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心漏跳好幾拍,隨即掙脫,「想惹我生氣沒那麼容易了。」
「是嗎?」他出其不意將她抵至牆角,額頭抵上她的,彼此的鼻尖輕輕碰觸,佯裝要親吻她,原本只是想藉此激怒她,然而那股清新的味道誘惑著,他竟然情不自禁吻上那粉色唇瓣。
感覺很柔很軟,雖沒有塗口紅卻更勾人心弦,惹的堂本浩飢渴索取更狂熱的吻,靈活舌尖不停挑撥,吮吸著源自她口裡的甘泉。
他吻得渾然忘我,忘了最初點燃火焰的目的,忘了身處何地,更忘了被緊緊摟在懷裡的是個「男人」,雙手開始不規矩的探入她的西裝外套….童軒沉迷在他那技巧高超的吻當中,就像顆蜜糖融化在他的口裡,直到那雙不安分的手拉起衣服,這才猛然扯回理智。
「既然這麼想被揍,那麼我就成全你。」
她長腿旋踢,堂本浩被狠狠的痛踹一腳。
「嘿,你的身手真的不錯!」他挺直身軀應戰,彷彿還嫌不夠刺激又道:「吻你的感覺也不錯。」
「待會兒你就會知道躺在醫院裡的滋味不錯。」戰鬥力被激起,童軒炯炯有神的雙眼跳動著火焰。
「儘管使出看家本領吧。」他很亢奮,有點分不清是因為親吻而興奮還是期待打鬥。
一旁圍著一群吆喝看戲的人,包括堂本浩的兩個損友齊籐彥和佐野夏樹,有人還不停煽動打鬥氣氛。
雙方你來我往,童軒長腿出擊的速度極快且猛烈,堂本浩的功夫也不弱,不疾不徐以雙拳擋下攻勢。
兩人勢均力敵。
「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她挑挑眉,犀利的眼睛不斷尋覓他的弱點,盤算著該如何迅速結束這場戰火。
「謝謝賞識,你也把衣服脫了,咱們就來打個過癮吧。」Miller比預期中還強悍,堂本浩脫下衣服赤裸著上身,準備全心戰鬥。
童軒看到那精壯的胸膛,俊秀的臉染上紅暈,只因又想起那令人血脈僨張的脫衣秀,以及他吻著自己的感覺,頓時,一顆心劇烈跳動著,全身血液沸騰。
又流鼻血了?!感覺手有熱流滴落立即以雙手掩面,蜷縮的蹲下身。
「你怎麼了?」他瞧得心慌,飛快來到她身邊探視。
「別碰我。」童軒猛搖著頭杜絕他的靠近。
「你是不是受了內傷?我立刻送你到醫院。」慌亂讓堂本浩徹底忘了根本還沒痛毆過她。
結實身軀逼近,男人味包圍讓童軒更難受,她鼓起勇氣攤開掌心檢查,這才發現原來虛驚一場,只是汗水滴落。
「真是夠了!」她猛然站起身,狠狠往堂本浩的臉揍去一拳,又順勢狠狠的補上一腳。
這場戰鬥轉變得太突然,童軒偷襲的行為讓人愕然,前一刻還虎虎生風的堂本浩此刻已經倒地陣亡。
她的身影迅捷消失,直到遠離歡樂街才停下腳步,倚靠在路邊的廣告看板歇息。
真要命,居然又對他…。不可能的,雖然她沒那麼厭惡堂本浩,但還談不上喜歡。童軒搖頭甩去那不該有的感覺。
可是堂本浩的身影頻頻浮上腦海干擾,她不停的自我說服,絕不可能對他動心,一定只是一時迷惘。
熱汗潸潸,她以衣袖拭去額上汗水,這才發覺到手上還拎著公文包,「到了這種地步,還緊抓著這東西不放?」
童軒將曾經視如珍寶的設計圖拿出,寒風吹襲,其中一張設計圖隨風飛離。
「吹吧,把這些日子的迷惘全吹散,往後絕不再迷失自我。」她將剩餘的設計圖一張張撕毀,讓風吹走。
「啊,真不該丟的。」看著最後一張設計圖飄走,她後悔了,只因想起亂丟垃圾罰金不少,閃人要緊。
「先生,請你等等。」急遽腳步聲追趕而來。
唉,罰錢就罰錢嘍,童軒無奈的回頭,「可以直接繳罰款嗎?」
「呃?我們總裁要見你。」男人指著不遠處,又補了句,「堂本集團的總裁。」
走在人行道上的白髮老者很耀眼,年紀已高,身體仍十分硬朗,他與兩名保鑣正快步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得知孽孫堂本浩荒謬的行為,還看過「有心人士」偷拍的照片,堂本內豐立刻趕來教訓,在中途看見與孫子一同上賓館的男人,立即命人停車,欲將昨日的事情弄個明白。
堂本集團的總裁!能親眼見到傳聞中的大人物,童軒很訝異,不過憶及暈厥的堂本浩,她已有最壞的心理準備。
「你就是Miller?」堂本內豐渾身散發的魄力極為懾人,炯炯雙眼漾著睿智光芒,直盯著童軒。
「是的,堂本老先生,堂本浩是個有自主能力的成人,他與我之間的紛爭,請讓我們自行解決。」童軒挺直腰為自己爭取辯護的空間。
「試問如何解決?」堂本內豐原本以為對方是個娘娘腔,沒想到氣勢不下於自己。
「我剛剛送他一套拳腳功夫,他此刻正躺平在酒吧,等他醒來再商討。」她很清楚堂本浩還會繼續糾纏不清。
「怎麼可能?」堂本內豐很意外,使了下眼色。
身旁的保鑣立刻打電話確定情況,得知堂本浩確實被擺平了,同時也聽聞他擁吻Miller的消息,掛斷電話後保鑣據實稟報。
堂本內豐微瞇著眼,質問道:「你與他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只要他別來糾纏,就沒有瓜葛。」
「當真這麼單純?」又上賓館又接吻,堂本內豐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此刻他心情很緊張,擔心堂本浩這些年來從沒有為女人停泊的渴望,是因為他喜歡男人。
「您放心,他對我而言是個危險人物,能閃多遠我就閃多遠。」童軒能感覺到堂本浩摧毀自己的能耐。
「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見他還是不安心,她歎了歎,拿出證件,「如果這些資料不夠,您大可以派人調查我。」
「童軒,台灣人…。嚇!」堂本內豐愣住,揉揉眼睛又抬頭望著童軒,驚訝問道:「你是個女人?」
「是的。」童軒扯松領帶,指著喉間表明沒喉結。
堂本內豐小心翼翼再次確定,「沒有經過變性?」
「原來您老人家也會說笑。」她的嘴角不自然抽動。
「沒有鬧同性戀,那就好、那就好…。」堂本內豐鬆了一口氣,重新打量著她。
童軒能感受到這眼光不尋常,「我這幾天就會回台灣,相信堂本浩很快就會忘記我這號人物。」
「呃?」她的率性讓堂本內豐紅了老臉。
「如果沒有別的事,請恕我先行離開。」
「先等等!請你告訴我這設計圖標出於誰的手筆?」堂本內豐可沒忘記還有重要的事得問個明白。
童軒這才發現他的手上有一張她欲丟棄的設計圖,她輕鬆笑著,「它已不是設計圖,只是我想丟棄的垃圾。」
「你的垃圾?!」聽聞這話他可心疼死了。
當設計圖飄至他手中,他整個人被上頭的設計吸引住,那份創意深深打動他,勾起想一睹真實建築的渴望,好好感受設計者用心打造出的世界。
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如此豪氣又細膩的完美作品,而她竟然視為垃圾?
此時,有個氣喘吁吁的男人跑過來,他手上有不少成了碎片的設計圖,「總裁,我已經把全部的設計圖撿回來。」
幸好,堂本內豐緊急命令,「快拿去拼起來。」
「為什麼?」童軒的眼眶濕熱了。
「請把它賣給我,我想要將它變成實物。」那份感動仍在心底迴盪,堂本內豐顯得激動。
「為什麼您認為它值得?您只看了其中一張不是嗎?」此刻讓她覺得好不真實,她狐疑的問著。
堂本內豐喃喃訴說:「你的用心賦予它無窮生命力,就算只看了一小部分也能受感動。」
他以為說服力不夠,還繼續描述心情,「你讓我覺得好似走入夢中,那是人人心中渴望的世外樂土,我深信這和風別墅會是至尊珍品。」
「謝謝您的賞識。」童軒感到一股熱流貫穿全身,幾乎不能言語。
終於,有人能看透她想詮釋的世界,而且對方還是叱吒建築界的王者,能受到這份肯定,所有的辛苦付出都值得了。
「如何?你快開個價碼,不不!我慎重聘請你成為堂本集團的建築設計師。」她淡然的態度讓堂本內豐更心急。
「您不怕我與堂本浩糾纏不清?」經過高井達郎這事件,她已不再將成就擺第一,處事態度理智平靜許多。
「啊?」她的顧慮讓堂本內豐愣住了,還來不及深思,她又丟出一個問題。
「還有您似乎忘了我是個女人。」這不是譏諷,童軒將問題全都提出是希望他並不是一時興起而聘任。
曾經,她數次嘗試攀登堂本集團這座高山,但不論作品構思多麼精巧,她連一次甄試的機會都得不到。
只因堂本內豐男女階級的觀念分明,聘用人才總是以男人為主,女人充其量只能做點瑣碎的事,就算她應徵最基層的職員混入,也得不到一展長才的機會。
堂本內豐的眼色黯了下來,原本熱絡的氣氛變得沉寂……※※※※※※※※這不知是結束同志公關生涯的第幾天?
堂本浩依舊隨興的過著日子,興起時狂妄的在拳擊場上找人單挑,身旁的女子一個換過一個。
關於他曾經大跳脫衣秀,下海當同志公關,這些會詆毀完美情人美稱的事情,根本沒有走漏消息。
嘿!損友們打的歪主意,已被他施計化解,順利取回不利於自己的錄像帶、照片。
至於爺爺得知他不檢點的行徑,盛怒斥責之後,已鮮少提起婚姻大事,哈!老人家肯定怕他反骨愛上男人。
是的是的,所有的一切是如此平靜…。香煙燃至盡頭燙著堂本浩的手,提醒著他此刻正在開車。
突然右側有輛車衝出來,幸而他緊急將車子駛上安全島這才免於災難,而對方的車在緊急煞車後,因打滑而撞上另一輛轎車,跟著一輛接著一輛,瞬間形成連環車禍。
男人下車看到這可怕的慘景,不禁破口大罵,「你開法拉利就了不起啊,交通號志看不懂就別上路。」
「嘖!有沒有搞錯,是你突然衝出來。」他無理的態度讓堂本浩感到不悅。
「全都是你闖紅燈的關係!」男人斥喝指控。
堂本浩擰起眉反駁,「你別胡扯….」
路人甲扯著堂本浩的衣袖,「這位先生,真的是你闖紅燈的關係,才會釀成連環車禍。」
接著所有的車主全都圍向前,「沒錯!就是你,全都是你的錯。」
堂本浩承認剛剛開車時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專心,但還不至於連交通號志的顏色都分不清楚,那些人竟一再指責,將過錯全往他身上推。
媽的!他們一定是認為他很凱,所以才會聯合坑錢。
情勢逼人,沒辦法,倒霉的遇上這種事,堂本浩只好打電話交代人前來處理,自己則邁開腳步離開,他決定漫步散心去。
最近他真是倒霉透了,前兩天還生平第一遭被女人給甩了,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浩!你怎麼搞的?」美艷的女子跳起身,立刻將飛落在低胸禮服的牛小排給抖出來。
「啊?真神准。」堂本浩抬起頭楞了一會兒,看見地上的牛小排與空空的瓷盤,明白自己幹了什麼好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笑!」女子氣得淚眼汪汪。
「寶貝,你別生氣,待會兒用完餐我們就去添購新裝,好好補償你。」他溫柔哄著。
「只要你別再魂不守舍就好了。」剛剛才被香檳噴得一臉,現在又是牛小排,她已經心有餘悸。
「怎麼會,我每次約會都很認真的,剛剛是這刀叉太鈍,啊?」他只是耍弄一下刀子,豈知這麼一甩,刀子直射而出,牢牢插在女子身後的椅背上。
「礙。」
「對不起。」堂本浩急急站起身想安撫受驚嚇的人兒,不小心扯到桌巾,頓時滿桌佳餚就這麼傾倒在她身上。
「啪!」一個巴掌聲宣告堂本浩的第一次…。他被甩了。
想起這件事堂本浩又歎了口氣,人啊,若是走衰運,什麼倒霉事都會發生。他走著走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晚,身側儘是喧嚷聲,霓虹燈光色澤繽紛,他環視週遭,深深感受到繁華吵鬧所突顯的孤寂。
怪哉,他居然會感到孤獨?!堂本浩不以為然笑著,繼續漫步。
倏地,前方的吆喝聲引起他的注目,身材頎長的男子正連續旋踢,教訓搶劫錢財的小混混。
「Miller!」堂本浩飛快上前,迅猛搏擊平息打鬥,接著轉身擁抱住削瘦的身影,「你這傢伙可出現了!」
「嚇!你這是想做什麼?」莫名其妙被抱住,男子奮力將他推離。
堂本浩鉗制他的手臂,又將他摟回懷裡,只是當他低下頭與對方正面相對,整個人傻了,快來人給他一個塑料袋,他很想吐。
「搞同性戀埃」男子狠狠賞了他一拳,隨即轉身氣憤斥喝,「明明說好只是演戲,竟然來真的!」
「哈哈…。」隱身在暗處的三名男子忍不住爆笑。
「我的人都被他給打傷了,你們得付雙倍的價錢。」原來這男子與小混混只是臨時演員。
「那是當然的,辛苦你們了。」佐野夏樹爽快的掏出大把鈔票安撫打發。
齊籐彥來到堂本浩身邊,「驚喜又失落的感覺很不錯吧。」
「竟然聯合耍著我玩,你們是想找死?」堂本浩深呼吸幾口氣,壓抑翻湧的怒氣。
「呿!是看不過你這麼頹廢,好心幫你。」上原真澄仍站得遠遠,在他眼中,堂本浩是危險人物。
「頹廢?本少爺日子過得快活得很。」
「嘖嘖!你還不是普通頑固,死要面子不承認自己像個遊魂。」佐野夏樹覺得他無藥可醫。
「我沒空聽你們鬼扯。」堂本浩嗅到不對勁,拍拍塵埃,準備揚長而去。
齊籐彥橫擋他的去路,「被說中心事想逃了?」
堂本浩冷眼直視著他,「我能有什麼事好心虛?」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好好探討你的生活近況如何?」佐野夏樹搭上他的肩膀,讓他沒有逃離的機會。
「被衰神纏身夠不幸了,你們還想揍一腳?」堂本浩以眼神指控他們沒同情心。
「依我看你所謂的衰神纏身是害了相思玻」上原真澄把玩著長髮,涼涼的刮他一頓。
「我無牽無掛的,能害什麼相思病,倒是你們的女人肯理你們了嗎?」堂本浩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反駁。
佐野夏樹不容他轉移焦點,「你為什麼牢牢惦記著已經消失的人?而且還是一個指認識不到兩天的男人。」
「先別急著回答,你仔細比較剛才那一瞬間的驚喜與沉重的失落感。」
「只不過利用一個背影與Miller相似的男人,就能把你耍得團團轉,你說這情況單純嗎?」
「真遜!都什麼時代了,滿街都是Gay,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就大方承認吧,Miller不再出現,你的生活就變得平淡乏味,才會心不在焉再三惹禍。」
三個男人你一句、我一語,不斷敲擊連堂本浩自己都不敢窺探的心房,他們句句直搗他的心,只是這心牆太厚太高,愛上「男人」的事實太沉重,堂本浩怎麼也不肯承認。
然後他失控發火了,四個男人在街上大打一場,堂本浩在筋疲力竭倒地的那一刻,腦海裡閃過很多的不以為然。
他怎麼可能會在乎那個陌生人,那纖細手腕上的Skeleton鏤空機械表,CORHEA的西服,充滿時尚品味的公文包,只不過是不經心記在腦海。
而那傲氣神采,炫目的黑眸,揍人的狠勁,看脫衣秀時癡迷的表情,臉頰嫣紅的俏模樣,還有耳垂有著一顆紅艷誘人的痣…。他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沒忘記。
對那個品嚐起來像蜜糖的陌生人,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真的…。他最近真的只是衰透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