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是棉絮似的雲朵,仿若於高山之巔看到的雲海般,又像是海岸上看到的萬頃波濤白浪。
在長途飛行將近十個小時後,只要再一個半小時的飛程便可抵達最後一站——台灣。
照理說,季曉涵該為這長久的飛行終將結束而鬆一口氣,並因即將回到家而感到些許的喜悅。
但她的好心情全教身旁的男人給破壞殆盡。
她在香港轉機後便和這位令人討厭的男子比鄰而坐,從飛機起飛的那一刻起,她根本就沒有片刻的寧靜。
她只知道這位男士姓宋——好幾位空中小姐左一聲宋先生,右一聲宋先生,教人不想知道也難。
這位宋先生彷彿是這家航空公司的常客,和機上的空中小姐熟得不得了,每位空姐一看到他,莫不揚起迷人、嬌俏又略帶挑逗的媚笑,雙頰還不自禁飄上一抹紅暈,活像十八歲剛思春的小姑娘。
這原本也沒礙著她、不干她的事,偏偏當她正想閉眼休憩時,那些空姐卻輪番報到,每隔五分鐘便有人慇勤詢問他的需要,諸如要不要果汁、酒、牛奶、茶,接著便和這位「宋先生」打情罵俏了起來。
矯柔造作女子的輕笑聲和身旁的男子低沉醇厚、略帶輕薄意味的嗓音交織成一片,在季曉涵耳邊嗡嗡作響,簡直就像討人厭的蚊蠅兀自盤旋不去。
飛行的疲憊使得她更覺煩躁,終於,她忍不住霍地睜開一雙瑩瑩大眼,勉強掛上一臉微笑,轉頭朝身旁的男子問道:「這位先生,你還需要什麼服務嗎?」她掃視他身前的餐架一眼,果汁、茶、酒、牛奶早已一應俱全。
「我看你好像什麼都不缺了嘛!」雖仍是滿臉的笑,她黑亮的雙眸卻凌厲地瞅著對方,語氣裡淨是挖苦、嘲諷的意味。
正和美麗空姐打情罵俏的宋天磊緩緩轉過頭來,迎視季曉涵瑩燦炯亮、帶著火花的美眸。
視線對上的那一剎那,二人都有些微怔愣,但僅僅只有一秒的時間,二人很快地恢復原狀,教旁人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季曉涵承認,這位宋先生確實迷人至極,有一張好看的男性臉孔。他的長相是那種真正的貴氣——寬廣的額頭、高挺的鼻樑、上揚的唇角、豐隆有力的下顎,以及一雙漆黑如子夜般的深邃瞳眸。
略微狹長的眼和稍薄的唇瓣,加上微笑時若隱若現的酒窩,使得他更帶有一股玩世不恭、瀟灑放逸的氣息。英挺中揉合些許輕狂和邪氣,難怪所有空姐一見著他便好像蒼蠅聞到了蜜糖,爭先恐後地討他歡心。
可偏偏這種人卻是她季曉涵最討厭的類型,依她多年來看男人的經驗,這種男人十有八九都是自命風流,流連花叢的濫情公子哥兒。
宋天磊略帶興味、好整以暇地盯著季曉涵,一點也沒讓她的挖苦、嘲諷影響他優遊自若的心情。
「我是什麼都不缺了,」他聳聳肩,嘻笑地回答:「但是你……倒是很需要來一杯冰水——」他故意停頓了下,一張俊臉倏地湊到季曉涵面前,朝她咧開一朵迷死人不償命的邪笑,「降降火氣!」
語畢,他沒給她反應的機會,逕自轉身朝方纔的空姐吩咐道:「給這位小姐來杯冰水吧!」
那名空姐滿臉嬌笑地點點頭隨即轉身離去,一會兒後便端來一杯冰開水。
季曉涵原本心裡已一肚子火,現下讓他這麼一調侃、戲謔,這口氣怎麼也吞不下,但礙於飛機上也算是公共場所,她不便明目張膽地還以顏色,不過可別指望她會就這麼算了!
忽地,腦袋裡靈光一閃,她迅速堆起明艷燦爛的笑靨朝他一瞥,並很快地接過空姐手中的那杯冰水,她明亮精靈的瞳眸狡黠的一閃,假裝不小心地將水杯滑落在宋天磊的餐架上,一整杯的冰水順著餐架桌沿盡數傾落他的重要部位。
事情發生得又快又急,只見那名空姐圓瞠雙眼,朱唇也不自覺地圈成0型,整個人顯然已經呆愣。
被季曉涵明媚照人的笑靨震懾到閃了神的宋天磊,只覺褲襠一陣冰涼,整個人頓時完全清醒過來,他無法置信地望著自己濕濡冰涼的「部位」,然後很快地瞥向季曉涵。
季曉涵強忍著笑,佯裝一臉無辜地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一時手滑了,對不起呀!」骨碌碌的大眼裡可沒半點歉疚之意,相反地,她的心情可好得很,對這種自命風流的人,就是需要給他一點教訓。
宋天磊瞇起眼,黑眸裡火星迸現,狠狠地瞅住她。他敢打賭她是故意的,一向好脾氣的他怒火全被煽了起來。「你該慶幸現在是在飛機上,否則對你這種幼稚的行為,我是絕不會寬貸、善了的!」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威脅,冷凝得教人心顫。
季曉涵非但不怕,反倒睜著一雙圓滾滾、俏靈靈的大眼睛瞅著他,然後誇張地歎一口氣,「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心眼,都說我不是故意的了,難不成你非得打我以洩憤不可!」
說到最後,她還不忘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一頭俏麗捲曲的短髮將她那張微扁著嘴、精緻得仿如洋娃娃般的臉蛋襯托得更加清靈、惹人憐愛。
宋天磊微微怔愣一會兒,隨即回過神來,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從沒遇過像她這麼狡猾、精靈又可人的女人,看似成熟嫵媚且伶利,卻有著小女孩的天真、撒潑,矛盾的特質融合在一起,使她別具一股特別吸引人的魅力。
連站在一旁的空姐也忍不住替她說情:「宋先生,我看算了,這位小姐應該不是故意的,要不要我拿條毛巾給你?」
「不必了。」宋天磊微帶無奈。他們的對話已引起周圍的人的側目,他可不想弄得更尷尬,「我去廁所換衣服就好。」幸好他習慣在隨身行李放置一套休閒運動服。
語畢,他取下行李包,絲毫不理會旁人略帶嘲笑的眼神,一路走至洗手間,臉上雖仍帶著瀟灑的淡笑,但心裡卻沒好氣地嘀咕著,沒想到自己竟被一個小女人整了,這可是他有生以來出過最大的糗事,那女人最好不要再教他遇上,否則難保他不會乘機報「老鼠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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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中正國際機場後,季曉涵推著行李來到出口處的大廳等候,她已經打過電話回家,請司機老李來接她。
她才剛坐下來等候,好巧不巧地,宋天磊也推著行李來到大廳,一身白色的他,看起來飛揚俊逸又瀟灑,翩翩風采的他簡直是女人們心中的白馬王子。
季曉涵厭惡地翻了翻白眼,假裝沒看到他似的別過頭去。
宋天磊遠遠地就瞧見她了,他故意走向她,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一雙狹長深邃的黑眸挾著挑勾的邪邪笑意,鉅細靡遺地來回掃視著她。
無疑地,她確實是一個嬌滴滴、俏生生的美人兒,一襲嫩黃印花的無袖短洋裝完美地裹住她纖合度、窈窕修長的身軀,尤其那一雙白皙勻稱、線條優美的長腿,更是男人們注目的焦點。
察覺到他滿帶興味、略微灼熱的打量眼光,季曉涵猛地抬起頭,先是遞給他一朵艷美燦爛的笑靨後,倏地板起臉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便掉轉過頭,不再理會他。
宋天磊被她迅即的變臉勾起濃烈的挑情興致,從來沒有女人見到他的反應像她表現得那麼厭惡和不屑,這可激起他頑劣的霸道性子和征服欲。
一向是情場常勝軍的他,是眾多女人爭相愛慕、討好奉承的天之驕子,還不曾有人給過他臉色看、三番二次地挑釁他,所以,他定要教這個小妮子嘗嘗他的厲害。
驀地,他挪動身子挨近她,二手陡地圈住她纖細的腰身、旁若無人地摩挲著,嘴角微掀的薄唇大膽地在她耳邊廝磨,仿若他和她是一對熱戀中的愛侶。
季曉涵霍然僵愣了好一會兒,旋即拚命的扭動身體。
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登徒子,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輕薄她,恣意地對她摟摟抱抱,有沒有搞錯他們可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耶!
「你……你不要臉,根本就是無恥下流,還不趕快放開我!」她紅著一張俏臉,氣急敗壞地低吼。
宋天磊非但毫無畏懼退縮之意,反倒更挨近她,還咬起她的耳朵來。「別這樣嘛!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
這……這是什麼跟什麼他竟然跟她演起戲來,擺明了要回報她在飛機上惡意的捉弄。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可要大聲呼叫了!」她嘗試推離他恬
不知恥又更貼近的臉,身體仍不放棄地扭動著。
宋天磊動作迅速而自然地抓住她的纖纖柔荑,往他結實的胸膛貼去。
「你難道真的不肯原諒我嗎?就算你再怎麼氣我,也不該將我當成陌生人對待呀!」他的音量大得足夠讓經過的人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內容。
二人之間的拉拉扯扯早已引起旁人的注目,但宋天磊的一言一行讓所有的人認為他們是一對正在鬧情緒、吵吵嘴的情侶。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季曉涵細嫩敏感的耳朵上,教她心神不由自主地悸動了好一會兒,加上手掌下堅硬溫暖的胸膛傳來強而有力的心跳,更讓她頓時僵住身子,不知該如何拆招。
宋天磊見她無措的樣子,志得意滿地輕笑了聲,在飛機上憋著的那口氣這下總算完全紓解;不過,他可沒打算這麼快便放了她,因為她那柔軟的身子和馨香的氣息竟讓他感到些微的意亂情迷,這麼強烈而迅速的化學反應,在他身上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得寸進尺地將溫暖的唇貼上她細膩雪白的頸窩,輕輕地啄吻、咬嚙,兩手也沒閒著,逕自在她光滑柔嫩的手臂來回搓揉。
季曉涵又羞又怒,渾身卻輕顫不已,從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敢這樣輕薄、非禮她,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望著過往行人那曖昧的笑臉和表情,她真是覺得有苦難言。
「你夠了沒?我們彼此打和吧,誰也沒欠誰,你的氣應該也全消了吧!」她沒好氣地輕嚷著,要不是情況如此噯昧不清,她早就大聲嚷嚷,給他一頓排頭吃了。
宋天磊無賴地聳聳肩,仍兀自在她身上猛吃豆腐,他可正玩到興頭上,一時之間還捨不得罷手。況且,接他的人尚未抵達,他何不就此打發打發時間。
是可忍,孰不可忍,季曉涵一肚子氣已瀕臨爆發的邊緣,這痞子實在欺人太甚,他的報復手段也未免太過火了!
不暇細想,她抬起穿著高跟鞋的纖足,狠狠地踢向他的腳脛處,讓他痛得鬆開雙手,然後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賞他一記麻辣響脆的耳光。
這一打,二人都驀地怔住。
季曉涵盯著他紅腫的臉頰,心裡頓感一陣快意,哼,這就是欺負她的代價,讓他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但當她的眼接觸到他陰驚、冷冽的暴怒目光時,她的快意倏地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驚懼的惶惶不安。她沒想到這一副痞子樣的花花公子,生起氣來竟是這麼的可怕,她太低估他了。
她困難地吞了口口水,俏目滴溜溜地轉,看著他們身旁已圍觀了一些看好戲的人潮,想必他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對她不利吧!一邊想著,她緩緩地動了動身子,打算下一瞬間便要逃離這個男人身邊。
彷彿察覺她的意圖,宋天磊快如閃電地伸出手拉住她,將她猛力地扯進他的懷裡,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吻住她柔軟的唇,來勢洶洶地吮咬著她細嫩的唇瓣,霸道的舌更是撬開她的貝齒,滑入她口內狂放地肆虐著。
季曉涵整個人完全震愣住,她滿心驚愕不已……他竟然在這公共場所裡強吻她,讓她丟臉丟到家!
挾帶著怒氣的強吻,原本是為了懲罰她,誰教她竟敢當眾甩他耳光,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但當他一碰觸到她柔軟馥郁的唇瓣,竟不由自主地沉淪、陷溺,只想盡情品嚐她的芬芳和甜美。
意識到自己莫名反常的情潮翻湧,他猛地放開她的唇,凌厲的眼眸來回掃視圍觀的眾人一眼,犀利、冷凜的駭人目光驅退所有圍觀的人。轉瞬間,他又回復調笑、玩世不恭的痞子樣。
「你可以抬起頭來,沒有其他人在一旁觀看了。」宋天磊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
季曉涵從他的肩窩處抬起頭來,偷偷覷了四週一眼,確定無人圍觀後,她忿忿地推開他的胸膛,迅速地往旁挪動,一雙俏目炯炯地怒瞠著他。
「你……你簡直……」她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滿是紅霞的兩頰鼓得高高的,晶瑩澄澈的黑眸漾著水光直直地瞅著他,嫣紅的唇微微抖動,卻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一句罵人的話。
宋天磊盯著她這副美絕又俏絕的懊惱模樣,心神驀地又一次悸動,但他隨即將這種感覺甩開;他一向喜歡懂得討人歡心的溫柔美女,可不是眼前這個有著銳利貓爪的「恰北北」女人。
「怎麼?舌頭給貓咬掉了呀?你長得是還不錯,只可惜不合我的口味,剛剛那只是逗著你玩的,可別認真哪!」他微掀唇角,語帶嘲弄、戲謔地說。
這一番話大大惹惱了季曉涵,教她心裡又羞又怒,整張臉紅得像個蕃茄似的,「你……你少臭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命風流瀟灑的痞子。」她忿忿地反駁,舉起手猛擦著方才被他強吻的唇瓣。
在拋給他一道殺氣騰騰的狠怒目光後,她霍地站起身來,拖著行李往外走去,她寧願站在外面等,也無法再忍受和這種不要臉的人待在一起。
走出室外沒多久,宋天磊也跟著走了出來,季曉涵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正準備開口叫他離她遠一點時,突然間一抹粉紅色的身影快速地投入宋天磊懷裡。
季曉涵連眨數眼,定睛一瞧,只見一名身著粉紅色緊身洋裝的妖嬈女子,像只八爪魚似的正攀住宋天磊偉岸挺拔的身軀。
「天磊,怎麼出差這麼多天,人家好想你喔!」那女子嬌嗲地輕嚷著,那神情、語調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是嗎?你有多想我,回去可得好好表現給我看。」宋天磊輕佻地笑著,一隻手環著那名女子的纖腰,並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她半裸的背部。
季曉涵禁不住一陣噁心加哆嗦,雞皮疙瘩掉了滿地,這個姓宋名天磊的男子恁地風流兼下流,光天化日下竟敢毛手毛腳,淨說些噁心噯味的話語。
她嫌惡地址扯嘴角,正打算別過頭來個眼不見為淨時,又一個身著粉紫色套裝,同樣嬌美無比的女子也奔向宋天磊,塗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手緊扯住他的手臂,整個人直往他身上貼靠過去。
「天磊,你好可惡,回來也不通知我一聲,要不是你的秘書告訴我,我恐怕就趕不及接機了。」身著粉紫色套裝的女子撒嗲地抱怨著。
「別生氣了,現在你不也知道了嗎?不告訴你,是不想你開車來接我累著了你。」仍是一副遊戲人間的浪盪口吻,低沉磁性的嗓音三兩下便將女子哄得服服帖帖。
天啊,這人真是噁心、下流、無恥至極,季曉涵在心裡無聲地咒罵、唾棄著。周旋在二名美女之間,竟還光明正大地在飛機上和空姐們打情罵俏,一點羞恥心都沒有,真是個標準的花心大蘿蔔。
一想到剛才被這樣差勁的人吻過,她陡地覺得反胃作惡,微蹙秀眉,她充滿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卻看見那二名女子各拉著他的左右手,彷彿在爭執些什麼。
仔細一瞧,原來二人皆要他乘坐她們的車子,一時間竟當眾爭奪了起來,誰也不讓誰。
看他一個頭二個大的不耐煩模樣,季曉涵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活該,這就是報應,他就算被拆了也是罪有應得。
正當她高興地看好戲時,一輛賓士車駛近她身旁,駕駛者搖下車窗朝她喊道:「大小姐,上車吧,老爺急著要用車呢!」來者正是在季家服務多年的司機老李。
季曉涵回過頭來,趕忙將行李放進車裡,才剛要坐進車裡時,她好像想到了什麼,露出一抹狡詐的詭笑,優雅地一旋身走向宋天磊。來到三人面前,她朝他擠眉弄眼,「怎麼?這齊人之福滋味很不錯吧!」話裡嘲諷的意味昭然若揭。
接著,她又對二位互不相讓的女人說:「你們這樣爭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給你們一個建議。」
這二個女子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竟異口同聲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季曉涵狡黠一笑,「先去買把鋸子吧。」
「買鋸子做什麼?」二名女子又不約而同地問。
「看你們是要橫著切,還是豎著切,反正一人一半,誰也沒占誰便宜,豈不皆大歡喜!」語畢,她朝宋天磊吐吐舌頭,露出一臉幸災樂禍、充滿譏諷和輕鄙意味的謔笑,一點也沒理會目瞪口呆的二個女子,逕自走回賓士車。
坐上車子後,她還故意伸出手朝後方揮了揮,隨即揚長而去,留下微瞇著眼、怒氣隱隱浮現的宋天磊及那二位仍兀自發呆、一頭霧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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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在天母附近一棟獨門獨院的高級別墅前。
季曉涵歡欣、雀躍不已地下了車,行李也沒拿便直往屋裡沖。
打開大門便瞥見客廳裡一家人全都到齊,真是令人感動,為了歡迎她學成歸國,全家人竟都聚在一起等著她,令她的眼眶不禁泛起一片水光。
其實,季家的家庭成員也只不過四個人而已,除了她,就是她的雙親季中唐、範文秀,以及唯一的妹妹季曉苓。
季曉涵生性熱情、活潑,想也沒想便衝進季中唐懷裡撒嬌,「爹地,我好想你喲,在美國的這幾年,常常因為想你而失眠哩!」
季中唐是個傳統且古板的中年男子,明明已禁不起女兒的柔情攻勢,一張老臉早已漲紅了,卻仍死鴨子嘴硬地道:「在外面野了三年,終於知道要回家了,說得倒好聽,想我?我看你是樂不思蜀吧。」
季曉涵趕忙抬起頭來,瞠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不平地大聲嚷嚷:「哎喲,爹地,你怎麼可以污蔑我,人家是到美國唸書、學造型設計,又不是去玩。」
季中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是呀!一聲不響地就跑到國外去,需要錢的時候才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你把爹地當成什麼了?」
就知道老爸最會記恨,季曉涵嘟著嘴咕噥了聲,求救的眼神偷偷瞟向母親和妹妹。
範文秀只是一臉莞爾,對於這對寶貝父女之間的戰爭,依她多年的經驗,深深體會到千萬別介入,以免自討沒趣,搞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至於季曉苓,仍是一副溫馴乖巧、柔順的恬靜模樣,更不可能去觸怒父親。
見無人可依恃,季曉涵只得摸摸鼻子,吶吶地說:「我承認,一聲不響就跑到
美國去是我不對,可是,這也是爹地你逼我的呀!」
這一回嘴可不得了,季中唐老臉陡地沉下,氣急地質問著:「我逼你?怎麼了?我是拿著掃帚趕你出去,還是虐待你了?」邊說著,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抽動了幾下。
「那倒沒有。」她悻悻然地低聲回答,一邊還偷覷著父親怒氣騰騰的臉。「可是,你不該逼我和宋爺爺的孫子訂婚嘛!人家還那麼年輕,可不想提早當黃臉婆。」她忍不住又加上一句。
不提還好,這一提季中唐的臉色更壞,他粗著嗓子吼道:「宋老的孫子有什麼不好,人家長得一表人才,學問、能力、事業都是上上之選,要不是宋老喜歡你,憑你這副德行,人家天磊還未必看得上你!」
這是什麼話?沒想到老爸竟然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男人,將她眨得如此不堪。
「誰希罕啊!他是老牛耶,我可是嫩草,老牛想吃嫩草,我才不要。」季曉涵從未見過宋爺爺的孫子,只知道他年紀比她大了一截,雖然她很喜歡宋爺爺,但對這個從未謀面卻害得她和父親總是吵架的男人沒啥好感。
季中唐的臉瞬間又抽動幾下,「你胡說些什麼啊你?人家天磊也只不過大你七歲而已,什麼老牛吃嫩草?」
季曉涵執拗的脾氣也引發上來,她負氣地別過頭,雙手交叉於胸前,「不管啦,我說不要就不要……」她老爸剛剛說宋爺爺的孫子叫什麼來著?怎麼這名字好熟悉。
「慢著!宋爺爺的孫子叫什麼名字?」她瞪著一雙清靈慧黠的瞳眸問。
「是宋大哥,他的名字是『宋天磊』。」始終靜坐一旁的季曉苓開口回答。
「什麼是那個花心大蘿蔔、風流濫情的超級大痞子」一聽到這個名字,季曉涵不禁氣得牙癢癢的,那種人誰嫁給他誰倒楣。
「姐姐,你見過宋大哥?」
「豈止見過,我還……」話到嘴邊,她猛地止住了口,總不能讓老爸知道她和宋爺爺的孫子槓上了吧!
「總之,那個……宋天磊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才不要嫁給他哩,就算他跪著求我我也不會答應,還會把他一腳踹得遠遠的。」
季中唐聽了之後冷哼一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人家天磊也不要你,他自己看上你妹妹曉苓,我們兩家已私下文定了。」
「什麼?」季中唐的話讓季曉涵原本得意、酷呆了的表情在瞬間僵住,「老爸,你有沒有搞錯呀?竟把妹妹這隻小綿羊送進大野狼口裡?你……你是頭殼壞去了是不是?」
「我沒有頭殼壞去。」季中唐狠狠的瞪她一眼,「你都二十四歲的人了,還這麼沒大沒小。」
「是你不對嘛!你怎麼可以把妹妹托付給那種換女人像換衣服、亂搞男女關係的臭男人,太過分了。」季曉涵不知死活地爭辯著。
「你給我閉嘴!」季中唐怒吼著。「宋老年紀大了,想要天磊成家,好生個曾孫子給他抱抱這有什麼不對?想當初要不是宋老拉你老爸一把,你現在會有這麼好的日子過?!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季曉涵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她老爸怎麼會這麼八股、冥頑不化,又不懂得變通呢?「要報答宋爺爺還有其他的方法,幹嘛拿妹妹的幸福當犧牲品,簡直是把曉苓推入火坑!」
「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季中唐顫抖的指著季曉涵,「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頑劣的女兒啊!」
眼見季中唐氣極了,範文秀趕忙走到丈夫身旁,柔聲安撫道:「別生氣了,曉涵就是這張嘴壞,又沒啥惡意,你們父女倆簡直是一個樣兒。」
季曉苓見狀,也急忙拉著她直往樓上走去,「姐姐,三年沒見到你,我有好些話想跟你聊聊,我們上樓去吧!」
妹妹的溫柔、善解人意,教季曉涵不忍拒絕,心裡雖仍忿忿不平,卻也不想讓母親和妹妹為難,也就乖乖地跟著季曉苓上樓去。
就這樣,一場家庭風波總算暫時止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