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會來這是想避開母親的長篇大論,前陣子他接了個case,連著好幾天都睡在工作室,昨晚工作結束又跑來這喝酒,回到家時已凌晨三點,正好躲過母親的嘮叨,但今天可沒這麼幸運了。
他睡到中午,下樓準備吃午餐時正巧遇見母親,在她的叨念下,原本飢腸轆轆的他胃口盡失,顧不得才扒了幾口飯就藉故離席,躲到妹妹家避風頭。
並非他不想結婚生子,他的哥哥妹妹都婚姻幸福,他自己也很喜歡小孩,但他還沒遇到讓他想共組家庭的女人啊!
他工作的環境經常接觸美女,也曾與其中幾個交往,但不是因兩人都工作忙而漸行漸遠,就是對方太驕縱任性,他哪來的閒工夫應付她們一時興起的無理要求?
有了幾次教訓後,他便極力避免和模特兒談戀愛,距離他上一段戀情已兩年多了,這期間他也碰過不少對他表示好感的女人,但或許是他累得無力展開新戀情,他對她們總是興致缺缺,或是只和幾個不要承諾的女人玩玩一夜情,他情願工作結束後回家面對孤單的床,也不要面對一張喜怒無常的臉蛋。
現在他也玩膩了,沒有責任和承諾的關係很方便,但他心裡的空虛卻越補越大洞,看著哥哥妹妹甜蜜幸福的婚姻,他不禁也渴望有個女人讓他這麼愛著。
最近他工作得太勤快,疲憊已累積到最高點,也許他該放自己幾天假去散散心,但前些天他才又接下一件case,現在還在物色適合的模特兒和場景。
他忍不住後悔當初沒考慮仔細就接了,看來他勢必得撐過這段日子才能休息,工作越早完成對他越有利,於是他開始專注構思。
聶舷越來越坐立不安,納悶聶嫣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她剛勉強打發掉第五位搭訕者,那些接近她的男人越來越難打發,先前還有酒保能幫她,但現在他有事要忙,她完全沒有信心能趕走下一個。
她不禁開始後悔頂著新造形來這兒,它招蜂引蝶的程度遠超過她的預期。
在她身邊不遠處坐著個陷入沉思的男人,有幾次她考慮請他幫忙假裝她的男伴,好擋開那些不斷的騷擾,但她又怕他也是個登徒子,外表看似疲累、憂鬱的男子,不表示他不會對落單女子心生歹念。
她轉頭看向門口,但突然迎上一對閃著詭異光芒的眸子讓她頭皮發麻,那視線的主人帶著邪佞的笑意朝她接近,她直覺他意圖不軌。
眼看他一步步逼近,她心都慌了,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之前,她已跳下椅子,來到那名沉思中的男子身旁,使勁地抓住他的手臂低語道:「帶我走。」
此話一出口,兩人臉上有明顯的訝異。子平直瞪著她,以前從未有任何一個女人以如此大膽、直接的方式要求他;而聶舷則難以相信自己竟對一個陌生男子做出如此暖昧的請求,萬一他比那個獵人還壞呢?她是不是把自己送入虎口了?
兩人沉默地四目相對,子平突然覺得她有點面熟,但因為他這輩子拍過太多女人,所以也懶得仔細回想究竟在哪見過她。
「小姐,要玩一夜情找別人,我沒興趣。」他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
聶舷過了一秒後才想到以她這麼唐突的方式,他當然會誤以為她別有所圖。不過這男人的拒絕有點刺傷她,納悶是她吸引不了他,還是他本來就是個正人君子?
她偷瞄一下身後那個充滿決心的獵人,在她移向身旁這個男人時,他煞住腳步待在原地靜觀其變,但他臉上的神情讓聶舷直覺若她單獨離開,他絕對不會放過她,聶嫣到現在還沒回來,眼前只有這個男人是她可能的救星。
「求求你。」她哀求似的低語。
子平的耐性一點一滴的消逝,他不喜歡在思考時受到打擾,加上方才又被她突來的舉動搞得心情煩躁,他皺眉看向她。
「小姐,我說我沒興趣,你要丟多大的臉才肯放棄?」他不客氣的問。
聶舷滿面通紅,但只要能逃開這裡,她才不在乎他怎麼嘲笑她。
「你只要帶我走出大門。」她更加挨近他,不想讓身後那個男人發覺他們並不認識。「我只是要演場戲給我男朋友看。」
子平揚起一屆,略側過頭向後瞄,看到一個男人在身後不遠處打量他。
「他是個混蛋。」聶舷知道他看見那個男人了,為了增加可信度,她繼續說請,「腳踏N條船後還想跟我復合,他已經纏了我很久——一」
「既然他是個混蛋,」子平用平板的語調打斷她的話,「我怎麼知道他不會突然衝上來揍我一頓?」
「呃……他不敢,他只是虛有其表罷了,我告訴他有新男友了,可他不肯相信。」聶舷說得自己都感覺耳朵紅到發熱了。他懶洋洋地打量她好一會兒,「小姐,沒人教你說謊鼻子會變長嗎?」有,而且我也這樣教孩子。聶舷心虛的想道,忍下伸手摸鼻確認它沒變長的衝動。
當她回視他精明的眼神,立刻知道自己騙不過他,一定是因為她經歷的大風大浪太少,以至於連這點小把戲都騙不了人,但她仍不放棄。
「對,我說謊,我很抱歉,但我情非得已,我也不是要玩一夜情,我發誓。」她急忙說道,「我真的在躲那個人,我妹妹就在門口講電話,你只要陪我走出去找她就行了,求求你!」她幾乎要雙手合十了。
他沉默地盯著她,久到聶舷快要絕望時,他看了眼腕表,拿出皮夾付帳後起身,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便一手攬住她的腰,帶她走向門口。「既然你這麼誠懇,我就幫你一次,到時可別跟你妹妹告狀說我吃你豆腐。」子平警告道。
聶舷鬆了口氣,顧不得這是首次有異性這麼親暱地摟住她,偎在他身邊假裝鎮靜地經過那個獵人身邊,她不敢回頭看他是否跟上來,為了讓他相信她已有親密愛人,她也伸手環住子平的腰,頭靠在他肩上,狀似親密地走向門口。就算身邊男人驚訝於她的舉動也沒表現出來,只是很盡責地帶她向前走。
出了PUB大門,聶舷第一件事便是搜尋妹妹的身影,當她找不到聶嫣時,她開始感到擔心。
「你可以放開我了。」身後的門一關上,他的手立刻離開她的腰,免得突然衝出個莫名人士對他拳打腳踢。
聶舷這才驚醒,連忙放開他,紅著臉試圖解釋。「對不起,我剛忙著找我妹妹。」
「看來你妹妹不在這裡。」子平環顧四周後說道,眼前只有車水馬龍的街道,沒有對著電話長舌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到哪去了。」她焦急得四處張望,「她接到男朋友的電話就出來了,還要我待在裡面別亂跑。」
「也許你該聽她的,搞不好她已經回去找你了。」他雙臂抱胸道。
「可是那個人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我……」聶舷想到那個男人的眼神,四肢幾乎虛軟無力。
「他是你的狂熱追求者?」子平有些好笑的問,看樣子她的確被嚇壞了。
「不是!我根本沒見過他2」聶舷想起獨自面對狼爪的恐懼,情緒越來越激動,「我妹妹一離開,我就忙著趕走那些一直來搭訕的男人,我從未遇過這種事,我根本應付不來,然後就看到他……朝我走來,他的表情很可怕,我知道要是我不想點辦法,現在可能被拖到……拖到……」
「廁所?」他好心地提供詞彙。
「在廁所發生一夜情?」她驚駭地瞪大了眼。
「常有的事,既省錢又刺激。」子平好笑的說,看她的穿著打扮,他不太能相信她這麼單純。「照你所講,那男人不像要找一夜情,倒像要強暴你,那廁所更適合啦!外面這麼吵,你叫得冉大聲也沒人聽得到,除非剛好有人進廁所。」
「我只感覺他很有自信能說服我跟他……」聶舷整張臉都刷白了,「你真的救了我一命。」
「沒這麼嚴重吧!」子平不以為然的說,但看到她慘白的神色,他不得不相信她向他求援時真的很恐懼。「你還好吧?你看起來好像快吐了。」
她是想吐,但她更想找到聶嫣,然後回家。
「我沒事。」她強打起精神,「真的很謝謝你幫我,現在我只要找到我妹妹……」
「你有沒有手機?打電話給她。」
經他這麼一提醒,聶舷才想到被遺忘在皮包裡的手機,她趕緊拿出來撥號,電話只響了兩聲即被接起。
「小嫣!你跑哪去了?」聽到聶嫣的聲音,聶舷立刻問道。
「我在火車站等煜詢,」聶嫣解釋,「他提早回來,因為離PUB很近,所以我就過來接他了,現在我們正要走回去找你。」
「你為什麼不先跟我說一聲呢?」聶舷既是放心,又生氣地質問。
「因為我想馬上就會回去。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聶嫣無辜地說,聽姐姐口氣有異,才又擔心地問。
「我差點被狼吃了!」她委屈地說,驚訝地發現眼淚正在眼眶裡打轉。
「什麼?你沒事吧?!我們馬上就到……」
「我沒事,我拜託一位先生帶我到門口找你。」聶舷吸吸鼻子,強忍住淚水,要是被那男人發現她害怕得哭了就尷尬了。
「你待在門口等我,我們馬上就到了,干萬別亂跑。」聶嫣交代完就掛斷電話。
「就是你叫我別亂跑,才害我差點被吃!」聶舷瞪著電話咕噥道。
她講電話時,子平為了尊重她的隱私而走到一旁,監視著PUB大門,以防害她受驚嚇的男子真的跟著他們出來。
「我妹馬上回來。」聶舷走近他說道,「她是去火車站接她男友了。」
子平瞭解地點點頭,還沒有離去的意思。「我陪你到她回來吧。」
「謝謝你。」她感激地微笑,「我叫聶舷,請問大名?」
看到她的微笑時,子平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他為什麼覺得她眼熟了,她正是昨晚被鯨魚相中當攝影模特兒的姐妹之一。
「馮子平。」他猶豫著要不要替鯨魚徵求她們的同意。
「馮先生常來這裡?」聶舷不想讓這段等待的時間變得尷尬沉默,於是主動跟他閒聊,好歹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偶爾,你呢?」路燈比PUB裡的燈光還明亮,因此子平有了細細打量她的機會。昨晚他就認為她是個上相的漂亮女人,現在他更加肯定了,合身的襯衫和皮褲襯托出她玲瓏的身段,也難怪那些男人光看她的背影就把持不住。
她臉上化著淡妝,髮型也變了,難怪他一時認不出她,昨晚她是一臉樸素。她的改變可以說非常成功,因為引來的蒼蠅是昨晚的數倍。
「我今天第二次來。」這男人方才在吧檯沉思,渾身散發一股憂鬱氣質,但與他面對面地站在路燈下,她發現他的長相只能以俊朗來形容,儘管帶著明顯的疲態。
從先前的對話中,她已發現他是個反應快速、直來直往的男人,皮膚黝黑,雖略顯瘦削但結實,身高比她高出一個頭,所以她剛剛才能將頭靠在他肩上。
想起兩人方纔的親密舉動,聶舷忍不住紅了臉,她迅速轉頭假裝查看聶嫣到了沒,以免被他發現。
沒想到她時機抓得正好,聶嫣和煜詢剛巧穿過馬路,朝PUB門口走來。
「姐!」聶嫣的叫聲引起聶舷和子平的注意,她快速奔到兩人面前,氣喘吁吁且憂心忡忡,煜詢提著一袋行李跟在她身後,臉上同樣的擔憂。
「你沒事吧?」聶嫣一喘過氣便問道,瞥了眼子平後,視線便回到姐姐身上,查看她有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我沒事,多虧馮先生,我才能全身而退。」聶舷笑著向他們介紹彼此。
「真的很謝謝你。」聶嫣滿懷感激地道謝。
「別謝了,當時我是挺不情願的。」子平誠實的說。這對姐妹的確長得很像,不過聶嫣的身高和感覺比較像姐姐而非妹妹。
「我們回家吧,你臉色不太好。」聶嫣怕姐姐被嚇得心臟病發作。
「我只是被嚇到了。」聶舷不好意思地笑著承認,「馮先生,我要怎麼謝你?」
「不用了,沒什麼……」子平突然想到鯨魚,連忙改口道:「其實有件事的確需要你們幫忙。」
聶家姐妹面面相覷後,疑惑地望著他。
「老實說,我昨晚就在這裡見過你們兩位了。」子平解釋道,「記得昨晚有個男人向你們搭訕吧?其實他是我的助理,我是個攝影師。」
姐妹倆瞪大了眼,在她們身後的煜詢臉色一沉,大概是因為聽到有人向他女友及女友姐姐搭訕的事吧。
「他下個月要參加攝影比賽,想請你們姐妹當他的模特兒。」十平說完後,靜待兩姐妹的反應。
「我們?」聶舷驚訝得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他想怎麼拍,因為我答應過不干涉他,他今天沒來,而既然我遇見了你們,我就順便替他向你們提這件事。」子平老實道,心裡也沒把握這對姐妹會相信他的話。
「呃……讓我們考慮看看好嗎?」聶嫣看似為難地要求。
子平可以感覺到她正在掙扎要不要相信他,從她昨晚對鯨魚的態度來看,他深信她是個很保護自己的女人,現在她還得保護涉世未深的姐姐。
「當然可以。」他爽快地答應,「我沒指望你們馬上相信我的話,不過你們可以找個時間來我工作室看看,我會叫我助理詳細解釋給你們聽。」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聶舷。
「最好在一個禮拜內給我答覆,否則我怕他會趕不上比賽。我先走了。」
子平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他們三人愣在原地研究那張四本小紙片。
「馮子平攝影工作室。」聶嫣喃喃念出名片上的字。
「有點耳熟的名字。」煜詢皺著眉頭,在腦海中尋找線索。
「呃……我先說了,我不去。」聶舷率先表明立場,「我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當什麼模特兒。」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直接拒絕他?」聶嫣不悅地問道。
「他幫了我一個大忙,我連想也不想就當面拒絕,豈不顯得有點忘恩負義?」聶舷解釋。
「既然是你欠他人情,當然應該由你去當模特兒啊!」聶嫣理直氣壯的說。
「我寧願用其他方式還他人情。」聶舷為難道,她才不想在大庭廣眾下搔首弄姿。
「既然你們都不想,何不拒絕?他又沒有強迫你們。」小說提醒道。
「說得也是,那就麻煩你去回覆他。」聶嫣拍拍姐姐的肩膀,將這份工作交給她。
「我?」聶舷瞪大了眼。
「你不是該好好謝謝他幫了你一個大忙嗎?由你回覆他最恰當不過了。」
***
因一夜好眠,聶舷隔天早上氣色紅潤地上班,她的新髮型和好心情讓園內老師及司機眼睛一亮,大家紛紛讚美她,然後試探地詢問她是否遇到什麼好事。所有人多半都認為她談戀愛了,因此聶舷忙碌的工作又多了一項——澄清傳聞。
羅太太當然不認為僅僅放假一天半就能使聶舷和某人墜入愛河,但她仍很高興聶舷有好好的休息、放鬆緊繃的身心。
「怎麼,昨天玩得很盡興?」
「嗯,玩得很累,所以一覺到天明。」聶舷笑答,一邊打開紀事本測覽今天該做的事,聯絡子平也在今天的記事欄上。
「馮子平?」羅太太瞄到她的記事本,好奇地問道。
「一個攝影師,他昨天問我和小嫣願不願意當他助理的模特兒,好讓他參加下個月的攝影比賽。」聶舷努力以平淡的語氣解釋。提起這個名字總讓她忍不住想到依偎在他懷中的舒適感,她得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臉紅。
「這可有趣了。」羅太太顯得興味盎然,「你們在哪遇到他的?」
「呃……一家餐廳。」聶舷心虛的說謊,不確定乾媽對她上PUB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尤其她還是幼教老師,更是下屆園長。
「那你什麼時候要去拍照?我可以安排你休假。」
「不用了,我打算拒絕。」
「拒絕?為什麼?」羅太太不解的微蹙眉,「小姐,人家看上你的美貌耶!你居然要浪費你天生的本錢?」
「拜託!我可受不了在鏡頭前擺pose,連小嫣也沒興趣,我更不會接受他的提議。」聶舷不以為然道,「而且我們認識並不深,萬一他是個騙子怎麼辦?」
話雖這麼說,但她心中不認為馮子平是個騙子,也許是因為昨晚她請他幫忙時,他說的話和漠然的態度。
「既然這樣,那就隨便你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拒絕這個機會很可惜。」羅太太表明意見,隨後將話題移到工作上。「我已經登報征才了,現在失業率這麼高,馬上就有人打電話來詢問,今天會有幾個來面試……」
這一忙,聶舷直到學生放學才有空休息。
今天面試的幾個人都相當優秀,聶舷屬意曾有幼教經驗的幾個老師,即使不是外籍人士,但都曾在國外求學過,講得一口流利英語。
決定試用人選後,時間已是下午五點,她揉揉酸疼的頸背,安慰自己再兩個小時便能下班回家。
然後她想起尚未打電話給子平。
找到他的名片,她撥了工作室號碼,當話筒另一端傳來低沉穩重的聲音,她的心跳沒來由的加速,依著昨晚與他談話的記憶,她可以確定接電話的人正是他。
但她卻突然緊張得忘了要開口說話。
***
子平在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告訴鯨魚昨晚發生的事,立刻讓鯨魚的雙眼為之一亮。
「師父!我愛死你了!」他突然撲向子平,當著一群工作人員的面抱著他又叫又跳。
子平不僅耳朵快聾了,同時也被鯨魚摟著他的力道弄得幾乎窒息,他使勁才推開鯨魚。
「你這是在感謝我,還是想把我掐死?」子平喘著氣瞪他一眼,身旁的工作人員笑成一團。
「你還真大膽哪!」一名燈光助理對鯨魚打趣道,「竟敢在大家面前對子平告白。」
「你是不是壓抑太久了?這麼猴急。」負責道具佈景的助理也笑問,之後大家又一陣哈哈大笑。
「對不起。」鯨魚沒理會他們,一臉不好意思地向子平道歉,「我只是太高興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她們不一定會答應。」子平不想潑他冷水,但又不得不提醒他。「到現在都還沒接到她們的電話,我看希望不大,你還是多找幾個候補人選吧!」
聞言,鯨魚的好心情立刻冷了一半,但他打起精神,說服自己要有信心。
「要是她們不打電話來,你打算耗到什麼時候?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比賽了。」小黛雙臂環胸問道,忍不住替他著急。
「換個方式拍。」礙於時間急迫,鯨魚也不得不準備隨時更改預訂計劃。「我大概真的是太嫩了,老是沒法挑好其他人選。」
『你入行不久,起碼還得磨個幾年哪!」雖然老和鯨魚鬥嘴,但小黛偶爾還是會貼心地安慰失意的他。
「我不想搞砸我的第一次嘛!」
「你太局限於想表現的主題上了,這樣只會限制你的才華。」子平話聲方落,他身後桌上的電話響起,他直覺反應地接起,沒注意到鯨魚的表情突然因期待而亮了起來。
「喂?」
話筒裡是一陣沉寂,他連續問了幾聲,正打算當它是惡作劇電話而掛上時,話筒裡傳來女性遲疑的聲音。
「呃……請問馮子平先生在不在?」
「我是,請問哪位?」其實子平一聽就知道是聶舷,但為了禮貌和慎重起見,他仍多此一舉地問。
「我是聶舷,昨天那個……」
「我知道。」子平聽出她的欲言又止,心想她也許不想讓人知道她昨晚去了PUB。「怎麼樣,考慮好了嗎?」他邊問邊對鯨魚指著話筒,暗示電話是那對姐妹其中之一打來的,鯨魚?臉期待地趨前,屏氣凝神地準備聽到好消息……或壞消息。
「呃,我……很抱歉,我們都抽不出時間幫你助理的忙。」
聶舷婉轉的拒絕讓子平無奈地歎息,他對鯨魚搖搖頭,後者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垮下雙肩。
「我知道了,很抱歉讓你們覺得困擾。」子平早有心理準備,因此能很平靜的接受,心裡只為幫不上鯨魚而感到遺憾。
「子平,約她們出來談談如何?」小黛突然小聲的提議,鯨魚訝異地望著她。
「人家不願意就不要勉強。」子平按住話筒輕聲說。
「什麼?」聶舷隱約聽到他的話,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他趕緊說道,「謝謝你打電話來,聶小……」
「我還可以參觀你的工作室嗎?」
於平的話音未落,聶舷便提出這個要求,別說他感到詫異,連她自己都驚訝地愣住,納悶這句話為什麼自有意識地從她嘴裡冒出。
「呃……對不起,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好奇,而且想謝謝你……昨晚的幫忙。」聶舷誤以為他的沉默是在思考如何拒絕她,因而不等他回覆便急忙說道。
「不會不方便。」子平瞥了失望的鯨魚一眼,心想還可以趁她來參觀時說服她。「你什麼時候有空來?」
「我……」他的答應讓聶舷有點慌亂,就像昨天聶嫣帶她去刺青一樣,出乎她預料的事發生,總會令她慌了心。
刺青!聶舷想到那個她定義為自由和渴望改變的刺青,倏地覺得心一定,她得有勇氣改變,所以接近一個幫過她的男人不算什麼。
「今天晚上有空,我六點下班。」她很高興自己的語氣鎮定,自信因想法改變而逐漸產生。
「好,不過今天的拍攝工作已經結束,你只能來參觀工作室。」子平也爽快的答應。
「沒關係,我下班後直接去工作室。」
「那晚點見。」
掛上電話,聶舷的嘴角緩緩地往上揚,很滿意自己終於跨出第一步。交朋友沒這麼難嘛!她大概是封閉自我太久才怯於和陌生人接觸,從今天起,她得敞開心胸多接觸新事物,讓生活變得多彩多姿。
她得感謝聶嫣這麼積極的改變她,在那短短一天裡,她喜歡上這個快樂的自己,但再去PUB招蜂引蝶不在此限,下次她若想再去,最好別打扮得像昨天那麼花枝招展,她可不想讓那對獵人般的眼神成為糾纏她一輩子的夢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