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可遏的杜狂風緊握著方向盤,噴火的心緒全凝在青筋浮起的拳頭上,猙獰的俊臉蒙上一層霜冷,寒氣逼人!
一路駛回狂浪居,杜狂風拉著風輕舞直奔上樓,門重重一甩,將她丟在床上。
在玄關等候的老劉,還來不及識清狀況,這一火紅一慘白的強烈對比就以毫秒之速掠過他的眼前,唯一能分辨的就是伴隨而來的震天甩門聲。
房門內靜默無聲,鳳輕舞卻可感受到波濤洶湧的駭人怨氣,恐怖感一波接著一波襲向身軀已然僵硬的她,她就快要淹沒在那一雙森冷目光裡。
美眸低垂,她避開那一道冷絕的殺人光束。
「為什麼?」他的音調中有絕望的低冷。
「……」鳳輕舞貝齒咬白了下唇,黯然不語。
「回答我。」睜大的黑眸爬滿血絲,他從來沒這麼在乎過。
迸出的嘶吼聲讓鳳輕舞猛地顫了一下,她沒看過真正生氣的他,如今親眼目睹不禁駭然。
蜂首緩緩抬起,迎上一對傷心欲絕的眸子,她的心也沉得徹底,當初這麼做只是為了快速攢錢,不求他是因為……
「我不求你是因為你已經為我們姐弟倆做得夠多了,畢竟我們不是你的責任。」仰起清麗的臉龐,這是她的決定與選擇。
清澈的明眸有著堅強與任性,鳳輕舞繼續道:「也許在你看來我很傻,但你不瞭解,我的確有這麼做的理由,這是最快的賺錢方法,為了弟弟我不會後悔。」
「開個價。」杜狂風狂狷的口吻裡儘是淌血的傷痛。
水眸凝睇著他,心裡漾起狂亂,腦子同時響起兩種聲音,一邊是「有何不可」,一邊則是「怎麼可以」,一旦完成這筆交易,她就不再是他認識的鳳輕舞了,思及此,她的心驀地揪結,是什麼原因讓她緊守這道防線?他帥氣多金,也該是她選擇的對象,但一開始就將他剔除在名單之外,只是為了不想再麻煩他嗎?
還是他在自己的心目中佔了份量,她不想去抹煞、污染,所以警告自己絕不可這麼做。
見鳳輕舞不答,杜狂風怒濤湧起,一個箭步壓上既柔弱又堅強的嬌軀。「我比他們不如!」噬火的眸子幾近發狂,他狠狠地扯掉她白皙肩膀上的細帶,灼熱的唇烙上,在潔白的頸項上刻出如血般的印痕。
她沒有抵抗、但滾燙的淚珠卻無聲地控訴。
一道道鹹濕滑過他的瞼龐,狂亂戛然停止,杜狂風被她的淚灼傷、灼痛,一個旋身,離開顫抖的嬌軀,他和她並肩躺在偌大的床上,理不清所有的思緒。
「對不起。」杜狂風靜默半晌後緩緩道出。「嫁給我,讓我照顧你,背負你的責任。」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如何的在乎她。
凝滿水光的雙瞳驀地張開,她有聽錯嗎?
杜狂風繼續道:「我承認我在乎你,尤其是看見你和林全奕那個大混蛋在一起時,我的心都快要裂開了。」
鳳輕舞揪得幾乎窒息的心緩緩漾開一抹感動,但這是不是淚眼朦朧中的錯覺?
「我以為我只是……」鳳輕舞抽抽噎噎的顫抖中有著抑不住的悸動。
不待鳳輕舞說完,杜狂風接話道:「我也以為你只是,直到今天在餐廳看到了你,我才明瞭,你在我心中不只是那樣而已;你擴大了,大到我不得不正視,也許在你看來我很蠢……但我不想欺騙你和我自己。」
這是他頭一次這麼認真地剖析自己的心,但說出來真的舒服多了,以前的自己太過壓抑。
「我怕……」鳳輕舞顫顫道,她怕他會反悔,怕這只是南柯一夢,怕不可預知的未來,怕……
「我不怕。」杜狂風堅定的語氣阻斷鳳輕舞的搖擺。
杜狂風扶起癱軟無力的鳳輕舞,亦攙亦扶地送她回房。「好好休息吧!」滿溢而出的溫柔是由心而發的疼惜。
這一刻,兩人壓抑的愛苗終於可以自由的呼吸。
☆☆☆
簡直太戲劇化了,躺在床上的鳳輕舞對昨晚發生的事仍無法置信,若不是衝擊太過真實,她真的會懷疑這是不是她的幻覺。
她活脫脫就像是愛情小說中的女主角,直到最後一刻男主角才表達他的真心,避免一場錯誤的發生。
「怎麼會這樣?」鳳輕舞拉起被褥蒙著頭,自言自語著。
兩人的對話還縈繞在她的心頭,這完全不像她認識的杜狂風,她心裡總覺得有些不真實,但又希望他是真心的。
亂七八糟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
「輕舞,你醒了嗎?下來吃點東西吧!」門外傳來的是管家老劉的叫喚,下午四點,仍不見鳳輕舞下樓,老劉擔心她餓著了。
披上小外套,鳳輕舞一臉疲倦地應門,不確定的感覺一直困擾著她。
「我不餓。」所有的感覺神經全集中在腦部,她試著理清混亂,就連胃部咕嚕咕嚕的抗議聲都充耳不聞。
濃妝卸下,老劉又看見了熟悉的清秀美顏,他不明白這一對小冤家又發生了什麼衝突,但可以感受到每一次都有進展,今早的杜狂風竟多了股穩定氣息,想必也是昨晚的戰果。
「不餓呀!那晚餐一定要下來吃唷!」老劉下樓前還不忘回頭叮嚀。
虛應了一聲,門扉悄悄掩上,鳳輕舞背倚著門板,順勢滑坐在地板上,尷尬的情緒直竄心頭,燥熱從腳底燃至雙頰,滾燙的臉分不清是羞赧還是愧疚,唯一肯定的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杜狂風。
太「監介」了……
逃吧!
鳳輕舞沒法坦然自若地與杜狂風共進晚餐,此刻的她竟希望昨晚只是一場錯覺,如此一來她就能若無其事如往常一般地嘻笑怒罵。
在晚餐前鳳輕舞就以弟弟為理由避開了杜狂風,但她的心還是被緊緊纏著,削蘋果的手有一下沒一下。
「姐——」風易揚試著叫喚神遊的姐姐。
「什麼事?」削蘋果的手又驀地轉動,風輕舞假裝無事地鎮定回答,低垂的眼眸試著掩飾自己的心事。
「杜大哥早上來看過我了。」
刀片倏地劃過手指,血絲滲出。鳳輕舞趕緊含住手指,穩定被驚嚇的靈魂。「真的?」平淡的口吻有強抑的紊亂。
「他說他一定會盡全力照顧我。我聽黃醫師說起杜大哥,黃醫生說杜大哥以前是心臟科有名的醫生耶!有這麼多人幫我,我一定會堅強地不被打倒。」鳳易揚的眼神發出異樣的光彩,十四歲的他已懂得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我們都很愛你。」鳳輕舞纖蔥玉指輕撫弟弟的髮絲,疼愛之情表露無遺。
「我真的很幸福。」小小的心靈沒有怨撫上天的不公平,他知道珍惜擁有才是最重要的。
弟弟的一番話令鳳輕舞感動得想落淚,是上天的安排嗎?與杜狂風因緣際會的相遇,短短的三個月卻彷彿一輩子的相牽相系,他成了她生命中的恩人,怎麼辦?她要如何才能償還?
「姐,你喜歡他對不對?」鳳易揚突地問道。
乍來的問語今鳳輕舞驚愕。
「呵呵!怎麼可能?」擺擺手,擠出勉強的笑容,鳳輕舞偽裝的鎮定被自己的笑擊潰。
「可是我很喜歡他。」這是鳳易揚的真心話,在杜狂風冷酷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溫柔細膩的心。
「是嗎?」此刻弟弟比她誠實多了。
「他還要我轉告你,今晚他在家等你,他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原來杜狂風早料到她會逃開,躲到弟弟這兒來,會是什麼重要的事呢?
在弟弟的催促下,鳳輕舞還是得回狂浪居面對杜狂風,一顆心忐忑不安地狂跳著。
十一點剛過,鳳輕舞輕輕推開厚重的門板,明亮的壁燈與水晶燈飾相互映照出一室輝煌,珍珠白的落地窗簾隔開室外的墨黑,坐在沙發裡的杜狂風劍眉一挑,他等待的人兒回來了。
「我等你很久了。」他看出鳳輕舞的不自在。
「有什麼事嗎?」刻意選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鳳輕舞忸怩不安。
「有好消息了。」不忍心看她這麼不安,杜狂風沒有吊她胃口,直接道出主題。
但最近的心思實在太過混亂,鳳輕舞一時聽不出「好消息」指的是什麼。
見鳳輕舞秀眉緊緊打結,八成不知他話中的涵義,杜狂風又重述了一遍。「你弟弟替換的心臟有著落了。」
終於會意過來,鳳輕舞欣喜若狂地從沙發上彈跳而起。「真的?」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漾起的笑臉是燦爛的。
「我想這幾天就可以幫你弟弟動換心手術了。」杜狂風也替他們姐弟倆高興。
「但……」雖然是令人開心的事,但杜狂風卻不得不提醒她其中的風險。「這手術的危險性很高,就算手術成功了,之後的適應期也是關鍵,你必須先有心理準備。」
「這我知道。」心裡蒙上一層擔憂,鳳輕舞多麼希望幸運之神能百分百地站在她這邊。
「交給我吧!」杜狂風一肩挑起勝負的重責大任,這是給她幸福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
連同風易揚的主治醫師,杜狂風與十位醫師共同會診,一場與時間競賽的手術在眾人的期許下展開,這也是杏壇上的要事,心臟手術是項精密的技術展現,高超的判斷力與靈巧的操刀技巧左右著成功的機率。
主操刀的杜狂風沒有遲疑,專心一意地在每個細節上,一點點疏忽都不允許。
鳳輕舞在手術房外雙手合十靜靜地守候,睜大的水瞳不停地盯著手術房外亮起的紅燈,只要燈一熄,弟弟便將獲得重生,她誠心地祈禱著。
十二小時,七百二十分鐘,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鳳輕舞的心慢慢凝重,不安也悄悄襲上,她不得不揣測過程是不是沒有想像中順利。
秒針擺動的聲響如雷貫耳地劈進,每一聲都令人撼動,令人難以忽視。
故意背對著時鐘,鳳輕舞努力讓自己眼不見為淨,並強迫自己的意念朝著只會成功不會失敗的想法前進。
「一定會成功的。」她喃喃念著。
墓地,刺眼的紅燈熄滅,鳳易揚被緩緩推出手術房,主治大夫黃醫師陪在身旁,長時間的奮戰難掩疲態,但堆滿的笑意在在顯示手術的成功。
「很成功。」黃醫師笑瞇瞇道,額際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龐滑下,這是一場值得他驕傲的手術。
「謝謝你。」激動的淚珠迸出眼眶,鳳輕舞感謝幸運之神沒有離她而去。
「你真正要謝的人在裡面,他真的累壞了。」黃醫師頷首示意,桀驁不馴的狂獅也心甘情願地在愛的漩渦中翻騰,磨圓他的稜角、磨出他熾熱的愛意。
鳳輕舞往手術房裡望去,一股暖流隨著血液流遍全身。
「易揚我來照顧,你去歇著吧!」黃醫師將鳳易場推進加護病房,觀察手術後的適應與復原情形。
悄悄地來到杜狂風面前,雙掌交握倚著額的他在閉目養神,多年之後再度執刀所用的心力與體力非常人所能負荷,但辛苦是值得的,手術終於成功了,他並沒有辜負對自己的期望。
「謝謝你。」鳳輕舞柔柔的嗓音緩緩從天而降。
略顯疲態的烏眸抬起,與盈滿感謝的眸子相望。
「他狀況很好。」雙掌來回在俊臉上摩擦,杜狂風勉強撐起的黑眸卻掩不住倦容。
「我知道。」鳳輕舞溫柔地扶起杜狂風。「回去好好休息吧!」
然杜狂風一旋身圈住了鳳輕舞的纖纖細腰,他貼著這具軟玉溫香的嬌軀,感覺到自己狂紊的心跳,一波波熱流傳進他的心、傳遍他的身,杜狂風深情地擁著鳳輕舞,垂首覆上他的唇,烙印在她的額、她的頰、她的唇,汲取迷魂的馨香。
柔軟的唇有著屬於他的狂狷氣息、他的溫柔相待,鳳輕舞啟開貝齒回應他。
她——
決定愛了……
☆☆☆
「呵!呵!呵!」杜韜看著桌上成疊的喜帖樣本,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喜事會這麼快、這麼容易就近了,早知如此,他合該在三、四年前佈局,下這一手好棋,那麼抱孫子的美夢,也不會到現在才有實現的機會。喔,還不是現在呢,他忘了懷胎還需要十月,他真是等不及了。
失策!失策!杜韜兀自搖頭歎息著,為自己沒能早點開竅而懊悔不已。
但目前這樣的結果還可以接受啦!美中不足的是……
賊溜溜的黑眼珠驀地一轉,眼神中儘是不懷好意的算計,準確印證了老奸巨滑這句話。解決了老大,老二也逃不了多久,畢竟不能厚此薄彼嘛,最近得開始留意、留意了,生活再度有目標可以去努力策劃,讓他通體舒暢起來,一抹詭笑再次在眸中閃現。
呵!呵!呵!杜韜似乎已可預見自己雙手抱雙孫的喜悅模樣,含飴弄孫正是老來一大樂事,沒有什麼可以取代的,他好期待呢!
杜狂風一見老爸骨碌碌的眼睛又在不停地東飄西移,不難猜出他又跌進他自編自導,但卻要旁人來演的劇情裡,看來這老傢伙的目標開始轉移到另一個倒楣鬼的身上了。
而這位幸運的、蒙爹點召的人,就在他的身邊。
杜狂風眼裡溢滿著幸災樂禍的同情,斜睨身旁的杜烈焰,只能祝他好運囉,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有這等好福氣,能碰上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當遠在巴黎的杜烈焰一聽到哥哥竟然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要結婚的消息時,嚇得瞠目結舌,呆若木雞的失神狀態足足維持了三分鐘,一直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只覺得是在做夢。
直到確知自己不是在夢中後,接下來的動作便是立刻收拾包袱,啟程回台灣,非得眼見為憑不可。
「你也太聽話了吧!」杜烈焰風塵僕僕地歸國,甫進家門,就被家中的一團喜氣給引得發噱。
此刻他正坐在他親愛的哥哥身旁,他一口飲盡手裡的威士忌,猶記得兄弟倆在父親的壽宴上是如何地信誓旦旦,沒想到一轉眼之間,哥哥就搖白旗陣亡,淪為孝子一族。
「跟老傢伙完全不相干,只是湊巧而已。」鳳輕舞的出現全是因緣際會,他相信這絕不是老爸撒下的迷障,老爸做夢歸做夢,還沒有月下老人一牽即中的能耐,只有他老人家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全是自己的功勞。
「是嗎?」杜烈焰不屑地呶呶嘴,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狡辯嘛!
「我看他的下一個目標除了你之外,不會有別人了。」杜狂風也不甘示弱,冷酷地點明現實,他向來有一個原則——人犯他一分,他必定還對方一分。他得意地看著老弟倏乎變化的表情,誰教這小子剛才要冷嘲熱諷呢?他不介意再增強效果。
「雖不至於纏死人,但實在有點煩!」
「參加完婚禮後,我立刻回巴黎,有本事他就追來吧!」杜烈焰看準了老爸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在這兒等抱孫子不就得了。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杜狂風絕對相信老爸會千里迢迢為他尋妻,但就姑且讓他安心一下吧。
「反正這一個月老爸只會忙著你的婚事,我忙裡偷閒南下取景,看看能不能在這個月再多完成一些作品。」杜烈焰的個人畫展將在半年內決定展出地點。
「也好,但你別忘了攜伴參加。」杜狂風再次提醒他。
「我知道,伴娘嘛!放心,女伴我是不缺的,要多少有多少。」對於自己的男性魅力,杜烈焰向來是極具自信的,他不像內斂的哥哥,他一向來者不拒。
「只要一個就好,別找我麻煩。」杜狂風撂下威脅。
「Don'tworry!」杜烈焰斜睨右前方一眼,杜韜正帶著他精挑細選的喜帖樣品本朝這兒走來,但賊瞇的眸子卻直勾勾地盯住小兒子。
杜烈焰完全不領情,連禮貌性的抿嘴微笑也吝於施捨。「新郎不是我,別搞錯!」杜烈焰冷冷地說。
狐狸老爸也不是省油的燈。「別吃醋,你大喜時老爸絕不會偏心的。」硬是繞上自己要的主題。
「不勞您費心,您年紀大了,該多享享清福。」離開弧型小吧檯,杜烈焰識相地將由自己摒除在籌備婚禮的繁瑣外,拿著整瓶威士忌往二樓走去,涼爽無人干擾的空中花園才是清靜的好地方。
一聽到杜狂風決定結婚的消息後,杜烈焰直奔回國,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哥哥的人生竟起了如此大的變化,不過最令他好奇的莫過於未來的嫂子,能擒住捉摸不定的哥哥,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等不及要見見傳說中的可人兒——
☆☆☆
就如同杜狂風所言,與父母親再一次餐聚竟然是為了商討自己大喜的事情,第二次來到杜宅正是為了籌備小倆口的婚禮,而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杜烈焰也會在這次餐聚中碰面。雖然身份與上回有些許類似,但真實性卻是無法比擬的,鳳輕舞緊張的心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羞澀的紅霞一直在她雙頰上徘徊不去,心裡百昧雜陳。
「我還以為你已經不緊張了。」杜狂風駛著蓮花跑車馳騁在人車稀少的林蔭道上,打趣地說道。
「很不真實。」轉變得太快,她還來不及用心感覺。
「你是不是在開我的玩笑?」如果只是玩笑一場,她會努力一笑置之的。
杜狂風沒有回答,只是將騰空的右手,緊緊握住風輕舞的柔荑,眼底、嘴角以及手的力道,都展現著只對她才出現的溫柔。
是的,一切盡在不言中,鳳輕舞整顆心盈滿感動,她幸福得想流淚。
林蔭漸稀,道路的盡頭處出現了熟悉的鏤空雕花大門,以及偌大的噴水花園廣場,一切似乎都真實了起來。
蓮花跑車靜靜地駛進杜家豪宅,鳳輕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遠遠迎來的竟然是最疼自己的花叔和最親最親的弟弟易揚,她幾乎等不及杜狂風將車子停妥,就一躍下車,跑向了花叔和弟弟,並且緊緊地抱住了他們。
鳳輕舞含著淚,聲音哽咽地向花叔說:「花叔!真的是你!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她急急地轉過頭。「易揚……還有易揚,你也……你也……來了!」
「我知道花叔對你很重要,所以我自作主張,打算將花叔和易揚接到這裡來住。輕舞,你沒有意見吧?」
杜狂風眼神充滿愛憐地看著鳳輕舞,他在心中打定主意,這一生一世,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與傷害。
風輕舞也正牽著花叔和易揚的手向著杜狂風走來,她望向他篤定的眼神,她知道,杜狂風就是她這一生的愛了……
「謝謝!」花叔和易揚幾乎同時對著杜狂風道謝。
杜狂風一手輕擁著風輕舞,在她的額際輕印上一吻。深情流轉在兩人之間,讓旁人看傻了眼,再也無法將目光從他們身上離開。
「你們一個是我的花叔,一個是我的弟弟,有什麼好謝的呢?」杜狂風誠摯地說。
風輕舞感受到杜狂風這樣不需藉由言語的親密回答,終於,她相信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再真實也不過!
而此刻一切看在聞聲前來的杜韜眼裡,是再美好也不過了。
同時站在杜韜背後的杜烈焰卻輕輕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就像已經決定了什麼得意的事一樣。
☆☆☆
「Sorry了!老哥,請你一定要原諒我終究沒能攜伴參加你和輕舞嫂子的婚禮,你該看得出來老爸準備導的又是怎樣的戲碼吧?你的大喜之日,無奈的也就是老弟我被安排和與會名媛的相親大會,所以……」杜烈焰輕蹙著眉,心中油然生起了一股歉意。畢竟杜狂風是他唯一的哥哥,不能參加他的婚禮,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他此刻已在機場,飛往巴黎的班機即將起飛,他只能在杜狂風的電話答錄機裡留言,略表歉意了。
親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啊!
這股歉意不一會兒,即被欣賞自己先知先覺的得意所取代,一想到老爸知道這消息時的表情時,杜烈焰的嘴角不由得輕輕揚了揚,最後終於開心地笑了起來。
老爸這隻老狐狸,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會被我這隻小狐握給唬弄了吧,烈焰心想。
他並沒有注意到,原本夜裡的長途飛行,所有的人都該在夢裡,但此刻鄰座卻有個女孩正睜著骨碌碌的雙眼望向他莫名的笑臉。
杜烈焰轉頭朝身旁的窗外望去,飛機在雲端之上靜靜地朝著巴黎飛去……
☆☆☆
杜府熱鬧的喜宴會場上,杜狂風一手挽著嬌羞的鳳輕舞,微笑地站在一幅50F大的人物油畫前欣賞著,畫中的狂風一手輕擁著輕舞,在高明光影的技巧運用下,夢幻地呈顯一種幸福的感覺,而畫作的署名者正是烈焰。
對於烈焰如此的祝福,狂風只能微笑以應,但他實在想不出來該怎麼對焦急找尋烈焰的老爸啟口,他如何告訴老爸,此刻烈焰人已經在飛往巴黎的途中?
唉!一切等明日再說吧,今天他可是新郎倌呢!
應該有耍賴的權利吧?
杜狂風將勾住鳳輕舞的手緊了緊,微笑地望著身旁佳人,而後者也回以同等的幸福眸光。
人世間最美好的相逢便是——
你愛她,而她也同時愛著你。
——全書完——
編註:敬請期待祁歡新作《狂風烈焰之二·烈焰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