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也在家嗎」可娣問。
「嗯。」
喬可娣靜了半晌,說道:「小嬡,你跟他們的關係好像太密切了一點,這實在不是好現象。」
「你想太多了,我不會有事的。」可嬡說得頗心虛。
「希望是我想太多,你自己要小心,記住,千萬不要讓自己陷得太深,更別做不該做的事再來後悔莫及。」喬可娣語重心長的提醒她。
「我才不會做什麼會後悔莫及的事哩」可嬡嘴硬。要是真的和歐陽襲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她想,她也不會後悔的。
「不會就好,到時我可不想聽你哭哭啼啼的。」
「姊」
「好啦,我也不想再噦唆了,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我要去睡了。」
「嗯,晚安。」
結束和喬可娣的談話後,可嬡到置衣間挑了件樣式最保守的睡衣,洗完澡,站在房門前踟躕不定。
雖然她選了一件連身睡衣,但卻不知透光的薄絲讓她曲線畢露,更易引起他人的無限綺思。
猛地,歐陽襲的下腹湧上一股熱潮,兇猛襲來的慾望刺穿了他,他強抑下,總不好在女兒面前獸性大發吧
「老師,快進來」歐陽喜沁快樂的喊道,興高采烈的拍拍兩邊。「爸爸睡這邊,老師睡這邊。」
可嬡望過去,看見沐浴過後的歐陽襲穿著睡袍坐在床沿,他的睡袍微微敞開,健壯的胸膛及修長的腿若隱若現,模樣性感極了。
媽喲,她真的快……
噴鼻血啦
可嬡口乾舌燥的嚥了嚥唾沫,口吃道:「我還是去睡……另一間房比較好。」她倉皇地想走開。
再待下去,難保她不會因腦充血而當場暴斃
「老師,不要走」
歐陽喜沁飽含哭意的童音凍住她的腳步。
「你不想對孩子失約吧」歐陽襲說。
如此這般,可嬡只能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爬上床。唉,她簡直被這對父女吃得死死的
「老師,你身上好香喔」歐陽喜沁撲入可嬡香噴噴的懷裡。
「歐陽喜沁也香香的呵。」她笑道。
她的頭髮還有些濕濕的,氤氳水氣的肌膚白裡透紅,浴後的她有著少女的清純,卻又有幾分撩誘人心的嬌媚。
歐陽襲眸光一閃,唇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爸爸也想聞聞可嬡老師身上的香香。」說著,便傾過身來,雙目灼灼發亮。
可嬡急急往後縮,但仍可聞到他身上混合著男性氣息的刮鬍水味,她的呼吸一窒。
天,她不只要噴鼻血,恐怕要心臟病發啦
「別開玩笑了,快睡吧」可嬡佯裝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把自己的顫抖隱藏在被單下。
她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有時候會突然像這樣「調戲」她,害她差點沒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半死
關掉床頭燈,她側身輕拍歐陽喜沁,平穩下心慌意亂的情緒,柔聲唱著兒歌哄歐陽喜沁入睡。
「好久好久的故事,是媽媽告訴我,在好深好深的夜裡,會有虎姑婆。愛哭的孩子不要哭,她會咬你的小耳朵,不睡的孩子快快睡,她會咬你的小指頭。還記得,還記得,閉著眼睛說,虎姑婆別咬我,乖乖的孩子睡著噦」重複唱了幾遍之後,歐陽喜沁很快就睡著了。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輕移,在微光中,霍然與歐陽襲的視線對上,與他默然相視,久久轉不開眼。
想起喬可娣不久前說過的話,她曉得自己很可能早巳陷落,而且還陷得很深、很深。
「你太太為什麼會離開」可嬡驀地開口打破寂靜,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這麼問,忙再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她,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明知這是他的痛腳,她幹嘛還踩上去,真笨她在心裡大罵自己。
歐陽襲沉默片刻,緩緩回道:「我的工作很忙,陪家人的時間不多,而她曾經是活躍在伸展台上的名模,自然無法忍受封閉無趣的家庭生活。」
可嬡凝思了會兒。「我想,她是太寂寞了。」
他無語。
「她離開之後有回來看過喜沁嗎」她再次不經大腦的脫口問道,一出口,當即又在心裡罵自己一千遍的笨。
嗚……真是笨死了她
「小王子這種故事小孩子聽得懂嗎」歐陽襲轉開話題,明顯不想再談離家的妻子。
「其實小王子本來就是寫給兒童看的故事,是大人把它的意義加深了,原本單純的想像卻多了深奧的喻意。」她順著他的話回答,不敢再提起有關佘雪娜的隻字片語。
「唔……」歐陽喜沁不安的夢囈。
可嬡再輕輕拍撫她,哄她安睡。
陡地,歐陽襲的大掌覆上可嬡的柔荑。
她一驚,下意識想抽開手。「歐陽先生,別……」「噓、心不要吵醒她,晚安。」歐陽襲堅定地握住她,將她
纖細的玉手包在他溫熱的掌心中。
兩人中間雖隔著歐陽喜沁,然而手與手的碰觸,在暗流洶湧的神秘夜色中,卻顯得異常親密。
他為何要這麼做
難道他對她也……不,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可嬡的心緒雜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慌意亂地清醒著一直到凌晨,怎麼也睡不著。
唉,在這種噯昧不明的情形之下,她會睡得著才有鬼
她悄悄地將手從歐陽襲的掌中抽開,下床躡足走到落地窗前,打開窗簾一個小縫隙,觀看窗外夜色。
路燈朦朧,吸引許多昆蟲圍繞著它飛舞。
飛蛾撲火呵,她也是一隻義無反顧地撲向愛情之火的蛾呀
歐陽襲翻了個身,床單的寒宰聲讓她抑不住緊張的回頭。他醒了嗎或者跟她一樣睡不著
他沒動,繼續沉睡。
喝過酒的他應該睡得很沉,可嬡想,一種身不由己的衝動,促使她來到他身旁,換她仔仔細細的端視他。
他睡著時表情放鬆多了,可是眉頭仍微微蹙鎖著。
她忍不住伸手撫過他的眉心,希冀能撫平他的愁鬱,不由自主地,她的手指沿著俊挺的鼻樑畫下,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的吻,會是什麼滋味
可嬡意亂情迷的俯下頭,將唇壓在他的嘴角上,很輕、很小聲的告白,「歐陽先生,我喜歡你,我愛上你了,你……會愛我嗎」
曙光穿透窗簾縫隙,映射在床上沉睡的人兒身上。
刺目的陽光喚醒歐陽襲,身體的沉重令他感到一陣不適應,抬頭一看,歐陽喜沁不知何時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睡著,他不覺露出慈愛的微笑。
耳旁的溫熱呼息令他傾過頭,一張甜美甜睡的臉蛋躍人眼簾。
可嬡的頭枕在他的枕上,側身擠在他身畔,瓜分他的床位。
她絕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平凡清秀如鄰家女孩。
然而,他卻無法移開眼,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伸手輕觸她的臉龐,撫摸她的臉頰,撥弄披散在枕上的秀髮。
「噯……」猶自沉湎夢鄉的可嬡動了一下,貓兒般地將臉頰偎上他的手輕輕磨蹭,發出舒服愉悅的歎息。
剎那間,始料未及的猛烈電流在手掌間竄開,激盪至全身,
歐陽襲震撼得無法動彈,甚至無法呼吸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立刻拿開手,然後下床離她遠遠的,以免失足跌落慾望的淵藪爬不起來。
可是滿載慾望的另一個自己,卻受不住理智的警告和控制,頻頻催促他上前更接近她。
他是如此的接近她,近得可以看清睫毛在她臉上造成的柔和陰影,嗅到她身上散發的淡雅馨香,甚至近得可以聽到她的心跳聲……
不,那不是她的心跳聲,是他的
如野馬奔騰的心跳聲清晰可聞,在他的胸口狂野急躍。
是的,他想要她
在無意間喚起的情慾,吶喊著對她的渴求。
不由自主地,他的手向下延伸,撫弄她咽喉部垃的嫩滑肌膚,然後再更下滑,手掌貼上那怦然跳動的心房上方,感受她充沛的青春活力。
緩緩地,他的手罩住她胸前的飽滿,拇指隔著一層薄絲摩挲軟玉上的蓓蕾,感受到她因外來刺激而漸漸的堅硬突出。
「嗯……」可嬡無意識的嚶嚀一聲,慵懶的嬌吟顯得魅惑,彷彿鼓勵他更進一步地探索她。
老天……
歐陽襲全身的知覺,被排山倒海而來的欲流衝擊著,幾乎呻吟出聲。
明知他該立刻退開身,可是理智愈想抗爭,身體的反應卻愈激烈,反而愈來愈靠近她。
再也情難自禁,他的唇終而貼上她的,吮吻她唇齒間的甜蜜。
可嬡的雙目依舊緊閉,可是她的身子開始顫抖,配合他的搜尋張開嘴,讓他探人她柔軟的檀口,掠奪她的丁香小舌。
吻由淺轉深,歐陽襲深吻著可嬡,吸吮她的櫻唇與粉舌,宛若投身烈火,燃燒絕望卻又充滿希望的熱情。
他想,他對她是著了迷了。
在他這一生中,從未對一個女人著迷,即使如歐陽喜沁的母親余雪娜,也只是年少輕狂的衝動激情,而不像此刻,除了激情之外,還有纏綿心頭的柔情與不曾有過的歸居感。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歐陽襲不想理會,兀自沉浸在繾綣的深吻中。
「叩叩叩叩叩」敲門聲急了些,並傳來陳嫂的呼聲,「歐陽先生,請你快起來」
歐陽襲這才勉強離開可嬡,輕輕放下歐陽喜沁,起身下床披上晨褸開門。
「歐陽先生,小姐不在她的房裡。」陳嫂驚慌的說。
「她在我房裡。」他小聲道,做噤聲手勢,示意她出去,別吵醒仍在睡的歐陽喜沁。
陳嫂吁口氣,眼角餘光瞥見房中的大床上,不只有歐陽喜沁,還有另一個女人,她當即心知肚明的悄聲退下。
她早覺得可嬡和歐陽襲之間一定有什麼,這下她終於親眼證實了
「爸爸……」童音惺忪輕揚。
歐陽襲返身踅回床邊,親一下歐陽喜沁的額頭。「乖,再睡一下。」
「嗯。」應完聲,歐陽喜沁的眼皮再度合起,傳出勻緩的酣息。
他無聲凝視還沒醒來的可嬡良久,旋身進入浴室。
浴室水聲嘩啦,可嬡冉冉的睜開雙眼。
其實,早在他的唇觸及她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來了,她萬分震驚,簡直無法相信,他……
竟然吻了她
起初她以為仍在作夢,但他熾烈的吻幾乎吮痛她的唇,似乎提醒著她,她是清醒的,更令她錯覺她是他摯愛的女人。
她承認,她曾無數次幻想過他的吻,如今幻想活生生的實現了,比幻想的情境更加震撼她,直到現在她仍停不住抖顫,無法自己。
他為什麼吻她
難道他把她錯當成余雪娜嗎
或者,她只是余雪娜的代替品
輕撫被吻得略略紅腫的唇,她的腦子亂成一團,在心中無數次的自問著,她該怎麼辦才好
浴室的門開啟,歐陽襲用毛巾擦拭著濕發走出來。
可嬡趕忙再閉上眼裝睡,敏感地感覺到他站在床邊,也許是在看歐陽喜沁,但也許是在看她。
床的震動表示他坐上床沿,可嬡屏住呼吸,動都不敢動。
許久,他很柔的輕道:「寶貝,該起床噦」
他是在叫他的女兒
抑或是……她
輕柔低沉的嗓音在早晨微涼的空氣中飄浮,她想起他泡的咖啡,雖然苦,但濃醇的芬芳彷彿要沁人人的靈魂裡。
此時下樓面對歐陽襲,成為一項困難的任務。
可嬡站在廚房門口徘徊不定,心裡雖然曉得應該要裝傻,裝做全然不知清晨發生的事,但她瞭解自己的個性,絕對很難表現得很自然。
驀地,她聽到門後傳來一陣高低錯落的歌聲。歐陽襲竟與喜沁一起唱著「小白兔愛跳舞」
她想也沒想的推開門,赫見歐陽襲和女兒不僅唱歌,還搭著女兒的肩膀跳舞,她不由得大吃一驚。
「老師,我在教爸爸跳兔子舞。」歐陽喜沁呵呵笑喊。
「你也快來一起跳吧」歐陽襲亦是一臉開朗的笑。
她有沒有看錯可嬡眨眨眼,從沒見過歐陽襲笑得這麼開心,高興得像個得到驚喜禮物的孩子似的。
他的眉間不再瀰漫陰雲,這樣的他,宛如重獲新生。
不等她走過去,父女兩人唱和著一蹦一跳地跳向她,主動拉她加入他們的行歹。
被他們父女包圍著,看著他們歡欣的笑容,可嬡不禁也很開心的笑了,與他們繞著餐桌又唱又跳。
也許,真正獲得喜禮物的人是她呵。
這一日,當歐陽襲準備出門時,可嬡如同往常,牽著歐陽喜沁送他到大門口。「爸爸再見。」歐陽喜沁揮著小手向父親道別。
「再見,要乖乖聽可嬡老師的話。」歐陽襲疼寵揉女兒的頭髮。
「等一下,你的領帶有點歪。」可嬡說,自然而然地伸手替他整理。
不期然,她感覺到歐陽襲的唇似乎輕刷過她的頰,她嚇一跳抬頭望向他。
歐陽襲對她一笑,踩著輕鬆的腳步離去。
那是她的錯覺嗎
她撫著從醒來就一直發燙的臉頰,目送他的車子駛遠,久久回不了神。
「這個機器人的身上有幾個正方形你數一數然後告訴老師好不好」
「好,一個、兩個、三個……」
正當可嬡教導著歐陽喜沁時,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聽道:
「我是可嬡。」
「不要臉的賤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再纏著歐陽襲,否則要你好看」沙啞的聲音滿是威脅恐嚇。
沒料到會接到這種恐怖的電話,可嬡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厭惡又害怕的問道:「請問你是誰為什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不用管我是誰,馬上離開歐陽襲,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喂,你……喂、喂——」
對方說完話就掛斷電話,可嬡如陷五里霧,一股很壞的預感源源湧上。
仔細回想,對方雖然刻意把嗓子壓沉,但她總覺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頃刻,手機鈴聲又響起,可嬡先聲奪人,「你到底是誰什麼要跟我說那些話」
「我是你姊姊,想跟你說的話都還沒說咧」
「呃,姊,是你呵,有什麼事嗎」
「你還敢問我有什麼事你知不知道你闖禍了」喬可娣娣的聲音聽起來又怒又著急。
她闖禍
可嬡又一愣,「發生什麼事」
「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你已經變成名人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變成『貳週刊』的封面人物啦」喬可娣回道,
「一大早一堆同事就拿來問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次,可嬡結結實實的怔愣住,不知做何反應。可想而知,必是她成為歐陽襲的緋聞女主角。
「你馬上給我回家,爸媽下午可能就會趕上來,到時你再跟他們好好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真不敢想像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時的樣子,希望他們不會發瘋。」
可嬡聽著姊姊頗不諒解的叨念,依舊吭不出半句話來。
「老闆在叫我,不跟你說了,現在立刻回家知不知道不准你再待在那個地方,免得招來更多的非議,否則就算你跳淡水河自殺也沒人曾相信你」喬可娣語氣強硬的掛斷電話。
怎麼會這樣可嬡原本就混亂的腦子這下更加混亂了,唯一想到的就是趕快跟歐陽襲說。
於是,她打歐陽襲給她的專線電話。「歐陽先生,你……我……我們……」電話撥通之後,她支吾難言,不知如何啟口才恰當。
「我已經看到報導了。」歐陽襲說。
「需不需要我出面澄清」
「不需要,這種事只會愈描愈黑。你先別出門,現在門外一定擠滿記者。」
「喬小姐,外面站了好多人,我看到有人還背著攝影機。」陳嫂急急跑進來叫道。
陳嫂印證了歐陽襲的話,可嬡更張惶無措。「歐陽先生,怎麼辦」
「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歐陽襲的語調平常,聽不出有太大的怒意,想來對這類八卦報導早巳習已為常了。
「可是我姊姊要我馬上回家。」她說。
「你敢在這個時候走出去嗎」
「老實說……不敢。」不是她太膽小,而是外頭的陣仗她實在消受不起。
「那就等我回去。」他的語氣和喬可娣一樣強硬,話落就掛上電話,不給可嬡說話的機會。
「嘟嘟」響的話筒令可嬡感到很窩囊,發生了這種措手不及的事,她卻無計可施,只能乾著急地等待別人。
「老師,怎麼了」歐陽喜沁拉拉她的衣擺問道,敏感地察覺風雨欲來的不平靜氣氛。
「沒什麼。」可嬡勉強裝做什麼事都沒有。「你數好了嗎」
然而她雖想佯裝沒事,但她的手機卻開始響個不停,咪咪及其他同學朋友的電話讓她應接不暇。
最後,她終於受不了一波又一波的疲勞轟炸,索性關機,當起把頭埋在沙堆裡的鴕鳥,不然她一定會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