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江磊!怎麼回事,難不成為女人垂淚到天明?」
江恆一見到江磊的模樣,立刻大叫。江磊不語,逕自倒了一杯鮮奶,嘴上塞了一口全麥土司,顧左右而言他:
「你的酒井法子,我放在電視下的櫃子裡,自己去拿!」
江恆拿起酒井的錄影帶,指著它:「租的還是買的?」
「大智路那家錄影帶店租的,對了,店裡的小姐好像是你同學。」
「誰啊?」江恆好奇地問。
江磊略為惆悵:「丁舒恩。」
江恆聞之,興奮得幾乎快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確定?」
江磊不耐煩地說:「Sure,ofcourse,cetainly,whynot?」
終於有她的消息了,不用再暗裡相思,苦熬到開學了,江恆興奮地想大叫。
「哥,『追風』借我!」
他狂奔跑出門,興沖沖地跳上機車。發動車後,江恆內心充滿愉悅。小才女,等著我!我一定要向你表白,多日以來埋藏在心中澎湃的感情。
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一路狂奔到「大智錄影帶」店。
走進錄影帶店,並未看到舒恩的倩影,他心想,或許在後面忙吧!
半晌,仍未看到她的人影,江恆只好提起勇氣走到櫃檯詢問,一位小姐告訴他,舒恩病了,今天要看完病才會來上班。聽說她病了,江恆不由得緊張著急起來。
騎著車在市區幾家較大型醫院找尋,但都遍尋不著!急什麼,這麼多天熬過去了,又何必急於一時?先回家去,好好梳洗一番,晚上再來接她下班、吃消夜,哇!這個主意真好!
★★★
舒恩自醫院回來,摸摸滾燙的額頭,感覺全身虛軟無力,她決定先打電話到店裡告訴老闆,下午再上班。
躺在床上,試著合上雙眼睡個小覺,電話鈴響了。
「喂!您好,我是內衣市場調查工讀生,請問小姐,您穿哪一個牌子的內衣呢?習慣嗎?可不可以談談它的優缺點?還有,請透露你的三圍尺寸,我們好將贈品寄到貴府……」
對方話未說完,舒恩就說:「顧大小姐——玩夠了嗎?」
電話那頭響起咯咯的笑聲:「喂!恩恩,你就不可以讓我騙一次嗎?真掃興!」
舒恩有氣無力的回答:「你趕快回來,就不會掃興了!」
顧荃不解:「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只不過感冒了,我現在全身無力的躺在床上呢!」舒恩感覺很沒有精神。
「好吧!你多休息,這裡是半夜十二點,我也要睡了。親愛的舒恩,要想我哦!對了!替我想念江恆,再不回去,我真的會得相思病呢!」
放下話筒,舒恩對江恆幾乎有些憎恨了!該怎麼辦?她能告訴顧荃,她發現江恆已佔據了她的心嗎?明知道江恆是喜歡顧荃的,但……真希望自己從來不曾認識他!
★★★
午後,江恆坐在書桌前,執筆道盡對舒恩的愛戀:
小才女:
此刻的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才能讓你知道你身邊一直有一個男孩非常欣賞你……
不行,寫得那麼平淡!整個下午,幾乎撕掉一大本信紙後,江恆決定,該是他表現男子氣概的時候了!
晚上十點,舒恩按下店裡的電卷門開關後,準備騎單車回家。正當要跨上車座時,身後突然多出一個人影,舒恩一驚。
「小才女,是我!我……我有一些事情想要當面告訴你,可以嗎?」
望著一身帥氣的江恆,舒恩雖然訝異他的出現,畢竟內心仍然十分開心,但顧荃夾在其中,卻又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於是她說出違心之論:「太晚了,我怕媽會擔心,而且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改天再談好嗎?有空你可以找德維、吳均,我找顧荃一起出來……」
江恆難過極了:「難道我江恆不是好人,跟我出來,一定要跟班的帶一堆,才能解除你對我的戒心?」
「我……」其實她好想說出真正原因,可是說與不說,江恆都不可能屬於她的,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江恆耐住性子:「對不起,我沒有權利要求你做任何事,你人不舒服,就把單車放在店裡,我送你回去。」
舒恩認為不妥:「不行,明天我還得騎它來上班,這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
江恆立刻把握住機會:「那麼,我去接你,OK?拜託,不要再拒絕我了,可以嗎?」
他的誠意今舒恩不知如何拒絕。
發動車子後,舒恩徑上車,卻不敢接觸到江恆,江恆卻大方地拉起她的手,扶著他的腰。「安啦!我又不是高壓電,不會觸電啦!安全第一!」
這是舒恩第二次碰他的手,她僵硬的將手放在江恆的腰上,難掩羞澀,卻又暗自興奮,也許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吧!
★★★
一大早,江恆做了一個甜美的夢,想到待會兒又能和舒恩見面,內心不禁湧著喜悅。
「早啊!哥,早上可不可以再把『追風』借給我,我有事出去,OK?」
江磊好奇:「昨天那麼晚才回來,今天一大早又要出去,怎麼搞的,真的喜歡上那個店員?」
是啊!誰不去喜歡,偏偏和自己舊日女友的妹妹談戀愛,萬一真結成親家,那……他豈不是成了她妹妹的大伯?江磊不敢再多想,因為只要多想一次舒婷,內心就多痛一次。
依照約定,江恆只能到巷口等她,舒恩說,她不願被家人瞧見而誤會。
八點五十八、五十九……舒恩從門口走出,今天的她,看起來格外俏麗,她將及肩的長髮高高紮起,在馬尾上繫著兩顆小紅球,露出細長的瓜子臉,削肩的紅色T恤、緊身的牛仔短裙,展現出年輕少女的健康活力。江恆呆愣地望著舒恩,簡直驚為天人!
「嗨!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舒恩盡量隱藏心中的悸動。
「離上班還有一個半小時,吃過早餐了嗎?一定沒有,你這小迷糊蛋,不能再這樣虐待自己了,瞧你單薄的身子,以後我要每天看著、盯著你吃飯,好好照顧你。」
說完,他立即跳上車發動引擎。
「還發什麼愣?快上車吧!」
路上,舒恩一直對他的這一段似情人間的關懷感到困惑。
到了市區的「麥當勞」,江恆不問舒恩的意思,逕自點了兩份「經濟早點」,走上二樓,選定靠窗的位置。
「從來不知道,吃早餐也可以這麼悠閒!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你享有從未享受的一切——包括我。」
他輕鬆地說著,然後遞給舒恩一個滿福堡,外加一片薯餅。「對了,早上喝冰可樂不太好,我把它換成熱牛奶了。」從進來到現在,舒恩不發一語,只顧低著頭啃著滿福堡,心中卻有無限疑問。莫非他真把她當成妹妹地照顧,抑或這個多情種子想大享齊人之福,不顧再矜持,她開口了:「學長,我有事告訴你!」
江恆立即回應:「真的太巧了!我也有事告訴你,嗯……Ladyfirst,你說。」
「我……學長……」舒恩吞吞吐吐地說。
「別叫我學長,叫我江恆。」他立即糾正舒恩,希望能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江恆,你知道嗎?有一個女孩暗戀你好久了,卻不敢直接告訴你,只是一直將深情埋在心底深處。我覺得她愛你愛得好辛苦,所以,我提起勇氣轉告你、讓你明白,希望這份感情對她不再是一份永無希望的苦戀。」
「你說的,正是我想說的,我也要告訴你,有一個男孩很喜歡你,希望能永遠照顧你。」江恆好開心,舒恩瞭解他。
舒恩錯愕:「你說的是德維哥吧!吳均已經告訴我了,但是,我只把他當作哥哥看待,因為……」她還是說不出口,該成全顧荃吧!「江恆,其實我所說的那個女孩,你也一直喜歡她,我很希望你們倆真的能成為好朋友。」她真心地說。
江恆握著她的手深情地看著她:「你放心,我會的!」
「那麼,待她回來時,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待她,顧荃是個好女孩。」舒恩滿心期待。
突然,江恆好像後腦勺被重重地一擊,他恍惚地說:「你說的那個女孩是顧荃?你為了好朋友才來接近我、拉攏我的是不是?」他愈說愈難過,彷彿洩洪般吶喊:「丁舒恩,你不需要當月下老人,這條紅線你牽不攏的!哈!我還自以為是,以為你也和其他女孩一樣會鍾情於我,太可笑了……」
他們尷尬地沉寂了半晌,他勉強找回理智:「對不起,我情緒失控了。快點吃,不然要遲到了。」
舒恩索然無味地喝完牛奶,即走出麥當勞,一路上,誰也沒再說話,只是沉默著。
「學長,謝謝你,晚上……」
話未說完,江恆打斷她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一點我江恆還做得到!晚上見,Bye!」
目送他瀟灑離去的背影,舒恩像失了魂般地落寞、憔悴,平常敬業勤快的她今天卻怎麼樣也提不起勁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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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恆將車速加到八十,路上的景物飛快地離開他淚眼模糊的視線,舒恩的話如一把利刃刺入胸膛,那種錐心之痛,讓他感到情字這條路走得好疲憊!
來關上的書房內傳出陣陣嗆人的煙味與渾厚的歌聲,是AIDSUPPLY的《WithoutYou》,江磊用盡深情,付諸歌聲:
ICan'tliveiflivingiswithoutyou,
Ican'tgiveIcan'tgiveanymore……
江恆不敢打擾哥哥,一直呆站在門外,聆聽江磊如泣如訴的動人歌聲。
「哥,一級棒,主唱者實力依舊哦!天宇、天堯何時回來?加上咱們倆及吳均,完美的組合,簡直是天籟之音!」
江磊不語,手上的煙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江恆心想,看樣子,老哥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恆,還記得哥曾告訴你,高二時認識一個女孩,當時我們以藍天大海為證,許下生生世世廝守在一起的承諾。但是,交往了一年多,才差三個月就要聯考的當兒,我們分手了。那種痛楚……我……我一直以為自己沒有這個能耐熬下去!考前三個月我決定轉組,一考考到邊疆學校去,本以為逃到那裡,就可以忘記她,沒想到這次回來卻又勾起我的傷痛,該死的丁舒恩……」江磊惆悵萬分。
「老天!哥,你是說……」
「不是她,是她大姐,舒婷。」江磊清楚地解釋。
「哇塞!太巧了,難不成丁家出美女啊?」
「聽著!小恆,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女人這種禍水!表面上清純可人、柔情似水,其實……我希望你打消追求丁舒恩的念頭,有其姐必有其妹!最好不要在聯考前夕一腳陷入感情的泥沼,你要走的路還很長,何必為了一個不值得你愛的人自找苦吃!像我,當年多少山盟海誓,可到頭來……真不可思議,她卻用這種下賤齷齪的方式傷害我!」江磊臉色難看極了,「你知道嗎?她和一個四十幾歲的老頭上床!」
江磊把他與舒婷的事講給江恆聽。
「哥,我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舒恩的姐姐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了?要不然一個守身如玉的女子,怎會找一個年紀大得可以做爸爸的人來做『那種事』?而且,她又先通知你到她打工的餐廳接她,再讓你看到她和那老頭進旅館,這不是太巧了嗎?再說,你把人家罵得像下三濫,如果她真的愛慕虛榮,就不用去端牛排了!」江恆長篇大論,很有條理地一一分析,因為他不希望江磊對舒恩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判斷,只是……唉!反正不要再提起她,我就當她死了!總而言之,這麼致命的吸引力,不要也罷!」
江磊別過頭,不想再談話地陷入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