,他們仍是一對恩愛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