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遊行隊伍從五、六歲的小孩子到六、七十歲的老人都有,人人奇裝異服,戴著形形色色的面具,還有人踩高蹺。表演滑稽動作,而行駛中的巨型花車,上面各種模擬、譏刺反映政治、社會、文化上弊端的人事物造型,辛辣而幽默。
幸虧趕上了,何鳳虹在威尼斯待了三天,接著到米蘭、羅馬、梵帝岡,正要南下到龐貝古城看維蘇威火山和那不勒斯港時,聽到這個節慶訊息,當下立即改變目的地。
街上人潮實在太擁擠了,她邊走著,有時則蹲下來歇腳、拍照片,不斷被行進隊伍推著向前移動。
那?讓人流口水的大帥哥!
豪華座車配帥哥幄!
她從鏡頭裡捕捉到最佳鏡頭,連連按了數下快門,這回在歐洲拍到的帥男酷哥已經多到可以出寫真集了,同學們一定嫉妒死了。
受不了了,人擠人都快窒息了,何鳳虹正考慮著要不要回飯店陽台遠遠的觀賞就好時,前面突然有人跌倒,後面不知情的人仍一波波持續推擠,使場面秩序大亂,好幾個人像惟骨牌一樣接連倒下去被踩到。她勉強的擠出人群,倖免於被踩到厄運,不過相機卻毀了,遠遠的掉落在後面沒法子回頭撿。
沒有預警的,有人拉扯住她的背包,扒手想趁火打劫?!
她一手緊捉住背帶,剛想找出宵小,主前方餘光膘見一個和媽媽走失的小男孩,站在那兒哭,被推來推去的跌倒了,看來就快被踩傷——
「要命!」她鬆手放棄背包,聽到像有人哀叫的聲音。活該!希望他被踏扁,她幸災樂禍暗想,手腳急忙往前抱起小孩,但沒站穩……糟了!
沒貼上冷冰冰的馬路?她緊閉雙眼準備硬捱的千軍萬馬巨蹄沒落在自己身上?
何風虹心裡無數次感謝天上眾神,正想拍拍胸脯定定神,才發現兩隻手都沒空!
「嗯……謝……」她後知後覺的發現是拉著她手的這位先生救了他們,從俯仰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見他光潔的下巴及領帶,天,他好高!待會等能正視他時再道謝好了,這樣也比較有禮貌。
「如果這時有一張會飛的魔毯就好了,可以坐在上面舒舒服服地欣賞遊行。」她唸唸有詞的幻想著,腳好酸,手……她吃力的再將小孩抱上一點,他可舒服了不必走路,現在也不哭了,雙眼正好奇的看著載著他的交通工具——她。
看小孩的外貌像拉丁美洲的血統,頭髮鬈鬈的,眼睛大大的很可愛,他似乎很滿意自己所在的位置,嘰哩吸啦說了一串大概是西班牙話的語言。
「對啊,我也這麼覺得。」她笑笑點點頭用英文回答,聽不懂沒關係,微笑是國際共通的語言,「你有點重,如果有人抱著我們走我會更愉快一點。」她沒察覺頭頂上方投來許異的一瞥。
拉丁小孩繼續手舞足蹈發出困難的卷音音,說實在的,她一直根佩服拉了語系的民族,在她聽來。他們的所有音節都像是嘴裡含著麵包般的支吾不清。
「沒錯,這裡的確很好玩,不過麻煩你節制一點,我快抱不動你了。」她手麻得幾乎沒知覺,「別來這一套,你小帥哥天真無邪的笑容對我這名老女人無效,請去拐些和你同年齡的小女生。」
她有些暈眩,這路好像沒盡頭,「你覺不覺得那隻手非常優美有力?」她為了轉開身體不適的心思,眼光一落,分析起握住她左手的大掌,從剛才就牢牢穩穩緊抓扶持的讓她依待著,「像領導者的手,厚而不拙……帶領著落難Lady遠走天涯,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她想自己一定是瘋了,神智不清地自編自導童話故事。
拉丁小孩似乎同意這推論,小乎摸摸她汗濕的臉龐。
「哎,你別理我,我在自言自語,太擠太多出現的症狀,很正常,很正常。」
她繼續自己的假想世界,「我發誓,現在只要有人能讓我休息一下,一下就好,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以身相許也行……哎喲,快來救救我啦,我好難過……」
她覺得眼前發黑,快中暑昏倒了,其好笑,二月天中暑,她突然好笑的想著。
一個踉蹌,她身於懸空,輕飄飄的終於可以歇腳休息一下了,世界真是美好。
☆☆☆
「那個小白癡在做什麼?」
雷納德從車窗內一眼就望見她——戴爾口中有意思的東方小姐。
那女孩回在路邊專注取景,相機遮住她的小臉看不清她的長相,不及肩的烏黑秀髮棟著米白色高領毛衣,腳穿一雙NIKE球鞋,被踩了兩吹,還險險被人撞倒。
「沒大腦!在那麼多人的地方蹲著是想被踩死嗎?」雷納德回了戴爾一句話,眼睛不經意又瞄向窗外,算她有點腦筋,站了起來。
但她又走進遊行隊伍於麼?
人潮愈來愈多,滿坑滿谷,那嬌小的個子很輕易就會被淹沒,難道她沒有點普通常識?這種大型狂歡活動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失控而釀成意外。
下一秒鐘,雷納德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已經下車追出去了。
追逐著那個黑髮,白毛衣的小身影,距離雖然不遠,可是在擁擠緩慢行進中的人海裡邁進卻是很困難的。
他看到她的相機被扯掉,而十五公尺外兩點鐘方向不知道出了什麼紛爭,後面的群眾根本無暇他顧的蜂擁而行,任何地上的東西都被踩得稀爛。
「她又在做什麼蠢事了?」她往後看了一下,然後伏下身子,他便看不到她影子了。
該死!雷納德篤信雙手萬能,用力推開擋路的男男女女。她不會受傷了吧?他心裡慌了一下。
千鈞一髮之際,他及時緊抓住她快傾倒的身勢。這時他也看見了小男孩,明白了原因。
不自量力的傢伙!他的怒氣就這樣蓬勃而生,小白癡!
自己差點都沒命了還想救人!他的憤怒表現在手勁上,手心裡抓著的那白皙細弱的手腕彷彿一折就斷,輕輕的,輕輕的,他放輕了力道卻仍牢牢緊握。
他不想跟這沒腦筋的女人說話,只是煩著她一路順著人群的方向前進。
他可以感覺到她步伐的沉重,右手抱了個小孩當然走不動!想著,他氣焰更不斷冒出來。
就讓她繼續抱著好了,活該!
「你的樣子和我媽咪不像,不過都很漂亮……」這拉丁小孩顯然從小就具有拉丁人熱情的天性,看到異性就懂得討好。
可是她在雞同鴨講什麼?雷納德聽了半天才弄懂遠妮子根本不懂西班牙話,還煞有其事的一應一答。
「……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他皺了皺眉頭想,她是發昏了還是得了幻想症,咕咕噥噥討論起他的手來了,又說了一堆沒意義的囈語。
八成是那小孩的重量她負荷不了……不先動動腦筋就衝動的幫忙,累死她最好。
受過教訓後看她下次會不會學聰明點。
他抿緊嘴使勁拖著他們走快些,前面應該有個小路口沒那麼多人,她就可以停下來喘口氣了。
「我發誓……」她還在說個沒完,什麼做牛做馬,以身相許,他凝神仔細聽。
然後雷納德在她絆到自己腳時,一手撈過小孩,另一邊胳臂挾拎著她,腳步輕鬆得好像他們一大一小沒多少重量。
☆☆☆
她剛剛說的一下下只是客氣話。沒那麼快就結束吧?
四周空氣清新許多,何鳳虹感覺到自己的雙腳接觸著地面,可是她的腦神經拒絕接收這個訊息,只想再多休息一會。
深吸口氣,他的古龍水味真好聞,很有男性氣概……胸膛也很健壯。
雷納德低頭看著她狀似陶醉的貼著他,像綿羊般柔順,她不會站著也能睡吧?
眉頭愈縮愈緊,方才隱隱發酵的愉快心情隨著她清醒的神智而揮發。
「你還要賴在我身上多久?」沒看清楚是誰這麼安心的說睡就睡,那是不是隨便任何一個人都行?這女人有沒有一點警覺性!他有點火大的想著。
嗅!好大聲,她掏掏耳朵站直想看是誰,才讓她靠一下而已就那麼凶!
「謝……謝……」她抬頭……不,得仰頭才行,她稍微退開一步比較容易看得清楚。
哇!是剛才的帥哥!
養眼那!人如其手,輪廓像雕刻般有稜有形,氣勢悍然。如果現在不是二十世紀,她會誤以為他是歐洲哪一個國家的貴族。
她顯然呆看了他許久,看他一張臉繃得跟什麼似的,脾睨的神態……哇,真像透了電視上演中世紀歐洲貴族那種蓄奴者的嘴臉。
何鳳虹順著他的眼光瞧到她沒站穩時抓扶住他西裝外套的手,看偶像的興奮感瞬即煙消雲散。
她慢慢收回自己的雙手,換成她自己是被輕視的對象時,再好的度量,滿懷的感激之情都會自動轉化為不平之氣。
瞧他瞪著她手的眼神像是某種不潔的穢物,她很髒嗎?
不過多流了些臭汗罷了。
他又好到哪裡去?哼,有潔僻的怪胎!
她斜眼學他瞪口去,「剛才的事多謝你。」
「小白癡!」雷納德俯脫她一眼,沒好氣的轉身離開。
嘿,狂什麼狂?不煩情就算了,幹麼罵人?她返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我白癡啊,前面的遊行擠得很,我怎麼往這裡走?還有剛剛的小孩咧?差點氣忘了……」她回頭看見那拉丁小孩站在馬路間,望著那個狂得二五八萬的臭男人背影,又瞧瞧她地走了回來。
「走就走,馬路又不是你家的!」她對著他背影不甘願地咒罵。拉了小孩則乖乖的牽著她的手,嘰哩咕喀又說了一串,唉!要去哪裡找這小孩的家人,警察局怎麼走啊?她一個頭兩個大。
雷納德在岔路上停了下來,像算準了她一定在背後。
「各走各的,我可不是跟著你。」她抬頭挺胸在經過他時強調。
「你知道往哪裡走。失蹤小孩不必送警察局嗎?」他簡要的問道。
她自己會想辦法,哼,她又不是真的白癡。走沒兩步,她看著他,呃,這時候還是別逞強好了。
沒等她走到面前,他轉身朝另一個路口。
好在!差點繞錯路,何鳳虹乖乖的跟著他再拐一個左彎。
小孩的父母早焦慮萬分的到警局報案。順利的送回了拉丁小孩,她心頭負擔頓時減輕。雖然背包丟了,但還好護照證件都在腰包裡,皮夾只剩下幾張小鈔,希望飯店能刷信用卡結帳……
「喂。」她雖然不樂意求他,可是看看四周的路名都長得一樣,就算找到半夜她也則想找得到飯店口去,只好開口問了她住宿飯店的位置。
也不知道他聽見沒有,只見他嘴唇動了動沒聲音,一定沒好話在罵她。
他沒答應好或是不好,逕自邁開大步,管他的,何鳳虹沒辦法,只好跟著他後面。
好倒霉,錢沒了,地圖、筆記本都在背包裡一起被搶了,相機更不用想了,一定早被踩得稀巴爛。行程得被迫提早結束,她心情很不佳的只想趕快回飯店洗個澡再作打算。
已經走得好累了,他到底要帶她到哪去呀……舉行狂歡節的地方就像個不夜城,天沒黑,霓虹燈便一盞盞亮起,將歡樂氣氛點綴得更High。
雷納德閃過幾個熱情邀約的女郎,停在一處十字路口點燃香煙往回望,只見那穿白毛衣的女人舉步維艱的努力追著。
今天不知哪裡不對勁,或許狂歡節的魅力也會感染他,他竟放下許多企畫書不看,半天就耗在街上遊蕩。
當時他就直覺這小白癡會有麻煩,所以不經思考就想拉她離開遊行現場,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他若吩咐其他人做還不是一樣?現在浪費了他這麼多時間。
何鳳虹站離他一步遠喘氣休息,他們兩人各據一方不發一語。
「你怎麼不走了?」她沉不住氣喊話,渾身衣服濕了又千,干了又濕,她好想痛痛快快洗個澡,偏偏那個傲慢的傢伙竟慢條斯理的抽著煙。
他皺眉看了她一眼,那神態像是告訴她「你沒藥救了」。
什麼態度嘛!「隨你愛怎麼瞪,怎麼罵,快點走啦,要得肺癌以後你多的是機會!」又累又餓,她乾脆一古腦將沮喪爆發出來,反正今天的涵養都餵魚吃光了,明天他們又不會見面。
她在命令他那!雷納德實在懷疑她怎麼活到現在的。
「小白癡。」他抬熄煙,不想管她了。
馬路走到一半,他發現她還是跟著他過來。見鬼了,她是怎麼從自己國家到義大利來的,沒朋友跟她一起嗎?
何鳳虹有些脆怯的愣在原地,他氣勢洶洶的模樣好……
好嚇人,認識他的親戚朋友一定很可憐。
「你搞什麼鬼?沒有方向感,沒有安全常識,沒有危機意識,這樣你也敢單獨出來旅行?你家人都不管你的嗎?」
莫名其妙被他拖回原先的路口,她原本抱著隨他「碎碎念」的心態,要求人總是得矮一截嘛,只要能回飯店就好。
可是……太離譜了吧,他愈罵愈順口,連她家人都罵。
雷納德不知是氣昏了還是怎麼地,對著她誘人的紅唇就狠吻下去,滋味不錯!沒多久就變成更深一步的熱吻。
好。好酷幄,味道也挺好的……她淨是欣賞面前特寫放大的他,忘了自己正被欺負著。
事實上,能讓這麼酷的帥哥親,何風虹還有點偷賺到的竊喜,尤其他的吻技一流,天啊,她的魂都被吸走大半了。
「小白癡!」他激動的在失去控制前撤離,一看她沉醉癡色的表情,一股氣不禁上來,又罵了句。
被罵了好幾次小白癡,她都沒計較,現在還被他佔便宜了,他還想怎樣?只會開口閉口的數落她。
有夠火大的,她沒方向感關他什麼事?
哼,就非求他不可嗎?她自己找路回去!
「哼!」何鳳虹學他的神氣樣,趾高氣昂照原路直線走。
嗯……嘿……嚨……她終於看見飯店偌大的招牌豎立在正前方不遠處,原來他已經帶她到飯店了,難怪附近挺眼熟的。
「謝謝啦!」她一百八十度轉身鞠躬道謝。沒勇氣再聽他的奚落,咻的跑進飯店。
雷納德緩緩踱步到對面他下榻的飯店,「小白癡!」他的笑意不覺泛開。
☆☆☆
建立溫士頓集團的萊昂家族,在波士頓當地探具影響力。
其族譜可推溯至大不列顛帝國,維多利亞女王皇室一支的血緣,祖先當年隨五月花號到新大陸開發殖民地,歷經美國獨立戰爭在此地落葉生根,並開創事業遍佈東岸。
包括雷納德在內,他們這一支系共有兩人被英女皇授與勳爵。
「我敢肯定那些老傢伙在打鬼主意。」董事會議題流會,戴爾和面無表情的雷納德走回他的董事長辦公室。
從最近的情況可以明顯看出,幾個股東開始聯合抵制雷納德的各種決策。
「你不表示一點意見嗎?」戴爾動氣的出聲質問,有時候自己真會被雷納德的不動如山氣得吐血,他任何時候都這副死樣子!
「說什麼?賀爾伯想拱我下去取而代之,又不是今天才曉得。」
「我就知道,上次失敗還沒學乖,他還不死心?他的股權只掌握百分之二十五也想作怪!」
賀爾伯是雷納德的堂弟,從小到大一直想盡辦法和雷納德較長短,爭奪董事長之位敗北後,他處心積慮煽動其他股東,並吹毛求疵挑剔公司每年獲利率未達預期。
「這次他拿什麼做文章?股東們沒那麼笨吧,老是被牽著鼻子走。」這點戴爾就想不通了。
雷納德一邊分析電腦數據資料,手上飛快的批閱公文,同時分神回答戴爾憤怒不平的活。「愛德華私下要求我娶他女兒多娜。」
戴爾跳起來,「哦,難怪了,愛德華那老好巨猾今天故意不到場!」愛德華佔百分之十的股份、原不足慮,不過如果再加上賀爾伯的,及他對其他股東的影響力,事情就相當棘手了。
但他看來,雷納德好似不以為意,老神在在仍像沒事似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對策,不要讓我一個人窮擔心行不行?」戴爾難得對公事這麼認真,「還是你要答應娶多娜?」
「再說吧,我尚未決定。」娶多娜?他沒想過,不過也未嘗不可,「擴的的案子你辦得怎樣了?」
「對方是老客戶了,沒問題啦。」
雷納德停下手邊動作。「這個『對方』和愛德華交情更好,你最好不要大意。」
這下子戴爾不敢吊兒郎當了。
「我知道了。」然後他皮有點癢的說道:「要是你已經決定娶多娜了,那我不就不必擔心了。」尤其多娜條件不差,有腰有臀的標準美女,更是社交四中出名的淑女。
「我娶不娶她和你的辦事能力沒關,還是你想去亞洲負責開發新市場?」和愛德華結親或許有利可圖,但是他雷納德的任何決定絕不受制於人。
「愛說笑,別整我了。」
「預估亞洲經濟市場會是下世紀的主力,公司業務重心逐漸移往那邊發展是早晚的事。」雷納德沒給他定心丸,模稜兩可的回答讓戴爾心裡七上八下。
「雷納德……」才想說幾句好話,秘書珍妮佛通報艾琳在董事長辦公室外面。
「讓她進來。」雷納德按下通話鍵。
艾琳是雷納德的妹妹,但是見自己哥哥也需要經過秘書通報,這可沒人敢對此抗議、抱怨。
「嗨,戴爾。」她膽怯的瞄一瞄雷納德。
收到求救信號的戴爾配合道:「吹,親愛的艾琳,你愈來愈漂亮了哦,有事找你老哥?」
「其的嗎?」她眼神一亮,聽到人家的讚美容不自勝,「朋友介紹我使用新的美容聖品,對肌膚真的有神奇效果那。」
戴爾眨眨眼睛暗示,可惜她神采飛揚的急著展現自己優點而滔滔不絕。
艾琳就像其他的豪門千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逛街。做頭髮、洗三溫暖、饒舌、上健身房和朋友們互比長短。
「你有事找雷納德談不是嗎?」戴爾於脆明不。
宛若收音機開關按下off,她的聲音、精神頓然洩氣。
「雷納德。」雷納德在辦公桌後專心處理公事,她又喊了一聲,直到他瞪她一眼。
「呃……前幾天我請珍妮佛轉告你的事,你都還沒消息……」
「你說你要借兩萬元。」雷納德視線來回於電腦和檔案之間。
「是預支明年的年金。」
「現在才五月,據我所知你今年的花用已經透支到後年了,你還有什麼明年的年金可預支?」
艾琳面紅耳赤的囁喘,「我有急需嘛!」
「說說看。」雷納德停下工作等她解釋。
「嗯……參加『潛能開發俱樂部』入會費要一萬四,那下個月有兩星期的上課集會,我總不能都穿以前的舊衣服……所以大概需要兩萬。」
她所謂的舊衣服大概在朋友面前露相過一至兩次的衣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戴爾倒是好奇她說的「潛能開發俱樂部」。
「那是什麼性質的俱樂部,我怎麼沒聽說?」戴爾問道,莫非他工作太久和流行脫節了,都是雷納德害的。
「你不知道?」她訝異的嚷嚷,一副戴爾很可恥的樣子,「我的每個朋友都人會了,這是一個新興的心靈探討活動,啟蒙老師是剛從法國載譽歸國的克洛佛林博士。」
兩人就這樣情報交流起來了,艾琳不吝指教,戴爾則是懊惱哀怨的頻頻注視那個導致他如此消息不靈通的罪魁禍首,好像錯失了多重要的訊息似的。
「你有什麼潛能可以開發?」雷納德真被他們搞得啼笑皆非。
「有啊……」她嗯了半天想不出半樣,「就是不知道才需要開發嘛。」
「這些你多思考,少花錢就可以開發得出來,自己回去多想想。」
「那錢……」她只在意這點。
「不准。」
「可是我朋友都參加了,尤其安東尼……」文琳敢怒不敢言,不敢在雷納德面前胡攪蠻纏。
「噴,安東尼有什麼好的,花花公子一個,你幹麼喜歡他那種人?」戴爾還在哀悼自己不能成為波士頓最有人緣,最偉大的浪蕩子,對安東尼這個社交圈新寵頗不是滋味。
「他又帥又有品味,」她陶醉描述,好像安東尼就在面前,「安東尼是最有男人味道的白馬王子了。」
「有錢就有品味,他懂什麼男人氣概?」戴爾酸溜溜道。
「胡說,好多女人都等他青睞,你們不值啦!」她單是說都覺得好興奮。
「不過就是只披著羊皮的狼,整天無所事事,不務正業……」喝!這調調怎麼愈來愈像雷納德……戴爾眼神一轉,剛好雷納德也帶著洞悉的神情看他。
艾琳動腦筋到戴爾身上,「戴爾,你借我好不好?」
「嘿嘿,我沒有。」他才不會替安東尼那個厚顏無恥的東西多贊助一個仰慕者。
「怎麼可能?你現在每天在公司又沒機會花錢……」她當然不會那麼容易被打發。
「是不能啦!」他將罪過都推到那個事不關己,批著公文的人身上,反正沒人敢反駁。
艾琳偷瞄了一眼,看雷納德沒啥反應,音調降低繼續對付戴爾。
看他們一個躲一個纏。反正別再煩他就好了,雷納德按內線叫珍妮佛進來帶走他們兩個,他還可以聽到戴爾在外面哀號的抱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