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市情行價,只是這次她繡了很多,希望可以拿到多一些銀兩。
因為前些日子,屋子附近不知來了什麼動物,把菜圃的花菜都給踏爛,也把後院養的雞全吃了,更甚者,還侵入廚房翻箱倒櫃,把她存好的麵粉、食材全都破壞光,就連爐灶都被弄出一個大洞。
一下子能吃的東西全都沒了,爐灶也不能生火了,實在教她很傷腦筋。
好不容易吃著野果熬過幾天,終於繡出幾十條手絹和收集到足夠的山柴,所以,她今日才會踏入這繁華熱鬧的汴京城;否則平常,她倒是寧願待在靜謐、處在半山腰的小屋裡。
「鐵掌櫃。」抹去額上的汗珠,離賦終於來到城裡最大、最豪華的一間客棧。站在階下,她在外頭輕聲喚著。
正忙著招呼客人的鐵掌櫃聽到外頭有人喚他,連忙揚起恭敬熱絡的笑容回頭,卻沒想到看到的是背著山柴、一身粗布粗衣的離賦,瞬間笑臉一冷,快步地來到大門口。
「去去去!沒看到我正在忙著,快去外頭等著,別杵在這裡礙著客人進出。」鐵掌櫃身形高大,力氣也猛,一把就將離賦推到門外牆角,害得她差點沒往後跌倒。
「可柴……」好不容易站穩身體,離賦立刻攏了攏肩上的粗繩,將山柴的重心重新放正,讓自己好站一些。
「就叫妳等著,囉唆什麼。」
「那……」離賦原本還想問她可否將山柴先放到廚房,但沒想到話又被打斷。
「去去!」不耐煩地揮揮手,鐵掌櫃旋身返回客棧。
看著那高大身影踏入客棧內,離賦眨了眨眼,沒再出聲,爾後默默低下頭開始看著腳邊穿梭的襦裙背子。
她愛研究襦裙,尤其是汴京城內有錢人家穿的襦裙。
這裡的襦裙非常美,尤其上頭的紋樣花繡更美,她總是這樣觀察著,然後回去在手絹上模仿學著,看看能不能繡出同樣精巧的紋樣,因此她繡的手絹上頭,倒不是一般的花花草草,而是繁複且精緻的繡畫。
只是身邊人來人往,偶爾擦撞,她低聲道聲歉後便往更角落退去,卻完全不影響她觀賞的專注,直到身邊傳來一聲叫喚。
「東方爺!」
鐵掌櫃的聲音沉邁,在紛亂的嘈雜人聲中顯得突出,離賦一聞聲立刻抬頭。
「東方爺,貴客、貴客,好久沒見到您,到遠地去談大生意嗎?」鐵掌櫃盈著笑,哈腰立刻走出客棧外,迎接汴京第一掮客。
話說這汴京第一掮客,可說是個傳奇人物--
五年前他打南方來,是個孤兒,賣掉南方的宅子選擇在城裡做起生意,不過說是做生意,卻是到處走訪京城內的權貴要人,當人們還在猜測他的目的為何時,他已幫一個小老闆擊垮藥材大府黃家,拿到北方藥材的通貨權,一鳴驚人,震驚商界。
爾後半年內,他繼續遊走權貴要人之間,在政商兩界牽了許多線,立了不少豐功偉業,因此,汴京第一掮客之名逐漸而生。
而這五年來,他製造的風光之事更是不勝枚舉,受多少權貴倚賴器重,因此人們都尊稱他為東方爺。
「非也,是去遊山玩水,順便嘗嘗各地美食。」東方卦戲還是一身簡單亮白,笑容可掬地晃到客棧大門前。
「可有收穫?」
「有,不油不膩,可口有勁燒餅幾塊。」想到幾日前令他再三回味的美味燒餅,東方卦戲就忍不住唾沫氾濫,恨不得能再碰到那贈餅的姑娘,讓他好問問那燒餅到底何處買得到。
只可惜他與那姑娘萍水相逢,不曉得她芳姓,家住何處,否則,早派石頭把消息帶來,好讓他買到燒餅以解決胃袋對那燒餅的相思之苦。
「燒餅?」鐵掌櫃疑聲問著。
那種麵粉揉一揉,加上些微調料,丟到炕上燒烤的燒餅?那種窮苦礙眼,死小百姓常吃的燒餅?那種打死他都不想吃的低下層階級的燒餅?
鐵掌櫃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神采,但卻在瞬間迅速斂下,嘴角微掀,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呵呵陪笑。
「對,就是燒餅。」東方卦戲笑笑的抬眸,眼角餘光卻不期然地瞥見一抹灰影,他以為是個乞兒,正想將注意力拉回時,某個輪廓卻在瞬間閃過他的腦海,於是猛地轉首,定眼看著那佇立在角落的纖瘦人影,「燒餅姑娘?!」
「燒餅姑娘?」誰啊?鐵掌櫃順著東方卦戲的眼光,往一旁角落望去。
「燒餅姑娘,果真是妳、真的是妳!」東方卦戲不敢置信地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快步向前衝去。
感覺有人向自己衝奔而來,離賦下意識地想往後退,誰知背後的山柴抵著牆,讓她無路可退,只能屏住氣,看著那道白影以飛快的速度朝自己奔來。
「燒餅姑娘啊∼∼我想妳想得好苦啊!」東方卦戲腳步輕點,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急地停在她眼前,「那天妳說走就走,什麼線索都沒留下,只留下那好吃到要教人把舌頭吞下去的燒餅,真是好狠的心!妳都不曉得這幾日我整顆心直想著那燒餅的美味,想到茶不思、飯不想,妳瞧,我是不是瘦了好多?」
「呃?」瞪著眼前的人,離賦張口無語。
「唉∼∼我知道我俊俏迷人,氣質爾雅溫文,所以妳看呆了是不是?無妨,我允許妳繼續迷戀我,但……」東方卦戲笑容一綻,人又逼近一些,「但好不容易終於又見到面了,燒餅姑娘,妳快跟我說說那燒餅到底是哪裡買的?」
感覺他過分靠近自己,但身後真的再無空隙,離賦只好吐出憋住的氣,然後開始打量眼前的人。
雖然他一身素白,但亮滑的布面和上頭巧奪天工的繡紋,在在顯示她身前的人是個富人,尤其靠頸子邊的衣襟,上頭更用金線刺上飛龍騰雲,那龍身飛舞的氣勢,行雲飄揚的空然,全都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樣超群絕倫的繡功不知出自誰手?
「姑娘?」怎麼不說話,難道是被他的笑容迷昏了?哎呀!就知道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可以不被他的笑容迷住;上回她沒對他回以笑意,其實該是在害臊吧?
對住她失神的雙眸,東方卦戲在心中得意的想著。
聞聲,離賦往上看去,沉默看了幾秒後,然後輕聲開口,「對不住,請問公子哪位?」
「啥?」東方卦戲聞言,重重一愣。
「公子,我們見過面嗎?」離賦困惑地看著眼前高級綢緞,她非常確定自己沒看過這樣好的衣裳。「還是公子認錯人了?」
「妳……不記得我?」瞪著離賦完全困惑的眼眸,東方卦戲只覺得天在崩、地在裂,連青天都在霹靂,這種打擊……好大啊!
想他貌比潘安,不!還超過更多,走在街上誰不會想回頭多看他一眼?若他笑起來,更是顛倒眾生,城內一半女人誰不癡迷得羞紅了一張俏臉?
剩下沒昏、沒臉紅的那一半,他倒也能理解,是人總是有視力不好或是看不遠的困擾,因此,他不會要求城內全部的女人都要為他傾倒,畢竟太受歡迎是會遭忌的,而且做人要謙虛點。
所以他真的要求不多,她不一定要同城內的女子對他臉紅心跳,但,好歹也要記得他啊!
那天他可是對她綻放出七十分的笑容呢!如今她這樣張著陌生又困惑的眼神望著他,實在太殘忍了。
想他溫文俊雅、風度翩翩;想他文采過人、氣度雍容;想他器宇軒昂、英姿煥發;想他……嗚!他明明就是這麼優秀,她怎麼可以不記得他?
「原來真的見過……」聽著東方卦戲的話,離賦明白他們真的見過,只是……
又看了眼身穿白色綢袍的男子,離賦微微蹙眉,所以她才不喜歡入城呀!城裡的人衣裳老是天天換,而且花樣色彩又多,害她老是無法辨識身份;除了鐵掌櫃那一身繡滿金元寶、充滿銅臭味的寶藍衣裳,她能一看分明之外,其它人她真的誰也認不出來。
「所以……」以為她想起什麼,東方卦戲張著期盼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看著她。
「對不住,我還是記不起在哪兒見過公子。」一句殘酷的話語打碎東方卦戲的期盼,再次把他推到天崩地裂的世界裡。
捂著發痛的胸口,東方卦戲禁不住這樣的打擊,往後退了一大步。
趁著東方卦戲忙著體會心痛的當下,鐵掌櫃立刻舉步擠進兩人之間,技巧地插上話題。「東方爺,您見過柴姑娘?」
「嗯!」東方卦戲回得意興闌珊,此刻的他只是細細的體會著胸口下的疼痛。真的痛啊∼∼是因為他從沒被人這樣輕忽過,所以才會受不了打擊嗎?
只是,他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心臟強壯到從來沒痛過,這次心痛還真是生平頭一遭啊!
「那怪了,柴姑娘一人獨居壟兒山腰,鮮少入城,您怎會遇見她?」
「她就是送我燒餅的姑娘,只是她記不得我了。」瞅著表情平淡的離賦,東方卦戲嘴一噘,神情哀怨地又嘀咕一次,「她真的一點也記不得我了。」
「東方爺……」天!鐵掌櫃好想告訴東方爺實話,男人真的一點也不適合噘嘴,雖然是張俊俏過人的臉,但絕對還是不適合裝可愛的。
微微別開視線,鐵掌櫃偷偷嚥下反胃的情緒,「東方爺,柴姑娘家住深山,平常又深居簡出,見過的人不多,自然對人的相貌有所陌生,她不記得您是可以理解的。」
「是這樣嗎?」東方卦戲問著離賦。
「當然是這樣。」不等離賦開口,鐵掌櫃逕自幫忙回答,目的就是為了請這個貴客趕快進客棧入座,好讓他多賺一筆。「東方爺,外頭日頭炙人,您還是進客棧談吧!」
「也好。」攤開素扇揚風,外頭的確很熱。東方卦戲的眼睛還是直盯著離賦那張淡漠的臉蛋,並朝她招了招手,「柴姑娘也來。」
「我?」攏攏肩上捆柴的麻繩,離賦很是猶豫。來了汴京城幾次,但從來沒踏進客棧過,而且,她也知道鐵掌櫃不會喜歡她靠近這家客棧的。
每次來,身上的山柴都是讓夥計背進去的,然後她只能在外頭等著換得的米。
「東方爺要妳跟著就跟著,蘑菇什麼!」鐵掌櫃推了她一把,並在心中啐了一口。
這姓柴的姑娘無論看多少次都讓人覺得晦氣,一張臉平淡蒼白也就算了,但那雙眼就真的很教人討厭,無喜無悲,死氣沉沉的像雙死人眼,每每與之對視,總讓鐵掌櫃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
「別推她!」東方卦戲突然大喝。
「東方爺?」鐵掌櫃讓東方卦戲凶厲的語氣給嚇得一愣。
似乎也被自己的語氣嚇到,東方卦戲心中也是一愣,但很快便揚起笑容,「我說……她身上的山柴看起來很重,你這麼一推,要是害她一個不小心往我身上跌來,我該怎麼辦?男女授受不親,你是想毀了我的名節嗎?」
頭頂上突然飛過一隻烏鴉,鐵掌櫃只好乾笑。「東方爺您真愛說笑。」男人哪來的名節?要真有,以東方爺的花名來看,都不知道被浸豬籠幾次了。
不過話說回來,會說這種話的才是他所認識的東方爺,愛玩愛鬧,說起話來總讓人覺得又冷又干,一旁的人只能奉承陪笑,至於方纔那聲大喝,怕是自己多想了吧!鐵掌櫃是這麼想的。
「是說笑。」東方卦戲也回以一笑,但這次卻走在離賦身邊,不再讓鐵掌櫃靠近。「正午了,想吃什麼?」
「我不吃,我來賣柴的。」離賦垂著眼,攏攏肩上的粗繩。一早走了幾里路才入城,山柴重,肩膀已有些吃不消,而且適才差點跌了兩下,粗繩隔著衣裳用力摩擦,似乎傷到了底下的肌膚,她感覺有些刺痛。
現在,她只想趕緊把山柴卸下,然後把手絹拿去托賣,要不可能會趕不及在日落前返回家中。
「賣給誰?」東方卦戲很快地發現了她的動作。
「鐵掌櫃。」離賦回答。
「掌櫃的。」他立刻出聲喚來身後的人。
「是。」鐵掌櫃趕忙向前,來到他身邊。「東方爺有何吩咐?」
「姑娘有柴要賣給你,快給人家三兩銀子,然後把柴送到後頭去。」
「不要銀子,我要換米。」離賦淡淡出聲。
「那給姑娘兩袋米,放在桌上,待會兒我們用完餐再帶走。」
「一袋。」離賦又出聲。
「什麼?」東方卦戲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袋而已,以往都是換一袋……」
鐵掌櫃突然出聲。「兩袋米是吧?我立刻差夥計幫您扛來放妥。」招來夥計接下離賦背後的山柴,並吩咐了幾句,連忙又轉過身鞠躬哈腰,「東方爺,樓上雅閣已幫您清好,您請上座。」
對鐵掌櫃突然地截話動作,東方卦戲雖然不語,但心中立刻有了個底。好一個鐵掌櫃的,竟敢這樣欺詐一個姑娘家。
笑了笑,他攤開素扇搧了搧。「也好,民以食為天,什麼事還是等吃飽飯再說吧!柴姑娘,來吧!階梯高,注意些。」
離賦對他的邀約搖搖頭。「多謝公子的好意,但我還有其它的事要做。」
「不慌。」他捻住她袖子一角,不讓她走。
「公子?」
「有什麼事,我都會幫忙,現在,先吃飯。」又對她綻放笑容,然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用扇柄推著她往上走去。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被推入雅閣後,一入眼的是滿桌琳琅滿目的飯菜,一鍋鍋、一盤盤地擺列在桌上,讓人看得眼花撩亂、目瞪口呆。
「坐,別客氣。」他安排她坐在窗邊的椅子上。
「公子,這一桌飯菜……」
「上回妳請我吃燒餅,這回我請妳吃京城好菜,咱們禮尚往來、互不相欠。這桌菜咱們一起用,如果不夠再叫。」
絕對不會不夠,這一桌飯菜足夠十個人吃了,離賦在心中默念著。
「公子,謝謝你請我吃飯,但你我素昧平生又無交情,這樣實在不好,我想我還是先……」
「妳錯了。」他截住她的話,「其實我們見過面,當時妳還送我一包燒餅,只是妳忘記了。」語氣又變得哀怨。「妳當真一點印象也沒有嗎?半個月前,遠馬草坡,妳一人走在路上,我在後頭叫住妳,妳轉過身,我對妳笑得好燦爛,妳羞怯地低下頭。
「接著我喊餓,妳蕙質蘭心又善良可愛地將妳的燒餅給了我,然後我又對妳微笑,而妳當然又羞紅了臉,未久,在澄黃浪漫的霞光下,妳我揮手道了再見,就此天涯兩頭分。」
喝了口茶,他清了清喉嚨,然後極期盼地看著她,「怎樣?形容的這麼多,妳該有印象了吧?」
「對不住,我實在是……」離賦搖搖頭,不忍說出後頭的話,只是對他的形容有點疑惑。
半個月前,她的確有經過遠馬車坡,只是印象中是一白一灰兩道身影和一匹雪白色的馬。
當時沒有多想,直到其中一人開口跟她討了食物,她才猜想他們或許是落難的商人,於是將身上的燒餅全給了他們,然而……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有羞怯地低下頭和羞紅過臉,至於橙黃浪漫的霞光?
那時,她只覺得天色過黃,照往昔經驗來看,再晚一點定要刮起焚風,於是她滿心只想快點回到半山腰的家中,趁著颳風前把成熟的瓜、菜、水果收進屋內,於是給了燒餅後,便急忙往山腰走去。
所以與公子的形容比對起來,「公子你認錯人了。」這下她可以確定了。
「妳果然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嗚嗚……好慘,虧他形容這麼多,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雖然內容是加油添醋了些,但好歹順序都沒錯啊!她怎麼可以連一點記憶都沒有?是想又讓他心痛嗎?
「明明就是妳沒錯。不醜也不漂亮的樣貌、清清冷冷的眸子、乾燥蒼白的嘴唇,和一身陳舊的衣裳,沒有哪家姑娘還能比妳更像鬼……我是說更不在意保養打扮了,所以,我絕對不可能會認錯人。」
「公子若是堅持,那就是這樣吧!」她不再對這個問題做堅持,畢竟自己真的不會認人,而把人忘記也是常有的事,或許公子說得沒錯,他們真的見過面,只是她忘了。
「什麼我堅持就是這樣,妳這樣擺明就是不想相信我……」語氣又哀怨了起來,「妳不相信我、妳不相信我,妳一定認為全是我在胡謅,並在心中笑我是藉機向姑娘搭訕的登徒子對不對?嗚嗚……妳竟然不相信我,還污辱我的人格,我傷心、我哀怨,我……」
「公子。」這次換她喚住他的話,畢竟,總不能這樣浪費時間下去。「我待會兒還要到街市托人幫忙賣手絹,不能待太久,陪公子吃完飯後得趕快離開,所以,請公子趕緊用餐吧!」語畢,她幫他盛了碗飯。
「妳要陪我吃飯?」
「是。」
「那是相信我了?」
「對。」都隨著他了。也為自己盛了碗飯,離賦慢慢吃了起來。
其實她從剛剛就發現了,這位公子雖然為人極好,但就是話多了些,而且是比街市裡菜娘的話還多很多,所以她才想她若再不開口,他不知又要說到哪裡去了。
若他真的堅持請一頓飯禮尚往來,那她就恭敬不如從命吧!只是,希望哪天他別發現自己真的是認錯人,上門向她討回這一頓大餐。
「那妳多吃一些。」喜孜孜地夾了好幾道菜放入她的碗裡。
看著碗裡倍增的菜餚,離賦正想抬頭告訴他自己吃不了這麼多,就看到他以驚人速度掃了好幾道菜到自己碗裡,接著一口飯、一口菜,右手還拿著一隻雞腿吃了起來。
夾菜、配飯、舀湯、吃雞腿肉、喝湯,所有的動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接著又是夾菜、配飯、舀湯、吃雞腿肉,喝湯……
看著東方卦戲吃飯的模樣及速度,離賦這時才明瞭秋風掃落葉和惡死鬼投胎之間的差別。
「吃啊!別客氣,不夠再叫。」嘴角叼著一根翠花花的菜葉子,東方卦戲朝她一笑。
「嗯∼∼不夠再叫。」怔愣地附和著,看著頓時少了一大半的飯菜,又看了眼他狼吞虎嚥的吃相,過了好久,離賦才能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