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沈中和不見了。」
易霽浪沒有轉身,「找出他來。嘉慶建設那裡查出什麼了嗎?」
「根據資料顯示,雷嘉慶那個老狐狸在跟我們簽約的前一天,就把整個公司的資產都掏空了,目前嘉慶建設只剩個空殼於,而銀行方面因為抵押主是華鵬,所以暫時觀望著,還沒有採取行動。」
這就是雷嘉慶打的主意,將公司股票轉移之用,用已經毫無價值的公司作抵押,向易霽浪借了兩億元,等到易霽浪把錢都付清了,他再帶著巨款遠走高飛,留下跟銀行貸了一大筆款項的建設公司讓易霽浪扛。
可惜百密一疏,讓易霽浪及時發現,拒絕再繼續付錢。這個動作引來借貸銀行的關切,這才讓雷嘉慶面臨周轉不靈的窘境,因此才會狗急跳牆的先下手找律師控告他違約。
麻煩的是證據一下子搜集不易,所以他的律師才會以鑒定證物為由,拖延開庭,爭取一些時間。
沈中和是華鵬集團當初派去評核嘉慶建設資產的精算師,顯然的,他有問題,所以才會在易霽浪開始採取行動之後,跟著行蹤不明。
「通知銀行,就說我認為嘉慶建設沒有還款的能力,要他們開始跟雷嘉慶催欠款。」
「這……雷嘉慶會不會狗急跳牆?」小其為難的說。
「我倒要看他還能搞出什麼花樣!另外,繼續搜集他掏空資產的證據,我要他無路可走!」易霽浪瞇起眼睛。從來沒有人敢在
虎口捋鬚,雷嘉慶居然敢堂而皇之的騙他,就要付出代價。
「是。」小其退出。
一億元對他來說不是大數目,但是雷嘉慶膽大到敢蒙騙他,讓易霽浪動了怒。成立華鵬集團以來,他的強悍、果決迅速壯大縱橫黑白兩道的事業體。從來沒有人敢在他眼下動手腳,雷嘉慶是第一個!
易霽浪會讓他後悔惹上他!
◆◆◆
雷嘉慶忿忿的摔上電話。
該死的!
銀行居然開始催他償還積欠的巨額貸款!
其實他的嘉慶建設早就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賣了公司都不夠還貸款,因此他才會利用跟易霽浪有過生意往來的交情,跟華鵬集團借兩億元。
當然,易霽浪並不是簡單的人物,能夠順利騙過,還是因為買通了沈中和的緣故。
沈中和的評估資料讓他相信,嘉慶建設扣除貸款之外,還有三億元的價值,一旦雷嘉慶無法在期限內還出借款,那麼嘉慶建設就會納入易霽浪名下,成為華鵬的子公司,因此易霽浪才會答應借錢。
誰知道易霽浪在第一次付款之後就察覺不對,拒絕再繼續借款給他。
而收到的一億元在分給沈中和一半之後,根本不夠讓他潛逃大陸東山再起!
所以雷嘉慶才會硬著頭皮找律師打官司,看看能不能逼易霽浪履約。他在賭,賭易霽浪只是懷疑,還沒有確實證據證明他詐欺。
這是條險路,所以他找了最好的律師。
雷嘉慶用力一拍桌面,湯雯稜號稱民法界最厲害的律師,依然無法速戰速決,這會兒連銀行都被驚動了,催著他還貸款!
他上哪裡籌那一大筆錢哪!
內線電話響了。
雷嘉慶不耐煩的大吼:
「跟銀行說我不在!」
秘書囁嚅的說:「報告董事長,不是銀行的電話,是湯律師來找您。」
「請她進來。」
她來的正好,他正想找她!
湯雯稜走進辦公室,發現雷嘉慶雙眼泛紅,臉色難看的盯著她。
真沒風度!她不為所動的坐下來。
「雷先生,我想跟你談談案子。」
雷嘉慶大步走過來,坐在她面前,「湯律師,你的效率令人質疑!」
湯雯稜微微皺眉,不卑不亢的說:「雷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批評,如果你的情緒繼續這麼不穩定,那麼我改天再來。」說完便要起身。
「慢著,」雷嘉慶臉色稍緩,「我只是很急,希望湯律師能夠諒解。」
湯雯稜坐了下來,「我不明白雷先生在急什麼?如果事實真如你說的這樣,那麼易先生的違約是無庸置疑的,除非……」她仔細觀察雷嘉慶的表情,「雷先生沒有跟我說實話。」
雷嘉慶不耐的耙耙頭髮,「你是我請的律師,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不必管那麼多。我要速戰速決,聽到沒有!」
他的話讓湯雯稜板起臉,「雷先生恐怕有所誤解。如果易先生的違約有理,那麼這件損害賠償訴訟就不成立,相反的,你可能還要負上詐欺的責任。」
「你說什麼?!」雷嘉慶咆哮著,「不管怎樣,你拿的是我的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種道理你都不懂嗎?」
湯雯稜霍地起身,「我想我們之間存在太大的差異,根本無法繼續溝通。這件案子我不接了,請另找高明。」
「你敢?」雷嘉慶惡狠狠的說。
湯雯稜根本不為所動,「有什麼好不敢的?我們還沒簽下委任契約,我也沒有收過你一毛錢,說起來我還吃虧了。」她拿起公事包走到門口,「你趁早另請高明吧!」
雷嘉慶無預警的衝過來,一手關上半開的門,一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
「你說不接就不接,那現在還有誰敢接下我的案子?!」
面對突然接近的兇惡臉龐,湯雯稜擰著眉頭,「放開我,雷先生。否則我一定會控告你妨害自由。」
發了狂的雷嘉慶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她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
「別逼我,不然……」
要對抗的是華鵬集團,連首屈一指的湯律師都中途退出,還有誰敢接下他的委託?
「不然怎樣?」湯雯稜挺起胸膛,「這是法治的社會,你想怎樣?」她從來不受任何威脅。
雷嘉慶用力一扭,湯雯稜纖細的手腕立刻傳來骨頭斷裂聲,劇痛讓她額頭流下冷汗,但她依舊揚起下巴,嚴正的說:
「要不你就殺了我,然後我的秘書馬上就會報警抓你;要不你就放了我,或許我會考慮不追究你傷害的行為。」
雷嘉慶咬著牙,兩人就這麼對峙著,半晌,他才用力的放開手,背過身去。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逼得我無路可走,我會讓大家一起陪葬!」
湯雯稜扶著疼痛不堪的右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容的走出門。
骨頭沒斷,只是扭傷了。湯雯稜請醫師開了證明,如果有必要或許會告雷嘉慶傷害。
好可怕的人!
直到下了計程車她仍然心有餘悸,不過是不接他的案子,有必要那麼震怒嗎?
看來,雷嘉慶真的有問題。
也許她該考慮報警,但是報警有用嗎?
雷嘉慶雖然是第一個真正傷害到她的人,卻不是唯一一個恐嚇過她的。
不過湯雯稜不在乎,因為她向來拒絕跟惡勢力低頭。身為律師就有主持正義的體認,雷嘉慶嚇唬不了她的。
沉思著低頭開門的湯雯稜,冷不防被旁邊的一道人影嚇到,原來是易霽浪。
她用左手拍拍胸口,「你來幹什麼?」
「聽說你推掉了雷嘉慶的委託?」
「沒錯。你的消息還真靈通。」
「因為雷嘉慶急著到處找律師,所以消息才會傳得那麼快。」易霽浪悠閒的倚著大門,跟她分立門的兩邊。
大樓進出的鄰居在經過他們兩人之間時,都投以疑惑的眼神。
「我們要一直站在這裡嗎?你不打算請我上去坐坐?」
「不!」
湯雯稜迅速拒絕。她家裡滿是高中時偷拍的他的照片,不能讓他看見。
易霽浪挑起眉,湯雯稜有些狼狽,「嗯……我家只有我一個人住,不太方便。我們到中庭花園好嗎?」
搬出家裡是這一兩年的事,她想要擁有獨立的生活空間。而愛女至深的爸媽在經過實地勘查,確定保全設施十分嚴密之後,也就隨她了。
他聳聳肩,跟著她來到中庭花園。
「為什麼推掉這個案子?」他問。
「我不助紂為虐。」
易霽浪笑咧了嘴,「小律師,你相信我是無辜的?」
對他而言,雷嘉慶的控告無異以卵擊石,根本不痛不癢,但是這個小律師的看法卻讓他在乎極了。
至於為什麼?誰知道呢?反正從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覺得有熟悉感,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所以他一聽到她拒絕雷嘉慶的消息,就趕了過來。
如果他們之間不是對立的,他會開始追求她。
湯雯稜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我二十八歲,不小啦!再說以我的資歷,絕對夠格稱得上是『大律師』了。」
「你的個子太嬌小了。」易霽浪斜倚著樹幹,都還比她高出一個頭不止。
懶得理會他突然的不正經模樣,湯雯稜下了逐客令:「你還有事嗎?我想回家休息了。」右手還隱隱作痛。去他的雷嘉慶!
易霽浪愕然的看著她轉身,想都不想的拉住她的右手,卻引來一陣嬌呼。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受傷了!」他小心地舉起她包紮的右手來看,黑眸倏地瞇起,「被人扭傷了?是誰?」他眼尖的捕捉到她臉上閃過的一絲倉皇。
湯雯稜迴避他犀利的注視,「沒……不是扭傷,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
「我從小就常常打架,這種傷是瞞不了我的。紗布還是剛剛包好的……是雷嘉慶干的嗎?」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咬著牙說話的。
湯雯稜撫上他握著傷手的大掌,溫柔的說:「不是他,他有什麼理由傷害我呢?」
她絲毫不懷疑如果讓他知道真是雷嘉慶做的好事,一定會加倍奉還。
他顯而易見的關心讓她感動,然而以暴制暴不是她能接受的處埋方法。
易霽浪抬起頭,望著她清麗的笑靨。雖然沒見過幾次面,但是她的受傷扎扎實實地刺痛了他的心。這麼嬌小卻勇敢的人兒,什麼時候開始進駐他的心?
是在第一次見面就義正辭嚴的罵他時?
還是在爭論黑道、白道的時候?
或者……在某個他遺忘的角落?
他有時候甚至會覺得跟她似曾相識。
他覺得她很關心他,那種關心似乎源自於怕他墮落。這很特別!因為一般人見到他,不是躲得遠遠的。就早又敬又畏;只有她,這個渾身充滿浩然正氣的小律師,好像認為他不該跟黑道扯上一點關係。
為什麼她會這麼認為?
知道他有個能在黑道上呼風喚雨老爸的人總會覺得,他成立華鵬集團規矩的做生意已經夠正派了;而她,為什麼始終讓他感覺自己做的還不夠好、還讓她有著些許遺憾?
仔細想想,在酒店裡她說的那些話,其實算交淺言深了,她的態度像極了……
像極了誰?
一個想法迅速掠過,在易霽浪來不及抓住的剎那,又立刻消失。
他灼灼的看著她,總有一天他會想起她究竟像誰!
高中的交集太過短暫,在剔除她是書籤女孩的可能之後,易霽浪根本沒把這個名字放人腦海裡,時間又過了十年,是以他沒能想起。
他亮燦燦的盯視,教湯雯稜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男人太危險,每接近他一回,就彷彿要失去自己的心一次。
她輕輕的收回自己的手,「時間晚了,我要上去休息。再見。」
「慢著。」
湯雯稜不解的望著他。
「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住嗎?」
她點點頭,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
「你的手受傷了,沒有人照顧不太方便吧!」
喔!
她揚揚左手,「我還有一隻手,休息幾天應該就可以了。」
巨大的身形倏地接近,「先到我家休養幾天,等你能夠照顧自己了再說。」
「不!」湯雯稜想都不想的拒絕,「這太誇張了,我不能到你家去。」
就算真的需要人照顧,大可以回就在不遠的爸媽家裡。
晶亮黑眸裡有著不容抗拒的堅持,「還是你比較希望我去查出誰該為你的手負責?」
湯雯稜不可置信的睜大美麗的眼睛,「你在威脅我?你居然敢威脅我?」他竟然用她的一片苦心來制衡她?
她是為了不想讓他惹事耶!
他搖搖手指頭,涼涼的說:「不是威脅。你可以說我有太過濃厚的正義感,見不得有人被欺負,所以必須找出真正的兇手。你可以報警,但是這不會影響我『私下』解決的決定。你考慮一下吧。」
湯雯稜悶了一肚子氣。
他連她想乾脆報警都猜到了!
如果真的讓他知道是雷嘉慶弄傷她的,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怎麼能夠讓他私下解決,即使是為了她!她最無法忍受他用黑道的方法解決事情啊!
射了他一記足以讓人寒透的大冷眼之後,湯雯稜悶悶的上樓,而易霽浪好整以暇的跟在後面。
開門前,她冷著臉說:「在這裡等一下,我收拾好行李再出來。」
「方便嗎?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她毫不猶豫的關上門,嬌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後。
易霽浪露出一抹苦笑。
天之驕子的他,何曾需要」威脅」女人呢?可是對上她這樣驕傲的女律師,他只能這麼做。
他有預感她的傷跟雷嘉慶脫不了干係。既然這件事跟他有關,他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誰能想像得到,他竟然會對一個嫉惡如仇的道德天使動了心?
◆◆◆
湯雯稜微微顫抖著,幾乎沒有辦法好好準備行李。只是幾天而已,不是嗎?
她向來足以自豪的冷靜每每在碰到他之後,便灰飛煙滅。
如果她願意誠實點,會發現其實他的提議也讓她暗暗歡喜著。過了十年,她的感情終於不再是單向的付出,他們的交集由一個小點,逐漸延伸為一條線……
有何不可呢?他們之間不再是原告律師跟被告的關係了,也許,她的夢會有逐漸實現的一天,她不會錯看他眼底的熾熱。
別再故作矜持了!當年,如果她大方點,勇敢表白,或許他們早就是一對甜蜜的戀人。花了十年的時間,彼此才再度有了交集,放棄這次,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湯雯稜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微笑。
順從自己的心做最後一次努力,就算只有短短幾天的相聚,她也滿足了。
於是,一板一眼的湯雯稜開始生命中第二次的脫軌……同樣為了易霽浪!
開門時,她臉上的燦爛笑顏讓易霽浪幾乎看傻了,他怔怔的接過她小巧的行李袋。
湯雯稜將完好的左手勾進他的臂彎裡,抬起頭,「走吧!我們回家。」
易霽浪的嘴角上揚。回家?他喜歡這個說法。
◆◆◆
易霽浪的家是位於山區的一棟豪華別墅。
他紳士的領著湯雯稜走上二樓的一間房間,「這幾天你就先住在這裡。」
她點點頭。
「或許你要先洗個澡?」
她輕輕的點頭。
「需要我幫忙嗎?」話一出口兩人都嚇了一跳,易霽浪笨拙的解釋:「我是想……你的手不方便……」
湯雯稜覺得自己的臉好熱,「嗯……我可以自己來。」
易霽浪沒再執著於這個讓彼此尷尬的話題上,他走進浴室,替她放好溫度適中的水,然後體貼的把沐浴用品都放在比較低的地方。
「小心點,右手不要弄濕了。」
湯雯稜低著頭,輕輕的說:「謝謝。」
他站起來,盯著她的頭頂,「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一聲。」
易霽浪再巡視了一下,確實都安排好了,然後帶上門走了出去。
湯雯稜心裡暖洋洋的。不管經過多少年、他依舊擁有在圍牆邊初識時那顆溫柔的心。
走進煙霧瀰漫的浴室,湯雯稜這才發現平常用慣了右手,現在光靠左手要解開襯衫上的鈕扣都很困難呢!
她小心翼翼的抬高右手,避免不小心濺濕,然後慢慢跟身上的衣服糾纏奮戰。
過了好久,終於順利脫下一身的累贅,卻在拿沐浴乳時,不小心碰倒了那些瓶瓶罐罐,發出巨響。
「怎麼了?你跌倒了嗎?」易霽浪著急的聲音從浴室門外傳來。
湯雯稜懊惱自己的笨拙,悶著聲音回答:「沒有,只是不小心把東西弄倒了。」
「你別理那些東西了,等一下我再收拾。」也許是聽出她的狼狽,易霽浪接著說:「我剛洗好澡,就在這裡等,萬一有事就喊一聲。別不好意思,你手受傷了。」
浴缸裡的湯雯稜感動的紅了眼眶。他從來不曾這樣照顧人吧!華鵬總裁的冷冽是出了名的,即使八卦雜誌橫行,也逮不到他的緋聞。
她知道他身邊一直沒有特別要好的女朋友。
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對他而言,是獨一無二的!
她在他家沐浴,而他就在門外。這是夢中才能出現的情景啊!從女性賀爾蒙開始作祟起,他一直是她的夢中情人。在夢中那個不必顧忌世俗看法的世界裡,他們彼此相愛,眼裡只有對方。
所以現在的現實景況,對湯雯稜來說,既熟悉又陌生、既期待又羞怯。再一次艱難的穿上衣物,她深吸口氣,扭開門把,迎向等待的易霽浪。
易霽浪發覺自己移不開視線。沐浴過的她不再狼狽,卻多了幾分嬌柔。像無辜的兔子,而他該死的發覺自己像大野狼,在她受傷的此時。
易霽浪迴避她不解的眼神。這個笨女人!她難道沒有一點點危機意識,難道不懂這樣無辜的凝視,會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崩潰!
而他該死的是個飢渴的正常男人!
易霽浪抓起沙發上的西裝,「我出去一下。」
湯雯稜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什麼突然轉變?難道是……嫌她麻煩?
被他厭惡的感覺刺痛了脆弱的心。
今天的經歷遠遠超過她所能接受的臨界點,他的憎惡比雷嘉慶的恐嚇還傷她!
易霽浪沖到門邊,扶著門把時,身後的啜泣聲讓他愕然的轉頭。
她哭了?堅強、冷靜的湯律師居然哭了?
「怎麼了?手痛嗎?」易霽浪走到她面前,溫柔的檢視她的手。
她卻只是搖著頭,咬著下唇,倔強的不讓滿眶的眼淚滴落。
易霽浪的手輕輕劃過她的唇,解救被咬出齒痕的唇瓣。「別這樣,想哭就哭出來吧!」
她仍然頑強的忍住,努力睜大眼睛,拒絕在他面前落淚。
唉!「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走得開?」她讓他的心疼得發緊啊!
湯雯稜突然一把抱住他,喊著:「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原來她的淚源自於他要出去!易霽浪欣喜的發現她是想要他陪著。但是,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把持多久。
易霽浪緩緩的扶起她的臉,「我必須出去一下,不然,我的需要快把我逼瘋了!」
湯雯稜過了一會才意識到他的意思,她臉紅的說:「留下來。」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嫣紅的臉,「留下來?你確定?我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
她用冰冷的唇封住他的話。
今晚的脫軌不在意料之中,可是她對他從不設限。早在十年前就已確定!
易霽浪笑咧了嘴,「你真的確定了,是嗎?」他一把抱起她走到他的房間。
在有需要的時候,他向來用一夜情解決。但對象是她,他居然覺得發生得太快了!
易霽浪戰戰兢兢的問:「你……真的願意?」
躺在床上,看著他昂藏的身體,湯雯稜羞怯的點頭,「把燈關上好嗎?」他炙熱的眼神教她心慌!
易霽浪搖頭,「不!我要看著你。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柔弱的她在他的大床上,眼前這一幕幾乎令他熱血沸騰!
他們就這麼僵持著。為床上的她的羞怯,和床下的他的堅持。
良久,湯雯稜小小聲的退讓,「那……拿條毛巾讓我遮住眼,好不好?我真的會怕……」為了眼前這個愛了十年的男人,她願意,可是卻怎麼也抑不住彆扭的尷尬。要她眼睜睜的看著光裸的男人,即使是他,都覺得害羞哪!
易霽浪從衣櫃裡找出一條長絲巾遞給她,這不會傷了她細緻的皮膚。
湯雯稜微微顫抖的拿起長絲巾要綁在眼前。
他拉著她的手制止,再一次問:「你真的確定?」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他知道她有著濃厚的道德感,一夜情不在她能接受的範圍內。
他不知道的是,她已經愛他很久很久了,久到願意付出一切!
輕輕的拉回自己的手,瑩亮的眸子透露出百分百的決心,「我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易霽浪放下手,「如果待會你有一丁點的不願意,都可以馬上喊停,我會尊重你的意思立刻停止。」他的風度幾乎足以讓他名列聖人!
他不要她有一絲的勉強,至於為什麼獨獨對她如此憐惜?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他的原則一向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在讓自己也能愉悅的前提下,他不在乎愉悅別人;可是,纖細的她卻讓他願意漠視腫脹帶來的疼痛!
他的話讓湯雯稜想笑,「我如果說不要……你會解讀為不要繼續,還是不要停?」
俏皮的話沖淡了尷尬的氣氛,易霽浪很高興她終於找回她的幽默感!
「這樣吧!只要你拿下蒙住眼睛的絲巾,就是不要再繼續。我會馬上停止。」
這是多大的退讓啊!即便未經人事,湯雯稜都知道要衝動的男人喊停,是多麼殘忍的事!而她相信只要她真的拿下絲巾,他會遵守約定的。
湯雯稜點頭,將長絲巾在眼部繞上兩圈綁好,眼前立刻陷入漆黑。
因為愛,所以信任。她願意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呈現在他眼前。
顫抖的手摸索上襟前的扣子,易霽浪溫柔的接下她的工作,輕輕地撤除彼此間的隔閡。
兩人都徹底的征服彼此,也心甘情願的讓對方征服。
他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一隻手將她勾進懷裡,另一隻手卸下她的絲巾。
「你還好嗎?」
在他拆下絲巾之前,她就閉上眼睛了。無關尷尬,她真的累壞了!
看著她甜美的睡容,易霽浪低低的笑了,將她溫柔的納進他的懷抱。
這是他的珍寶,獨一無二!
高中時,他錯過了關心他的好女孩,這一次,他找到自己最愛的女人!
他會跟她長長久久、永遠永遠。這次,他不要再讓任何遺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