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棟老房子近半個月來可熱鬧了,水泥車出出入入、木工師傅人來人往,整天敲敲打打的,幸好這棟老房子的高大圍牆邊緊鄰著的是台北市某公立大學的一角,就算震天價響,也吵不到任何人。
因此,「尚登國際」知名的頂尖設計師夏蘇湘小姐,整天在工地裡叫工人趕工趕工趕工,根本就已經成了她的口頭禪。
怎能不趕?聽說有一個鼎鼎有名,喝了好幾年洋墨水的男人,即將來這個大學擔任EMBA的客座教授,時間就在二月底、三月初,她答應過跟她接觸的大學部職員,會在二月底之前把房子完整的交給人家,絕對誤不了這位貴賓教授的入住時間。
現在已經二月中了,不趕行嗎?連過年她都沒給工人們休息,全部都得輪班來工作,當然,她也是每天抱到嘍。
天底下大概沒有一個設計師會像她夏蘇湘這麼命苦的人了吧?人家頂尖設計師每天穿美美、能言善道,畫出來的圖跟人一樣長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了,然後案子談成,一星期來工地晃兩次就算盡了監工的責任,偏偏她接到的案子都在趕,沒法子讓她變貴婦,只能變女工,和一堆男人整天混在工地裡敲敲打打,呼來喝去,連她都開始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同化成男人了?
「厚~~小丁!設計圖上明明畫著這個櫃子的寬度是三十公分,你給我做五十公分,是怎樣?」
「對不起,夏大。」小丁抓抓頭,拿著量尺過去量。
「還量個屁啊?用肉眼看就知道做錯了,你剛出來混的啊?」夏蘇湘氣那小丁動作慢吞吞,眼不見為淨,轉過去,竟然又發現一個大錯誤,發起飆來又罵另一個--
「臭小胖,這個板我要做伸縮的,你卻給我釘得死死的?給我重來一次,小心別給我把板子敲壞了,那個色系的板子就剩那一塊了,聽見沒有?」
「聽見了,夏大。」小胖摸摸鼻子,乖乖認錯。
他跟小丁當夏大的木工班底已經很多年了,對於夏大的能力可是非常非常的瞭,雖然夏大罵起人來比男人還凶,但每次都罵得很有道理,因為每次真的都是他們做錯了。
夏大吼雖吼,罵雖罵,叫他們重做所耗費的材料費卻還是照算給他們,並沒有轉嫁到他們身上,老實說,跟上她,算是他和小丁的福氣。
想當年,夏大還沒有在這間設計公司成氣候之前,就堅持要用他們兩個做事比較慢的木工,其他名牌設計師則在趕工又沒法子調到別的木工組時才會找上他們。好在有夏大的鼎力相助,不然前幾年房地產不佳時,他和小丁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所以說啦,夏大雖然比他們兩個加起來的平均年齡還要小三分之一,但他們喊這個小女人夏大也喊得非常爽就是了。畢竟,她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耶,得好好供著拜才成,尤其夏大在室內設計這個圈子裡算是赫赫有名的設計師,讓他們的工作再怎麼接也接不完。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大的老毛病就是不改,就算已經大有名氣了,她還是大小案通吃,只要她大小姐爽就行了,不爽的,就算送給她一百萬她也不接,因為她這鳥個性,也害他們少賺了不少豪宅錢。
夏蘇湘在這間宅子前前後後的巡視著,隔間重新打過,牆面開了窗,該貼的復古磚及牆面特意留份古意的泥牆全都已完成,目前最要緊的就是室內的木作部份了,等木作告一段落,園子的造景就可以開始施工。
偏偏木作是最慢的一部分,而小丁和小胖的木工技術頂尖紮實,雖然常出小錯,卻可以做出比一般木工還要精細的做工,壞就壞在他們的動作很難變快,變快了,東西就不好了,害她只好日夜盯著,免得重做起來曠日廢時。
「見鬼的,這面牆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回,夏蘇湘沒開火了,反而聲音顯得有氣無力的。
她無奈的望著演前這一大片的木作牆面,很啼笑皆非,其時骨子裡她是想拿菜刀砍人。
小胖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來她身邊,小丁也趕緊奔來,跟她一起看那片木牆。「怎麼了?又出什麼錯了?」
「牆面要做滿,請問你們留一塊五公分的白牆幹什麼?」
「因為左邊的那道門有開關,木牆不能做到底,會壓住開關,所以需要留白牆面五公分。」
夏蘇湘挑挑秀氣的眉。「那跟右邊那塊五公分的留白有什麼關係?」
「這樣看起來兩邊才會對稱啊。」小胖理所當然地道。
小丁也趕緊附和。「對啊,沒錯,這樣看起來對稱才漂亮。」
「漂亮?」夏蘇湘咬牙,冷哼一聲。「你們是設計師還是我是設計師?你們照圖走就對了,還給我改圖?照圖走都可以走錯了,現在竟然還敢改我的圖?!你們最好還有剛好可以封住那一塊五公分白牆的木板,否則我絕對要咬死你們!」
氣啊~~
氣死她了~~
就算有一塊剛好的木板可以補上,這面木做牆也絕對有瑕疵了,該死的!要釘到沒有瑕疵、弄道讓人看不出來,鐵定得費上好大一番功夫。
「到底有還是沒有?」
「有!夏大!可是那個如果我們要補這面牆,那今天晚上的這個櫃子我就不能搞定了」
夏蘇湘冷眼掃了過來,小丁嘴巴閉緊了,小胖忙打圓場:「加班!我們加班!不用算錢沒關係,今天一定可以搞定,一定搞定!夏大,妳不要生氣啊,生氣會變老喔,會嫁不出去,知道嗎?」
「知道你個鬼啦,我夏蘇湘有說過要嫁人嗎?木板和梯子給我拿過來,這片牆我自己來補,動作快!我肚子都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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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蘇湘一腳一邊的跨坐在木梯的頂端,露出昨天因為太粗魯而不小心被一塊木頭壓傷的小腿肚,一大塊瘀青看起來怵目驚心,可是不壓它也不會覺得痛,要怪就得怪她腿白,每天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穿的又都是牛仔褲,曬黑對她而言有點小困難。
這面牆,足足花了她近一個半小時,從旁邊一點一點敲近,讓牆面得接縫看起來天衣無縫。她是有點小得意啦,雖然花足了工,可值得啊,她才不要到時被人家嫌說她這個大設計師偷工減料,給人家用不要的木頭去做牆哩。
坐在梯頂看月光,夏蘇湘一手拿著鐵錘,一手拿著鐵釘,目光卻落在天窗外的月色,可說是不專心到了極點。
「好美。」她讚歎著,小臉上笑著,閃現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看了一會兒,把最後一根釘子給釘在最後一個位置上,夏蘇湘再一次笑了,因為大功告成,爽呆呆,忍不住又望向天窗外的月光,就這樣在梯子頂端發起呆來,竟捨不得移開目光。
怎麼台北住這麼久,不知到台北的月光竟然也和鄉下的月亮一樣迷人呢?她當初把這間老屋的屋頂設計了個天窗,為的只是想捕捉屋後那棵老樹散開的知業所篩落下來的陽光葉影,沒想到,竟成了觀月的好地方。
好像,只要手伸長一點,再長一點就可以碰到天上的月亮了。
「這位小姐,請問一下妳現在正在做什麼?」
一個溫柔好聽到不得了的嗓音突然間在這屋內響起--
見鬼了夏蘇湘的心怦怦地跳著。
她在十分鐘之前就叫小丁小胖先行下工去了,照理說,這間屋子不可能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人,而且她根本就沒聽見腳步聲啊,那好聽的嗓音卻近到好像就在她的腳邊
想著,夏蘇湘的眸子往下瞧去--
不瞧還好,這一瞧,竟瞧見一個戴眼鏡的高大男人,長相帥到無法無天,正一臉溫柔的對她笑著。
他很高,所以,他的俊臉真的就是在她的腳邊哩。
這一嚇,非同小可,夏蘇湘手上的鐵錘突然從手中滑落,幸好陶冬悅閃得快,否則那鐵槌定要落在他腳上,把他變成半個月的瘸子不可。
彷彿這樣還不夠表示她的驚嚇似的,這個女人在掉了手上鐵槌的同時,急著往下爬的身子也因為姿勢沒喬對,腳竟然不小心勾到了梯子,梯子不穩的一晃,她整個人就這樣直接跟著木梯摔下來--
痛!她閉上眼準備承受那劇烈的撞擊!
在她的身子跌落在地板上之前,她的腦海裡已經先想到了地板上好像還有好幾支她剛剛丟下來的鐵釘完了,現在真的完了,她會毀容,一定會毀容!
她下意識用雙手摀住臉。
雖說她說話嗓門不小,頭髮短短,身材高高,從身後怎麼看都像是個男人婆,但至少她這張臉長得好啊,眉清目秀,胸部也挺傲人的,說屁股也很有料,反正,她第一個要保住的一定就是這張臉就對了啦。
結果,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怎麼回事?
她好像跌在一個有點硬又不會太硬的舒服大床上,那股微微的肥皂香氣將她整個人給包裹住
夏蘇湘的眸從指縫中望出來,恰巧望見剛剛那個帥到無法無天的男人的溫柔笑臉。
心一驚,忙閉上眼。不知是羞是氣是喜還是憂呵。
真的是有夠糗的!這個男人現在一定以為她是故意投懷送抱吧?哪有人這麼巧會在一個大帥哥站在旁邊的時候剛好掉下來?還掉在人家懷裡?
厚~~實在太丟臉了!害她根本不敢睜開眼見人!
陶冬悅好笑的低眸瞅著這個羞到整張臉一直紅到脖子的女人。
他真的敗給她了,明明前一秒鐘還像個男人似的不畏高,拿著鐵錘跨坐在木梯上敲敲打打,像著熟練不已的木工,卻又在下一秒成了十足十的女人,一見到他就連鐵槌都拿不住,還慌亂的一頭栽下來
他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因為以一般男人的能力與速度,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反應如此迅速的躲開她掌心中滑落的鐵錘,還可以在她的身子迅速墜落地面的前幾秒鐘張臂接住她,且沒跟著她一起被壓垮在地上。
要不是他非常確定自己之前不認識這個女人,而他的那個寶貝師父也在多年前作古當仙人去了,他可能會以為這個女人剛剛的那些行為,是師父派來測試他武功技藝是否有與日精進的小內奸哩。
在這個房子裡,地上不是釘子就是木屑,陶冬悅當然不會自戀到以為這個女人會為了勾引他,而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所以該怎麼為這個落在他懷裡的女人下定論呢?
一個能幹強壯到可以像男人一樣當木工的女人?還是一個粗魯又不怕死,笨手笨腳爬到梯子上看月亮的浪漫笨女人。
不管哪一種,好像都不關他陶冬悅的事。
不過,這個女人始終賴在他懷裡不下來,就關他的事了。
「小姐」她不算重,但也不輕,這樣抱下去總不是辦法。
「嘎?」夏蘇湘卻沒懂他的暗示,到現在還傻傻的。
唉,算了。
他對她極其寬容的一笑,鏡片下的眼眸蘊藏著彷彿全世界的溫柔,讓她居然心跳加快、臉紅耳熱,呆呆的樣子像是這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傻傻的盯著人家的臉猛瞧,直到他再度一笑,爆著她起身到大門口的階梯,讓她可以有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下,這才把她放下來。
「妳受傷了,讓我看看。」陶冬悅作勢要捲起她的褲腳,察看她小腿肚的傷勢--這是剛剛這位天真浪漫的小姐在木梯上面看月亮時他就發現的瘀傷,應該是舊傷了,卻沒有處理過的痕跡。
夏蘇湘兩腿一縮,用雙手緊緊抱住。「我沒受傷,你看錯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害羞,而且,好像完全不懂得如何勾引男人呢!以她剛剛一見到他的目光來判斷,她該是非常滿意他的長相而且到了心動慌亂的程度,趁此之時,她該含羞帶怯的把腿伸出來讓他瞧瞧她的傷,以博得男人憐香惜玉之情才對,她卻傻呼呼的不想讓人知道她受傷了?
陶冬悅再度伸出手去執起她的腳踝。
她明明看他的手只是輕輕扣著,她的腳卻怎麼也抽不回來。
「別亂動,妳這瘀傷很嚴重,不揉開,以後裡頭結塊一壓就會痛,還會讓血液循環受阻,造成不量後果,妳不應該這樣等閒視之才對。」陶冬悅放下她的小腿,替她將褲腳放下,頭一抬,見這女人的臉紅得快比夕陽更加艷麗,心情竟難得地覺得快意非常,又道:「今天回去把它揉開,明天我帶藥來給妳搽。妳是這裡的木工嗎?一整天都會在這裡嗎?」
木工?
是啊,她全身上下看起來哪一點像是個設計師來著?她相信此刻的她一定是蓬頭垢面,全身都是木屑,再加上一身髒兮兮的牛仔褲和黑污污的毛衣,這個男人搞不好連她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咧。
不過,他剛剛是喊她「小姐」沒錯吧?
夏蘇湘懊惱的低頭瞧了自己一眼,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看得出她是小姐的地方,就只有她那被毛衣給徹底遮住的胸部了,嘖,這男人絕對不是見色心起對她好,根本就是華陀再世,生來普渡眾生的吧?她卻在這頭害羞個啥勁?笑死人。
伸手抹抹臉,又抹,再抹,她想讓自己快一點醒過來,免得自己已經二十八歲了還會誤入美男的迷障裡,那就未免太可悲了。
兩隻大手抓住她直抹著臉的小手,陶冬悅凝眉看著這個女人竟在這短短幾秒鐘內把自己的臉揉成一臉的木屑,當真是又好笑又好氣又不解。
「我剛剛說錯了什麼話嗎?如果是,我道歉。」叫他一個從小受到紳士教育的男人看著一個女人這樣折磨自己,他當真是看不下去呵。
從小到大,哪一個女人看見他不是盡力表現最美好的一面?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把他放在眼底,還是哪方面出了問題?
夏蘇湘對於他的舉止有點錯愕。這輩子長那麼大,他是第一個像今夜這樣抱過她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因為他的舉動而露出關心之情的男人,唉,真的是來普渡眾生的嗎?那她也是眾生之一,偶而受他普渡醫下也不為過吧?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間屋子裡?」
「我叫陶冬悅,這裡的人都喊我陶教授,妳呢?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他也不算刻意說謊,他的確是來台灣當半年的客座教授,至於真正的家世背景,實在也不必特別拿出來宣傳一番。
原來,他就是即將入住這間房子的主人,這間大學請來的貴賓級客座教授。
夏蘇湘有點驚訝,沒想到貴賓狗,不,貴賓級教授竟然年輕成這樣,而且帥得一蹋糊塗;像他這樣的老師,這學期的課不被擠爆才怪。
還有,她可能得把他住的宅子大門再往上加高,牆也再加高,不然,如果學生們都知道他住在這間老宅子裡,怕是要踩壞這裡的地皮也要爬進這座屋了。
「喂,妳在發呆,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好不容易終於回了魂,衝著他露出一抹笑。「夏蘇湘。我是這個房子的設計師,請多多指教。」
「設計師?夏蘇湘?」陶冬悅挑挑眉。
不會吧?眼前這像個小男生的小女人,就是那個在三年前拿走巴黎第一名的建築設計獎,連百萬美金年薪也請不動她到法國去發展的那個二十五歲台灣設計師?喔,不,現在她應該二十八歲了。
果真是人不可貌像呵。
他之所以會知道夏蘇湘的「豐功偉業」,是聽到大學裡的總務長在電話裡吹噓,說學校這次替他找來設計教師宿舍的設計師,可是國際知名的頂尖設計師,如何又如何的有骨氣,為台灣爭光等等。
前些日子他因為大師弟席爾斯的婚禮回到台灣來小住一陣,後來又因為小師弟麥老大受槍傷送進醫院而跑了一趟馬來西亞,接著又因為麥老大愛玩,他這大師兄又飛了一趟美國參與一場戲劇性的喪禮,最後才又跟著席爾斯飛回台灣來。
席爾斯娶了向千晴之後,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台灣,他也因為些日子來台灣小住一陣而愛上了這個人情味十足的小國,才會突然決定接下這間大學客座教授的職務,打算在台灣窩個半年。
既然是要窩上半年的房子,說他不關心絕對是假的,所以當總務長再一次吹噓他未來要入住的宿舍絕對如何包君滿意時,暫時住在席爾斯別墅裡又閒來無事的他,自然就找個空閒前來一探了。
話再說回來,眼前這女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二十八歲的熟女,而比較像愛玩又愛作夢的十八歲小女生。
「不像吧?」夏蘇湘又笑,搖搖她的手。「你可以放開我了吧?一個大教授抓著一個小設計師的手,被你的學生們看到了可不太好。」
陶冬悅鬆開了她的手。「怎麼?他們會控告我對妳性騷擾嗎﹖」
「不,是控告我對你性騷擾。」
哈~~陶冬悅撫額大笑,鏡片下的眸光閃啊閃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迷人。
夏蘇湘趕緊別開眼,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一通了。
不行!她不可以再繼續跟這個男人坐在一起了,否則她一定會發春!
她可是二十八歲的處女耶!發起春來絕對是霹靂無敵的可怕,她才不要在這麼完美的男人面前露出大花癡的本色!絕對,絕對不行!
拍拍屁股,夏蘇湘決定快刀斬亂麻的速速走人。「那個,陶教授,我的肚子餓翻了,先走人嘍,這裡就讓你鎖,你有鑰匙吧?學校給你鑰匙了嗎?」
「我也餓了,正好,妳帶我到這附近找吃的好嗎?我打小住美國,每次來台灣待的時間都不長,對這附近的環境也不太熟,所以」
「對不起,我晚上很忙耶!」夏蘇湘直截了當拒絕他,趕緊拿起手機。「不然這樣好了,我幫你找人陪吧?大學步那個負責你宿舍事宜的總務小姐應該還在辦公室裡沒下班,她一定很樂意陪你逛逛,你等我一會兒,電話快通了--」
結果,電話沒通,因為手機被陶冬悅給拿走了,還被切斷了通訊。
「喂,那是我的手機耶。」有沒有搞錯啊?夏蘇湘瞪著陶冬悅,這個男人正微笑的把玩她綁著小小香包的手機吊飾,沒有把手機還給她的意思。
「陪我吃完飯,我就還妳。」陶冬悅把玩完那支手機上的香包,竟順手把它放在褲袋裡。
夏蘇湘瞪著那褲袋,卻沒勇氣把手伸進去他的褲袋裡撈她的手機。雖說男人婆可能是她的外號啦,可她卻不是真的如此葷素不忌的,把手伸進去他的褲袋裡這種嚴重離經叛道的舉止,是絕不會出現在她身上的。
「怎麼沒有人告訴我,當教授的也有如此無賴之人。」她瞪他。
他又笑了,雖沒笑得比方才張狂不羈,卻也是驚天動地的迷死人。
「走吧。」陶冬悅趁她瞪他瞪到咬牙切齒卻又不敢動手要回手機的空檔,順勢拉住她的手便往院落的大門外走去--
「我肚子一餓脾氣就不好了,為了妳的手機著想,我們最好快一點去找飯吃。」他拉著她用走的,但是她的車還停在大門外的空地裡。
「喂,你不開車去嗎?」夏蘇湘提醒著,瞄了一眼被大帥哥拉著的小手。
天啊,她現在的臉一定像猴子屁股一樣紅!
她的手很髒很粗又很醜耶,他卻拉得很像是那麼一回事似的,好像,她是他的女朋友
好樣的,真是越想越誇張了!像她這樣橫看豎看倒著看都像是男人婆的女人,怎麼也不可能會被這樣出色迷人的男人給看上的,她就省省那份少女夢幻吧。
二十八歲了耶,不小了,絕不可以這樣動不動就臉紅,人家只是拿她當哥兒們所以拉她拉得很順手而已,她絕不可以胡思亂想
「我沒買車。」陶冬悅答得自然,半點沒有自卑或是想要特別解釋的意思,好像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還沒有一部車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當教授很窮嗎?
夏蘇湘微微抬眸往他瞧去--
「是還沒買,還是沒錢買?」
「什麼?」
「我說車子。」
「喔,這很重要嗎?因為覺得還沒那個必要,所以就沒打算去看車子,還是,妳腳不舒服不想用走的?我可以背妳。」說著,陶冬悅鬆開她的手,優雅的蹲下身背對著她。
他的背很寬很挺,倒三角的好身材一覽無遺,看得她就算不行動也很難不心動,心,亂跳著,像小孩子要出遠門似的樂著,簡直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