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郁巧拿起膝蓋上的皮包,準備下車。
David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上班?」
她撥開他的手。「不了,晚上車廠的人會把我的車開回來,明天我自己可以開車過去劇場。」
David已不輕易接受拒絕。「那好,明天我來你家等你,你再開車送我們一起去劇場好嗎?」
她有些無力了。「David,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她歎了口氣。「我再說一遍,我們真的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很感謝你今天下午的幫忙,但我真的不想再去接受任何一段感情了,所以你還是把你的心留給其他適合你的對象吧!」
她歉然一笑,然後打開車門,跨了出去。
David隨她下了車,他靠在車邊,凝視著她。「我不接受失敗,是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得到手不可,這是我的原則。」
孫郁巧轉身,冷眼打量著他。他的眼中閃著異樣的神采,眼神很複雜,完全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嗯,這是個好原則;不過,我的原則是——我不要的就是不要。」
他的眸子掠過一抹感興趣的光芒。「這麼說來,我們勢均力敵嘍?」
孫郁巧搖搖頭。「不,我只是在說明一個事實罷了。」
語畢,她用力關上車門。「明天『劇場』見。」
David置若罔聞,定定地看著她,臉上浮現一抹堅定的笑。「明天我來等你!」
然後,不待她的回應,他上車後開車走人。
孫郁巧無力地垮下肩膀,有種打了場敗仗的感覺。她好累,疲累的感覺讓她想放聲尖叫。
她環顧著四周,這個社區是她精心挑選,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有社區公園、有鄰防警衛,而且樹木多、空氣新鮮,更有超市、餐館、合適的學區等,所以儘管租金較其他地區昂貴,她還是選擇在這裡定居。
只是,看來是到了需要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一方面是為了和闕東堯劃清界線,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逃離令她不安的David。如果David每天都來吵她的話,這可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
「離情依依啊?既然這麼不捨,何不叫輛計程車追上去!」
孫郁巧轉過身,迎視闕東堯的冷嘲熱諷。
「你很奇怪耶!關你什麼事——」她的怒氣在看到他拿著鍋鏟、圍著圍裙、氣呼呼的模樣時,當場削弱了一半。「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沒和你吵架,只是好心提醒!」他雙手插腰,氣呼呼地說道。圍裙遮住了他那副會讓女人流口水、讓男人嫉妒的好身材,此刻氣鼓鼓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因憤怒而鼓起身子的河豚。
她看著他,笑意由心中生起。「您好歹也是藝文界最有身價的男人,並且還榮獲八卦雜誌票選的『女人心目中十大性幻想對像』中的其中一名耶!您這樣拿著鍋鏟、圍著圍裙就跑出來,不怕你的支持者看到了會心碎嗎?」
他才管不了那麼多!在聽到小孩通報「媽媽回來了,還和劇場的叔叔在樓下說話」的消息時,他當下關了爐火,並立刻衝了下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他抱怨,不愛她在劇場多待上一分一秒……尤其身邊還有個覬覦她的David!
這兩天藝文界的朋友告訴他,David正在瘋狂追求他的老婆,他氣得七竅生煙,所以今天下午才會去劇場「關切」一番,順便鞏固自己的「所有權」。只是沒想到自己沈不住怒氣,反而和郁巧再起爭吵。
這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是想,倘若郁巧真的考慮接受別人的追求,他再怎麼樣也要把她給追回來。
只是,在瞧見她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時,他整顆心都亂了,腦袋也糊了,所以才會嫉妒到口不擇言。
孫郁巧越過「家庭煮夫」,往樓上走去。「你飯又還沒煮好,我那麼早回來做什麼?」
闕東堯關上鐵門,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你的意思是,只要以後我提早開飯,你就會早點回來嘍?」
「我沒這麼說。」孫郁巧聳聳肩,故作不在意,但心中卻有絲暖流滑過。
「喂。」
他叫喚,她不理。
「喂。」
他再叫喚,她還是不理。
「喂!」
「我不姓『喂』——」
話還沒說完,一個黑影猛然罩上。孫郁巧倒抽了口氣,尚來不及做出反應時,整個人已經被擒困在一堵溫熱的懷抱裡。
闕東堯攫住她,將她緊密地制於牆壁和他的胸膛間。
「你當真接受他的追求?」
他低下頭,抵著她的唇,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
「你……你管不著……」她嘴上反駁著,然而,一股燥熱感卻猛然在體內竄起。
他的唇如羽翼般輕掃過她的唇瓣。「你可要考慮清楚哦,我可是女人十大性幻想對像之一唷!」
「那……也不關我的事……」
她困難地嚥下喉中的唾液,全身燥熱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扭動軀體。
而這個致命的錯誤,恰恰點燃了闕東堯的慾火。
「你不嫉妒?」
「不嫉妒。」
「真的?」
「真的……」
兩人對望,空氣中彷彿有數千瓦的電流在其中流竄一般。
闕東堯邪魅地揚起嘴角。「不過,我會嫉妒!我心眼小,見不得有男人把愛慕的目光放在我老婆身上。」
他灼熱的目光凝聚在她的唇上,在她尚未回話之前,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火熱的唇覆上了她的。
「放開我!你這個負心漢……你不能說吻我就吻我!」她掙扎著,拚命在心中提醒自己他是個負心、混蛋的男人!她不能臣服,她要掙扎!
闕東堯緊緊地鉗制住她,唇抵著她的唇,眸心熱得燙人。「有聽過一句話嗎?親熱可以化解所有的爭執與誤會。」
「不要!放開我,你要親熱去找別人!」她弓起腿,準備攻擊他的要害。
闕東堯迅速閃過,然後伸腿一壓,將她的下半身壓制在自己修長的腿下。
「我沒有別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你。」
「我才不信!你放開我——」她想破口大罵,卻發現自己只要一張口,他濕熱的舌馬上就會侵襲而入。
他纏捲著她的舌,為彼此高漲的慾望再加把火。
不行了……孫郁巧在心中哀嚎著。她的意志力愈來愈薄弱,她的戰鬥力正被自己體內生起的情慾給一一消滅掉……
「我愛你,郁巧。」
這個關鍵的話語一出,孫郁巧所有的防禦力全部宣告瓦解!
她輕吟出聲,雙手摟住他的頸項。
他刻意挑情的舌一再探入她的唇齒之間,兩人的唇舌熱烈地交纏著。
「不准你和他說話!不准你和他站在一起!不准你讓他送你回家!」
他霸氣地命令著,每說一句就加深唇下的力道,似乎想在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且外人不得覬覦的烙印。
她屏住氣息,兩手無助地攀在他寬厚的肩上,只能順從地接受。
「好。」
兩人瘋狂地吮吻著彼此,窄小的樓梯間彷彿也因這激烈的擁吻,而升高了不少溫度……直到四樓傳來小孩尖銳的哭聲——所有激情霎時消褪,孫郁巧一臉驚慌地望向四樓。
「婷婷?」
她立刻轉身,往四樓跑了上去,闕東堯則緊跟在她的身後,兩個大人的心因為女兒的哭聲而緊揪成一團。
孫郁巧用力推開家裡的大門,循著哭聲,找到在她的工作室裡,渾身上下都是血,哭成淚人兒的小女娃。
孫郁巧血色盡失,她尖叫地衝向前,抱住自己的心肝寶貝。「婷婷!你怎麼了?告訴媽媽,你哪裡受傷了?怎麼全身都是血……」
孫郁巧揮去模糊視線的眼淚,聲嘶力竭地吶喊著。「東堯,女兒受傷了,叫救護車!快點叫救護車!」
「媽媽、媽媽……」睿睿邊叫喚、邊拉著母親的衣角。「這不是——」
恐懼讓孫郁巧完全亂了方寸,她劈頭就罵。「睿睿,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妹妹怎麼會受傷?媽媽不是告訴你要照顧妹妹嗎?你怎麼會讓妹妹受這麼重的傷、流這麼多的血?」
睿睿被母親的怒氣給嚇到,他癟著嘴,豆大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什麼話也答不出來。
闕東堯扶住孫郁巧的肩膀。「郁巧……」
「叫救護車!女兒受傷了,叫救護車——」她失控地喊叫著。
闕東堯安撫地將妻子攬在懷裡。「沒事、沒事!那只是廣告顏料,那不是血,你看清楚。」
「廣……告顏料?」
孫郁巧低下頭,顫抖地伸手撫觸女兒身上的液體。沒錯,是平滑的觸感而非黏稠的血液。
「天啊……」
霎時放下所有的擔憂和恐懼,孫郁巧像是洩了氣的氣球般,整個人癱軟在闕東堯的懷裡。
龍鳳胎抱住母親的身體,開始放聲大哭。
「媽媽,對不起啦!婷婷不是故意到工作室玩的……婷婷打翻了紅色水彩……媽媽,對不起……」
「媽媽,對不起……睿睿沒有照顧好妹妹,對不起……」
她以顫抖的雙手撫摸著她摯愛的寶貝們細緻粉嫩的臉頰。
「沒關係,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對不起,睿睿……對不起……」
孫郁巧展開臂膀,抱住一雙兒女。淚水,始終無法停歇。
☆★☆
一家子吃飽飯、洗好澡,孩子們也上床睡覺了。
工作室經過打掃後,也恢復原本的乾淨。
這一團混亂,總算在午夜十二點前全部結束。
闕東堯將一隻馬克杯遞給孫郁巧。
「咖啡。」
「謝謝。」
「會不會睡不著?」
「不會,我對咖啡免疫了。」
「和我一樣。三匙奶精、一包糖,已經加好了。」
「你還記得?」
「你的事我忘不了。」這是他的告白。
孫郁巧感激一笑。神經緊繃了一整天,她現在只感到疲憊不堪。今晚要不是有他在,她真不知該怎麼去面對這團混亂。
她望著他,他穩重的氣息總能輕易讓她覺得安心。孫郁巧吸吸鼻子,忍住一股驀地襲來的淚意。
「謝謝你記得。幸好你在,我今晚失控了。」
闕東堯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溫柔地輕環著她的肩,同時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孫郁巧沒拒絕他的舉動。
「你能需要我,應該是我的榮幸才是,我以為你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
孫郁巧抬頭望著他。「我沒那麼多恨意,你太看得起我了。」
「恨能少一點,愛就能多一些,我希望你能愛我。」
她無語,不知要怎麼回應他的話。愛他是無庸置疑的,只是她害怕再次陷入伴隨著愛而來的猜疑、痛苦……半晌後,她幽幽開口。「我會害怕。」
「請你相信我,我會努力培養你對我的信心。」
孫郁巧輕笑。「那你得很有耐心才行,因為我的不安感是以千噸計算的。」
「我會。」他深情、堅定地凝視著她。「我可是一台耐重物的起重機,絕對會讓你再度感到安心的。」這是他的承諾。
兩人相視一笑。毋須言語,對於他們的復合,兩人已達成了努力的共識。
再相信他一次吧!孩子們需要他,而她自己也需要他……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們一家人終於要真正團聚了。」
「一家人……真美好的詞句。」
她的視線投向一旁龍鳳胎的房間,臉上充滿了母愛。
「婷婷和睿睿雖然是龍鳳胎,但體質和個性卻是截然不同的。」
她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但仍然可以感覺到他的懷抱,和由他熱熱的掌心裡傳達出來的關懷。
「懷孕後期,我花了太多心力和體力在安頓住的地方,所以沒注意到自己的體能可能無法負荷一次生下兩個孩子……」她停頓了一會兒,表情有些自責。
「睿睿順利落地,但婷婷在子宮待太久,造成胎兒窘迫的狀況……傷到了她的呼吸系統,所以自小她的身體就不好。只要一變天,她一定第一個著涼,等感冒真的開始流行了,婷婷一定要去醫院報到掛急診,然後住個兩、三天。自小我就花費了比睿睿更多一倍的時間在照顧婷婷上,希望能減少她生病的機會,讓她健康長大。也幸虧老天眷顧,睿睿一出生就不愛哭、不愛鬧,聽話懂事的樣子讓人由衷心疼,他是我們的驕傲。」
她抬起頭撫著他堅毅剛強的臉部線條。「謝謝你把他們帶給我。」
他將她納進懷內,鼻尖在她的頸項上磨蹭著,吸取著屬於她的芬芳。
「不客氣,也感謝老天讓我重新找回你。」
她輕輕一笑。
這一夜,兩人閒聊著。孫郁巧緩緩地將兩個孩子這五年來的成長歷程、驚奇的趣事娓娓道來,讓他填補這五年來缺席的遺憾。
溫馨美好的談話,由深夜持續到天際劃過了第一道晨曦。
「累嗎?」他問,並伸手輕輕地將她垂頰的頭髮勾至耳後。
她搖搖頭。「不累。」
他在她的頭頂上印下一個吻。「咱們老了,往後促膝長談的機會也會愈來愈多。我喜歡這種感覺。」
她柔柔笑開,偎在他的胸口。「只要你不嫌我嘮叨就好。」
「哈,我還怕你嫌棄我是個碎碎念的老頭子呢!」他裝出哀怨的表情。
「我敬老尊賢,這點您倒是可以放心。」她慧黠地回應,指頭把玩著他襯衫上的衣扣,甚至還調皮地鑽進衣內,輕觸他精壯的胸膛。
闕東堯倒抽口氣,粗嗄地呻吟。
「我雖然老了,但體力還算不錯,你再誘惑我,等一下就沒時間幫孩子們準備早餐了。」
她看著他,唇邊輕漾著誘媚的笑容。
「今天星期六,小朋友放假。」
她的手更往襯衫裡頭鑽,指尖還「不小心」地輕刷過他的乳頭。
「而且昨晚太晚睡了,他們不會這麼早起床。」
「你在誘惑我嗎?」他再倒抽口氣,感覺自己已血脈僨張。
「我有嗎?你好敏感哦!」她嬌媚地取笑著,險險地避開他欲攫奪她的一雙大手。
「你這個小女巫!」他低聲咆哮。
闕東堯由沙發躍起,粗暴地將她攔腰抱起,迅速衝往她的臥室。
「你完了,我會讓你知道玩火的結果!」
孫郁巧開心朗笑,著迷地看著他慾火狂燒的模樣。「真的嗎?我好怕哦!」
「知道怕就好!」
兩人嬉鬧地衝進臥房,為了怕吵到小孩子,還刻意將關門的聲音降到最小。
他將她放在大床上,以灼熱的眼俯視著她。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有話想說。」
「我有一個很自私的請求。」
「什麼自私的請求?」
「老婆,咱們再生一個孩子好不好?我想參與孩子的成長過程。換換尿布、泡泡牛奶,看他翻身、爬、學走路,甚至開口叫爸爸。當個把屎把尿的奶爸,滋味好像挺不錯的。」
她仰首,喉嚨抽緊,眼眶中盈滿晶瑩的淚水。
「生小孩很痛的……」她嘟嘴嬌嗔道。「不過……我答應你。」在淚眼中,她展開了燦爛的笑容。
他將她拉近,同時深深地吻住她。
「謝謝你。」
「不客氣。」
她臉上有熱意,那是他奪眶的淚。
他臉上有漏意,那是她感動的淚水。
☆★☆
三天後的第二次綵排,文建會的人前來「驗收成果」。
一向行事低調的主辦單位「安聚出版社」老闆闕東堯,這些天來像塊牛皮糖似地黏著自家老婆,不讓閒雜人等再接近他的愛妻半步。
於是乎,藝文界的八卦傳言也在這幾天同步做了調整。
原來的「劇場新星瘋狂追求獨居的『鴨子媽媽』!」現在已變成「『鴨子媽媽』全家大團圓,與分居五年的『安聚』老闆再譜戀曲!」
兩人的關係公開化了,祝福的聲浪自然立即由四面八方湧至。
「我有和你和好了嗎?」孫郁巧挑眉詢問,臉上還是掛著甜美的微笑,接受大家的祝福。
「婚姻就是這樣,床頭吵、床尾合,每對夫妻都是這樣的啦!」
一位闕東堯藝文界的長者朋友,仗著過來人的經驗,開口勸解著。
闕東堯摟著愛妻,得意地呵呵笑,同時低聲回應老婆大人的問題。「當然是和好了,我現在可是腰酸得不得了呢!」他說著,毛手還暖昧地輕刷過她細緻的頸項。
「轟」的一聲,孫郁巧整張小臉立刻炸紅。言下之意,他是在抱怨他們昨夜的激情狂歡嘍?!
「你今天就不要碰我!」她咬牙切齒地咆哮低吼。
闕東堯依舊笑呵呵。「你答應要幫我生寶寶的。」
「我建議你這個精蟲過剩的男人,我們乾脆去做人工受孕,這樣你才不會一直跟我喊腰酸!」她生氣,而且氣得無法控制音量。
闕東堯繼續以毛手攻擊她敏感的背脊。「你知道的,要享用甜美的果實,是要付出代價的;同樣地,要享受激情的高潮,腰酸一下也是應該的。」
「你、你……闕東堯!你這個色情狂!你不要摸我,你去找你那些三妻四妾!討厭!」她紅著臉閃躲。太可惡了,他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襲擊她的背?!
闕東堯將愛妻緊摟進懷裡,同時在她耳際撂下話。「你慘了!我沒有三妻四妾,所以只好在你身上發洩我過剩的精蟲嘍!」
然後,還不忘惡意地在她耳際吹了口氣,引得她全身不住地輕顫。「今天晚上,老婆,我需要你……」
「你變態!」
兩人愈來愈大動作的打情罵俏,使得一旁的長者滿臉通紅。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了……這一切是和樂喜悅的。
在劇場的前頭,David已正一臉陰森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他看著自己的掌心,上頭似乎還殘留著他摟過她的肩、握過她的手所留下來的那種美好感覺。他聞著自己的掌心,上頭似乎也還留著她甜美的味道……
David已緊握拳頭,往一旁的牆壁憤怒一擊。不畏手骨傳來的痛楚,他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詭譎、陰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