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像一個乖巧的小丫頭,誰也料想不到,她卻是一個賊。
八月十五午時所生的她,命中缺「水」。算命的說,她必須生活在江湖流轉之地,才能保此生平安。
因為迷信,十歲那年,她的父母哭哭啼啼地把她送到「辰山老人」門下學藝,於是,跟著她那個旁門左道的師父,她成為了一個賊。
此刻,她正站在當朝郡馬、承安侯聞人龍的府中,尋找她的獵物。
「那四件寶貝會藏在哪呢?承安侯心思複雜,定會藏在個出人意料的地方。」小瑾凝眉沉思。
三日前,她借送飯的名義,去府庫查探了一番,連承安侯有多少積蓄她都查得一清二楚,可惜,寶貝卻不見蹤影。
兩日前,她借打掃之名,又去書房查看了一番,連書房裡的暗格都被她找到,可惜,寶貝仍舊不知所蹤。
這府裡就這麼點大,難道寶貝會隱身不成?
小瑾自詡曾經做賊無數,惟有這一次,讓她無從下手。
忽然,望見幾名家丁把一副玉石屏風往西院裡送。她一眼就看出這屏風價值不菲,難道,那也是地方要進貢給太后的壽禮?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本國以左為尊,所以,西院就地理位置而言,亦是一個十分尊貴的地方。
難道,寶貝都藏在西院?
可是之前打聽過,人人都說西院只是普通的客房。
管他的,先去看看再說。小瑾施展輕功,飛身便往西院去。如在葉上行走般,她無聲無息跟蹤著那扛著屏風氣喘吁吁的家丁,不一會兒,便看到他們進入了一間廂房。
點亮燈光後,他們陸續地退了出來,恭恭敬敬將房門掩上。
待他們走遠,小瑾才輕手輕腳來到門前,貼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門內一片寂然,似乎無人在內。
出乎意料的,門竟然沒鎖。
小瑾思忖片刻,決定冒險進去瞧瞧。
她的判斷沒錯,屋內果然沒人,只見燭光搖晃,把簾帳映成一片紅。
玉石屏風就擺在屋子中央,連同象牙床、珍珠墜、景泰瓶、夜光杯等許多昂貴的珍寶一塊兒,將這間尋常的客房點綴得熠熠生輝。
小瑾以銳利的目光掃視屋內一周,猛然發現桌上放著一隻錦盒。
這房間沒有上鎖,可是這只錦盒卻是鎖著的。
難道那四樣寶貝就藏在這只錦盒裡?
她滿腹狐疑。因為說實話,這盒子……真夠小的,一樣寶貝未必裝得下,何況是四樣?
猶豫片刻,她還是摘下耳環,插入鎖孔中。
呵呵,這耳環是她的秘密武器,可當萬能鑰匙用。
啪的一聲,錦盒彈開了,她不由得瞪大眼睛。
天啊,這是捉弄人的把戲嗎?這裡面什麼寶貝也沒有,只有一個泥人
千真萬確,只是一個泥人而已。
你說這泥人如果捏得栩栩如生也罷,還可以解釋為是出自某位大師之手,偏偏它醜陋無比,除了隱約可以看出是人形外,簡直跟一團泥巴沒有什麼兩樣!
這玩意有什麼必要鎖在如此昂貴的錦盒之中,簡直是浪費地盤!
小瑾正蹙眉思索,忽然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糟糕!都是這泥人害的,害得她陷於苦思,沒有注意到有人正朝這屋子走來。
此刻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惟有迅速將泥人放回原位。
才剛剛關上盒子,房門被推開。
來人一見到她,微微一怔,低沉的聲音脫口而出,「你是什麼人?」
「我……」小瑾支支吾吾,「我是廚房的小丫鬟……」
「小丫鬟?」對方一陣沉默,隨後走到燈光下,映照出一張英俊絕倫的面孔,那是一個錦衣玉袍的男子。
「廚房的小丫鬟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呃……」一見那張臉,小瑾的一顆心就更慌了。
只要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此時此刻應該都會心慌意亂吧?
因為那張面孔實在太美了,美得讓女子都會嫉妒。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她還以為眼前的他是女扮男裝,而且是舉世無雙的絕代佳人在女扮男裝。
好奇怪,為何她覺得這張臉眼熟?
她搜索記憶,確定之前在承安侯府中沒見過這個人。聽說,承安侯府近日會有貴賓駕臨,難道就是他?
「我、我來撿鍵子。」小瑾機警的撒謊。
「鍵子?」楚皓明眉一挑。
「對、對啊,下午我跟幾個姊妹在這院子裡踢鍵子,一不小心把鍵子踢進屋子裡。當、當時管事正好走過來,我們一哄而散,來不及把鍵子撿回去,只好現在來撿……」她說得結結巴巴。
「什麼寶貝鍵子,丟了就丟了,何必這樣在意,能讓我看看嗎?」他攤開手,聽似請求,實是命令。
小瑾知道對方是在試探她是否說謊。
「我娘親幫我做的山雞毛鍵子,很可愛。」幸好,她有備而來,懷裡正好揣著一個證物。
「果然可愛。」對方將她掏出來的鍵子取過去,撫了撫上邊油亮的山雞毛,微微一笑,「你娘親的手好巧。」
「謝謝,我娘親要是聽見一個美男子這樣誇她,肯定樂死了!」她呵呵笑。
「把你的寶貝拿回去吧,以後不要亂闖了。」他將鍵子拋還給她,並且給予忠告。
「多謝公子,不知您怎麼稱呼?」小瑾好奇一問。
「我只是一個訪客罷了,姓名不足掛齒。」他淡淡地答。
「那就再會了,姓名不足掛齒的公子。以後你到廚房來,我給你做好吃的。」她輕盈地躍過門檻,回眸望了他一眼,掩嘴一笑,消失在夜色中。
楚皓明在風口處站了一會兒,斂起方纔的和顏悅色,踱到桌邊,取出鑰匙打開錦盒。
這個錦盒有一個秘密,如果之前被打開過,鑰匙轉動的圈數便會增加。
上次他打開的時候只有兩轉,此刻卻要四轉,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在屋裡的時候,會命人緊閉窗戶,以免房中沾上塵埃,所以那個可笑的鍵子能踢得進來才叫見鬼!
「小賊,我倒要看看你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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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步上台階,聞人龍便聽到女子的歌聲。
歌聲悅耳無比,彷彿山澗溪流,鶯啼銀鈴。
他蹙了蹙眉,頓時猶豫不前。
「侯爺,為何不走了?」遂王的貼身侍衛丁勇問道。
「王爺房裡有女子,」他恭敬地回答,「我此刻前去打擾,恐怕不太合適。」
「女子?」丁勇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呵呵地笑起來,「不礙事,侯爺請。」
「真的不會唐突嗎?」他仍舊懷疑。
「侯爺進去就知道了。」丁勇微微一笑,推開房門,退到一旁。
聞人龍掀簾而入,卻見遂王楚皓明正伏身在案邊,一邊就著罈子飲酒,一邊手持毛筆,沾了丹青徐徐作畫。
屋內並無他人,剛才那唱歌的女子彷彿仙子一般消失了蹤影。
「拜見王爺。」聞人龍滿腹狐疑,卻不便四下張望,低頭作揖。
「是承安侯來了,」楚皓明將手中的筆一扔,仰頭又大大地飲了一口酒,「來看看我這幅美人圖畫得如何?」
美人圖?難道剛才的歌聲是畫中仙子顯靈?
他細細打量,衷心讚道:「果然是妙筆生花,難怪……」
「難怪什麼?」楚皓明微挑眉。
「難怪卑職剛才產生了幻覺,好像聽到了這美人的歌聲。」
「歌聲?」一怔,他隨即哈哈大笑,「承安侯,你誤會了,我筆力再好,也沒法讓紙人變活人,剛才唱歌的另有其人。」
「難道是王爺的愛妾?」屏風後不似有人,此間又無後門,那女子到底藏在哪裡?
「呵呵,承安侯,你我相識不久,難怪你會疑惑。」忽然一個女子朗聲道。
聞人龍猛地抬頭,像見了鬼一般,依然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承安侯,不要東張西望了,我不就在你面前嗎?」那女子又說。
說罷,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十分詭異,從風吹銀鈴之聲漸漸變成一個男人的聲音。
「王爺,是你」聞人龍不由得錯愕。
「對,剛才唱歌的正是本王。」楚皓明笑得前俯後仰,「本王自幼貪玩,跟隨宮廷樂師學過一些口技,方才一時興起模仿京城名伶的聲音,居然被你偷聽了去。」
「王爺好本事。」他釋然地莞爾道。
晨光灑進屋內,映在楚皓明身上,把他本已白皙的肌膚襯得如冰雪般透明,一頭烏黑長髮長及足踝,此刻狂亂地披散著,順著他青色的長衫如長籐般蔓延,勾勒出他修長結實的身軀,以及一張俊美出塵的面容。
遂王楚皓明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那艷色的紅唇,如墨的眉眼,就連宮中的嬪妃也自歎不如。
聞人龍望著他,心裡有一個詞油然而生──嫵媚。
本以為,嫵媚只能用來形容女子,沒想到,竟可以用來形容君子。
「對了,堂妹夫,有一件事情想要對你說。」楚皓明忽然道。
堂妹夫?
聞人龍一怔,這才反應過來王爺是在叫他。
他娶了當朝郡主雪菁,被太后欽封為承安侯,便成了遂王的堂妹夫。
「王爺有何要事?」
「我說,」楚皓明口吻依舊輕鬆,「你這府裡有賊啊!」
「府裡有賊?」聞人龍一怔,「是誰?」
「我已經打聽過了,是廚房一個小丫頭。」
「一個小丫頭,可能是貪圖小便宜吧,算不得盜賊。」
「她昨天進了我的屋子,還開了我的錦盒。要知道,我那只錦盒上有極特別的鎖,不是一般的小賊可以撬得開的,所以我認為她來歷不簡單。」
「真有這樣的事?王爺可否告訴卑職,她的身形、樣貌,下官好叫人查查。」
「不必查了,我已經知道她的名字。」
「是嗎?」聞人龍眼裡閃過一絲幽光,「王爺對我府上的事情,似乎比我這個主人知道得還要多。」
「因為我是王爺,就算我身為客人,想討好我的人也同樣多。」楚皓明不慌不忙答得坦然。
「所以王爺你無論想知道什麼,都可以馬上知道。」聞人龍再次微笑,「其實若論威名,當今世上恐怕就連皇上也不能與王爺相比,不知王爺是否有想過為國為民多做一些事呢?」
「呵呵,我本閒雲野鶴之人,如果這次不是為了太后那批壽禮的安全,此刻我還不知在哪處煙花柳巷逍遙快活呢!」楚皓明避開敏感話題。
「那小賊叫什麼名字?」對方打岔,他也知趣,不再深談。
「好像叫做小瑾。」
一聽到這個名字,聞人龍頓時身子一僵,眼神一沉。
「怎麼,堂妹夫你認識她?」楚皓明看似大剌剌的,其實心思縝密,只消一個細微表情,便窺探了他的心思。
聞人龍沒有立刻回答,素來精明果斷的他,這一刻,竟猶豫了。
忽然,他站起來,曲膝猛地跪下。
「堂妹夫,你這是做什麼?」楚皓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駭住。
「王爺,恕我不能從命。」
「從命?從什麼命?」
「方纔您叫我處置這名女子,可我不能這樣做。」
「呵呵,難道她是堂妹夫的舊相好?」他不由得哈哈大笑。
「是我的一個故人。」聞人龍微垂眼,「總之,與我曾有淵源,我不能對她無禮。」
「明知她是竊賊,也不能處置她?」楚皓明心中一奇。
「對,不能。」他答得堅決。
「那太后的四件寶貝倘若被她盜去……」
「下官保證,她絕對不會發現那四件寶貝。請王爺手下留情,就當沒發覺她的存在。」
楚皓明微瞇雙眼,打量眼前反常的聞人龍。
徐久,爽朗的笑聲再次爆發出來。
「你這個主人都說了不處置,我這個客人還能多管閒事嗎?」楚皓明大方地揮揮手,「就當我什麼也沒看見。」
「多謝王爺恩典。」聞人龍鄭重地向他稽首。
「免禮,免禮,」他故意打了個呵欠,「也不知怎麼了,忽然覺得睏倦,叫他們把飯菜端到我房裡來吧,今夜怕是不能陪堂妹夫飲酒了。」
「那王爺好好休息,下官告退了。」聞人龍欠了欠身子,退下。
他才剛走,楚皓明的貼身心腹便推門進來。
「王爺,」丁勇拱手道,「跟郡馬爺說了昨日之事嗎?那小賊怎樣處置?」
「賣了個人情,饒過她了。」他寬衣躺到榻上,微閉雙眼。
「人情?誰的人情?」
「當然是郡馬大人的,他說那小賊跟他有淵源,不便處置。」
「什麼」丁勇一驚,「郡馬就不怕貢品被偷了去?咱們好心倒成了多管閒事了。」
「我正愁找不到貢品的所在,這下倒好。」楚皓明卻微微笑道。
「王爺,此話怎講?」
「那小賊既然與郡馬爺有淵源,她在府中的所作所為郡馬爺肯定不會管束,看她那樣機靈,說不定能打探到貢品的所在,咱們跟著她便是了。」
「王爺,你說這郡馬爺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叫咱們入府幫忙看守獻給太后的貢品,卻不讓咱們知道寶貝的所在;明知有賊,卻不提防,任由她胡來。」
「這個郡馬可不簡單啊,朝中百官,我自詡個個熟知,偏偏這個郡馬,他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是正是邪,我至今仍舊摸不透。」楚皓明輕輕蹙眉。
「總之,他是太后的人。」
他搖搖頭,「他只是幫太后辦事罷了,未必真是太后的人。不過,太后十分信任他,這倒是奇怪的事情,那老太婆一向多疑得很。」
「王爺,咱們如今該怎麼辦?怕不是太后命他故意來陷害咱們的吧?一邊叫咱們幫他看守貢品,一邊叫小賊將貢品偷了去,栽贓是咱們幹的。」
「有此可能。」楚皓明睜開雙眼,「不過我想出了一個辦法。」
「王爺有何妙計?」
「把那個小賊留在身邊,日夜監視,不就成了。」
「對了,王爺可以提出要她做你的貼身丫頭!」丁勇提議。
「不可,我今天已經對聞人龍說了那丫頭是個賊,怎麼還好開口讓她過來服侍我?」
「那……」
「那也好辦,」楚皓明忽然撐起身子,倦意全無,「你與這府裡管事的嬤嬤相處得如何?」
「派了些銀子給她們打酒喝,已經混得很熟了。」
「若是你說,想安排自己的表妹進郡馬府做事,她們會通融嗎?」
「小事一樁,準會答應的。」
「好,那明天咱們就把你的『表妹』接來,讓管事嬤嬤安排她與那小賊同住一屋,以便日夜監視。」
「可是……」丁勇不禁為難,「王爺,我沒有表妹啊。」
「傻瓜,你當我說的是你真表妹。」
「那……要從王府裡找個丫頭來冒充?」
「不必找別人,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可靠人選。」楚皓明神秘一笑。
「現成的?」丁勇東張西望,「哪兒啊?」
他不答,自顧走到鏡前,望著自己笑如夏花的俊顏,忽然將長髮隨意地挽起,緩緩道:「世人都說我生得像女子,而且,我還正好會口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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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姊姊好漂亮哦!
小瑾瞪大眼睛,抬頭望著眼前的美人,心裡不禁讚歎。
美人身材高,氣質清冷,只見她身著普通布裳,眉不描墨,頰不施粉,唇不點朱,卻比許多濃妝艷裳的女子好看一百倍。
「我叫白月,是府裡新來的僕婦,管事嬤嬤叫我跟你住一間屋子。」薄唇微啟道。
那聲音,很輕,很悅耳,雖然不似一般女子的尖細,卻另有一番韻味。
「歡迎,歡迎。」小瑾回過神來,連忙將她迎進屋子,目光仍舊不時貪戀地在她臉上打轉。
「你叫小瑾,是吧?」美人將包袱放到床上,「為何一直盯著我瞧?我哪裡不對勁嗎?」
「不不不,」她連連擺手,「姊姊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太美了,我走南闖北多年,第一次見到你這樣漂亮的女子,所以有些魂不守舍的。」
「是嗎?」美人淡淡一笑,「小瑾妹妹也生得挺標緻的。」
「跟你比,簡直是麻雀遇到鳳凰。」小瑾哈哈笑,「不知姊姊嫁人了沒?世上的男子恐怕沒有一人能配得上你的容貌,除了……」
話到一半,忽然卡在她的喉間,因為她突然想到一個人。
「除了誰?」美人眉一挑,略微好奇。
「我也不知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是侯爺的一個客人,現住在西院裡。」回想那男子的眼神,倒是跟眼前的美人極為神似。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美人眼一瞇,似有深意地問。
「不知道,應該是有錢人吧。」小瑾突發奇想,「像姊姊你這樣的大美人,將來肯定能嫁給有錢人。」
「是嗎?可惜……我沒能嫁到好人家。」
「嗄?姊姊成過親了?」她大吃一驚。
「對啊,我就是因為夫家太窮,所以才來郡馬府裡幹活的。」美人歎口氣,「還好有表兄從中介紹,才能得到這份打掃的差事,否則今年冬天一家人都不知該怎麼過了。」
「這樣啊。」好可憐哦!上天給了她一張完美的面孔,為何不給她好一點的生活呢?小瑾心中無比同情。「我聽說姊姊是遂王府的侍衛介紹進來的?」
「嗯,那侍衛正是我的表兄。」
「那姊姊為何不在遂王府找個事做?」
「王府台階高,哪是我這樣的人進得去的?還好這裡的管事嬤嬤比較和氣,跟我表哥有幾分相熟,聽了我的際遇十分同情,就賞了我這差事。」
「那……」小瑾眼珠一轉,忽然支支吾吾地問:「姊姊見過遂王嗎?」
「遂王?」美人不由得一怔,「為何問起他?」
「哦,我只是聽說他長得很俊,是不是真的?」故意大笑,遮掩自己的尷尬。其實她和遂王有特殊關係,只是七年沒見了。
「我只遠遠地看過一次,」美人略帶玩笑地回答,「長得好像還不錯,但世人都說他娘娘腔。」
「那是因為他長得太漂亮了,天下的男人都嫉妒他,所以才那樣說他!」小瑾不由得打抱不平。她知道,他是個好人。
「妹妹,你與遂王非親非故,為何這樣激動?」美人覺得好笑。
「我……」她察覺到自己不夠冷靜,抿了抿嘴唇,「我只是討厭那些亂嚼舌根的人罷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暗戀他呢!」美人繼續打趣。
「我不認識他!要暗戀也是丞相府的千金暗戀他吧!」話一出口,小瑾不由得紅了臉。
「咦,你也知道丞相千金的事情?」
「呃……」一時嘴快說漏了嘴,她連忙摀住唇,「世人都應該知道吧,遂王與丞相的千金訂過娃娃親,這幾年遂王三番兩次想悔婚,可那位小姐卻死也不肯答應。」
「對啊,」忽然歎息,「癡心女子負心漢,如果換了我,早就把那個臭男人踢到一邊,另覓良人了。」
「可是萬一遂王是有苦衷的呢?」小瑾立刻反駁。
「你怎麼知道?」眸子一沉,厲聲問。
「我……瞎猜的啦。」哇,白月姊姊板起臉來好嚇人!「聽說遂王與丞相千金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一定不錯。遂王忽然悔婚,又不肯說出理由,看來是有苦衷……」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小瑾,半晌,她澀澀地笑了,「呵,世人都像你這樣看他就好了。」
完美的容顏微凝,一抹酸楚的意味糾結在眉間。
小瑾望著她,心裡瀰漫著迷惑。
「晚了,明兒再聊,我也累了。」對方忽然打了個呵欠,提議道。
「哦,好啊,我們一起去洗澡吧!」小瑾傻乎乎地點點頭。
「洗澡?」對方嚇了一跳。
「姊姊睡前不洗澡嗎?」她眨眼睛問。
「我……我身上有傷,今天就不洗了。」連忙找了個借口。
「傷?什麼傷?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傷呢?」小瑾關切地詢問。
「我……昨兒個跟丈夫有些爭執,不小心摔了一跤。」繼續瞎編。
「你家的男人打你了」她信以為真,義憤填膺地握緊拳頭,「太過分了,養不活老婆也就罷了,還打人,下次見了他,我一定幫你打回來!」
「好,」不由得竊笑,「那就煩勞妹妹了,不過別打得太重,姊姊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
拉了拉領口,不讓小丫頭發現喉間的奧秘──那裡有一顆喉結。
白月,白月,皓字取左邊,明字取右邊,胡亂拼湊,成為一個女子的名字。
此刻的她戴著面具,其實真實名字叫做楚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