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朗不停的用腦袋瓜敲著吧檯,他怎麼會說出那麼智障的話呢?烏龜?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把自己的退路堵死呢?
其實小時候,他是大人口中人見人愛的小紳士,溫和愛笑,謙沖有禮,這或許該歸功於霍家的血統,無論祖父祖母,還是父母親,他們都是溫文有禮的人,病人們齊聲讚揚的好醫生,可是十二歲那年,為了他的教育問題,父母堅持將他送到美國,從此顛覆他的性格,讓他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覺得自己被捨棄了,變得任性叛逆,眼看他越來越囂張狂妄,祖父祖母只好跟著道美國行醫,用耐心引導他、教導他,雖然最後很幸運他沒有變成黑幫老大,但是骨子裡的傲慢已經被挑起來了,再也約束不了。這也難怪,他身為霍家唯一的男丁又是老ど。受盡寵愛,怎麼可能不任性妄為呢?
不知道哪個傢伙說,總有一天他會為自己的任性嘗到苦頭,他還嗤之以鼻,沒想到真的應驗了!
「如果真的這麼想她,你就認命當烏龜吧!」齊贊昊壓抑不住的抱著肚子哈哈大笑,這個小子終於遇到對手了。了不起的女人,他欣賞!
霍廷朗狠狠的一瞪,這是什麼餿主意。「不行,我絕對不能先投降。要不然,我會一輩子被那個女人踩在腳底下。」
一輩子?齊贊昊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個小子不但被擄獲,而且被人家射中紅心了。「誰教你瘋狂的迷戀她,你活該當烏龜。」
「我……她的確很吸引我,不過,我可沒有瘋狂的迷戀她。」
「一輩子都脫口而出了,還不承認嗎?」
「……那只是一種說法,沒有任何意義。」他幹麼說得那麼氣虛?本來就是這樣子,他是活在當下的那種人,一輩子太遙遠了,人生何必搞得那麼複雜?
好吧,他就繼續嘴硬,齊贊昊很樂意提出更有力的證明。「為了接近她,總裁甘心淪為牛郎,這還不夠瘋狂、不夠迷戀嗎?」
霍廷朗頓了一下,一臉鬱悶的說:「你就那麼喜歡看我笑話嗎?」
「我由衷的佩服你,不過既然已經犧牲得那麼徹底了,那就堅持下去,即使是烏龜,你也是世界上最帥的烏龜,就別再拿你那顆會賺錢的腦袋瓜出氣了,這於事無補。」如果沒有趁機取笑這個狂妄的小子,總覺得對不起自己。
「你不要幸災樂禍了,你沒看到我快煩死了嗎?」
搖了搖頭,齊贊昊對他滿懷哀悼之意。「這麼聰明的人,讀書跳級,事業有成,卻為這種小事急得跳腳,根本是中了情花毒——無藥可救了!」
這一次霍廷朗不再反駁了,是啊,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連這點小事都不知如何是好?
冷靜下來,他不打電話給她,不主動找她,可並不包括不期而遇的狀況啊!
沒錯,她每天都要回家,他就每天埋伏在她家附近的便利商店,然後在某個情況下,他們遇上了。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卻困難重重,埋伏一個禮拜,他終於借由搶奪一盒金莎巧克力,硬是跟她遇上了。
瞥了他一眼,歐陽喜兒把手收了回來,不發一語的轉身走出便利商店。
霍廷朗忙不迭的拿起那盒巧克力,迅速結賬追了出去。
三步並兩步,他很快就追上精神不濟的她,將那盒巧克力塞進她手裡,他也學她不發一語的轉身走人。
「等一下!」
心跳差一點蹦出胸口,如果不是強力壓抑住。他會忍不住興奮的挑起探戈。深呼吸一口氣,他優雅沉著的轉過身面對她。「什麼事?」
「我請你喝咖啡,便利商店的咖啡,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她把那盒金莎巧克力塞回他手上。再一次返回便利商店。
喜鵲在他四周叫個不停,他好想來上一段幸福的華爾茲,不過他要忍下來,千萬不能讓她發現他已經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了。好友說的對,他中了情花毒,無藥可救了!
一會兒後,歐陽喜兒帶回兩杯咖啡,然後領著霍廷朗來到公園。
「我喜歡榛果口味的咖啡。」她抬頭仰望夜空中的月色,強忍著因為漲滿胸口的愁緒而染濕眼眶的淚水,她沒有追問他為何出現在這裡,因為今晚的她很需要有人陪在身邊說說話,明天媽咪就要披上白紗嫁人了,從今以後她就是一個人了,在這樣的夜晚,特別難熬。
「如果想哭,我的懷裡可以借你,保證不會有人看見。」這個女人真的很不會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難怪他老是為她牽掛。
「我……我哪有想哭?」撇開頭,她快速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濕意。
「想哭就哭,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我又不是沒看過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醜樣子,你用不著在意形象。」
牙一咬,她恨恨的轉頭一瞪。「哪個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時候會很漂亮?」
「也對,所以不管多傷心、多難過都不要掉眼淚,笑著迎接晨曦和日落,你笑起來會讓我心跳停止跳動。真的迷死人了!」看到她又有力氣罵人,他就放心了。
嬌羞的紅了臉,歐陽喜兒故意惡聲惡氣的道:「一下子叫人家哭,一下子又叫人家不要哭,你這個男人怎麼反反覆覆?」
「這有什麼關係,高興就好。」
過了半晌,她把腳往上縮在椅子上,抱著雙腳,下巴擱在膝蓋中間,眼中透著難以抑制的落寞,看起來有著淡然的冷漠,卻又孤單的令人心疼。
「我媽咪明天就要結婚了。」為什麼要將極力隱藏的悲傷告訴他?她不知道,話,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了。
「以後再也沒有人在你耳邊嘮叨了,那不是很好嗎?」
「如果你的世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你會覺得很好?」
「自從人類發明電視之後,這個世界沒有一天不是吵吵鬧鬧的。你仔細算過嗎,一天二十四小時,你有幾個小時可以不受聲音干擾?」
坐直身子,她轉而盤腿。「我沒算過,你算過嗎?」
「除了睡死了,沒辦法計算之外,一分鐘也沒有。」
「胡說八道!」
「真的,聲音就像無孔不入的細菌,存在我們的四周,存在我們的心裡,如果有一天可以完全不受聲音干擾,那是一種幸福。」
賞他一個白眼,她忍不住笑了。「你這個人真的很會耍嘴皮子。」
「是嗎?那你就不用擔心日子太安靜了,我保證天天耍嘴皮子讓你開心,你放心,我不會要求加價。」
「如果我每天都要聽你耍嘴皮子,我晚上可能會做惡夢。」可是此刻,她覺得好像整個人浸泡在楓糖裡面,甜蜜蜜的,說不出的幸福,不管他說這些話是否職責使然,他讓她覺得自己被疼愛著,這個男人真的很與眾不同,明明高傲狂妄得像只孔雀,卻又細膩體貼得教她眷戀不已。
「我們來做個實驗吧。」
「不要!」上次的實驗結果,名聲差一點毀在他手上,她可不想再自找麻煩。
「如果我有辦法在一個月內天天一逗你開懷大笑,你就許我一個願望,相反的,我許你一個願望,怎麼樣?你想挑戰嗎?」
「我說不要。不——要。」
「歐陽喜兒。你真是個膽小鬼,嚴重缺乏冒險犯難的精神。」
這個傢伙!不行,忍住,這是激將法,她不可以意氣用事,可是……「我會考慮看看。」
「沒問題,你慢慢考慮,我會期待你勇敢接受我的挑戰。」
勇敢?這個男人真的很欠扁,可是有什麼辦法,她就是吃這一套,總不能叫他看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