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芍萸嗤之以鼻的不屑,洪葛茂摸摸鼻樑假裝聽不懂。
果然不出所料,「黃色老爸」之名捲土重來。她豈能坐視不管,這是什麼世界?女人都不過是個「玩意」。
洪芍萸雖沒有下藥,倒是吐了好多口水。神不知鬼不覺地加在飲料中,也能得到一點戲弄人的快樂。
「『美華』三溫暖和一般三溫暖一樣,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分早場和晚場,除了「洗澡」外,還有休閒廳供客人看MTV影片。另外也有睡眠區,供客人過夜。
說起MTV,洪芍萸更是冰寒著一張臉。
休閒廳分A、B兩區,其中A區專放「真槍實彈」的片子,B區是一般影片。
公然播放A片,寡廉鮮恥到了極點。
偏偏「公關經理」不時穿梭在「飽」「暖」思淫慾的男客人耳旁嗲聲撒嬌的。真是不要臉!難怪男人看不起女人。
看來她必須同老爸攤牌,要他「撤股」才行。
三溫暖除了提供免費飲料之外,還供應簡餐,但要另外收費。
價格比市價貴兩成左右,不過這些男人才不在乎。
這些有錢的男人都有以下三個特徵--
一定有個外凸的啤酒肚,還有快光禿的頭頂,以及叫人作嘔的言談舉止。俗不可耐,全都一副市儈的嘴臉。
洪芍萸把這些男人看透了。「有錢就了不起!哼!」
當然,也有相貌端正、身材健美的男人來洗三溫暖。但這種男客不多,全都是「不堪人目」之輩佔了多數!
正想著時--
一位剛洗完三溫暖的男客,穿上了和服走進餐廳來。
他的肚子一點也不凸,頭髮也很茂密,那言談舉止呢?零分。
長得人模人樣,但品性低劣沒有道德可言。
為何洪芍萸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為他正是石德三,石家三公子也來泡三溫暖了。
「公關經理」一看見石德三,立刻迎了上去。「三公子,好久沒來了,今天要不要按摩一下?」
石德三拍拍肚子,得先填飽肚子再說。
「紅燒魚!來一客紅燒魚飯,我最愛吃紅燒魚了!」石德三吩咐著女服務生,要不熟、不爛,火候恰如其分。
位在吧檯的洪芍萸,一聽到這「三個字」,就把杯子給「洗」
破了。石德三沒有看到她,她可瞧他一清二楚。
什麼不好吃,偏愛吃「紅燒魚」!
吃完後再到「貴賓室」享受「馬殺雞」。洪芍萸三度遇上石德三,這一回鐵定叫他遺憾終身。
石德三大口大口地吃著,「公關經理」一直片刻不離身陪著他。三公子是名流,可絲毫怠慢不得。她向他介紹著新來的「小姐」。
「年輕漂亮而但手勁十足,包三公子快活似神仙。」
石德三聽得心花怒放,性好漁色的他來三溫暖,當然不只「洗澡」這麼簡單,當然得來些「特別服務」。
石德三拭了拭嘴,吃飽了,只剩下魚骨頭。
「公關經理」領著石德三,要走向壁鏡之後。
為了防警察臨檢,貴賓室都相當隱密的。
石德三躺在按摩床上,脫下和服剩下短褲,準備來讓小姐「殺」他幾下。只要「功夫」好,石德三多做幾「節」都沒問題。
洪芍萸知道有一條密道,可通往貴賓室。那是用來讓男客和小姐「落跑」的。
「石公子--稍等片刻好嗎?我要去化妝室。」油壓小姐要石德三等他一下。
哈!,合該有事,冤家總是路窄。狹路不相逢,無三不成理。
洪芍萸趁油壓小姐入廁之際,溜入貴賓室內關上門。
「這麼快啊!你待會兒可得好好伺候我才行,慢慢來不用急,我有的是時間,小費少不了你的--」石德三舒服地臥躺在床上,室內一片漆黑,只有小壁燈。
洪芍萸走到石德三床邊,她脫下了鞋來。她看到「指壓室」
的男師傅,常用「腳踩」功的。
「你腳也行啊!真看不出來,你真有兩下子,手腳並用更好--」
石德三猶不知已「大禍臨頭」了,仍伸了個懶腰。
洪芍萸雙腳踩在石德三的腰上,一踩、兩踩的……
「用力一點沒關係,我讓一個『瘋女人』害得跌了一跤,到現在背還不舒服呢!幫我好好的揉捏一下--」
那個「瘋女人」,不正是指她洪芍萸嗎?
「用力一點是嗎?太好了,這可是他自找的。」洪芍萸樂在心裡。
於是她雙腳奮力一跳,重重的、狠狠的、用力的踩了下去。
好似在彈簧床上跳躍一般,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一跳一跳。
「啊--」石德三慘叫一聲,叫聲震天的。
可洪芍萸充耳未聞,她踩上癮了。不踩到一百下怎麼成,她十年如一日的恨,今天全爆發了出來。
洪芍萸「踐踏」著石德三,踩得他好似殺豬叫般!
「啊--」石德三痛不欲生,臉色灰敗。
叫聲實在太大也太淒厲了,一群人立刻奪門而入,油壓小姐這才慌慌張張跑進來,可已來遲了。
聞聲趕來的還有公關經理、服務生等等一大群人。
油壓小姐打開大燈,但見洪芍萸發狠的、無情的在石德三的腰背上「仙人跳」。而石德三已經臉色發白了!
「芍萸!」洪葛茂也來了,十分焦急,可是洪芍萸踩上了癮,兀自不肯停「腳」。
幾個男服務生合力才把洪芍萸拉了下來。
可洪芍萸意猶未盡,她還沒踩夠,她恨透了石德三。石德三腰骨疼痛不堪,而且他幾乎動彈不得,頭暈心想吐。
「紅燒魚--」在他昏厥過去前抬頭一看,他終於看清這位「辣手摧草女」的真面目了。
「洪芍萸--」洪芍萸不想名字又被念錯。
「好女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洪芍萸等著石德三起身同她鬥,反正他們又不是沒打過。
不過石德三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根本爬不起來就昏了過去。
石德三立刻被送醫救治,洪芍萸立即被「開除」。可洪葛茂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怕鬧出了人命來。
「死了最好--」洪芍萸猶自恨恨詛咒著石德三。
由於石德三是個名流之士,茲事體大。洪芍萸被「扣」留了。她才不怕,大不了一命賠一命--
佟初雲和石賢一聞訊趕來,石德三仍在手術房中。
石良二和梅若仙出國度蜜月尚未歸來。佟初雲仔細看著那個一臉滿不在乎,絲毫沒有「悔」意的女孩--洪芍萸。
佟初雲在和三溫暖的老闆們談後,大致上對事情有了個眉目,她不解的是,為何這個女孩子「下腳」如此殘忍?
石德三的確也真是欠人扁,可沒想到下場之慘令她心驚膽戰。這個眼中有著報仇快意的女孩,究竟是誰?
「初雲--看來德三情況似乎不妙。」石賢一擔心著,因為腰骨閃失不得,萬一……
「芍萸!快向人家大哥大嫂道歉--」洪葛茂著急地催促著女兒。石家財大勢大,如果石家要控告女兒「傷害罪」的話那還得了!
「道什麼歉--他活該。」洪芍萸才不肯低頭認錯。
洪太太也趕來,直對著石賢一夫婦說抱歉。
「原來德三和芍萸的哥哥是同學……」佟初雲在洪太太的說明下,對洪芍萸有初步瞭解。
「媽!你幹什麼要對人家低聲下氣的。要告就讓他們告好了!坐牢就坐牢,我才不向那種人渣道歉,他罪有應得的。大快人心!總算出了口怨氣。他以為他是誰?把女人當什麼來著?
完全不在乎別人感受。」洪芍萸滔滔不絕地數落著石德三的諸多「不是」。
奇就奇在佟初雲居然越看洪芍萸越是「欣賞」。石德三不「尊重」女人,她感同身受。他愛亂開人玩笑她也明白,特別他對不美的女人,那種輕忽的態度。
真的讓人很想把一杯水往他臉上潑過去--
佟初雲打量著洪芍萸,她不再「擔心」石德三了。
「初雲!德三可是你小叔耶!」知妻莫若夫,石賢一看佟初雲眼神已知道,她居然在「認同」洪芍萸的行為,天哪!德三可別真出事才好。
三兄弟全都往醫院送過,而且都是因為「女人」。
已經有記者聞風而來了!石賢一順勢擋住。
佟初雲若有所思地走向洪芍萸跟前。
「你是那傢伙的大嫂是嗎?抓我去坐牢啊!我才不怕呢!什麼東西!『冰山』『冰山』的亂叫,他最好再也站不起來,下半身全廢了。看他以後怎麼再玩女人。」洪芍雖說得完全不留餘地。
難怪報上的相片會出現她。她的眼中有著恨意,而且是很深很深的恨意,佟初雲釋然了。
「芍萸你別擔心,我會站在你這邊。」佟初雲善意地一笑。
「什麼?你--」洪芍萸感到莫名其妙。自家人不是都該幫自家人的嗎?居然有人吃裡扒外。
「以後再同你詳說。先看看德三究竟『下場』如何?」佟初雲給了洪芍萸一個「支持」的眼神。
恨的反面不正是「愛」嗎?
或許……佟初雲心想。也許他們「不打不相識」呢,就看上蒼如何安排嘍!這一回她似乎沒有插手的必要。
「卡嚓--」一群記者猛拍著照片,洪芍萸又入鏡了。
醫生終於走出手術室來,石賢一立刻迎了上去。醫生皺著眉,看來情況真的不妙。石德三的腰骨神經受到了重挫。
「恐怕短期之內,他都必須坐輪椅了……」醫生欲言又止。
「短期是多久?」石賢一追問著。
「快則三個月,遲則半年吧!」醫生答道。
「那也就是說有康復的希望是不?」石賢一心喜。「還好及時送醫,否則恐怕下半身真要癱了。」聽完醫生的話,石賢一終於鬆了口氣來。
一群記者這才一哄而散,趕回報社大寫特寫一番。
************
石德三清醒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告她--」
洪葛茂知道後一直向石家求情著。
洪家夫婦還親自找上石老爹,求他能放過芍萸一馬。石老爹望向佟初雲,佟初雲向石老爹耳語了幾句。
佟初雲是站在洪芍萸這邊的,她並未食言。
石德三堅決要提出告訴,要讓洪芍萸吃上官司,控告她「蓄意謀殺」,他非要她「好看」不可。
「天哪!我居然得坐上輪椅至少三個月!」石德三叫苦連天。
腰部痛得半死無法站立固然可恨,但令他最恨的是,醫生告訴他在「復健」的這段日子,他都不得行「房事」。
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堂堂一個風流多情三公子,居然成了不能人道的太監。
「氣死我了!恨死這個潑婦!我非提出告訴不可。」石德三勃然大怒。
洪葛茂願意賠錢好讓女兒全身而退,可石德三才不在乎那幾個錢。他在乎的是他的「男性尊嚴」全名譽掃地。
石三公子不「行」了!
報上斗大的字,多刺眼。石德三撕了個粉碎,更可惡的是,報上的洪芍萸居然絲毫無歉意。
而且一副「我就是這樣,你要怎樣隨你的便」。更是叫石德三氣極攻心。「我也不過是開她玩笑罷了?居然心如『蛇蠍』!」
非告不可--
石德三一定要討回公道,叫洪芍萸後悔莫及。
洪氏夫戲夫婦心急如焚,真怕女兒吃上官司。這留下案底叫她以後如何嫁人呢?洪太太怪丈夫不該入股三溫暖。
如果洪芍萸不去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就不會出事。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洪葛茂一個頭兩個大的。
倒是洪芍萸滿不在乎的,她敢做敢當。
「芍萸!你就去跟德三賠個不是好不好?」洪太太苦勸著女兒,她可不想送牢飯給女兒吃。
「免談--本姑娘才不怕他,只恨沒多踩幾下,讓他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洪芍萸現在是豁出去了。
洪太太終日淚眼汪汪地苦勸著女兒。
她甚至打國際電話給洪英荻,要他向老同學石德三說情。
洪英荻打了,可是石德三不接。石德三早買過英荻的帳了。
這一回事關顏面問題,老同學情誼也得擱一邊。
「葛茂!怎麼辦啦?」洪太太憂心忡忡的。
洪葛茂為了寶貝女兒,只好再拉下臉來去求人。可給石德三轟了出去,石德三非「兵戎相見」不可!
要我吃「素」至少三個月,我還要不要再出去混?還行嗎?
一個男人最怕被人說他「不行」了。
石德三已經請好律師寄出律師信函了!
眼看一場官司似乎已不可避免,洪太太心中憂心不已。「芍萸--媽求你好不好,別那麼倔了。」
洪芍萸一副慷慨赴義狀,風蕭蕭兮易水寒。
洪芍萸的姊姊洪芷苓也回娘家勸著妹妹。「你忍一時之氣才可保百年之身。退一步海闊天空,別意氣用事了。」
可洪芍萸哪聽得進去!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讓她再逮到機會,她一定會再重施故計。
「道歉也沒有用!」石德三根本就不接受道歉。他再次把洪葛茂趕了出去!她得「賠償」他才行,要她付出「代價」。石三公子的「花名」,全毀在洪芍萸的手裡了。
就在律師信準備要寄出去時,被人擋了下來--
是石老爹!他終於出聲。
「德三,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是據理力爭,我已經對她一忍再忍了。我現在是得理不饒人。」石德三依舊不肯鬆口。
「德三,連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石老爹加重語氣!
「老爹--」石德三不甘心就此罷休。
石德三看著站在石老爹身旁的女人,正是大嫂佟初雲。
佟初雲莫測高深的笑著,石德三明白了。一定是她從中作梗煽動老爹的,女人真的不能小看她。
只要是女人,美女也好、醜女也好,全都是禍害。
石德三坐在輪椅上,腦筋打轉著。要他放棄追訴權怎麼行,太便宜她了。
「好!我保留法律追訴權,但……洪芍萸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石德三動起了鬼主意來。
他也會算計人的。無毒不丈夫,沒聽過嗎?
石德三暗笨了起來。整我!哼!換我整你……
************
「什麼?侍奉那個色狼三個月?」
洪芍萸從床上跳了起來,她才不幹,土可殺不可辱。
「芍萸!人家德三已經寬宏大量了。」洪太太好言相勸。
「有沒有搞錯!要我去當地的『女奴』?」洪芍萸尖聲怪叫。
「芍萸!是『看護』,你別太敏感了。」洪太太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是嗎?要不要幫他洗衣煮飯、伺候他上床下床、大小便還外帶幫他洗澡……」洪芍萸口不擇言,辟哩啪啦地說著。
洪太太不說話,「看護」本來就什麼事都得做。
「媽--我不答應,我不簽這份協議書。」
洪芍萸才不要去「伺候」石德三,這一去至少要三個月他才有可能康復。不!三天都嫌多,連三秒鐘她都不想和他待在一塊兒。她討厭再看到他,她寧願坐牢也不要同他在一塊兒。
她絕不肯在協議書上簽字,她甘願上法庭。
「我是替天行道,剷除社會的敗類。」洪芍萸大有壯士斷腕之決心。
見女兒如此倔強,洪葛茂真不知如何是好。
「芍萸--你讓媽安心好不好……媽給你跪下好了……」洪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洪芍萸怎能讓自己的媽媽下跪。她自行先跪下來,就當她是罪有應得好了。「媽!求求你別逼我,我不能答應。」她低聲哀求。
「芍萸--你再不答應,那媽就死給你看好了。」
「媽--」洪芍萸拉住母親,洪太太尋死尋活的要撞牆。
「芍萸--」洪葛茂也哀求著女兒。
「爸--」洪芍萸淚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
「芍萸--老爸保證以後都做『正經』生意賺『乾淨』錢。」
洪葛茂向女兒立下了保證書,要洗刷「黃色老爸」的臭名。
望著眼前哭得啼哩嘩啦的爸媽,洪芍萸咬緊下唇淌著淚。
「芍萸--三個月很快就過去的。」洪芷苓也來了。
洪芍萸在「親情」的壓力之下,無奈地提起了筆。在一式兩份的協議書上簽下她的名字「洪芍萸」。
她簽完字立刻奔入浴室中嚎啕大哭了起來,「天殺的石德三,居然如此報復我!」
洪太太如獲至寶地捧著協議書,女兒沒事了。
「還沒!協議書上寫明如果芍萸背信毀約的話--」洪葛茂沒好氣地說。
「葛茂!芍萸不是答應了--」洪太太又擔心起來。
「就怕芍萸會『受不了』!」洪葛茂想著女兒性子剛烈。
「那怎麼辦?」洪太太不知如何是好。
「走一步算一步了!誰叫咱們『理虧』,打起官司一定輸。
芍萸這一生也就毀了,誰會娶一個有『前科』的女人?」洪葛茂拿著一份協議書要去交給石家。
希望事情能到此為止。洪葛茂心想著。
「芍萸--」洪芷苓敲了敲浴室的門,洪芍萸還沒哭夠沒回應。
「媽--芍萸她該不會想不開吧!」洪芷苓轉向媽媽說,母女倆決定要撞門而入。
這時浴室的門打開了!
洪芍萸哭完了,抹去淚痕又是一條英「雌」好漢。
「芍萸--」洪太太問著。
「我沒事。媽,害你操勞了!禍端是我惹出來的,我會收拾善後的。」洪芍萸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好傢伙!好!我就忍你三個月!也好!就算你半年之後才好。等你好了之後,我一定會加信奉還的。」她暗下決定。
洪芍萸這些話沒有說出來,她是個成年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洪太太幫女兒收拾著行李。
石德三已經出院回家中,也就是說洪芍萸也必須住到石德三的家,好去「看護」他,石德三一個人獨居在士林的鬧區,不過鬧中取靜。石德三的家看來格凋還不差。
至少沒同他身上那眩人的「孔雀」裝一樣令人倒胃口。
洪芍萸提著行李,依著地址來到了石德三的住所。她深吸了一口氣,她不能面露怯意或愧意,她不是來贖罪。這只是暫時的緩兵之計,小不忍則亂大謀。
洪芍萸伸手按了門鈴。
不知多少女人按過這個門鈴,洪芍萸把手在牆上擦了又擦。
她才不想弄髒她的手,她厭惡石德三到了極點。
門開了!是傭人李媽。
不過從今天開始,李媽就要放長假了,一直放到石德三康復為止,代替她工作的人正是洪芍萸。
「洪小姐請進--」李媽客氣的說著。
「我不是來當『小姐』的,我是來當『女奴』的!」洪芍萸面無表情的。
洪芍萸依然認定她這個「看護」同女奴沒分別。石德三的女奴隸,任由他差遣。她知道他一定會「折磨」她的。她已有心理準備,來吧!洪芍萸準備接受「挑戰」。
李媽說明了一下宅內的大致位置,洪芍萸不置可否。
李媽拎著她自己的衣物箱,她的房間要讓給洪芍萸住。李媽臨走前,特別又回過身來,語重心長地說:「洪小姐,小主人……
他其實人不錯!」
不錯才怪!洪芍萸心裡暗暗詛咒這個下流的男人。
「他待我很好,沒把我當下人看……」李媽欲言又止。
錢是他給的,自然替他說話,洪芍萸不屑地回話。
「他--」李媽似意猶未盡。
「算了!我太瞭解他了。除了美女,他對哪一個女人都不會感興趣的……咦?他那些女人怎麼沒來看他呢?」洪芍萸突然想到。
「小主人從沒帶女人回來過。」李媽突然說道。
「哦!那他金屋藏嬌就另有別處嘍!是啊!狡兔都有三窟的。更何況是一隻發情的金孔雀。」洪芍萸看準他是只偷腥的貓。
李媽原本是伺候石老爹的,後來石德三搬出來住,李媽也就跟了過來。李媽似乎對石德三很「偏袒」。
洪芍萸看得出來,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她不想再聽李媽說石德三有何「優點」。他根本就是一無是處,不提也罷,免得浪費唇舌。
李媽把大門鑰匙交給了洪芍萸,這才離去。
洪芍萸放下自己的行李,打量著石德三的家。
很意外的,並沒有很豪華鋪張,也沒有富麗堂皇得像皇宮般金碧輝煌。擺設簡單,但看得出來「重質不重量」,自有一種單身貴族的氣息。
她早有準備等著「主人」召喚她。
洪芍萸聽到了輪椅聲,知道該來的總要來的。
坐在輪椅上的石德三,一語未發,雙眼直盯著洪芍萸。她也毫無畏懼地瞪了回去!大眼瞪小眼的,這是他們的見面禮。
「過來替我捏腿!醫生說每天要按摩三十分鐘的。」第一道命令已經下來了。
「不輕不重,力道適中。」石德三冷冷地吩咐著。
洪芍萸內心千萬個不願意,可仍硬著頭皮。一下、兩下……
捏完了右腿再捏左腿,她真想掐緊他的脖子,把一疊衛生紙塞入他的尊口,讓他再也開不了口。
「我每天晚餐都要吃『紅燒魚』這道萊。」石德三又下了第二道命令來,這擺明了是衝著她來。
「還有……我如果搖鈴,你得三分鐘之內趕到。」石德三的輪椅手把上掛有一個搖鈴。
三分鐘?洪芍萸心裡冷哼!
「此外每天得替我去換A片,我現在只能幹過癮!巷口就有一家錄影帶店。」石德三面無表情的吩咐著。
「還有沒有其他吩咐?『主人』!」洪芍萸故意加重最末這兩字。
「暫時沒有,你先到李媽房間去放下行李。」
「感激不盡!我的主人。」洪芍萸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
沒想到洪芍萸才剛踏入李媽的房間。「鈴--鈴--」搖鈴就響了。
「又有什麼事?」洪芍萸把行李放下,走出房來。
石德三右手拿著搖鈴鼓,眼睛看著左手的手錶。
「三分零八秒!你慢了八秒鐘。」石德三算得很準。
「請問主人又有何吩咐?」洪芍萸耐著性子問。
「沒事。只是測試你的反應力如何?」石德三毫不在意地揚揚眉。
「你--」洪芍萸真是氣惱。
「叫我『主人』!OK?你方才不這樣叫的嗎?」石德三提醒她。
石德三擺明了是故意的!給她施「下馬威」。
他慢條斯理地收回搖鈴。「推我回房。我要去『洗眼睛』了!」
洪芍萸心不甘情不願推著石德三,真想把他的輪椅推去撞牆。
「幫我挑一卷帶子如何?嗯……那卷『風騷俏看護』好了。」
石德三目光炯炯地凝視她,似乎看她的反應。
石德三的臥室有電視立體音響設備,全套黑色體系。洪芍萸找出了那卷帶子,她知道他故意的,租這種「片名」。
「活該!要看就去看好了!反正他現在只能『哈』死!」她在心裡詛咒。
洪芍萸放進錄影帶,轉身就要離開石德三臥房--
「我沒讓你走。」石德三揚聲喚道。
洪芍萸停下了腳步,他又怎麼了?
「陪我一起看A片,我們可以一起研究劇情?」石德三故意如此說。
A片哪有什麼劇情,從頭到尾都亂七八糟。
「看來你是卯上我了,好吧!我就看你還有什麼法寶?」洪芍萸不動聲色地坐下。
這石德三就是故意的對了!抱著看她出醜的心態。
螢幕上的A片演員彷彿一個個在做健身操,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洪芍萸卻不動聲色。
石德三瞄著洪芍萸,存心要她難看。可是沒想到她卻正襟危坐,而且看得目不轉睛。
「這個姿勢你有沒有試過?」石德三調侃她起來。
洪芍萸本還是個大閨女,她哪試過?
「我比較喜歡那個女上男下的姿勢,最好把男人的命根子給坐歪掉。」洪芍笑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她可是有備而來的。
石德三沒想到洪芍雖居然面不改色,還能搶白他一頓。
「我不看了!我想上廁所噓噓。」
石德三又再出招,洪芍萸不得不接招,他是主而她是奴,今時的石德三根本無法站立,必須有人攙扶他小解。
石德三等著要看洪芍萸臉紅,紅得無地自容。
「你要扶好我,不然我會對不准馬桶的。」
石德三的意思就是要洪芍萸難堪,他得意著。
但見洪芍萸不但不害臊,反而吹起了口哨來。
「噓--噓--來尿尿哦!這麼短難怪尿不出來!沒關係我多噓幾聲,噓--噓--噓!」洪芍萸毫無羞色。
石德三被洪芍萸一再地「噓」,噓得他真不是滋味。
洪芍萸雙腿微微顫抖走到廚房,即刻用冷水猛衝臉,甩了甩頭洗去方才不該看到的,她可不想長「針眼」。
「我不會輸的。」她咬緊牙根。
晚飯上桌了!香噴噴的「紅燒魚」。洪芍萸會做菜!
可是石德三卻不動筷子,洪芍萸知道他又要找碴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上掩,放馬過來吧!
「這尾『紅燒魚』刺太多了!而旦長得太醜了。你不知道煮菜要『色、香、味』俱全嗎』!明天換一條漂亮一點的美人魚,這樣我吃了才有勁!記住要細皮嫩肉的。」他拿起筷子挑剔地翻著魚身。他字字句句話中帶刺。
「長得越瘦小,越醜陋的魚才不會被人釣上煎了吃!活得多自由自在,不必整天提心吊膽的。」洪芍萸反擊著。
「『魚』就是『魚』,不可能變成人的,就算美人魚還是魚。」
「誰要當美人魚,救了王子居然不記得她。還為了他甘心化做泡沫,人魚公主太傻了。當『魚』就當『魚』,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洪芍萸引經據典的。
「我吃飽了!我要洗澡了。」石德三放下筷子,又下了一道難題。
這下要「裸裎相見」了。「算了!反正上回在『太陽大飯店』的糗事加上方才在『廁所』的一切,我全看光了!不怕再看一次。」洪芍萸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幫我洗頭,記得手勁要輕一點。」石德三存心刁難。
石德三坐在泡沫浴缸內,享受帝王般的待遇。
洪芍萸很想狠狠地把石德三的頭往浴缸下壓,最好淹死他,看他還怎麼發號施令。但她不急於一時。
「十禿九富!像你這麼有錢,將來一定是禿頭。我當然要輕點,否則太早把頭髮禿光,變成了和尚還得了!」洪芍萸已經懂得從針鋒相對中,得到報仇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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