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依照女兒的個性,等她回來之後肯定還會繼續追問先前的問題,因此兩人決定早點睡覺,藉以躲避女兒的追問。
雖然他們知道這樣的逃避只是暫時的,但是距離女兒和項君睿拜堂成親之日已不遠了,在那之前,躲過一天就是一天,說不定真能讓他們順利拖到女兒拜堂成親的那一天,那一切就不會有變數了。
「爹、娘,我有事情要問你們。」
「明天再說吧!好累了。」花父假裝打了個呵欠說道。
「就是啊!妳也早點歇息吧!」花母也跟著附和。
「不行!」花映紗堅決地搖頭,才沒打算這麼輕易罷休。「我非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見女兒吃了秤砣鐵了心,夫婦倆也只好另外想辦法暫時拖延過去。
「妳還在介意衣裳的事情啊?好吧!明兒個我去裁縫師傅那兒,把妳的新衣裳拿回來讓妳試穿看看,這樣行了吧?」花母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裡盤算著明天該從哪兒弄一件新衣來?
「我要問的不是新衣裳的事情,我要問的是,你們是不是瞞著我,偷偷把我許了人家?」
「嗄?」女兒的問題讓夫婦倆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快就東窗事發了。
「妳說的?」花父偷偷問著妻子。
「才不是我呢!該不會是你不小心說溜嘴了?」
「我才沒有。」
「爹、娘,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倒是快說呀!」花映紗沈著俏臉,打斷了他們的竊竊私語。
「呃……那個……映紗呀!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就是呀!妳從哪兒聽來的?」
見爹娘們還想打哈哈矇混過去,花映紗心裡已有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自己真的已經被偷偷「賣」掉了!
「是項君睿剛才親口告訴我的。」
「嗄?是他說的?」這個答案讓花氏夫婦滿臉心虛。
「沒錯,他說我們這個月底就要拜堂成親了,真有這種事情嗎?」
眼看紙包不住火,花氏夫婦只好認了。「哎,映紗,爹娘這麼做,也是為了妳好啊……」花父語重心長地說。
「就是啊!妳也老大不小了,別只顧著促成別人的姻緣,而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花母立刻附和。
「沒錯,女孩子家最重要的還是有個歸宿。」花父接著又說。
「是啊是啊!」花母連連點頭。「這些話妳自己在當紅娘的時候,不也說過不下數十次了?」
「爹、娘的話雖然沒錯,但是,我又沒說我想嫁人了!」花映紗噘著嘴,十分不滿地抗議道。
「傻孩子,那出雲山莊的項君睿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妳要是嫁給他,肯定會很幸福的。」
「誰說的?」花映紗哼道。「他根本是個下流胚子!」
「嗄?下流胚子?怎麼會呢?」
「這是事實!我今天就是在妓院碰到他的!倘若不是個風流好色的下流胚子,又怎麼會到妓院去呢?」
「呃……這……我看這一定是場誤會,他不可能是那種風流成性的浪蕩子,妳別想太多了。」
「哼!不管他是不是,我都不要嫁!」花映紗語氣堅決地說。
「映紗,妳不要想不開呀!他有什麼不好的?」
「他有什麼好?」花映紗哼道。
「他的好可多著呢!不僅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是出雲山莊少主,妳要是嫁給他,肯定一輩子榮華富貴、幸福無憂。」
「聽起來不錯啊!」
「是呀是呀!既然妳也同意嫁給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誰說我同意嫁給他了?」
「嗄?可妳剛才不是說……」
「我說聽起來不錯,但誰知道他實際上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更何況,我根本不想嫁。」
「不想嫁?哎,妳總不能一輩子不嫁吧?」
「我就打算一輩子不嫁!」花映紗的語氣堅定,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像剛才那個趙蓉蓉,一開始嫁給杜雙全的時候不也歡歡喜喜、幸福甜蜜的,但是才不過半年的光景,一切都變了!
杜雙全從誠懇專情變得喜歡流連妓院,甚至當眾給自己的妻子難堪,還撂話要休妻,真是太過分、太絕情了。
倘若當初她知道這該死的男人會變成這樣,就絕對不會答應幫他說媒,促成這段姻緣的。
至於那個項君睿,他還沒真的跟她拜堂成親,就已經喜歡上妓院了,成親之後只怕不但不會「痛改前非」,反而還會變本加厲!要是她真的嫁給他,豈不是這輩子都要活在悲慘孤單之中,哪來的幸福可言?
「我不嫁!」
「映紗,聽娘的話,妳……」
「我不要!」
「映紗,自古兒女婚事由父母作主,妳……」
「我不管!不嫁就是不嫁!」
她那堅決的態度惹惱了花氏夫婦,語氣忍不住也強硬了起來。「映紗,我們是為了妳好,不管怎麼樣,這樁婚事已經談定了,沒有轉圜或反悔的餘地了。」
「就是啊!映紗,現在有關婚禮的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妳就乖一點,安安分分地等著當新娘吧!」
「你們--啊∼∼氣死我了!」眼看爹娘怎麼也聽不進她的反對與抗議,花映紗氣得跺腳,轉身跑出爹娘的房間,臨走還氣呼呼地重重摔上房門。
「唉,看樣子映紗氣壞了。」花母有些憂心忡忡。
「別擔心,現在她生氣,但是以後她就會感激我們的,我們也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啊!」
「說得也是,唉,就希望在月底之前不要節外生枝,他們兩個能夠順利拜堂完婚就好了。」
花母蹙著眉頭:心裡仍有著揮之不去的隱憂,就怕女兒不會乖乖地「就範」,那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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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母心中的隱憂沒錯,因為花映紗可不是坐以待斃的那種人!
只要一想到成親之後,可能將面臨夫婿的變心、冷落、欺負、羞辱,花映紗就頭皮發麻,覺得未來一片黑暗。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會自掘墳墓去成親呢!」
她知道身為紅娘的她,有這樣的想法實在很矛盾,但是沒辦法,她就是克服不了心裡的障礙。總之,為了不讓自己的終生車福就這麼被「葬送」掉,她決定要自力救濟、反抗到底!
既然她和項君睿的拜堂成親日在即,只要她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避避風頭,等過了這個月底就安全了。
到時候,出雲山莊的人出了大糗,肯定氣得大發雷霆,根本不可能再想要娶她進門當媳婦兒了。
「嘿嘿∼∼這麼一來,我就解脫啦!」倘若她的名聲因為這件事情而「臭」掉,從此再沒有人想要娶她為妻,那就太完美了。
這麼說來,月底的婚事反倒是一個機會,只要她的計劃成功,到時候就一勞永逸,以後都不會再有煩惱啦!
花映紗愈想愈滿意,果然危機就是轉機,只要安然度過這次的「劫數」,往後她就高枕無憂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避風頭,花映紗自然也想好了一整套的計劃。
她知道倉促地落跑,很可能躲不了多久就被找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女扮男裝,假裝是途經此地的旅人,投宿在客棧裡。
只要她能夠順利住進客棧,三餐可以叫店小二送進房來,盡可能不要拋頭露面,更不要上街,那麼大夥兒就找不到她了。
「嘻嘻,我真是太聰明了!」花映紗對於這個計劃滿意極了。
為了實行這個完美的計劃,花映紗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準備行頭,也成功弄到了一套男子的衣著。
為了不引起爹娘的懷疑,她還佯裝乖巧地在家中用完晚膳,等爹娘回房休息之後,她也立刻回房換裝,拿著早已準備好的包袱落跑啦!
「比想像中還要順利,真是太好了!」女扮男裝的她,骨架雖然略嬌小纖細,不過倒像是個俊俏秀美的書生,再加上夜裡天色昏暗,她走在路上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花映紗暗自竊喜,正當她考慮著要投宿哪間客棧比較安全的時候,恰巧又經過了位在城中最熱鬧街道上的「百花樓」。
看著「百花樓」亮起的大紅燈籠以及急著往裡頭竄的男人,花映紗嫌惡地皺著眉,不禁想起了項君睿。
「哼!爹娘還說他絕對不是風流放蕩的男人?才怪呢!那傢伙會到這兒來,不好色才有鬼!」
不過說也奇怪,她早就認為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因此對於男人上妓院,她頂多只是不以為然罷了,可是一想到項君睿也是個性好漁色的傢伙,她的心裡就感到特別的不悅。
這是為什麼呢?那項君睿好不好色,跟她有什麼關係?
花映紗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間被兩雙手給拉住。
「咦?咦?怎麼回事?」她猛地回過神,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兩名打扮得艷麗嫵媚的姑娘給拉進了「百花樓」去。
「公子∼∼」不等她開口,拉著她的其中一名花娘便開口說道:「我叫紅蓮,以前怎麼從沒見過你呢?今兒個是您第一次到『百花樓』來呀?」
「公子,您長得真俊俏,今晚月眉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另一名花娘也朝她拋了個媚眼。
「欸……妳們誤會了……」花映紗的表情一陣尷尬,連一絲僵硬的笑容也擠不出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被當作前來尋花問柳的客人。「我只是剛好經過門口,不是要到這裡來的,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得先走了。」
花映紗想要趕緊閃人,左右手卻被那兩名花娘攀得死緊,怎麼也不肯輕易放開她,很顯然將她當成「肥羊」了。
「哎呀!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先喝幾杯,讓咱們服侍您再走嘛!」紅蓮的嗓音嬌嗲得差點令花映紗起雞皮疙瘩。
「就是啊!放心吧!我們一定會讓您渾身舒坦的。」月眉的語氣充滿了挑逗與曖昧。
眼看這兩個花娘頻頻對她送秋波,軟綿綿的胸脯更是拚命地擠到她身上,花映紗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臉上的表情僵硬得像石頭一樣。
就在她吸了口氣,打算要語氣堅定地重申自己無意尋歡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咦?是項君睿?好哇!他竟然也在這裡!
雖然她早已知道這傢伙風流好色,但是他上妓院的頻率會不會太高了點?虧他們這個月底就要成親了呢!
一把無名火在花映紗的心底狂燒,尤其當她看見一名嬌艷美麗的女子主動走向他,頻頻對他示好,胸中的怒氣燃燒得更加熾烈了。
「等等,我看到熟人了,恕我失陪一下。」她硬是甩掉緊纏下放的紅蓮和月眉,大步朝項君睿走了過去,瞇起眼睛打量眼前這名艷麗的花娘。
「妳叫什麼名字?」
那名花娘訝異地挑起眉梢,媚眼斜睨向她。「我是芙蓉,怎麼?公子竟然不知道?真是太令我傷心了。」
「妳就是芙蓉?」花映紗恍然大悟。
原來這女子就是「百花樓」的花魁,果然如同傳言一般,嬌艷無雙、風情萬種,難怪男人們都要前仆後繼地來找她。
「沒錯,我就是芙蓉,公子和項少爺是朋友嗎?」
「不,我不認識他。」花映紗沈著臉說。
「喔,那公子不知道找芙蓉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要妳服侍我,而且是只服侍我一個人。」她想也不想地說,就是故意要和項君睿搶人。
項君睿本來沒注意眼前的人,只是聽見她那擺明了衝著他來的語氣,這才多看了她一眼。
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那張白淨漂亮的臉蛋上時,他先是訝異地愣了愣,隨即挑起眉梢。「誰說我們不認識的?這位『公子』,我記得我們曾經有過數面之緣。對了,我有點話要跟妳說,跟我走。」
「誰要跟你走?走開!」
花映紗根本不想理會他,無奈力氣不敵項君睿,硬是被他給拉出了「百花樓」,一路來到了一條巷子裡。
「喂!你做什麼?快點放開我!」
項君睿鬆了手,卻沒打算讓她走,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的去路,讓花映紗惱火極了。
「項公子,你到底有什麼事?」
見她還要假裝不認識他的模樣,項君睿不禁搖頭失笑,實在不曉得她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好吧!既然她想玩,他不陪她演一段戲,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是這樣的,剛才那間『百花樓』雖然頗具盛名,但是根據我的瞭解,其實另一間『醉情閣』的姑娘更是風騷帶勁。」
「是嗎?」花映紗的語氣十分僵硬。
什麼風騷帶勁?哼!這傢伙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胚子!連哪間妓院的姑娘比較好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呀?」
「我才不要!」
「不要?」
「我又不像你!我才不是去找女人的!」她剛才是一個不小心被那兩個花娘硬拉進去的。
「不是找女人,難道是找男人嗎?」
「才不是呢!你別胡說八道!」
項君睿沒理會她的辯解,故意曲解她的話。「原來妳喜歡的是男人啊!正巧我也覺得男人不錯,不如我們來湊成對吧?」
「嗄?你在鬼扯什麼?你有毛病啊?」花映紗瞪著他。
「我是很認真的,妳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了。」
項君睿捏住她的下巴,俊臉故意和她靠得好近,作勢要親吻她,就見她驚愕地瞪圓了眼,那神情可愛極了,而她那因為低呼而微微輕啟的紅唇實在太誘人了,讓他忍不住真的低頭攫獲那抹嫣紅。
花映紗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親吻一個「男人」!她極力想抗拒,掄起拳頭拚命搥打他的胸膛,但卻彷彿打在堅硬的銅牆鐵壁上似的,除了弄疼自己的手之外,根本沒半點作用。
項君睿忘情地吻了她好一會兒,心中不禁暗暗讚歎她的甜美與誘人,對於這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子感到十分滿意。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吻,瞥見她酡紅的雙頰,他忍不住繼續逗弄她。
「妳的唇真是又軟又甜,簡直跟女人一樣。」
「胡……胡說什麼?誰是女人了?」花映紗心虛地否認。
「我說的是真的,妳的身子又香又軟,真的好像女人啊!」他說著,大掌故意隔著衣裳挑逗地在她嬌軟的身軀上游移。
他放肆的舉動嚇壞了花映紗,同時也在瞬間撩起了一種異樣的感受,她的身子無法控制地輕顫,渾身一陣乏力,差點連站都站不穩了。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下流胚子!」她咬牙啐罵。
「下流?跟自己的妻子親熱,怎麼會下流呢?」
嗄?妻子?花映紗驚愕地瞪大了眼。「你……你……你……」
「我美麗的映紗,妳以為我真的認不出妳嗎?」項君睿微笑地望著她。
「你從一開始就認出我了?」
「是啊!」
「那你從頭到尾都是故意戲耍我?」
「我看妳假裝不認識我,玩得挺樂的,我只是配合妳而已呀!」項君睿一臉無辜地微笑。
「謝謝你的配合!」花映紗咬牙切齒地說。
「不客氣,倒是妳怎麼會到『百花樓』去?」
哼!她還沒有找他興師問罪,他倒是先質問起她來了?「我喜歡,不行嗎?」
「妳喜歡?」項君睿詫異地挑起眉梢。
「對!我就是和你一樣喜歡逛妓院,如果你不能接受這樣的我,最好還是趁拜堂之前就把婚事給退了吧!」
「別開玩笑了。」項君睿根本沒把她的話當真。「現在時候已經不早,妳該回去了,我還有別的事情,沒辦法送妳回家,妳自己一個人小心點,知道嗎?」
「你還有別的事?我看你是要回到『百花樓』去吧?」
花映紗本來只是故意要譏諷他的,想不到項君睿卻說:「不,我不是要去『百花樓』,我是要上『醉情閣』去。」
一聽見「醉情閣」這三個字,花映紗的美眸差點沒噴出火來。
見她生氣的神情,項君睿立刻知道她誤會了。「別誤會,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只是我剛才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沒辦法跟妳好好解釋,妳先乖乖回家去,別讓我擔心。」
唉,其實項君睿到「百花樓」、「醉情閣」,為的是找他那個喜歡有年輕美女陪伴喝酒的爹!
一想到爹,項君睿就感到十分頭疼,他爹都已經過了半百,卻生性風流,常趁娘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去。
其實,爹倒也不是真要做出對不起娘的事情,只是單純地享受美人兒的陪伴,欣賞她們彈琴與唱曲兒,但光是這樣娘就快氣死了,所以他只好在娘還沒發飆之前,趕緊把爹給「揪」回去。
「我先走一步了,妳乖乖地回家,注意自己的安全。」
「慢走,不送。」花映紗冷冷地目送項君睿離開,並忍不住對著他逐漸走遠的背影,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哼!要她乖乖回家?她會照做才有鬼!她要依照原定計劃上演新娘失蹤記,讓他等不到人跟他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