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館是特地為轉世後的紅月王所準備的館邸,照理說現在應該是齊天靉住在裡面,但她嫁給了藍羽臣,和老公住在藍館,所以目前的紅館並沒有主人。
然而紅館也並非無人居住,因為每個月圓的夜晚,楊月蓁都會住進紅館。
為什麼非選在月圓之夜住進紅館不可?這件事恐怕只有楊月蓁本人知曉了。
原來紅月王就是在月圓之夜向楊月蓁求婚,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人;卻也是在這樣的月圓之夜,在她的眼前辭世,讓她經歷了人世間最悲慘的遭遇。
所以,她讓自己至少在每個月的這一夜,回憶過去的種種,然後在睡夢中和她心愛的王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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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像個大圓盤似的默默照耀著黑暗的大地,在這樣寂靜的夜晚,每個人應該都好夢正酣,但此時卻有兩個人異常忙碌。
那兩人非常特別,其中一個很高,大概有一九O公分,相對之下另一個則很矮,大概只有一五O公分左右,兩人都穿著一身的黑衣服,還戴著頭罩。
從他們的裝扮不禁讓人聯想到一種「職業」,那就是小偷。
「喂!高個兒,你確定是這裡嗎?」矮個子的男人想再確認一次。
高個子的男人拍胸脯保證道:
「安啦!我已經調查得非常清楚,紅月王是住在紅館裡,這裡就是紅館,所以住在裡面的那個人絕對是紅月王不會錯的。」
他們是奉了「某人」的命令前來活捉紅月王,事前已經調查得非常仔細,絕對不會出錯的。高個子男人說完就要打開紅館裡唯一有著暈黃燈光的房間捉人,但矮個子的男人馬上阻止他。
「等一等。」
說完,矮個子男人從身上拿出一根類似吸管的東西,從門縫向房間裡吹進一種藥粉。
「那是什麼?」高個子男人低聲問道。
「為了以防萬一用的,只要吸入那種藥粉就會陷入昏迷。這是解藥,快吃下。」
矮個子男人拿出一顆藥丸給對方,他自己也吃下一顆。他做事一向謹慎,為了怕裡面的人沒有熟睡,同時也為了順利捉人,因此讓裡面的人昏迷比較省事。
「現在可以進去捉人了吧?」高個子男人不等同伴的指示即率先進入房間,但當他看見已然昏睡在床上的人時不覺一陣驚呼:「天哪!竟是個娘兒們。」
「你不是說已經調查清楚了嗎?」矮個子男人氣急敗壞的問。如果任務失敗了,他可以想像得到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他的主人可不喜歡辦事不力的人。
「我確實已經調查清楚了。」高個子男人極力替自己辯解:「調查書中並沒有說明紅月王是男是女,或許紅月王是個女的,而且就算這個人不是紅月王,她也一定和紅月王有很大的淵源。」
「這樣模稜兩可的說辭叫做已經調查清楚了?」
矮個人男子快要被他的同伴氣死了,不過現在再爭論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現在怎麼辦?」高個子男人知道是自己理虧。
「只好先帶她回去交差了。」矮個子男人無可奈何地說,隨後又拿出針筒在楊月蓁的手臂上打了一針,才叫高個子男人扛著她離去。
他們就這樣來去匆匆,神不知鬼不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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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月蓁失蹤了。
藍羽臣和傅清揚來到「失事現場」,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我不相信月蓁這麼大的人會從紅月島上消失。喂!你想她會不會一時想不開跳海了。」藍羽臣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傅清揚白了他一眼,開口道:
「她如果想不開,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應該隨著紅月王殉情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所以我推測她是被人給擄走了。」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有根據的,因為他聞到了房間裡有一種奇怪的味道殘留著,如果他猜得沒錯,這應該是一種類似迷魂香之類的東西。
當他將情況解釋給藍羽臣聽時,只見藍羽臣懷疑的在房間的四處嗅了嗅說:
「沒有啊!我什麼也沒聞到。」
「如果你能聞得到,那我也不用混了。」傅清揚笑道。
他絕沒有貶低藍羽臣的意思,可是聽在藍羽臣耳裡就有那麼一點不爽。
「是啊!我又不是某種嗅覺敏銳的動物,當然聞不出來羅!」
「原來你連某種嗅覺敏銳的動物都還要不如啊!」傅清揚馬上還以顏色。
藍羽臣知道想要在口舌之戰中勝過傅清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不想再繼續自討沒趣。「好吧!那你說她會被什麼人擄走?」
傅清揚搖搖頭道:「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發生。你想想,除了我們之外,根本沒幾個人知道紅月島的確實位置,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紅月島擄走月蓁談何容易。」藍羽臣並不同意傅清揚的看法,「我個人認為她是自己離開紅月島的。」
這個可能性傅清揚早已經想過。
「她有必要半夜偷偷摸摸的離開嗎?好吧!就算她不想讓我們知道她的行蹤,也不可能連個行李都不帶吧?所以她一定是被人擄走了。」
聽完傅清揚的話,藍羽臣終於對博清揚完全信服。
「是誰那麼大膽,敢在咱們的地盤擄人,難不成是想和紅月集團為敵嗎?」
「放心,月蓁不會有事的。」傅清揚保證。
認識楊月蓁將近四個世紀,他非常確定楊月蓁絕不是個弱女子,而且還比任何人都要強悍。
「她是個女人。」女人就是弱者,藍羽臣將保護全天下的女性當為己任。
「你該擔心的是擄走她的人。」傅清揚意味深長的開口。
問題是,到底是誰擄走了她?又是為了什麼目的?
這件事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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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月國的遺址裡藏著一條秘密通道,通道的盡頭是個遺世獨立的小國,它的名字也叫紅月國。
這個小國是三百多年前紅月古國的遺民到此處逃避戰禍所建的,因此不管是社會制度或者是風俗民情,都和紅月古國一模一樣。
而統治者是個叫歐陽凜的男子。
此刻,毆陽凜正在他的「無憂宮」裡秘密會見他的兩名屬下,以及他們所帶回來的「禮物」。
「你們已將那傢伙捉來了,很好,你們這一次做得非常好。」
歐陽凜的讚美在他倆聽來非常刺耳,因為他尚未看清楚他們綁回來的人。
事情很難以啟齒,兩個人以眼神討論的結果,最後由矮個子男人代表發言。
「陛下,這……事實上,這個中途出了一點『小』問題。」
「說清楚。」見兩名屬下吞吞吐吐的,歐陽凜不悅的蹙起眉頭。
「是……」矮個子男人叫苦連天,但也只好全盤托出了:「我們捉回來的是個女人,但她住在紅月王的紅館裡,說不定就是紅月王本人,所以我們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人的心態將她捉回來了。」
「女人?」歐陽凜挑著眉,看不出是戲謔還是生氣。「我叫你們捉那個自稱是紅月王的人,而你們卻捉回了一個女人。」
他隨手托起昏迷之人的臉蛋,沒想到這一看卻像是被雷轟到似的。
「是她!」歐陽凜驚喜地叫道。
「陛下,您認識她?」矮個子男人問。難道她真是「紅月王」?
「豈止是認識,這次你們做得太好了,下去領賞吧。」歐陽凜的視線再也沒離開過那名昏迷的女人。
「是。」
無論如何,陛下沒有怪罪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正當他們恭敬地轉身離開之際,歐陽凜又叫住了他們:
「慢著,為什麼她會昏迷不醒?」
「因為……我給她注射了會使人昏迷的藥,我怕藥量不夠她會中途醒過來,所以……可能是藥量用太多了。」矮個子男人提心吊膽的說。
「混蛋,會不會有副作用,還不快去請御醫來。」
「是、是。」
這一次兩人片刻也不敢稱作停留,趕緊依命行事。
歐陽凜低頭深深凝視著懷中的女子,情難自禁地撫上她的臉頰說道:
「月蓁,我的月娃娃,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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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月蓁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她是個小女孩,那是她第一次到紅月國皇宮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新奇,她在御花園裡貪看著各種奇花異蕊,突然一陣強風吹來,將她綁在發上最喜歡的一條緞帶吹走了。
小楊月蓁只能看著被風吹到櫻花樹上的緞帶而束手無策,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直到一個小男孩出現在她的面前為止。
「你怎麼了?」
「緞帶……」楊月蓁指著樹上的紅緞帶道:「飛走了。」
小男孩抬頭看見了她所說的緞帶,馬上自告奮勇的說:「我幫你拿下來。」
他說完就立刻爬上了那棵櫻花樹,雖然手臂屢被尖細的樹枝劃傷,但還是完成了使命。他笑容滿面的將緞帶遞向楊月蓁。
「喏!拿去。」
「……謝謝。」楊月蓁看著他的傷口,咬了咬下唇。
「別客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閒雜人是不能來這裡的,你還是快走吧!」
「我不是閒雜人,我叫楊月蓁。」楊月蓁不服氣地說。
「楊月蓁……」男孩的話被自遠處走向他們的侍女打斷,他急忙說:「月娃娃,別告訴任何人你看見我的事,一言為定喔!」
說完,他就一溜煙地跑掉了。
「殿下……殿下……」侍女一面東張西望,一面走向楊月蓁,她問:「小女孩,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小男孩從這裡走過去?」
楊月蓁搖搖頭,握緊她的紅緞帶。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男孩是紅月國唯一的王子,而且還是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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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凜憂心忡忡的看著猶昏迷不醒的楊月蓁,一旁御醫正在替她看診。
「她不要緊吧?」歐陽凜問。
「回陛下,這位小姐沒什麼大礙,藥性一過她自然就會醒過來。」
御醫覺得很納悶,他從沒有見過陛下如此擔心的神情,可見得這名女子對陛下來說一定非常重要,不過他可不敢開口問。
「不能讓她立刻醒過來嗎?」歐陽凜迫不及待地問。他已等不及要看楊月蓁那雙漂亮的眼睛了。
「陛下,這不像是您的個性。」御醫道。他幾時變得這麼急躁了。
「是啊!」
歐陽凜自嘲的笑了笑,反正三百多年的歲月他都等了,現在又何必急於一時。
總之,月娃娃是屬於他的,再也沒有人可以從他的身邊奪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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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月蓁緩緩的睜開眼睛,映人她眼簾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是這兒的一切擺設和格局部和以前的紅月國皇宮很相似,而陌生的是她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
而且,她應該是在紅館裡呀!楊月蓁好奇的眼光瞥見了站在窗前的人,然後,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作夢。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歐陽凜關懷備至的走向楊月蓁,來到她的床前並俯下身看她。
「你……」
楊月蓁抬起她的手,她的手指輕輕地撫過他炯亮有神的眼睛、撫過他高挺的鼻樑、撫過他的薄唇,然後劃著他臉部的輪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看到了紅月王,看到活生生對著她笑的紅月王、她的未婚夫,但是……
怎麼可能?這一定是一場夢。
歐陽凜握住她的纖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吻了一下。
他的手是溫熱的,他的唇也是溫熱的。
「月娃娃,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
沒錯,是她心愛的王沒錯!
月娃娃,紅月王總是這樣稱呼她,說她是他一個人的月娃娃。
「王……」楊月蓁泣不成聲的投入他的懷抱,這個她已盼了三百多年的懷抱。
是夢也罷!如果在夢裡能像這樣碰觸到他溫熱的身體,她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我的月娃娃。」
歐陽凜正確無誤的找到她的唇,他急切地、激狂地吻著她。
也許是兩個人對這份感情都等待得太久了,他們就像是一點即燃的火焰,誰也控制不了,只想和對方沉醉在愛慾裡。
歐陽凜將她按回床榻,喘著氣凝視著她,深邃的黑眸中潛藏著深深的情感與慾望,但因為顧慮到她,他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月娃娃,你總是能讓我失控。」
現在他還不能佔有她,因為他們必須談一談,他萬分不捨的抽身離開。
楊月蓁著急的緊抱住他,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想著他又要離開她了。
「月娃娃?」歐陽凜驚詫地看著她,她輕舔上他的唇,誘惑著他,撩撥著他。這樣的舉動簡直讓他失控,「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我知道。」
在那些無止境、充滿悔恨的日子裡,她早就已經下定決心,如果紅月王有朝一日出現在她眼前,她會毫不猶豫地獻出她自己,她要讓自己完完全全的成為紅月王的妻子。
她希望他們之間擁有最美好的回憶,那麼也許她就不會如此痛苦了。
「讓我成為你的人。」楊月蓁道。
「遵命,月娃娃。」
得到了楊月蓁的許可,歐陽凜片刻也不浪費,他解開她的扣子,探著她不豐腴但緊致平滑的曲線,那裡面有他渴望的一切。
當他深深的將自己埋入她體內時,忍不住滿足的低吼出聲,他那麼長時間的等待總算是有了代價。
而楊月蓁則感覺自己彷若置身夢境。是啊!只有在夢中她才會這麼大膽的吟叫,才會……
唉!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那麼她永遠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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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場夢。
楊月蓁看著身旁這個發出均勻呼吸,猶在沉睡中的男人,他還活著,而且……
一想起自己昨晚的大膽行徑,她到現在都還覺得不可思議。她大概是被乍見紅月王的喜悅給沖昏頭了,才會一時激情的獻身。
但她一點也不後悔,她已經是紅月王名正言順的妻子了,這件事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歐陽凜赤裸的胸膛袒露在外,楊月蓁怕他著涼了,因此將被子拉高蓋住他。但那一瞬間,她的腦海裡發出一道警訊,告訴她事情不太對勁,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麼事呢?
楊月蓁皺了皺眉,又拉下了被子,然後,她的腦子突然轟隆作響。
她知道哪裡不對勁了,是胎記,這個男人身上沒有紅月王的胎記。
此時,歐陽凜剛好醒來,他含著笑,手臂一伸就想將楊月蓁攬入他的懷中。
「胎記呢?」楊月蓁推開他,一臉蒼白。
「什麼?」歐陽凜莫名其妙地反問。
「你不是紅月王,你到底是誰?」楊月蓁覺得她將在這一刻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