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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男的癡迷 第二章 作者:田婈
    「明天就開始工作了,你必須早上五點起床。」彩英姐說道。

    「五點起床?那是不可能的。」簡以嫥一口拒絕。

    拜託!她可是千金之軀,睡眠充足是養顏美容最好的秘方,她怎麼可能那麼早起來做苦工?

    「你已經是這裡的員工了,要遵從老闆規定,我們有供應早餐,中西式都有,不早起準備不行。」

    「不行,我要求朝九晚五的工作時間,供應精緻三餐之外,還有下午茶也不能含糊,宵夜更不能隨便,不然肚子餓會睡不著……」她可不是任人剝削的童工!

    「我來跟她說吧!」正當簡以嫥滔滔不絕地要求員工福利的同時,談屹一聲不響來到櫃檯。

    「好,由老闆來說,鐵定比較妥當。」彩英姐落得輕鬆,她才不想當壞人呢!

    「你在這裡,只能把自己當成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隨時待命,沒有所謂朝九晚五、什麼三八制,都沒有!」談屹一提起工作倒是鐵面無私,嚴肅得要命,一點也不溫柔。

    「這麼凶?!本大小姐反悔了!待遇這麼差,我不要做了!」簡以嫥也不甘示弱的反擊。

    「你不做,休想拿到藍月玦。」談屹不疾不徐,一點也不受威脅。

    「你乾脆明說好啦!多少錢你願意賣藍月玦?我付錢就是。」可不是嗎?付錢只是舉手之勞,出賣勞力和睡眠卻等於要她的命,也不符合她的Lifestyle。

    「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用錢買得到。」談屹略微大聲起來。

    「我不信!你開個價錢,我要用買的!只要有個讓你心動的價錢,你就會願意賣。多少?說吧!」有錢的是大爺,她才不甘心被他欺壓!

    「我不會賣的,你要得到月玦就要有所表現。」他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所以企圖用錢打動他,那是最得不到效果的方式。

    「我一點也不想浪費青春在這裡。我要用錢買藍月玦,買到手我立即走人!」

    明明這裡山明水秀、景致宜人,簡以嫥卻表現得一副很嫌惡,好似這裡是不入流之地的樣子。

    「你的青春已經虛耗將近三十年了,不是嗎?」談屹冷冰冰的說,大有取笑之意。

    「拜託!我才二十七……」唉!算了,三十歲拐個彎就到了,不必斤斤計較。一想到自己的姻緣前途無「亮」,她的確是虛耗了青春。

    唉!藍月玦,她的希望。

    什麼時候她才能讓兩片月玦重聚呢?一片在她這裡,一片在談屹那裡,卻不能順利成雙成對。

    「賣不賣?你到底賣不賣?說!」她不願妥協。

    「不賣。」談屹也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下她也沒轍,像個洩氣的皮球。算她倒楣,碰上個脾氣比她硬的人。

    好吧!便利商店就便利商店。她只是看起來很柔弱,其實她知道自己身子骨壯得很,從小到大難得感冒生病,平常四體不勤全是懶惰蟲作祟罷了,她可不是無骨蚯蚓!

    「好啦!五點起床就五點起床,你負責叫我……」

    「哪有老闆負責叫員工起床的?」談屹斥了一聲,可能覺得這千金大小姐太不知好歹,他看不下去,所以就走掉了。

    「喲!還真有老闆架子。太跩了吧?」午後那個在她臉上摩挲的溫柔男人到哪兒去了?

    「你放心,我會叫你起床的。」彩英姐好心的說。

    「真倒楣。」簡以嫥嘟囔。「彩英姐,『喔喔』先生的脾氣是不是有點古怪?很陰晴不定喔?一下子很和氣,一下子又那麼凶。」

    「他的確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發脾氣。」

    「修養真差!」簡以嫥光罵別人,卻忘記自己也是很情緒化的人,動不動就發飆的辣椒脾氣。

    「好啦!你今天早點去睡吧!」

    「早睡當然沒問題,痛苦的是早起。」

    瞧她一臉懊惱,彩英姐笑了出來。「早起有早起的好處,你看過碧湖上升起的雲海嗎?美得讓人恨不得跳上去呢!」

    雲海?這倒是值得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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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衫不整、酥胸半露,弓起的身子像條蝦子,整床棉被踢光光,兩個枕頭也不在原來的位置上,其中一個甚至還掉在地上。

    簡以嫥這大小姐的睡相還真慘不忍睹。

    「我先去忙好了。她睡得這麼熟,看得連我都想去睡回籠覺了。」彩英姐搖著頭走了出去,算是對她的睡功甘拜下風。

    談屹在一旁鐵青著臉。她若再這麼無法無天的睡下去,不要說看雲海了,趕得及在早餐撤走前喝到一杯鮮奶或果汁就不錯了!

    「簡以嫥!」他大喝了一聲。

    不為所動!她連呼吸都還很均勻,像平靜無波的湖水。

    「簡大小姐!」他再提嗓子喊一聲。

    「嗯……哼……」她翻了個身,換成仰躺姿勢,睡衣下擺向上掀,嫩白的肚皮一覽無遺。

    「簡大千金小姐!你再不起床,小心有人上了你的床!」談屹終於大聲吼了出來!

    簡以嫥這下是真的醒了!「咻」地一聲從床上彈起來,一個高大的人影就在她床前,當真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他是誰?

    啊!對,「喔喔」先生,戴墨鏡的盲人,也就是談屹,也就是老闆……

    老闆?!

    簡以嫥一想到老闆,意識馬上像電燈泡被扭開,立即亮起來。今天起她要過的是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的「內將」生活,可她竟然——

    整整慢了兩小時才起床,還讓老闆親自來叫她!

    「我馬上好!」她跳下床,光著腳丫子往浴室沖。盥洗完畢出來,她雙手忙呼的解著自己睡衣的扣子,一顆、兩顆……咦?老闆還在?

    「我要換衣服,你是不是可以先出去?」

    「你還怕盲人看嗎?」

    對啊,他是瞎子,根本看不到,怕他做什麼?

    於是,簡以嫥非常放心的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甚至不知死活的跳起脫衣舞,然後還自己竊笑不已。

    誰教你瞎眼,沒眼福!

    她將長髮用髮簪捲了個髻,幾絲不夠長的細發飄了下來,不上妝的臉卻在慌忙中逐漸酡紅,俏麗至極。

    最後,她抓起桌上嶄新的圍裙穿上,蹬上……高跟鞋?

    不,她不可能穿著她名貴的高跟鞋做苦工的!

    正在懊惱,談屹就遞了雙米白色的休閒鞋到她面前。

    「我不習慣穿這個牌子的……不過,差強人意啦!」簡以嫥其實有點感激,但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謝謝」兩個字。

    「廚房還在忙著,你趕快下去,第一天上班就偷懶賴床,太不敬業了!」談屹板著臉孔責備她。

    「誰教你們的床那麼舒服好睡!」簡以嫥沒好氣的回嘴,不待他反應,就趕緊跑走了。

    談屹站在原地,心想不好好整她一整,難報當年雙眼失明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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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堆碗盤你先洗,還要隨時注意客人的動靜,該收該擦的你要立即處理,知道嗎?」彩英姐邊說,邊忙著炒一盤新的高麗菜。

    「是……」簡以嫥望著偌大的洗碗槽,嘴巴雖答應,內心則大大懷疑自己真的能徒手去碰那些碗盤?

    她是嬌貴的大小姐,十指纖白,平常只讓昂貴保養品滋潤,何時與沙拉脫交過手……不!她下不了手!

    簡以嫥雙手來來回回,伸縮了三次,還是提不起那塊重不到二十克的菜瓜布。

    喔!不!我應該是嬌貴的公主……

    再掙扎下去,她眼淚都快蹦出來了。

    「有那麼難嗎?」談屹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他整個人環在她身後,不容她推托,抓起她的右手去拿菜瓜布,再抓著她的左手擠了些洗潔精,然後兩雙交疊的手開始洗碗。

    人家第六感生死戀是情侶一起手拉胚,水乳交融,浪漫到不行。他們這樣成何體統啊?一點氣質也沒有……

    簡以嫥既委屈自己做這麼卑微的工作,又對陷在他寬闊的懷裡感到心頭小鹿亂撞,矛盾的情緒一直解不開。

    「我可以自己洗!你眼睛不方便就不要來瞎攪和了。」羞於與他一直前胸貼後背黏在一起,簡以嫥只好這麼說。

    「動作要快一點,外面還等著收拾。不要再讓我逮到你偷懶,不然你就別想吃飯了。」談屹洗淨了手,威嚇她一頓,才放開她默默走出廚房。

    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不給吃飯的?要虐待人也想點新鮮的。

    簡以嫥嘀嘀咕咕,卻覺得愈洗愈順手。

    沒那麼難嘛!瞧,洗一堆、疊這麼高,連摔破一個也沒有,她真是身手了得,可以加入李棠華特技團了。

    她正得意著,手肘一個不小心碰撞。鏗啷!鏗啷!鏗啷!整疊盤子就這麼劈哩啪啦、很有節奏感的掉到地上……

    「簡大小姐!」

    談屹這人遇到值得生氣的事時,動作就顯得很俐落,簡直像有瞬間移動的超能力,一下子就又出現在廚房發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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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以嫥不敢相信自己努力工作了一早上,竟然只換來兩片塗了奶油的烤吐司和一杯熱奶茶。

    「吃這麼差?現在是吃午餐,不是吃早餐吧?」

    「這就是你的午餐,不要懷疑了。」彩英姐說道,她盤裡可是自己精心製作的香菇雞腿特餐。

    「為什麼你吃的比較好?」

    「因為我沒有打破十九個盤子。」這一切都是遵照老闆指示,彩英姐也莫可奈何。

    「這是談屹的主意,對不對?」簡以嫥氣憤的站起來,雙手壓著玻璃桌面,一張小臉湊近彩英姐,尋求答案。

    「當然是他。如果你在這裡有感到任何不順遂,或是差別待遇,那都是老闆的旨意,我只是照做。你不可以怪我喔,我是很和藹可親的。」彩英姐趕緊撇清,並強調自己很善良。

    「好!照你這麼說,我只好親自去找他理論了。他人呢?」簡以嫥舉目四望,沒看見談屹。

    「他在房裡用餐。」

    一定在吃什麼好料的,才會躲起來不讓人看見!

    一想到這,簡以嫥二話不說,砰砰砰的往一樓跑,大力敲著談屹的房門。

    「就算你是老闆,也不能這樣虐待員工,不給我吃飯,小心我去告你!」她在他門外大吼著。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被談屹一把摀住嘴巴,抓進房裡去。

    「你幹嘛啦……」奇怪,他是盲人,怎麼能那麼準確地蓋住她的嘴巴?

    「你這不肖員工!竟然在客房門外大吼大叫,打擾房客安寧,你腦筋到底在想什麼?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和敬業精神?」聽得出來談屹相當生氣。

    「我又不是故意的!」被罵總是很沒面子,她更沒有虛心接受責難的習慣。

    「每件事都不是故意的……」甚至弄瞎了人家的眼睛這麼嚴重的事,她也只是一句「不是故意的」就交代過去,完全撇清。

    而他,他受了多少折磨,費了多少心力要從黑暗的世界走出來……

    談屹舉起手來,看樣子是要給她一個耳光,可是他的手卻一直停在半空中。

    簡以嫥見狀,更是氣憤莫名。

    想打她?太過分了吧!況且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一個瞎子,她只要離他幾步遠,隨便找個角落站著不動,他就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了,竟然還妄想打人!

    她連一步也沒退,反而惡狠狠的瞪著他。

    終於他重重的放下手,並正確無誤的指向門口。「你出去。等會兒客人會陸續退房,你有的是收不完的床單、倒不完的垃圾!」

    收床單、倒垃圾?她光想就覺得是世界末日。

    簡以嫥仍然沒忘記自己是來找他理論的,她瞧見他小餐桌上擺著一客跟彩英姐一樣的套餐,一壺香香的綠茶在冒煙,還有一盤切好、排得像盛開向日葵花瓣的亮澄澄蘋果。

    「你吃這麼好,卻給我吃什麼吐司?!」簡以嫥從來沒有覺得這般受辱,真想一走了之。

    「老闆當然吃好一點,你是員工,怎麼跟我比?」談屹像明眼人似的走到餐桌前坐下,當著她的面用起餐來。

    奇怪,他的筷子怎麼不會下到別的地方?也不會吃到鼻孔去?

    「那彩英姐還不是一樣?」

    「她是資深員工,負責任又不出差錯,當然跟你不一樣。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角色,在『月是清境圓』,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員工,不再是簡家的千金大小姐!」

    「大不了我用錢買,套餐一份頂多幾百塊,我買!」

    「你的錢在『月是清境圓』發揮不了用處。」

    簡以嫥氣得握緊拳頭,懷疑自己不知造了什麼孽?難道因為平常她嬌生慣養、奢華無度,所以現在福分用盡,是報應的時刻了?

    藍月玦啊藍月玦,一切都因你而起,如果找到了你,我的姻緣卻仍不來,那我鐵定砸爛你!

    簡以嫥忍下心中的苦悶,轉身走出去。開始第二次默背││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她好餓啊!

    對了!找個空檔出去吃就行啦!有錢好辦事,何必一定要吃老闆、睡老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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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簡以嫥都在忙碌中度過,換床單、倒垃圾、洗浴室、擦地板、分發客房所需的用品……原來看似稀鬆平常的事,做起來是這麼的累人。

    這不禁讓她感謝起家裡傭人的用心和盡責,讓她每天有乾淨的床可睡,光潔亮麗的衛浴可用,只是她一直人在福中不知福。

    現在她出門在外,無依無靠,受盡欺凌,沒人可供使喚便罷,氣的是她還得聽命於人。

    但臨陣退縮與她好強的個性不符,屈服求饒也向來不是她簡大千金的作風。她只有咬牙硬撐了!

    可是,肚子好餓啊!才四點半,她已經餓得兩眼昏花。

    而沒良心的談屹正和一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盲人朋友喝下午茶,有說有笑,好不愜意。

    他那麼享受,待她卻如此尖酸刻薄,上班第一天就企圖把她累死,好一個「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彩英姐,我可以休息、吃點東西了嗎?」簡以嫥的身子出現顫抖的現象,面無人色宛如受盡折磨的灰姑娘,以往飽食終日的她,終於知道挨餓的滋味。

    「欸……這要問老闆喔!」彩英姐抱歉的說。

    「還要問他?」問他根本就不必了,答案一定是不行!

    「我跟你講,他現在與朋友聊天聊得正開心,也許他一高興就答應了呢?」彩英姐在她耳邊小聲說著。

    「好吧。」

    簡以嫥緩緩走到談屹身邊,她一來,一桌子說說笑笑的盲人朋友立即安靜下來,氣氛僵結。

    「我可以休息了嗎?」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嚇了大家一跳。

    「不行。」談屹答得既乾脆又沒人情味。

    「為什麼不行?」簡以嫥大聲問,這一用力,肚子更餓了,她一陣暈眩。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要休息,乾脆永遠休息,不要做了!我不會留你。」談屹料定她不會走,有藍月玦這麼大的誘餌綁著她,她才不會甘心這樣就走。

    簡以嫥握緊了雙拳,才離開家裡一天,這雙從沒使過什麼力的秀拳已經握緊了好幾次,她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會往他臉上一拳揮過去!

    談屹是個沒人性的瞎子老闆!

    簡以嫥不但餓得快胃出血,還氣得快要七孔流血,她根本不想再看見談屹這個面善心惡的臭瞎子……不只眼瞎了,連良心都瞎了!

    她現在只想把他這只驕傲的綠蝦子給下鍋燙個通紅!

    我不要藍月玦了,總可以吧!

    她憤而甩頭,長髮飄散,迎著夏日微風,高傲的往大廳走去。雖然感覺到自己身上不知有什麼東西掉落,但她也不想回頭了。

    談屹接到從她發間掉落的綴鑽髮簪,握在手裡,他冷冷的笑了。她愈氣、愈懊惱,他愈痛快。

    「談屹,簡以嫥開車走了!」彩英姐忽然跑出來叫著。

    「我知道。」

    讓她走啊!她跑不遠,一定會回來的,他一點也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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