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志力是生存下去的能量,於是當它無法發揮作用時,即使尚有一息,卻若活死人。
醫生雖然宣告過這樣的可能性,但司徒黃魅卻不服,難道一條美麗的生命便這麼結束掉。
他要揪出兇手,絕對!
看著心電圖上規律卻微弱的跳幅,司徒黃魅向來巡房的醫師問道:「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她醒來?」
三天了,她所僅存的生命跡像是靠機器在維持。假如沒有現代的醫學科技,她怕是早放棄自己,摒身逃向另一個乾淨的世界口巴?
醫師沉重地搖搖頭。
「她的外傷我們可為她治癒,但她心中受到的創擊,如果不是靠她自己,我們恐怕也無能為力。身為她的男朋友,你可以試試多跟她說話,或許她會願意因你的呼喚醒來。」
短短一席話,將醫師的人性化與真性情表露無遺,比起現今淡漠的人心,他顯得和善許多。
司徒黃魅感激地欠身道謝。
坐回床邊,他執起她柔荑緊緊握在掌中,那種有溫度沒生氣的觸感再度揪疼他的心。
「潔霜,醒來好嗎?別躲在我碰不到的世界,別自己一個人承擔痛苦,別逃避,知道嗎?你還有我。」他將臉頰放在她手中輕輕摩挲,「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的邂逅?一個不小心撞進我懷裡的女孩不由分說哭得唏哩嘩啦,你可曉得當時我有多無措?然而,在那一刻,我的心卻產生一股奇異的感覺。我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我遇上了命中注定的女孩了。很抱歉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那是因為我不想經由外界所給予的頭銜,或其它評論讓你對我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可是,當我知道你原來在我們公司上班時,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巧合,愈拖便愈不知道如何開口向你說明。那一天你中途逃走,大概是發現了真相吧?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你也不會……都是我的錯!」
他由原本很溫柔的聲調轉變為狠狠的自責。
「潔霜,原諒我好嗎?醍過來告訴我你肯不肯,潔霜……」他痛苦又懊悔地將將臉埋在棉被中。
許久許久,他重新抬起頭來,微紅的眼眶透露他沉痛不已的心緒。
擺好她的手,他慢慢站起來。
三天沒離開病房了,有許多懸而未決的事必須處理,首先是告訴司徒黑魔大略情況,讓他瞭解林潔霜近期內可能無法回公司上班,要他另外找人暫替一下;另外,由於他沒有林潔霜父母家的電舌,又無法前去告知,所以她的父母尚未知曉她在醫院的事。
關於這點,他考慮著該說或不該說。林潔霜是獨生女,他相信地在家中若掌上明珠,他們兩老受得起這種打擊嗎?
思量過後,他決定暫時報喜不報憂,除非情況毫無改善。
「霜,我去處理一些事,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陪你。」
司徒黃魅說完,輕巧地吻了下她的額頭便轉身離開,因此沒瞧見她的小指頭無聲地動了動……驅車到了公司,司徒黃魅直奔司徒黑魔的辦公室;兄弟倆一見,不待司徒黃魅出聲,司徒黑魔倒先開了口:「怎麼回事?你三天沒回家,小媽提著一顆心老放不下,其他人當你是成年人不會出事才沒急得報警。而我的秘書竟也跟著失蹤了三天!」
「我們兩個是在一起,但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潔霜她……」司徒黃魅重重歎息。「她在醫院。」
「醫院?」司徒黑魔眼微睜、音微提。「為什麼?」
「她……」司徒黃魅閉了下眼。「被人強暴了。」
「——怎麼會!?」司徒黑魔震驚不已。「你怎麼——」
「如果我在場,我會讓它發生嗎?」司徒黃魅打斷他,繼而悒悒道:「但會發生這種事其實我也該負一部分責任,如果我早一點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那天她就不會自己一個人回家,然後……」說完又是一歎。
「你在哪裡發現她的?」
「她家。」
「她家!?」
「嗯,我到的時候,大門並沒鎖,屋裡黑鴉鴉一片,而她……像個被丟在角落的……破娃娃。」司徒黃魅很艱難地形容。
「依我的瞭解,潔霜不可能與人結怨,她總是獨來獨往。」司徒黑魔蹙眉忖量。「而進得了她家的人應該是跟她認識的人吧。」
「不一定,如果歹徒跟蹤她,趁她開門時隨其而入也不無可能。再說,那小迷糊偶爾曾忘記鎖門。」司徒黃魅提出佐例。
「總之,事情既已發生,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
「不,我要揪出兇手。」司徒黃魅目露凶光,語氣非常堅定。
「若潔霜願意告訴你是誰幹的話。」司徒黑魔將唇抿成一直線。「她現在還好吧?」
「不好,一點都不好。」司徒黃魅糾緊眉心。「她不願醒來。」
「不願醒來?」
「是的,她把心封閉起來,也把靈魂一併鎖住。醫生說她的外傷沒什麼,只是她不想睜開眼睛。」
「怎麼會?」
「我試著說話給她聽,但一點用也沒。我是回家拿完衣服再順道來通知你一聲,待會還得趕回去。」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司徒黑魔問。
這消息太教人心痛了,誰會忍心去傷害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他瞧得出黃魅非常非常忿怒,一向溫文儒雅的他,幾時目露凶光過?為了潔霜,這是有生以來頭一回。
對他而言,同年紀的潔霜是夥伴,也曾經希望是伴侶;但對黃魅而言,小了他足足七歲的潔霜便只是女孩了,那種令人渴望捧在手心裡呵疼的女孩。
司徒黃魅搖搖頭。
「去了也沒用。」
「至少我也可以跟她說說話。」
「我看算了,你還是快找個人來暫代潔霜的工作,她近期內可能無法回公司。」
「嗯,我會找別部門的秘書來代職一陣子,直到潔霜康復——身體和心理。」
司徒黃魅低下頭沉默了,他祈禱不會太長。
「大致上就這樣。」
語畢,司徒黃魅轉身準備趕回醫院,卻赫然瞥見司徒黑魔擺在桌上的一張人事資料,是林潔霜的。
他毫不考慮抽起來看了一遍,教他疑惑的是,為何她的家族欄上是空白一片?
而白紙上娟秀的字跡卻依稀勾起他腦海深處某一絲記憶,但它閃得太快;讓他來不及捉住。
皺眉……甩頭……再甩頭——他放棄勉強去回憶了,這沒什麼道理,自認識林潔霜後,他其實沒什麼機會看她寫字的。
還是快回醫院吧。
將資料還給司徒黑魔,司徒黃魅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不去跟大哥說一聲?」
「不必了。沒什麼事的話我會多回家的,剛才我也跟小媽保證過了。」
「那就好,有什麼狀況的話隨時通知我。」
「會的。」
※※※
刻不容緩地趕回醫院,司徒黃魅直奔林潔霜的病房,不料打開門,映入眼中的竟是空空如也的房間。
司徒黃魅愣了一晌,旎即慌亂地兜起圈子——人呢!?人呢!?人上哪去了!?她在昏迷中,能上哪去?會上哪去?
急忙按下呼叫鈴,待護士趕了過來,司徒黃魅指著病床問:「人呢?你們把她弄哪去了?」
兩名護士面面相覷,也慌了起來。
「沒有啊,她不是一直在這兒的嗎?」一位護士囁嚅道。
「對啊,早上來巡房時,她還在的呀。」另一位小聲地說。
「你們的意思是她失蹤了,平空不見了,而你們卻不曉得!?她昏迷著耶,怎麼可能會不見?」司徒黃魅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口氣失了平日的溫文。
「我……我們……」護士支吾著,然後茅塞頓開般低叫:「啊,對了,醫師只是說不知道她何時會醒,並沒有說她永遠不會醒呀。」
「對、對。」另一位忙點頭附和。
「你們的意思是,她醒了?」
「應該是啦。雖然這樣不符合規定,但她可能自己跑回家躲起來了,畢竟遭受這種……如果是我,大概也會不想見人。」
司徒黃魅才不管她會怎麼樣,他此刻的一顆心全因林潔霜清醒的可能性而歡欣鼓舞。
「先生,既然林小姐她擅自提前出院了,那得請你先去繳費處結帳哦。」
見他臉色逐漸平緩,兩位小護士皆鬆了口氣。這些天下來,護士群們見如此英俊斯文、溫柔癡情的男人日以繼夜守在病床旁的情景,莫不感動或心疼;今日這麼凶的他雖讓人有些害怕,但更突顯他的深情……哇,如果身邊也有個這樣的男人,死也無憾了!她們不約而同偷偷地想。
至於人不見了算她們失職,但反正還沒人知道嘛,而這位先生湊巧來了,乾脆叫他快快結帳,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當病人沒事已出院去了。
「知道了。」司徒黃魅旋身迅速跑了出去,他迫不及待要去尋找林潔霜。
她會去哪呢?她能去哪呢?
司徒黃魅第一個揣測當然是林潔霜的家,但他在門外按了老半天的門鈴,卻沒人來應門,他只好往第二個可能的地點前去。
第三次了,沿途的街景不禁勾起他甜美的回憶,頭一回是充當林潔霜的一夜情人去參加她爸爸的生日;第二回則是去接她母親,而且是在三更半夜。現在,他是去接她的。他要告訴她他的心意,讓她明白不管如何,他都會守在她身邊愛她、保護她,他再也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再也不和她分開。
當他發現病床上是空的那一瞬間,他才明白,他再也不能允許自己失去她。
停好車,司徒黃魅站在矮牆外往裡面眺望,發現有個影子走過,他才伸手按門鈴——「誰呀?」高分貝的嗓音傳了出來,接著林母出現,一見著是他即熱絡地喊:「哎喲,是黃先生呀。」
司徒黃魅有禮地頷首。
「咦?小霜呢?」材母往他身頭探腦。
這一問,倒叫司徒黃魅瞠大了眼。
「她沒回來?」
「沒有啊。發生什麼事?來,進來說,快。」林母將他拉進屋裡。
「司徒黃魅凝著一張臉,坐定後,他思忖著如何開口……「伯母,我想這件事也許還是讓您知道一下比較好,潔霜她……被欺侮了。」
林母一聽,果然駭住了!
「什麼!?被誰給欺侮!?」
「不知道,我還沒找到兇手。」司徒黃魅無奈地搖搖頭。「她在醫院昏迷了三天,今早我回家辦點事,回醫院後她就不見了,我之前去她家找過,可是沒人應門,我以為現在的她特別需要母親的安撫,應該會可這兒找您,沒想到……」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林母捶了他一下,忍不住涕淚縱橫地喊:「我的小霜啊——」
「伯母,您先別難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回小霜呀。您知道她可能還會去哪嗎?」司徒黃魅冷靜地說。
「我哪會知道?她國中一畢業就不告而別,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多年。幾個月前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她買了間房子要我搬去跟她一起生活,但我不放心我們家老頭子所以才沒答應。上回你來接我,我本來打算不再回來了,可是隔天又擔心老頭子不曉得有沒有飯吃,只好又回來。我有留言叫她有空多回家坐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就最不喜歡這個家;上次她爸爸生日,我是拜託好久她才肯回來的,結果一見面又吵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父女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小霜她都交了些什麼朋友,怎麼辦?」林母毫無頭緒地說了一堆。
但司徒黃魅可捉出了重點。
如此蠊來,似乎可以解釋為何林潔霜會空著那個家族欄了,主要原因來自她爸爸。
「伯母,潔霜是在自己家裡被欺負的,歹徒不僅強暴了她,還把她捆起來打得渾身是傷。我是推測,我來接您那天,潔霜應該有打副備用鑰匙給您吧,會不會您遺失了而被誰給撿走?」司徒黃魅提出旁敲。
「沒有,我沒有弄丟那副鑰匙,就那一天——」她彷彿想到了什麼,表情突然變得很難看。「你說小霜什麼時候給人欺侮的?」
「三天前的晚上,就是忽然下起大雨那一天。」司徒黃魅急於知曉她的想法。
林母眼瞪若牛鈴,渾身發抖,繼而跳起來指著房間邊走邊破口大罵:「夭壽哦!沒天倫啊!你這死老頭、殺千刀的!你給我起來!」
「瘋婆子,你在做什麼?」林父吃疼地喊叫。
「你還敢問我!?殺千刀的你啊!那天你跟我拿小霜家裡的鑰匙去做了什麼?」
「我哪有?不就是去看看她。」
「你騙人!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有數,是要自己承認還是我說出來給你聽?」
「承認什麼啊?你在發什麼神經?」
「小霜呀!你的親生女兒!被人給欺侮了!你這沒良心的,居然連自己的女兒也敢動,你是不是人啊你?還把她打得渾身是傷昏迷了三天,現在人失蹤了:你這爸爸是怎麼當的啊你?」
聽到房裡原本有些模糊的對話到林母聲嘶力竭的控訴,司徒黃魅終於聽出了端倪。他忍不住衝進了房裡瞪著林父,眸裡進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似要將前方的野獸碎屍萬段!
「喂,你懂不懂禮貌?你是誰啊?幹嘛隨便跑進人家家裡?快走,不然我報警捉你!」林父出言威脅。
「你忘了嗎?他是小霜的男朋友,找兇手來的。」林母提醒他,用冷透了的語調。
這樣的丈夫真的教她寒了心。
林父當然記得他,他恨死他了!這個敢搶他女兒的男人!但池才不會承認呢!
「你多久之前就玷污了她?」司徒黃魅那復仇使者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林父吃了一驚,心虛地別開臉。
「你在說什麼?」林母不解。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這傢伙一定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對潔霜不軌好幾次了,所以她才會受不了而離家出走,對吧?」司徒黃魅最後一句是對著林父問的。
「真的是這樣嗎?」林母的聲音又尖了起來,雙拳緊握,雙肩因用力過度而顫抖著。
「你聽他在胡說八道!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女兒做出那種事?小霜遭受這種事我也很難過啊,如果她回家來住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嘛。」林父仍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
司徒黃魅霍地衝上前揪住他的領口,從齒縫進出話來:「你錯了!潔霜離家出走十幾年來,比住在這個家裡要安全十陪、百倍!」
他那種膚淺的借口根本騙不了司徒黃魅,不巧的是他是個作家,前陣子才搜集到不少關於「狼父」的資料,且寫成一本書,他的說辭全在他意料中,想含混過去?門都沒有!
「喂,你想幹嘛?你憑什麼在我的地盤上囂張?知不知道我可以報警捉你?」林父才一百六的身高被一百八十幾的司徒黃魅一瞅,腳底離了地,給勒緊的領口使他透不過氣,一張臉脹成了豬肝色。
司徒黃魅逸出冷笑:「何止囂張?我還想動粗咧!」
才說完,一個結實的拳頭便從林父下巴揮了過去,讓他從床的一邊飛到了另一邊,發出一記悶哼。
「這種人渣哪配當人家的父親?不,他直連人都不如!是最低賤的禽獸!禽獸都不如的東西?
愈想愈忿怒,偏頭見林母漠然沒有異議的表情,司徒黃魅繞過床揪起直不了身的林父連續又給了幾拳,最後不屑地在他臉上吐了口口水,道:「這是替潔霜討回來的!」
徹底心寒的林母在一旁望著她看錯一輩子、誤了自己更誤了女兒的男人一身狼狽,已經悲哀到沒有表情。
「歡迎你去報警,如果警察知道我的身份恐怕還得讓我幾分。倒是你的齷齪行為若是讓警察給知道了,你想會是什麼後果?」司徒黃魅森冷地撂下狠話。
林父連吭都不敢吭了。
「伯母,我要趕著去找潔霜,至於您想怎麼處置他就隨您了。」司徒黃魅轉身對林母說。
如此不堪的事實,打擊太大了,他非常擔心林潔霜會想不開。
「黃先生,麻煩你了,假如你找到了潔霜,請馬上通知我。」
「我會的。」
林母霍地向司徒黃魅跪了下來,哭著央求:「小霜就交給你,麻煩你了。」
「別這樣,伯母。」他超忙攙起她。
「都是我的錯,我這做媽媽的沒保護好她,……」林母聲淚俱下。
「伯母,別太自責,許多下流小人是防不勝防的,潔霜當年選擇離家而非說出真相,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司徒黃魅拍拍她的肩安慰。「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平安無事的她。」
「嗯,謝謝。」
※※※
又上了車,司徒黃魅心頭仿若壓了千斤重擔。
奔波了一整天,林潔霜沒找著,那個兇手反倒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頓飽拳也許太便宜那傢伙了,但他最終的下場應該由他老婆來決定,而不是自己。林潔霜才是他的責任。
但是,當前毫無線索的情況下,他該從何找起?又該如何撫平她心中的傷痕、補她最新的傷口?
剛才是他生平頭一次揍人,而且揍得那麼狠,他這輩子從沒那麼忿怒過。
想起了林潔霜悲慘的遭遇,他就心疼不已。
上帝賦予人類有別於一般禽獸傳宗接代的美意,何以人類卻不懂珍惜、不知自愛呢?就算是禽獸,有些還懂得吩伴侶的忠誠度呵。
道德不是規範,只是一把無形的尺,有良知的人都會使用它,可惜的是,「人性本惡」的論調似乎越發凌駕於「人性本善」之上了。
大家總說社會病了,為何沒有人去思考社會為什麼病了?人與人之間是互動的,你縱容今日惡小,我便跟著倣傚以明哲保身,一味地息事寧人,到最後演變成姑息養奸;只要不危害自身,每個人都可以不聞、不問、不看、不聽,變成實質的弱肉強食社會。當初上帝給人類的智慧、情感何用?萬物之靈終究還是動物!
而這種借由父愛的假象,扭曲了血緣之親的男人最為可惡,雖然自古以來這樣的人就存在著,但為何隨著時代進步,這種人竟多了起來?
性是原始本能,但不該「濫」吧?
看了許多例子,人們真的該檢討了。司徒黃魅無言下此結論。
瞬時間,先前瞧見林潔霜字跡的熟悉感又回到腦海,他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封信……是的,沒錯,那封信!
司徒黃魅忙不迭開始尋找那封已經他遺忘許久的信件,他終於知道信與人事資料上的關聯性了,那是一模一樣的字跡。
也許潔霜在寄那封信時怕打字顯得突兀,便在信封套上留下了真跡;而信紙上那行字歷歷在目,雖沒署名,但他百分之百確定是她所為。如今他似乎可以理解她當時寫這封信的動機,那種被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以類似的故事情節戳疼了痛處的感覺,她當然心有不甘,想給點教訓。
真是沒想到,人生中的陰錯陽差,人與人之間的因緣際會,原來全是冥冥中早巳注定。
所以他就更加篤定要她的心。
如果不是收到這封信,如果他沒發了神經想找出寄信人,如果那天沒塞車,如果他沒下車閒逛,如果她沒撞進他懷裡……如果沒了這許多的如果,便沒有今日的他們了。
人生是由一連串的選擇所串成,也是由一連串的「如果」所串連而成。
司徒黃魅不由自主握緊方向盤,他幾乎確定自己該去哪裡找她了——依照心的方向走。
現在,他要再回林潔霜家,他相信她一定會在那裡,因為家是她唯一僅存的堡壘、避風港,除了家,她已無處可去。
至於找到她之後,他會努力使自己取代為她的避風港——唯一的、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