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親戚月友的接風宴一個接個的排滿了一個禮拜。王星莉那兩個頑皮的孩子,爬上爬下的更增添了歡樂的氣息。
父親問起兒子的打算,王明祥提起大學裹的工作機會,王爸爸舉雙手贊成。
母親則追問兒子的終身大事,王明莉說沈婷現在好有名,前幾天還上了電視接受訪問。
這一對十年前在泳池畔盈盈握手的金童玉女,經遇歲月的洗禮之後,各自增添了成熟的韻味。
王明祥因為學秦有成,使他突破了個人的過去壓在他身上的枷鎖,顯得精神煥發。
沈婷一身俐落的裝扮,襯托自然的自信,慧詰而高雅。
這樣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友,聊些別後的絮語寒暄,彷彿良辰美景是不可驚動的,稍失手,就會粉碎。就像兩人的對坐,總是保持著一段美麗的距雕,客氣得不容逾越。
在一陣沉默之後,王明祥終於掏出了他的小紅盒,「沈婷,我這次回來是專程向你求婚的!」
沈婷促狹地道:「那以產的求婚,都不是專程的囉?」
「你知道,我不會說話,我只能說,這次我是做好了準備而來的。你不是說,你需要屬於你的泥土嗎?現在,我回到這片泥土上了。」
沈婷又笑了,「謝謝你,我想,我需要時間考慮。」
王明祥知道他不能勉強沈婷。他每天都打電話來,可以只是為了下雨了,提醒沈婷加件衣服,但是,他就是不敢間起沈婷考盧的結果。
沈婷一點也沒有給自己壓力,她放鬆自己,她重讀了全部她以前所寫的那些沒寄的信,一邊喝著不加糖的咖啡。
她重遊了全部她以前所去過的地方,總佇足在不是和王明祥同去的地點。
她從沒懷疑過輿王明祥的未來,但如今,走過那些她佇足的地點,慕然回首,才忽然發現,她竟從來不曾和王明祥同行過!
他們一直在走著兩條不同的路,像兩條平行線。
王明祥也非駑鈍之人,他雖無法瞭解沈婷真正的想法,但他依稀可以感覺到,沈婷是不會嫁給他了,因為,現在的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王明祥打電話告訴沈婷,這塊土地上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所以,他決定回去了。
「回去?」沈婷問。
「是的,回去。」兩邊都看似屠於我,其實都不屬於我。我已經認不出我的泥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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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家齊那兒轉來了一封厚厚的信,沈婷開了信封,原來是久違了的教授寄來的。
教授愉快的告訴沈婷一個好消息,那幅陸家慈女士的畫作「秋荷」,經過十位德高望重的畫家的慎重評選和評議之後,評定為第一屆白石書畫獎繪畫組的金獎。
信中另附一封正式得獎通知,和一封正式的請帖,則是邀請陸家慈女士親往北京頒獎。
忙昏了頭的沈婷,差不多已忘了「秋荷」參賽的事。現在,這天外飛來的喜訊,使沈婷高興的流下淚來。
她帶著高興的眼淚,打電話給陸家齊和孫茂林。
她已經很久不流淚了,她已經學會笑看成敗悲歡了。但是,現在她卻因為感動而落淚。
那淚,可以是喜悅、是哀傷、是安慰、是惋惜,也可以什麼都不是,單單只是肯定。對,是肯定。肯定媽媽的才情,肯定媽媽的價值,肯定媽媽不是一個無名無分、無才無德,悄然而來,隨風而逝的塵泥!
「媽,你就是那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秋荷」,」沈婷用心在對媽媽說。
在北京,這是第一次舉頒如此盛大的國際性中國書畫獎的頒獎禮。
富麗堂皇的阿房宮大旅館的正廳咸陽殿裹,冠蓋雲集,藝文鼎盛。幾乎所有藝文界名人都來了,他們不但支持高水準的書畫比賽,喜見藝術新秀脫穎而出,更關心書畫藝術的長存輿發展。
席間,人人都在竊問,陸家慈是誰?陸家慈來了沒有?
終於,頒獎禮上,司儀呼出了陸家慈的名字。
只見觀眾席上,一個一身月牙白絲綢衫裙的窈窕女子,蓮步輕移的走上台來。
她的黑髮鬆鬆的挽起,斜插了一個小小的白玉髮簪。當她低頭領獎的時候,那小小的白玉,映著燈光,輕輕的畫出一條銀虹似的光影,每一個人的心頭。
玉立在台上,那女子幽幽的說.「我叫沈婷,陸家慈是家母。家母是個為愛默出生命的人。她的「秋荷」,就是她獻給世界的愛。今天是家母逝世十年的忌日,我代替她來此地領獎,家母並願在天之靈安息。」
台上的沈婷,站在掌聲之中,像一朵雨中的白荷。
在沈婷臨下台前,眼尾一掃,好像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再尋,人已無蹤。
由於陸家慈的晝頗獲好評,沈婷遂為母親的畫開個展,並義賣部分作品。
畫展展出一百幅陸家慈水墨遣作,有山水、仕女、花島、果蔬,它們或蒼勁矯健、或逸趣橫生,都別有風味。展出的部分作品全部高價義賣,捐作慈善愛心。
世界各大美術館、收藏家和文人雅士,皆把畫作訂購一空。
就在沈婷匆匆走遍角落時,一拾頭,看見自己的那幅「聽雨荷」居然也貼了一條紅紙!
其實,今天的畫展中的第一百零一幅畫作,也是唯一的一幅不是陸家慈的手筆的「聽而荷」,是沈婷無心插柳的,目的是想讓這幅「聽雨荷」,也能沾染一點母親靈秀之氣。沒想到也會受到青瞇!
沈婷走近一看,紅紙上寫著「高君彥先生」。沈婷一顆心立刻怦怦跳個不停。她急步走到櫃檯前,詢問那個訂購「聽雨荷」的人,沒想到櫃檯的小姐說他剛走。
待沈婷下到旅館正門時,早已不見那人蹤影。
她只得落寞地走回飯店。
冷不防,默然低頭的沈婷撞上了一個迎面而來的人。
「高君彥!」
「沈婷!」
沈婷情不自禁的投進高君彥的懷抱。
「你到哪裹去了,害我找不到你,我好想你!」
「我看你忙,所以不打擾你。」
一對踏遍天涯路的有情人,在異鄉逆風中大聾興奮的叫道。
「我忙你也可以來找我啊,每次都不知道你在哪裹!」
「是嗎,你一下忙這、一下忙那!」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不知多少次站在你家樓下,看著你熄燈睡覺!」
「喔!你偷看我?」
「我不是偷看,我只是在等待。」
「等什麼?」
「等一朵暮雨的荷花。」
天大地大,長街大眾,紅塵裹,無處不是夢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