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個人看起來好眼熟。」
耳邊傳來張漢揚的聲音,晃了下腦袋,還處於半震驚狀態中的米珊瑚才些微回神,「嗄?你有在說什麼嗎?」
「我是說,那個正朝我們走來的……啊!他是你這次專欄的男主角嘛!」
「什麼男主角?」
「就是那個慾求不滿,對女人需素無度的偏執沙豬大男人。」
「什麼?!我、我哪有這樣說他?!」
看著那身影來勢洶洶、氣勢驚人,她莫名的感到雙腿發軟,說不上來是嚇得擊不動,還是被他怒氣奔騰的模樣給震住。
「是沒有啦!」張漢揚調侃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只是也沒把他寫得多好就是了。」
「我……」米珊瑚才想辯解,卻被那已經逼近她家小庭園的高大身影,給嚇得什麼都不敢說。
就見一頭略帶波浪捲的短髮,在陽光下迎風飄蕩,閃閃發亮,他已矗立在小庭園的矮門外。
那雙深邃又犀利的眸子,在黑色濃眉成V字形倒豎的襯托下,顯得陰沉凶狠,殺氣隱見,直勾勾的瞪視著她。
米珊瑚在他的瞪視下,努力的吞了口口水。
走到矮門旁,隔著沒有防衛能力的矮門,她拾眼看著令她心跳加速的黎肇風。
「嗯……呃……先生……請問有什麼事?」
「請問有什麼事?!」黎肇風低沉的聲音在隆隆過去的車聲中響起,聽起來特別低沉,威脅性十足,「米珊瑚小姐,你竟然敢問我有什麼事?」
「呃?嗯……這……這……」她有點慌了。應付過不少無理取鬧的男人,但是眼前這一個男人,似乎跟他們都完全不一樣。
「不開門讓我進去?」雖然大手一勾就可以輕易的打開那小門,但是黎肇風還是非常君子的問。
「我……請問你……你來是要……做什麼?」
照理說,米珊瑚一點都不該害怕,可莫名的,她的一顆心就是顫抖不已,連帶的,把那莫名興奮中夾雜著一點恐懼的因子,也隨著血液送進四肢百骸。
「做什麼?」
黎肇風濃眉一挑。他來做什麼?當然是來找她算帳的,算那本雜誌裡的說法的帳,雖然雜誌裡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那描述跟兩人之間的相處過程,相信那一晚在PUB的人一定都知道。
可是現在看到米珊瑚,不!是剛剛從對街看到米珊瑚,這個穿著簡單大T恤,卻迷人不已的她,他的心神隨即為之一震,而震驚過後,看到她跟住宅旁邊早上那個瘦弱的毛頭小子,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那樣親密的打情罵俏時,他的心又瞬間燃起不知名的熊熊怒火,讓他此刻在面對她時只想——
好好的把這個素著一張臉,也顯得美艷嬌嫩的她,一口狠狠的吞進肚子去。
「嗯……先生?」
見他久久沒說話,米珊瑚又探問了一聲。
那低沉中帶著嫩柔感的嗓音,喚醒了黎肇風,他看著她那一臉疑惑又莫名清純的感覺,心裡的蠢蠢欲動,讓他伸出大手,直接就想拿開勾扣推開小門。
「啊!你幹什麼?」
他要直接開門的動作嚇到了米珊瑚,害她忍不住的叫出聲。
「你很快就知道我要幹麼了!」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有多麼曖昧跟威脅性十足。
而下一秒,就在他剛打開門時,突然一隻冷涼修長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腕。
沒想到半途還會冒出個程咬金,黎肇風愕然的轉頭。
落人眼中的,是張漢揚那張看來不到二十歲,稚嫩英俊的娃娃臉。
「你幹麼?」他皺著眉頭,對著「少年」沒半點好感,對上他那看來瘦弱的肩膀,直覺的想推開他,「放開我,不然我就要你好……」
「看」字還沒出口,他只感覺到腳上突然有股力量勾住了他,而接著就是天旋地轉得下知所以。
「小心!」
他聽到米珊瑚的驚叫聲。
「我知道。」
他聽到那男人隱帶笑意的答話聲。
「不是說你……」
米珊瑚的「你」字一落,他也瞬間跟著落地,除了感覺到身下草皮的柔軟觸感外,還有碰到水泥牆的手背,傳來有點燒灼般的痛楚。
倒在地上的黎肇風還沒來得及發表任何感言,就聽到那年輕男人的聲音,「先生!你要來找珊瑚可以,但是我奉勸你,最好還是有禮貌點,什麼該做、什麼不該仿,什麼時機又該說請、謝謝、對不起,這些最好都弄清楚了再來找珊瑚。」
「漢揚哥,別這樣說啦!你不要緊吧?先生?」
漢揚哥?!
這句話讓還不確定發生什麼事的黎肇風,更感到頭昏腦脹了。
他任由米珊瑚扶起,就聽到她關懷意味濃厚的聲音,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響個不停。
「對不起啦!這位先生,他不是惡意的,只是關心我而已,他是警校的教官,會比較擔心老百姓的安危,所以才會這樣對我有點保護過度,你別擔心唷!這位先生,只要你不會對我怎麼樣,他也不會太為難你……這位先生,你要不要緊啊?手好像流血了耶!抱歉唷,這水泥牆有點粗糙,下然這種摔法照理說,只是背會有點疼而已,不會到流血的地步。」
「黎肇風。」
他有些狼狽又有點低沉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堅持。
「呃?」米珊瑚訝異的看著扶著牆邊跟她的手,有點狼狽的站起身的他。
就見他站好後,扯掉一株糾纏在發上的雜草,然後一雙黯沉的眸子緊盯著她,嘶啞的低道:「我有名有姓,叫做黎肇風,不是這位先生。」
「喔,黎……黎肇風?!」米珊瑚突然想起這過去常聽到的名字,不由得愕然的看著他,「你是那個人稱殺手建築師,在上流社會裡,專門宰殺美艷寡婦跟富家小孤女的花心公子哥?」這一連串的說明,讓黎肇風原本就有點狼狽的神情,更顯狼狽了。
「我是做建築的沒錯!不過,其他的我一概不承認。」
「這樣呀?」她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轉頭對著一直在旁沉默不已的張漢揚說:「漢揚哥,安啦!他是個名人,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是嗎?」他有點懷疑,盯著黎肇風的目光中,露出純屬男性的監識神情看了他好一會兒,「我不相信。」
「別擔心啦!」她說完,又轉頭看向黎肇風,「你當然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對不對?」
黎肇風瞇了下眼,「當然!」在觀察完眼前的情勢後,嘶啞的嗓音說出了這天大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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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珊瑚的家,令人感覺到詫異卻又會心一笑,因為她家的裝潢看起來真的像極了珊瑚所生存的大海。
在藍白色相問,如雲跟海洋色調的大塊壁畫包圍下,所有的傢俱幾乎都是藍白色調的悠閒,窗戶旁、門扇旁,幾乎所有有風流動的地方,都掛上了手工制的貝殼風鈴或門簾。
而屋子裡,更擺設了幾個大小不一的魚缸,養的都是色彩繽紛的熱帶魚,置身其間,當風一吹,不但處處響起貝殼碰撞聲,整問屋子的藍白色掩映著窗外的陽光閃爍,看起來真的像是在海洋中一般。
「來!我幫你找藥消毒一下。」
看著米珊瑚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客廳中,翻出醫藥箱坐在他身邊,抓起他受傷的手,一臉好心又專注的幫他上藥。
看她這模樣,還有那雙T恤遮不住的光裸性感大腿,黎肇風那豐俊的唇不覺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她對他以「這位先生」來稱呼,對她來說他是這麼的「陌生」,但她卻毫無防備的把他帶進門,甚至將他當個受傷小學生看待?
看著她那低垂的長睫毛,粉嫩卻艷麗感十足的容顏,聞著從她那頭有點亂的長髮上傳來的香氣。
他竟然忍不住開口,「你聞起來好香……」
幫他上藥的小手-震,夾著棉花球的鑷子直接戳到他的傷口。
「啊!」他痛得低嚎一聲。
「啊!對不起、對不起!」米珊瑚抬起頭來看著他,美麗的大眼中有著歉意和不該存在的驚慌。「我會小心的。」
她又低下頭對著傷口,不敢看他。
黎肇風這才發現,她夾著棉花的小手始終是抖動著的,那失措的模樣突然讓他頓悟,她對於他的存在,並不是這麼的不在乎。想到這一點,他笑了。
「你當然該小心,尤其是我們還沒談到賠償費的問題時。」
「嗯……什麼?」米珊瑚愕然的又抬頭,「賠……賠償費?」
這次黎肇風更注意到,她那白皙的臉頰上,有著兩抹誘人的羞紅。
「當然!」
他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勾起她的下顎,直直的望進她水燦的黑眸中,「你該知道,我要的賠償費是什麼。」
「我……」她的瞼越來越熱了,她怎麼可能看不懂他那雙性感眸子裡,那赤裸裸的暗示。
可是,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
在遇上他之前,向來只有她擺佈男人的份,怎麼把男人要得團團轉,又能安然的全身麗退,不是她在自豪,她的功力幾乎可以算是全台灣第一了,可是現在面對眼前的他,她突然發現這次——她並不想擺佈他。
「你懂的,是嗎?」他低下頭,俯身接近她。
眼看他那張俊美的臉蛋距離她只有十公分不到,冰涼的小手突然丟開棉花球,橫亙在兩人之間。
「等等!」
「嗯?」黎肇風有點困惑,他看得出來,她也想要他吻她。
「我們得先說好一件事。」
「什麼事?」
她嫩紅欲滴的唇就在眼前,黎肇風已經忍不住將原本放在她腿上的那只傷手,沿著大腿緩緩的伸向T恤裡。
「我想說的是……這……就跟那晚-樣……」
「那晚?什麼一樣?」
感覺到大掌下的肌膚正在發熱、輕顫,他的手順著她平坦嫩柔的小腹肌膚,逐漸往上攀升。
「就是……就是……」
米珊瑚幾乎要無法集中意識了,這男人的手有什麼魔力啊?
「是什麼?嗯。」
那不自覺的嬌柔呻吟,讓他心底有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就是……跟那晚的一夜情一樣。」
「什麼一夜情?」
他慢慢的輕皎上她如貝殼般的耳垂,男性的呼吸跟熱氣刺激著,讓她的腦細胞幾乎停止運轉,「就是……那一晚……這跟那一樣……」
「哪裡一樣了?」
絕對不會一樣!黎肇風在心裡道。他會讓她更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讓她不會再像那一晚一樣,可以這麼輕易的掉頭離去。
思及此,他開始狂野又霸氣的侵向最後的目的地。
忍不住倒抽口氣,她仰頭,這一仰剛好迎上了他雙唇火熱的攻擊。
「這不會一樣……」邊吻著她,他邊在她的唇邊呢喃著。
「一樣,只是性……」
米珊瑚被慾望包圍,在喪失理智前,說出了這句叫黎肇風難以忘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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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性……
這怎麼會只是性?
黎肇風看著身旁,躺在深藍色床單上那引人垂涎,潔白嫩柔中隱隱泛著歡愛後的紅艷色澤的米珊瑚。
她,這一個才脫離處女之身的女人,是憑什麼去斷言他跟她之間這種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狂熱感覺,只是性面已?
「嗯……好渴……」
優雅卷長的睫毛眨了眨,美麗的眸子只淺瞇開一條縫,累癱了的米珊瑚並沒有睡著,只是累極了,全身的感官知覺彷彿都還停留在之前那如同天堂般的感覺回想中。
「廚房在哪?」
聽到佳人的呼喚是如此疲憊,他當然該負責,只是到處都是貝殼跟藍白色系,實在是容易讓人混淆。
「出去右手邊,過了那缸子神仙,在那串長貝殼的後面就是。我要喝冰箱裡的啤酒。」
「神仙?」
「嗯……神仙魚。」優雅柔白的玉手一揮,隨即又深陷床鋪裡。
「好。」
黎肇風起了身往臥室外面走去。他可是個建築師,這種簡單房子的配置還難不倒他,不過,要在整冰箱都是海鮮類的飼料中找到兩罐冰啤酒,卻花了比他想像中還多的時間。
拎著兩罐冰啤酒,他往臥室走去。
「好哇!你可不能放人鴿子唷!」從房裡傳出她甜膩膩的低沉嗓音。
他腳步一僵。她是在說啥?
「嗯,我知道了,要帶我去羅珊奇娜啊?當然好呀!那種地方有人請客是最棒的了。」
黎肇風瞇起眼。這種事對他來說,可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一個才剛在他身體下滿足過的女人,竟然沒有纏著他,還迫不及待的想跟另外一個男人出去約會?
「好啦、好啦!那就下下星期六……有點久耶!人家好想見你唷!傑森。」
站在門邊聽的黎肇風渾身忍不住顫抖,是氣她的狂浪跟不知羞恥,還是只是純粹的男性自尊大受打擊,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忍不住的,他大步跨進房間,「你的啤酒!」
他的嗓門有點不必要的大。
聞言,坐在床邊拿著無線電話的米珊瑚愣了下,隨即就笑瞇瞇的接過他手裡的啤酒,「嗯……沒什麼聲音啦……好哇!先說定了,我也要忙了,掰掰!」
切斷手裡的無線電話,她一臉坦然的拉開啤酒罐的拉環,咕嚕嚕的就喝下了一大口。
「約會?」濃眉跳動著,他在忍,隱忍、努力忍,他想到她之前說的,這只是性而已。
「嗯呀!」她點點頭,不知道是真沒看到,還是假裝沒看到他那已經快要抽搐的臉皮。
「所以,」用手比了比自己跟她,黎肇風的臉部肌肉已經僵到不能再僵,「只是性而已?」
晶燦的水眸底下,掠過一絲複雜得難以辨識的光芒,她只停頓了兩秒,隨即點點頭,「嗯,只是性而已。」
「既然如此……」
心底的怒氣伴隨吾火山爆發了。
黎肇風突然拿開她手裡跟自己手上的啤酒罐,然後一把攬住她的腰,瞬間拉起她的衣服,在她的胸前邊吻咬著邊道:「那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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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外淺淺的月光照映下,她沒有打開臥室燈。
靠著那一點彷彿能迷醉人的月光,還有書房裡那隱約透過重重的貝殼簾子射進臥室的燈光,她俏聲的呼吸,仔細端詳他沉沉睡去的容顏。
他那看來優美的鼻,似乎沒有她想像中的挺直,但淺睜時那雙隱約含怒又自信滿滿的深眸,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有排好長好卷的睫毛,柔和了他那看起來剛毅酷勁的臉部線條,再配上黑而有力的濃眉和厚薄適中的唇,讓他的臉看起來不太像純東方的人種。
不過,誰知道呢?
她聳聳肩,無聲的輕笑。
她倒是滿喜歡這張臉的,從第一眼看到他在PUB外,那似乎有點倦怠感的臉龐時,她的目光就開始不由自主的鎖著他。
一開始她告訴自己,她是因為對他感到好奇,才會觀察他,再說觀察不同形色的男男女女,本來就是她工作上極為重要的一環。
可是從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潑了她一身酒開始,她就知道,一切都亂了。
作夢都想不到一個看外貌應該是理智,而且在乎自己表現是否成熟、風度翩翩的英俊男子,竟然會有這樣的舉動出現。
但最奇怪的是自己的感覺,其實她不是沒遇過比他的表現更瘋狂的男人,可卻沒有半個男人能挑起她如此直覺又果斷的激烈回應。
那時她知道,自己是被一股強大的憤怒還有莫名的慾望所驅使,才會做出那種事。
而他呢?
在上流社會中地位崇高,是黎家兄弟中的那位花花公子,他明明看起來就一點也不像瘋狂的男人,更不像是個會隨便跟一夜情對像糾纏不清的人,為什麼會這麼衝動的和她在眾目睽睽下相吻,然後又瘋狂的做愛?
甚至今天……她看向牆壁上掛著的貝殼手工時鐘,不,該說昨晚,她作夢都沒想到,他竟然會找上門來。
唉!凌晨一點四十二分,不是該她胡思亂想的時間,她今天已經沒有按照平日的習慣去游泳了,當然更不能荒廢工作。
思及此,她輕手輕腳的爬下床,走向書房。
撥開貝殼簾子時,好聽清脆的聲音在寂然的夜裡響起。
輕柔的身影頓了頓,她回頭望。
他沒醒,依然沉睡。
而她知道心裡有個角落已經起了變化,跟她過去的優遊自在再也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