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外頭春光明媚,一位俊美公子面色凝重,六神無主的走入棧內,晴天立即顯得不夠燦爛。
「長公子──」掌櫃誠惶誠恐的招呼。
「住宿。」他語音含糊,爬梯上樓。
掌櫃迷糊的目送司馬鋒芒,一肚子疑問,不敢大聲。「怎麼……不住山莊?」客棧再怎麼也比不上莊園安適。掌櫃納悶回頭,又是一號大人物迎面而來。「宋家姑娘?」
「人上樓了?」她匆匆追去。
「是……」掌櫃回話未定,人影已不見了。唉,這對男女如傳說中一般,奇形怪狀,似瘋似癲。
客棧三樓角落處,獨門空房。
一開門、一跨步,一道人影跟他一起進入。
司馬鋒芒詫異轉向,看到那張攪亂他心緒的容顏。
「你──你跟蹤我!」本該被自己拋下的人忽然出現在面前,他語調有些亂,面容勉強維持著波瀾不興。
宋典雅懨懨的凝視他,昨夜的纏綿掠過腦海,引發軀體一陣難解的燥熱。
「有話對我說嗎?」她一籌莫展的問他,無法對他發脾氣。
司馬鋒芒有點迷失,全身沒了重量,只有手指殘存著昨夜他撫過的綿軟觸感。他看她的臉,不看眼,不看頸部之下的嬌軀。
久久,他擠出一句:「離開我眼前。」
心太亂,見了她,亂上加亂。
宋典雅非常失望,表情空茫。昨夜繾綣只得一句驅逐,他不用任何兵器,一句話便傷得她體無完膚。她只能不斷說服自己,將來兩人終會和好如初,為此,再忍受一會兒他的無理取鬧,沒關係,他們還有將來,困境會過去。
「昨夜只是南柯一夢?」可是她忍不住,眼角掛起了淚珠。
「我現在不想見你。」司馬鋒芒疏遠道。瞥見她淚光閃爍,他斂起雙眉。總覺得被暗中的力量推動,自己的不願逃脫成了最不可忍受的桎梏。
「你以後都不會見到我了。」宋典雅強顏歡笑,淚珠逼回眼眶,冷凝了臉,不願再受他的傷害。
「你在想什麼?」司馬鋒芒因她語焉不詳的話,慌道:「我不會逃避責任,你無須以死保節。」
他以為她憎恨他,即使不至於仇視他,多少帶有厭惡。誰知,她情願把自己交出,證明沒有欺騙。一夜的纏綿顛倒他的神魂,他抗拒不了,也願意接受。可……他忐忑的看她一眼。
他怕她。一時之間,沒有勇氣面對。
宋典雅笑了,冷淡道:「我怎會為一個毫不在乎我的人去死?」
不會最好,他安心了。說什麼以後見不到……如此威脅,變相危害人心。
「你覺得我犯賤,對不對?」她雙手慢慢抓起他的衣襟。「你那麼不耐煩,都說了喜歡傷害我,我卻不知廉恥的投懷送抱,甚至卑微的讓你知道我對你……」
她對他……?
司馬鋒芒凝神傾聽,宋典雅的聲息漸弱,不知是否存心。
「你當我下賤好了……」她提著他的衣襟,軟弱的以此支撐自己站立。
「不是!沒有!」司馬鋒芒急聲否定。他或許說過這類罪該萬死的話,但他最重視的人,從來只有她。
不是真心看輕她。
「何不承認呢?」宋典雅抓到反撲的空隙。「你承認了就能傷到我,你不是見我流淚就開心?」
他茫然低首。她眼兒帶淚的模樣,很美、很惹人心憐,惹動他想要佔有,絕不分享他人的慾望。然而,她若是悲傷哭泣超過一刻鐘──他所能承受的底限,再給他的感覺只是心痛,不是悸動。
「我不希望讓你哭。」他在乎她,比誰都在乎。藏頭露尾、羞於承認,依舊無法遮掩,事實擺在眼前。
「司馬鋒芒。」宋典雅等不到他迷惘的眼神透露愛意,失落的冷了嗓音。「我最後問你一次。」
他看、他聽,他不喜歡她說最後一次之類的話語,他們必須糾纏不清。
「你要不要我?」宋典雅雙眼噙淚。
司馬鋒芒定住了,無法開口,無法移動,甚至無法呼吸。
宋典雅凝視他,久等未果。
「我知道答案了。」她雙手鬆落,放開他轉過身。
司馬鋒芒迷惑。她知道什麼?他根本一字未提。
「我不會再去追你了!」宋典雅頭也不回的衝出門。
她看不見司馬鋒芒在她身後顯露的無助與憂傷。
「我……只是……」他一手按住牆,仍止不住身子滑落地上。「不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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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外天色明朗。
宋典雅漫步而出,盡情觀望街上景象。
段總管帶領著一群忠誠而優秀的僕役,完美達成她交代的任務。滿街的男女,手拿接受收買的賞錢,眼睛投以配合之情,向走出客棧的她示意。
宋典雅回以眾人一個舒心的微笑。她的本分已完成,接著要看司馬鋒芒的覺悟程度了。有段總管加盟助陣,以及杭州百姓的鼎立協助,呵,她的瘋哥哥──
「我不信走到這一步,你還能逃出我手掌心。」她深信,梅花香自苦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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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光景,整城沸騰了。流言像縈繞不去的蟬鳴,夏季已悄然到臨。
「駭人聽聞啊!」
彷彿有人在暗中盤算好一切,司馬鋒芒甫開窗,外面原先平靜的街道,立即傳開一片聲浪。
他頓在窗口。底下的人群,個個沒別的事做,就只會圍在一起談論司馬世族那位眾人愛戴的長公子做出了傷風敗俗之事。
「你們知否,司馬鋒芒愛慕宋家姑娘,求之不得,竟陰險的破壞她與二公子的婚約!」
「此消息早從泰山傳開了,不足為奇。」
「不不不,有新的進展!」某位老伯拉著友人的手,痛心道:「司馬鋒芒已於前日在山莊內,趁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之際,強佔了宋姑娘清白之軀啊!」
司馬鋒芒腳步微顛。底下揚起一片唾棄聲。
「惡人,惡人!」
「他竟如此下流?」
一位少婦打起紙傘,走進議論紛紛的人群裡,追加道:「更不像話、更沒人性的是,司馬鋒芒逞完了他淫邪的獸慾之後,拋下宋姑娘不聞不問不負責任,簡直是採花淫賊才有的行徑!」
老年人們發出由衷的感歎:「傳說司馬家的長公子恭良謙遜,沒料到他如此表裡不一。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啊……」
「宋姑娘她豈不悲慘?先遭退婚,又受凌辱,姑娘家清譽全讓司馬家的人給糟蹋了!」
凌辱?
司馬鋒芒的臉,一點一點的黑暗。
「……事情至此,有了新的突破!」
街道上的蜚短流長,聲聲不息如海浪。
「司馬鋒芒不是跑得不知所蹤嗎?」
「是啊,可是不代表宋姑娘毀身敗節的命成了定局!」
「宋姑娘有扭轉局勢之計?」
「應說是司馬世族提出了一個彌補她的法子!」
不知是何原故,滿街的人都在議論此事,而且消息十分靈通。
司馬鋒芒心起疑惑,微微傾身出窗口。
一位婦人擦著淚眼講道:「兩日後,宋姑娘決定下嫁司馬歷為妾,了結她不幸的一生!」
「啊──殘酷啊!」眾人悲呼。
司馬鋒芒發黑的臉,又一吋一吋變白了。
典雅──嫁給歷兒?
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此生──最不願見到的事!
司馬鋒芒關起窗戶!
說謊。一定是買通了人,故意安排到他居處附近,讓他不得安寧。一定是騙他回莊的技倆!
他不是不回去,只是想清靜片刻,調整心態再面對她。他從未想過能得到她的心……幾乎連幻想也不敢。
司馬鋒芒心中亂影浮動。
他輕輕的再次推開窗,欲觀察清楚客棧外的情況。放眼看去,街道毫無次序,人人聚集一起,猶如受人操縱的一局棋。
「你們說聽了沒有啊──」原先的話題,開始重複了。
聲勢浩大,怕他聽不見似的。肯定這些作戲的傢伙,短期內聒噪不停。司馬鋒芒煩悶的離開客棧。
萬里浮雲,陰且晴。
一整天他漫無目的踟躕在城裡的街道上,希望有一雙手能拖住他疲累又不願停留的步伐,或有一道身影竄到他面前,擋住一望無際的孤獨長路,令他最終能看見那雙焰光深幽的眼睛。
不知不覺他走出城外,自始至終獨自一個,再沒有人在身後追逐。
「司馬商號的二公子又要辦喜事了?」
迎面是一車即將入城的商隊,為首的兩名男子經過司馬鋒芒身旁,交談得很起勁。
「……路上聽人說,喜帖在今晨發送到附近城鎮,似乎籌備得十分緊促。」
司馬鋒芒的步伐不必誰人拖拉,自己停頓得無法進退。
他已走出了城外,人們還在談論典雅與歷兒的婚事,似真非假的神態,鐵證如山。總不可能連城外都被收買了?
他傻了。莫非,典雅真要嫁給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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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星子明滅不定,如在預告有場不安的騷動。
司馬鋒芒的身影化做一道狂風,焦灼掃進莊園。
顛峰山莊異常沉靜。他走來轉去,全莊上下的人如同消失,不見蹤影。
人呢?環顧滿莊光亮的燈影,司馬鋒芒猜忌陡升。
「見到大公子了。」僕役們經過精心裝扮,隱匿在暗處,監視著司馬鋒芒的一舉一動,並迅速的朝著散佈在附近的同伴交換手勢,傳遞消息。
「二公子,人往你那去了。」一個接一個傳訊。
司馬歷守候在庭院外,接到訊息,臉色沉重的與妻子對望。
妻子任重道遠的點了個頭,傾聽司馬鋒芒的腳步聲接近,即時發揮!
「歷!」
一聲清脆喊叫,吸引了路過庭院的司馬鋒芒。
他總算聽見人的聲響,急切的尋去。
庭院外,司馬歷和他妻子憂鬱的相互凝視,似有解不開的愁。
「你……非娶典雅不可?」女子話中的哀怨心碎令聞者斷腸。
正在說他的心事!司馬鋒芒收住步履,停在陰暗的古樹旁。
他不現身,正中這對夫妻下懷。
「我也不願意……」司馬歷背對大哥,面帶奸笑,聲調傷感。
「典雅喜歡的人並非是你!」
「我知道。可是她被我大哥毀了名節,」哎呀,不能笑、不能笑!「等同是我司馬家的責任!我有義務代我畏罪潛逃的大哥負責。」
「有人說大哥出現在客棧,我們去請他回來!」
司馬歷即興道:「沒有用,他是個狼心狗肺之人。」
妻子側身,轉一個司馬鋒芒看不見的角度,低聲糾正道:「詞用得太狠了。」
「正確的說是鐵石心腸。」司馬歷立刻改過。「明知典雅情真意切,故意不予回應,得到了人家的身心後竟馬上拋棄。典雅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了、絕望了、放棄了!」
一連三個重音,攻得古樹旁的人備受打擊。
「有反應,有反應!」妻子偷窺一眼,因有成效而興奮。
司馬歷趕緊捏住妻子的臉,不讓她笑得太明顯。
「我對典雅,有不可割捨的兄妹之情。」他再接再厲。「請你包涵,今生為了我大哥的罪孽,我們必須齊心照顧典雅一輩子。」
妻子雙眉抖動,在狂笑不可的壓抑中,硬是扯出一張苦臉。
「雖然我不甘願,但她成全過我們。」面轉悲痛!「我決定與她做好姐妹,一起為你延續司馬家的香火。」
啊──哈哈哈!大哥還不走嗎,她忍不住了啦!
司馬歷眼見妻子即將爆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笑,忙不迭一手壓住她的後腦,將她整張臉按在他胸口上。
半晌,古樹旁的一道陰影,搖搖晃晃的離開。
「走了!」司馬歷等那道身影遠去,苦盡甘來的喘息。
隱藏在暗處的家僕們,紛紛一躍而出,為這對夫妻盡心盡力的表現,發出他們衷心的讚賞之情。
「二公子,夫人──精彩啊!」
司馬歷淡淡揮手,徵詢道:「表現得如何?」
「優秀啊!完美啊!」僕役們爭搶著讚美:「充分表現出一對深明大義,身不由己的夫妻之間痛苦的抉擇!」
司馬歷擰眉大吼:「我是問我大哥的表現!」
「焦慮氣憤,懊惱悔恨,儼然是悲戀中深情男子的神態。」
「你們知道的還真多。」司馬歷搖了搖頭。「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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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金暗玉,星月迷離。婢女身手矯捷的湊近門外。「據傳長公子已在途中!」
宋典雅移身推開門,素白衣裳滑門而出。
「終於等到他了。」她露出勢在必得之笑,喝令:「全部給我退下!」一聲喝斥氣勢如虹。「誰敢在百米之內偷聽偷看的──」
「不敢、不敢!」埋伏在此的僕役個個跑得比逃還快。「小的這就全部退下,祝姑娘,手到擒來!」
一朝天子一朝臣,識時務者為俊傑!
宋典雅退回房。無燈的寢室內,她一雙眼睛裡的焰光,熾烈如狂。
室外,風吹滿院。急驟的腳步聲卷天席地逼來。
門被推開了!
在床上假寐的人兒,惶然坐起戒備問:「誰?」
門又被關上了!
佇立門前的高大人影,一聲不發。他像在凝望她,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司馬鋒芒?」宋典雅的聲音洋溢著疑慮。
他飛速抵住床畔,雙手在空中一閃,猛地捏住她兩邊臉頰。
「你說,一切是假的、是謊話!」他逼迫她,手指在她臉上烙下灼熱的溫度。
「你說什麼!」宋典雅心中竊喜,不形於色。「別碰我,放手!」
她排斥他的觸摸,他因此強烈不滿。
「你不讓我碰,情願讓歷兒──」
「我與你,再沒關係了。」宋典雅推開司馬鋒芒。
黑暗的室內,唯有彼此的眼,閃爍著光。
「你真要嫁給他?」司馬鋒芒再三追問。他不相信,經他苦心破壞,二弟也另結連理了,到這地步他仍分不開典雅與二弟的牽絆?
宋典雅報復一笑。「你既然回府了,正好準備我與他的婚──」
司馬鋒芒一手蓋住她的唇,霸道宣稱:「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她屬於他!他凝定她的目光狂烈,令她有些眩惑,他的說法讓她迷戀。
「不──我不是!」宋典雅收回心志,拉開司馬鋒芒的手,生氣的指責。「你當我毫無尊嚴嗎?」她一拳擊中他胸口。「你以為你要我,我就該感激你、依順你,任你來去自如?」
「典雅……」
「你總是在拒絕我!」她瞪他,芙頰懸掛淚花朵朵。
「典雅……」司馬鋒芒少有的無措。
「我不會原諒你。」她推他,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立著不動。
「典雅……」司馬鋒芒握住她的十指,舉到唇邊。「我……」
她尖著嗓子搶話,在他眼前掉下一串眼淚。「你看見我哭就高興了?你笑啊,讓我看一看你可以多開心!」
司馬鋒芒沉吟,擦去她的淚水。他以前說的氣話全是胡亂編造的,他喜歡她脆弱的樣子,卻不願見她傷心難過。
「我喜歡你……」細微的凌亂感歎,逸出他的唇。
室內無風。宋典雅心一窒,一時震驚,亂了表情。
「你說……」她跪立仰首,怕錯過。
「喜歡。」司馬鋒芒俯首,兩唇只隔一吋些許。「別嫁給歷兒,我都不讓你當他的妻,怎可能做妾?」
「不可以?」她閉起眼,尋釁之話,問得帶點勾引。
「不可以!」司馬鋒芒咬了咬她的唇。「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你在乎?」她在黑暗中的臉,盈著奇異的笑。
「比誰都在乎。」唇,結實覆上。
氣息之間,縈繞著形容不出的香甜,淡淡蔓延到彼此心間。
宋典雅的頸項泛起微薄香汗。「你若在乎,為何又離開?」
「我不是離開!」司馬鋒芒低吼,心緒複雜的垂眼。「我只想先到一個沒有你的地方,靜一靜。」
「為什麼?」宋典雅不肯寬鬆。
「我怕看見你心亂了,說的話做的事,糊塗得無法控制。」他不想表現出為她瘋狂的樣子。
宋典雅嬌軀輕顫,狀若無辜。「可你知不知道,醒來發現你離開了,我有多傷心?」
「我……」他看她雙肩起伏,胸口莫名抽痛。
「你令我覺得自己很低賤。」聲音透出了哭腔。「我好像被你拋棄了,一文不值。」
「我不是……」他急於聲辯。
她忽地抬臉,堅決要求。「求我原諒你。」
呃?司馬鋒芒愣了愣,感覺重溫以前有過的場面。
「求你?」他始終記得小時候,她騙他說出喜歡之後,翻臉無情的回答討厭他的那一情景。血淋淋的回憶在腦海重現,霎時間,他的目光銳利。
「即使你不改變心意,無論要付出任何代價,我仍有方法令你們四分五裂。」司馬鋒芒執起宋典雅的下頷。「求你?別妄想!」
「你這是求我原諒的態度嗎?」
「我幾時求你原諒了?」他拗脾氣回籠。
「那你來做什麼?」宋典雅被他翻臉如翻書的態度折磨到心思錯亂。「特別來惹我生氣?!」
「順便制止一場蠢事的發生!」嫁他二弟──妄想!
「混蛋!不許你碰我!」宋典雅惱怒得揮開他的手掌。片刻前已牢固握在掌心的人,瞬間沒緣故的飛遠了。
她實在掌握不了他!
「真不喜歡我碰你?」司馬鋒芒穩住心神,手指除去她的衣衫,伸入不斷的撩撥她柔嫩的體膚。
宋典雅身子往床角縮去,全身緋紅。「你只會欺負我!」
她嗔了,嬌嗔之態──分明是一種惡毒的引誘。
司馬鋒芒眼色微沉,順勢欺近,將她逼退得沒有空隙。「你比我還狡猾!」
若非如此,怎收服得了他?
宋典雅半抬眼,以欲迎還拒的眼神等待他的下一步舉動,嘴兒故意發出冷淡的言語:「走開,別過來!」
司馬鋒芒揚起手臂,攬她入懷。「我不過去,你──過來!」
誰也不能與他爭奪,誰也不能制止他的侵略。他要她,無比明確。享受美食般的,一口一口的,將她拆吃入腹。
晚星明亮了,閃耀著金光。
眾僕役躲在百米之外,豎耳傾聽。
無聲,勝有聲。
「似乎已烈火燎原……唉,隔得太遠,無法揣摩。」大夥兒苦悶不已。
「長公子半天沒出門,鐵定好事已成!」有過經驗的人站到另一邊,笑開臉。
司馬歷與妻子交換笑容,喜悅中,他注意到人群外的段總管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帶著妻子走向段總管。
目光交會,司馬歷不客氣的問:「你這種人對兒女私情應該不屑一顧。為何干預我哥與典雅之事?」
段總管沒看夫妻倆,視線在空中漂浮。「鋒芒恐懼她不是沒道理。」他啟齒而出的話,令司馬歷眉頭皺起。「一旦他接受了她,他的苦難生涯即將展開。」
司馬歷聽得渾身不舒坦。「怎麼說?」
「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親身體驗。」段總管陰涼一笑。
司馬歷寒毛全立。「典雅沒那麼可怕吧?」
「呵呵,你與她相處的時間不少於鋒芒。她看不上你,不是沒有原因。」至今居然還沒瞭解那女人的本性。
「段總管!」司馬歷顏面微損,語氣不佳。「此事對你究竟有何益處?」
段總管徐徐走開,餘音滲入空中。「有朝一日,縱然身在千里之外,若聽聞鋒芒受盡苦難,亦如在他身旁親睹他的悲慘。」笑聲蕩漾似銀鈴。「那一定是種無比舒暢的享受……」
他實在很期待呀!
司馬歷的妻子邊發抖,邊同情道:「你哥為人似乎很失敗。」
司馬歷沉重的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