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馮天弼從事進口汽車代理業,事業經營得不錯,自然馮家的食衣住行各方面條件和品質都屬於上等,出入的代步工具也都是進口高級轎車。
馮家隔壁住著也是威望尊貴的費家,費效陽是一位國際貿易商,在國外有很多布點,和他的妻子曹玉梅共同養育兩個小孩,一個是費競焱,他們的長子,另外還有一個女兒費靖涵,則跟馮曉喬同年。
週末,春天的微風吹來涼爽宜人,空氣中飄散著石楠花的香氣。
昨天是十二歲的馮曉喬最開心的日子,她參加「李斯特國際鋼琴大賽」獲得第一名,和爸媽一起開開心心地上台領獎。而父母親為了獎勵她,還送給她一個大獎賞──一台價值不菲的白色演奏鋼琴。
馮曉喬很有音樂天分,她三歲開始習琴,五歲就開了獨奏會,七歲時以第一名考入貴族學校的音樂班,今年十二歲的她,已經參加過無數次的國際鋼琴比賽,每次都能得到優異的成績。小小年紀的她,已經是台灣音樂界公認的天才鋼琴家,「鋼琴才女」的聲譽不脛而走。
今天練完鋼琴後,她把握難得的休閒時間去看了一場電影,看完電影後,一時興起,要司機把車停在山腳下,自己散步回家。
她一邊喝著可樂,一邊向前方矗立著一棟棟漂亮三層樓洋房的高級住宅區走去。沿途,她哼著鋼琴名曲的調子,手指還不時舞動,腦袋和手指完全都被鋼琴樂譜所佔據。
由於太專注在音樂上面,曉喬絲毫沒有注意身後有一輛轎車一直緊隨著她。車上有四名黑衣男子正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竊竊私語著──
「是她吧?她就是馮天弼的獨生女,只要綁架她,勒索個幾千萬,那樣我們眾兄弟就發了……」
他們正在計劃一樁傷天害理的綁架犯罪!
這一帶是陽明山的高級住宅區,家家戶戶門前皆是一大片青翠綠地,有些則植滿美麗的花朵。曉喬信步走著,經過社區旁的籃球場時,她不禁停下了腳步。
由圍籬的網子望進去,她的視線立刻自動追逐著英氣逼人的「他」。
他是風靡全場的人物!
球場上,幾道修長的年輕身影追逐著一顆橘紅色的球,很快地,那顆球落入某位球員手中,說時遲,那時快,從後方竄出一道高碩強健的身影,以不可思議的快速動作把球抄走,隨即一躍而起,唰一聲,投進一記帥氣非凡的擦板球。
「好厲害!」
場中立刻響起一片歡呼,許多觀賽者更是按捺不住地大叫。
「費競焱萬歲!」
「費競焱好棒!好棒!」
他就是費競焱,住在曉喬家隔壁的大男孩,今年高三,他在籃球場上的風采早已所向無敵,迷死社區裡無數的小女生。
他的妹妹費靖涵和曉喬從小就是鄰居,又是同班同學,自然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隔著刺眼的陽光,競焱的目光朝曉喬掃過來,他主動向這位熟悉的鄰家小妹妹揮手致意。「哈囉!曉喬。」
他們彼此的父母一直都是好朋友,他的妹妹又跟曉喬同年齡,費競焱可以說是看著曉喬長大的,他一直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哈囉!」曉喬開心地揮手,誰知立刻引來眾多仰慕者的不滿。大家頻頻對她翻白眼,曉喬不好意思地低頭趕緊走人。
「我走了!」她對他揮揮手,趕緊溜了。
涼風拂在樹梢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同樣的涼風也吹在曉喬的裙襬上,輕輕地擺動,彷彿頑皮地跟她玩著遊戲,她享受這刻大自然的美好。
此時一輛車呼嘯而至,發出尖銳的煞車聲。曉喬被突來的聲響嚇得才轉過頭,車上的黑衣人立即跳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曉喬。
「啊──」曉喬發出駭人的尖叫聲,她拚命掙扎。「放開我,救命!救命!」
聽到尖叫聲的費競焱趕緊回頭,大聲叫喚:「曉喬!」
他親眼目睹對方用毛巾摀住曉喬的口鼻,曉喬立即昏迷不醒,然後被抓進車子裡,車子疾馳而去。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
這是綁架!
現場人皆看傻了眼,還是費競焱先反應過來,他丟下籃球,拎起包包,臨危不亂地丟下一句話──
「我先去追人,你們趕快報警!」
剛滿十八歲的他,騎上父母送的機車,追著前面那輛轎車。
費競焱不是有勇無謀的傻瓜,對方人多勢眾,如果妄自行動,只會把事情搞砸。他很聰明,一路上尾隨著車子的行蹤並且用手機和父母親聯絡。
行經彎彎曲曲的山路,來到郊外偏僻的產業道路,主謀者也發現後面的機車騎士一直鍥而不捨地追逐著。
「怎麼辦?那該死的小子一直跟著我們。」開車的黑衣人緊張地問道。
「去!下車給他一點教訓!」綁架事件的主事者說道。
「是!」大哥一聲令下,小弟當然得立刻照辦。
山間小徑很窄,只能容許一輛車通過,這時,車子突然緊急停住,費競焱來不及煞車,直直撞向對方的後車廂蓋,因為撞擊力道太過強大,他被拋了出去,一落地,幾個彪形大漢立刻衝上來對他拳打腳踢,費競焱正值年少,血氣方剛,當然不肯認輸,他也想趁這個時候拖延時間,他相信爸媽很快會來救他。
他不甘示弱地跟他們扭打成一團,可是寡不敵眾,他還是被打得皮開肉綻、鼻青臉腫。
「×!」眼看著這年輕小伙子個性激烈,抵死不從,對方脾氣也上來了。「老子要你死!」從懷中取出亮光閃閃的匕首,眼看就要朝費競焱胸膛刺下去。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警笛聲。
「警察來了!」事跡敗露了,原來這死小子早通風報信了。
「快走!快走!」那些黑衣大漢頓時失了主意,紛紛作鳥獸散。
然而,警方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將眾人圍住。
「不許動!」
那些跑到一半就被攔阻的歹徒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而此時的費競焱,眼看著歹徒被制伏,曉喬也被送上救護車,這才安心地閉上眼,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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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費競焱和曉喬一起在醫院醒過來,他們住同一間病房,兩家人認為這樣好有個照應。
「競焱,你終於醒了!」他的父親費效陽鬆了一口氣,露出放心的微笑。
「實在太謝謝你了!競焱。」馮媽媽感激地痛哭流涕。「我們家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如果不是你見義勇為緊緊跟著歹徒,追蹤曉喬的下落,只怕曉喬……只是害你被打成重傷,我真是過意不去。」
曉喬雖然只有輕微的皮肉傷,卻被歹徒下了很重的迷藥,所以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來。
「別這麼說。」費競焱無所謂地笑笑,只是才稍微移動一下,全身就疼痛得很,他嘴角抽搐地問:「馮叔叔,查出歹徒是誰了嗎?」
「當然是那些無惡不作的黑道分子啊!我的財富成為歹徒覬覷的目標,差點害死了曉喬。唉!難道有錢是罪過嗎?」馮天弼感激地望著躺在眼前的費競焱。「我實在無法想像曉喬被他們抓走的話,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虐待,多虧了你,是你救了我們家曉喬!我這輩子實在不知道怎樣還你這份情!」
「別這麼說,馮兄,」費效陽開口了。「我們的交情哪裡需要說這些?既然被競焱碰到了,他當然要把曉喬救出來。厄運過了就好,這事別再提了。」
「是啊!」費母附和道。「只要曉喬平安就好了。我待曉喬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曉喬好,我們就好。」
馮父感激莫名,轉頭對女兒說:「曉喬,快過來跟競焱好好道謝!」
曉喬趕緊下床,走到競焱床邊,一臉歉意,真心真意地說道:「謝謝你,費大哥。」
競焱也扯著疼痛的嘴角,露出笑臉。「不客氣,曉喬,我沒事的!」
曉喬羞赧一笑,心中對競焱仗義相救的那份感動絕非言語所能說得清楚。如果不是他,她真難以想像自己現在會有多慘。
競焱哥哥好棒啊!
他就像英勇的武士,將她這個文弱的女孩從惡勢力中搶救出來,她感激他,心底對他有著一份莫名的崇拜和尊敬。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是她的英雄,此刻,那份對他獨有的特別情愫佔據了心房,她曉得那就是喜歡,也會是愛。當下曉喬決定,她長大以後一定要做競焱哥哥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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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曉喬經過檢查,確定身體已沒有大礙,可以出院了。而競焱就不同了,他的傷勢很重,還要待在醫院好一段時間。但曉喬不放心競焱,也不願意就這麼丟著他不管,畢竟是她的緣故,才會害他住院。因此曉喬以受到驚嚇為由,向父母要求繼續住院,想留下來照顧競焱哥哥。
曉喬表面上是待在醫院療養,其實已經成為醫護人員照顧競焱最好的小幫手,她甘之如飴地陪在費競焱身邊,跟他聊天,或是唸書給他解悶,有時候也會把自己參加鋼琴比賽的錄音帶放給他聽。這些錄音帶不是普通帶子,別人可是聽不到的,因為這些曲目已經跟音樂公司簽約,等著出CD呢!
事後回想起來,那段日子真是曉喬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了,因為費競焱待她極好,兩人經常說說笑笑,她最喜歡餵他吃飯,他因為手傷不能動,沒服侍過別人的她便一匙一匙地餵他,他也大口大口、高高興興地吃,看他狼吞虎嚥,她便開心得不得了。
「競焱哥哥,等你出院後,高中也要畢業了,你將來要考哪所大學啊?」這天吃完飯,曉喬好奇地問。
「我想,我爸爸會安排我出國唸書吧。」競焱淡淡地回答。
「出國唸書?」她的臉色瞬間慘白。這麼說,她豈不是好多年看不到競焱哥哥了……
「是啊!」競焱對這個安排倒是沒什麼意見。「爸爸要我出國念大學,拿到碩士學位後,在美國工作幾年,有了工作經驗之後,再回台灣接掌他的事業。」
費效陽對他未來的安排,費競焱從來不會有任何意見。
應該說,自從他無意間知道原來自己不是費效陽的親生兒子後,他再也不會對養父有任何的反抗和不滿。養父說什麼,他都點頭,而且只會做得更好。就算有些是他心底很不情願的,為了償還養父的養育恩情,他還是告訴自己,任何事做到一百分還不夠,必須要一百分以上才能讓養父有面子。
「喔……」曉喬沮喪地低下頭。
「妳怎麼啦?」競焱發現曉喬臉色怪怪的。
「沒什麼……」曉喬好失意,卻不敢讓他察覺,只好落寞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書,隨意翻了起來。
競焱看到,便隨口問道:「曉喬,妳在看什麼書啊?」
「嗯……是我無意間在圖書館找到的,因為老師叫我們寫讀書報告,這本書叫做《幸福的波莉安娜》,是一位美國著名的女作家愛蓮娜,波達在一九一三年出版的作品。」
「喔?裡頭寫些什麼?」競焱把書拿過來,隨意翻了幾頁,念了一段書中的文字。「無論碰到任何困難,都能夠泰然處之,相安無事,並且扭轉惡劣的環境,創造個人的幸福。」他合上書本,鼓勵似的對曉喬說:「寫得真好,我很贊成。曉喬,妳也要這樣喔!無論碰到任何困難,都不要氣餒。」
對啊!曉喬豁然省悟。無論碰到多傷心、困難的事,她都應該輕鬆看待,如此一來,幸運便會漸漸地降臨到她身上。
如果競焱哥哥真的要出國,沒關係!她會等他的。到時候,她也會長大,當她長大了,她才可以做競焱哥哥的新娘子。
這樣的等待也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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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曉喬被廁所發出的碰撞聲驚醒過來,那好像是蓮蓬頭掉到地上所發出的巨大聲響。
「怎麼了?」她連忙下床找尋聲音的來源。
在廁所門口,她看到上身赤裸的競焱背對著她,她不禁雙頰緋紅。
「是妳?」他回頭無奈地對她笑笑。「對不起,吵醒妳了。」
「競焱哥哥,你要找什麼嗎?我幫你吧。」曉喬體貼地問。
「不……我只是想洗個頭……」受傷住院後,因為怕牽動傷口,他不能痛快地洗澡,只能麻煩家人幫忙用毛巾擦身子。可是幾日下來,他已經受不了了,覺得自己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惡臭。「我討厭這套病人服,也討厭全身汗臭味,好多天沒洗頭、洗澡,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來幫你。」曉喬馬上接口說道。
「可是……」他有些困窘。
「應該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她凜著小臉,義正辭嚴地說:「我可以瞭解你的感受,不能洗澡真的很難受,那感覺應該很像掉入臭水溝裡吧?」
「我看是掉入糞坑還差不多……」他悶悶地自我解嘲。
「啊∼∼好噁心喔∼∼」曉喬故意調皮地說,然後甜甜地笑了。
費競焱低頭坐在凳子上,曉喬稍微想了一下,先拿著大浴巾把他上身圍起來,這樣就算被水濺到,也不至於把傷口浸濕。然後她把水開到最小,小手溫柔地撫過他的頭髮,沾上洗髮精,輕輕搓抓著。
她內心竊喜,終於可以親手碰到競焱哥哥的頭髮了!他的頭髮硬硬粗粗的,不像她柔軟的秀髮,她觸碰到他頸上的肌膚,惹來莫名的心神蕩漾,如果可以,她真想親暱地抱住他的頸項,如果可以,她願意一輩子替他洗頭髮。
「曉喬,再用力點好嗎?」真舒服啊!
「好。」他的要求讓她從幻想中回神,趕緊加強了手勁。洗一次不夠,她還特別為他洗了兩次。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她拿起乾毛巾替他擦拭濕發。「好了。」
「嗯……」他提出另一個更難的要求。「可是我很想洗澡。」
「可是……」他的傷真的無法讓他自己洗澡。
「我不管了,現在我聞到頭髮散發出來的芳香,更無法忍受身上散發的汗臭味了!」他煩躁地執意要洗澡。
「那……我幫你。」她脫口而出,馬上羞赧地摀住嘴。這要怎麼幫啊?他不能脫光身子讓她洗吧!「對不起,我……」真是的,就算要幫也不曉得從何幫起。
他善解人意地笑著說道:「我自己來就好……」
「可是……」她猶豫著。
「妳只要幫我解開繃帶,等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後,再去請護士幫我重新包紮傷口,反正醫生知道後一定會把我罵到臭頭……」
他誇張的說法不禁讓她噗哧一笑。「好,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隨時叫我。」她輕輕關上門。
浴室裡,費競焱邊忍著痛邊清洗身體,傷口果然還很疼痛,可是痛快地洗去一身累積多日的污垢後,他連心情都煥然一新的從浴室走出來。
他下半身圍著一條短浴巾,滴著水的頭髮像烏鴉的羽翼般黝黑。
曉喬忘記要別過頭,忍不住盯著他瞧。他好強壯,高碩英挺,完美得像是一尊太陽神阿波羅的雕像。
「來,我來替你吹乾頭髮吧!」曉喬沒等他說話,已經鑽進浴室取出吹風機,拿起吹風機,示意他在床沿坐下。
「這樣不好啦,我自己來就行了。」老是麻煩這個小妹妹,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應該的!」
恭敬不如從命,他坐在床沿,讓曉喬一面撥動他濕亮的頭髮,一面用熱風吹乾,她那溫柔而細心的動作,讓他閉上眼睛,享受她小手拂過頭皮的舒服觸感,直到頭上濕重的感覺消失,才聽她關掉吹風機,柔聲說:「好了!」
他睜開眼睛道:「謝謝!」
他想要起身,抓起她準備好的衣褲換上,誰知這當下,手腳受傷不方便的他,浴巾就這麼滑落下來,曉喬立刻紅了臉,飛快地別過頭,不敢直視他的裸體,而他火速背過身,換上乾淨的衣服。
「妳很細心,謝謝妳。」為了避免尷尬,他趕緊找話題說。
「千萬不要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她趕緊走出病房招呼護士。
她從來沒有那麼親密地接近過男人,除了競焱哥哥,她從來沒看過男人的裸體……而她永遠不會忘記。
後來護士又重新替競焱包紮,他一直慘叫,一面卻又對她眨眼搞笑,惹得她在一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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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曉喬被綁架的事情落幕,競焱也順利出院了,沒多久,真如競焱對曉喬所說過的,高中畢業後,他就搭著飛機,到異地去唸書了,這一離別還不是普通的久。沒多久,連他的妹妹費靖涵國小畢業後也尾隨哥哥到美國唸書去了。
費競焱這些年從來沒有回過台灣,都是費家父母每逢寒暑假去美國探望他和妹妹。
很多次,曉喬也想利用暑假或是寒假的時候到美國找靖涵玩。
「媽,我今年暑假可以到美國找靖涵玩嗎?」她要求。
「今年沒有空啦!」媽媽總是如此搪塞。「妳暑假要參加課業輔導,還要參加鋼琴比賽……」她的父母總是把她的時間排得滿滿的。
到了新年,曉喬又提出要求:「媽,我可以趁寒假到美國找靖涵玩嗎?」
誰知,就算是新年,爸媽還是異口同聲地說:「我們新年要飛去澳洲探望爺爺、奶奶,所以沒空。」
今年沒空,那等明年好了!曉喬在心裡嘀咕著。
好不容易到了隔年。
知女莫若母,這次是媽媽在她詢問前搶先說:「曉喬,今年我們全家要到日本過年,所以不能去美國找靖涵玩了喔。」
如此一年過一年,曉喬到美國找靖涵和競焱玩的心願,總是落空。
曉喬不明白,為什麼爸媽總是有這麼多借口,彷彿很不願意她和靖涵見面。其實馮家父母也有不好說出口的理由,因為靖涵小學畢業後,在長輩眼底,莫名其妙地變壞了,她老是蹺課,還結交一些素行不良的朋友,抽煙、喝酒樣樣都來,幾乎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太妹了,費家父母為她大傷腦筋,才會把她送到美國唸書。
這一來,馮家父母怕靖涵會把女兒帶壞,不得不想辦法讓女兒和靖涵斷絕往來,只是不好意思明說,怕對費家夫婦不好意思,也怕女兒反彈,只好東拉西扯,拖過一天是一天,希望小孩子日子久了就忘了。
可是做父母的忘了,曉喬和靖涵還有最新的溝通秘密武器──網路。她們私底下一直用網路通訊偷偷聯絡。
在曉喬眼底,靖涵的所作所為都好酷又好炫!她好羨慕靖涵的自由自在,可以參加舞會徹夜狂歡,染髮、穿短裙、高筒馬靴。哪像她不敢跟父母作對,父母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她的裙子永遠得超過膝蓋,行為要端莊得體,做個小淑女。
這一晃,就三年了,曉喬國中畢業後,更想出國唸書,她甚至期盼能跟費靖涵念同一所高中,那樣鐵定離競焱哥哥不遠,她一定可以常常和他碰面。
她又再次要求,結果當然大失所望。
她的要求並沒有得到父母的允許,媽媽以「妳出國,我就看不到妳了,媽媽捨不得啊!」這句話硬把她留在台灣念三年高中,直到她要念大學了,想去美國唸書的念頭仍然沒停過。
這時,媽媽又說:「曉喬,妳是學音樂的,應該到歐洲的奧地利念音樂,不是到美國。」然後媽媽就跟著她一起到維也納唸書,她這一去就待了六年。取得碩上學位後,她已經二十四歲了。
這一段日子裡,靖涵經過了叛逆期,也回歸正常,成為循規蹈矩的好學生,馮家父母當然不會反對她們來往了,可是曉喬已經到奧地利唸書,兩人始終無法在異地相會。
雖然和好友靖涵相隔兩地,不過她和靖涵還是透過MSN聯絡,就算人在奧地利,彼此從來沒斷過聯繫。
曉喬透過靖涵得知了費競焱的一舉一動,知道所有關於競焱哥哥生活的點點滴滴。
「什麼?競焱哥哥身邊有很多女朋友?」
畫面上跳出這句話時,曉喬的心臟彷彿慢了好幾拍。她趕緊追問:「那他很認真嗎?」
「唉喲!那是她們倒追他,誰教哥哥是風雲人物呢?不過哥哥才不會認真,哥哥結婚的對象一定是要經過爸爸媽媽看上眼的,哥哥是名副其實的孝子啊!哈哈!」靖涵俏皮地回答。
那她就放心了!曉喬心底呼了一口氣。雖然競焱哥哥身邊女友不斷,但是幸好還沒找到「真命天女」。
除了感情狀況之外,關於他畢業後的工作發展,曉喬也都透過靖涵瞭若指掌。
競焱畢業後聽從父親的話,先累積工作經驗,他進入了美國的證券業,華爾街股市裡只有他一位來自台灣的操盤員。不到兩年,他就成為年薪近千萬美金的操盤高手,第三年做到主管職位,第五年升到高階經理,他聲名大噪,名利雙收,成為叱吒風雲的股市大亨,稱霸華爾街股市。
此時靖涵大學畢業,費競焱回台灣接掌費氏企業的時機也成熟了,因此他們兄妹兩人回國定居,這,已經是十二年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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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台灣已經帶著點暖意,蕭瑟的早晨,街道上處處染上活潑的色彩,充滿鮮艷的氣息。
曉喬一大早就起床梳妝打扮。下樓時,僕人正好要準備早點,時針指著七點,她向僕人要了一杯黑咖啡後,就坐在露台外。她拿出日記本,以法文寫著一行又一行的字。為什麼要用法文寫呢?因為她怕人家看懂她寫什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只有她一個人明瞭,那是她自己的心情密碼。
她下筆如飛,盡情抒發著今天的心情──
隔了十二年,今天終於要見到競焱哥哥了,十二年來大家變化好大,見到競焱哥哥時,我該說些什麼呢?
第一:如果他主動向我問好,我不應該表現害羞,要落落大方。
第二:如果他酷酷的,什麼話都不說,那我要主動伸手向他問好。
第三:如果他讚美我漂亮,那我就要說你變得更帥了,切記!不能表露自己失控的情緒,千萬不能表現得太三八,要含蓄要端莊,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洋洋灑灑寫了一堆,都是對自己的耳提面命,她要十二年後與費競焱的初次相會是百分百的完美,不容許有任何的缺陷。
「曉喬嗎?妳怎麼一大早就起來了?」媽媽的聲音由客廳傳來。
她趕緊把日記本合上,隨即又發現這麼做根本沒必要,因為媽媽看不懂法文。僕人也剛好做了好吃的鮪魚三明治放在桌上。
「靖涵總算要回來了,我要去接機啊!」她把費靖涵拿出來當擋箭牌,不讓父母發現異狀。
「可是也不用那麼早吧!那不是中午的班機嗎?」媽媽看看時間,現在才七點左右。「而且我和費媽媽約了十點出發。」
「不行啊,我怕高速公路塞車,而且我還要去花店拿訂好的花束,是我特別請花店設計師設計的。」
「那妳要自己一個人去嗎?何必那麼麻煩?跟我們一起走就好了。」
「我自己開車就好。」曉喬拒絕。
不為什麼,因為她要成為競焱哥哥出關第一個見到的女人。她才不要跟他們一起走,老人家速度慢得像烏龜,鐵定會遲到。
媽媽疑惑道:「幹麼那麼麻煩?台北到機場有一段距離……」
「哎喲……反正就這樣,媽媽妳別問了嘛。」
曉喬不再多做解釋,吃完早餐就出門了。
媽媽不是沒發現,今天自己的女兒特別漂亮,身上那件有童話圖騰的披肩是她陪女兒逛了一整天的百貨公司,看了上百條的披肩後,女兒唯一看中的一條。她身上那套粉色的洋裝更不用說了,是AnnaSui當季的手工洋裝,腳上那雙金色娃娃鞋,也是MarcJacobs的限量款。女兒從一個月前就天天跑美容院,不是護髮,就是護膚做臉,她的女兒今天特別神采飛揚、容光煥發……反正從頭到腳,她挑不出女兒有任何缺點。
瞧她一副慎重其事的模樣,簡直比過去參加任何一場鋼琴比賽還要認真,問題是,只是迎接一個多年不見的好朋友,外加好朋友的哥哥,有必要如此慎重嗎?媽媽雖然納悶,卻也想不出其中蹊蹺。
「咦?曉喬呢?是不是還在睡覺?」馮天弼起床後,看到露台上只有妻子一人,忍不住問道。
「已經出門了,她等不及了,要先去機場接機。」
「奇怪,她的個性向來不是衝動派的,這次怎麼那麼急?」連爸爸也想不通。
他們就算想破頭,大概也不會瞭解女兒的心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