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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赤戀 第四章 作者:七海
    「狄赤鳶?」

    黑暗中大大的眸子看著他,而他則緊緊閉上眼睛,抵抗著自己年輕的衝動。

    現在——四下無人,黑燈瞎火,孤男寡女,任何一個只要是雄性的生物都不會放過這個絕世好時機。

    他的手在顫抖,額頭在冒汗,心中在念佛祖,總而言之就是祈禱他不要一時衝動,上了這個世界上最囉嗦的蓋世女魔頭的當。

    可是可是,女性特有的陣陣幽香飄進他的鼻子,而手下那柔軟的觸感再一次強調他懷抱中的溫柔,而他別的沒有,體力就是最好。

    這該死的過盛的體力!

    「狄赤鳶?」

    看他一直沒有言語,黑暗中當然看不見他忍耐的神情,所以季蝶雙的小手很自然地攀附上他的額頭,看看他是否正常。

    觸手可及的是滿滿的汗水,她驚呼一聲,拉住他走了起來。

    「你的頭上全是汗,你是不是傷口在痛?我們快點過去,回病房好好幫你治療。」她拉著他的手,意欲把他往光明的房間帶過去。

    開玩笑。他現在的樣子怎麼可以去房間?

    痛恨於自己誠實的身體,狄赤鳶拚命地和她掙扎,死也不讓她看見自己的窘態,「等、等一下。」

    「做什麼?馬上治療才是正確的,你就不要頑固啦!」她不解地繼續努力,兩個人就在黑暗的走廊上大玩拉鋸扯鋸的遊戲。

    是誰說過男人的衝動是通過視覺引起的?真是該死的***正確!

    狄赤鳶咬著牙,死死扶著牆壁堅持不肯移動,要動也要等到他「恢復原狀」才可以過去。

    「你……」季蝶雙正要說他什麼,卻猛地住了口,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睛可以模糊地辨認出一些東西,好比比較大的物體之類——

    「你的房間門口有人。」她小小聲地向他匯報著得來的情報。

    「確實,不過醫生巡房很正常吧?」他同樣小小聲地回復著她的問題,有點不明白她究竟玩什麼花招。

    不過這樣也好,讓他暫時「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你什麼時候見過醫生巡房的時候,東張西望、鬼鬼祟祟像做賊一樣?」她給了他一個白眼,斥責他的漫不經心。

    「也對。」他贊同地點點頭,也開始覺得那身影有一點礙眼。

    「偷偷跟上去。」季蝶雙拉過他的手,偷偷摸摸地往前移動。

    一股暖流從手掌中傳過來,狄赤鳶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也沒有提出任何的抗議,難得乖順地跟著她移動。

    那個冒牌醫生從口袋中掏出鑰匙,確定四下無人以後很利落地打開了門,走了進去。狄赤鳶和季蝶雙兩個人尾隨其後,輕巧的腳步完全沒有被那個人注意到。

    只見他進了狄赤鳶的房間,定定地站在鼓起一團人形的床旁邊。床上明顯的是一個人熟睡的樣子,可是正主子不是應該在自己身邊嗎?季蝶雙疑惑地看著捂著額頭、意圖粉飾太平的狄赤鳶,開始明白他搞的什麼鬼。

    ——你是不是打算偷跑?

    她比著手語,冒著怒火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游移的眼珠。

    ——哪有的事情?我想也不敢想啊!

    他比劃回去,澄清自己想過但是沒有做過的事實。

    ——那那床被子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你有雙胞胎兄弟。

    眸子噴射出怒火,顯然對他的死不知悔改很窩火。

    ——咦?啊,喔!

    他乾脆亂比一通,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季蝶雙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不滿跟憤怒。伸出兩根纖纖玉指,惡狠狠地就向他腰部的肌肉扭過去。

    好厲害的蠻力啊!

    他死死地閉上嘴巴,努力將自己痛苦的聲音嚥了回去。氾濫著淚花的眼睛恨恨地看著得意洋洋的女煞星,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下鍋煮炸。

    ——有情況。

    她揮揮手,吸引了狄赤鳶的注意。下巴抵著她發著馨香的頭頂,狄赤鳶對於她洗髮精味道的猜測遠遠大於對可疑人物的熱衷。

    好香,好好聞的味道啊!他陶醉地閉上眼睛,享受著送上門來的溫香軟玉。

    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霸王女居然會有這麼讓人陶醉的一面。咦?不對,剛才他也不是陶醉於她柔軟的身體和可愛的容顏?

    危險!危險!

    狄赤鳶腦中警鈴大作,猛地抽離自己有獨立自主權的下巴,戀戀不捨地離開讓他心動的港灣。

    ——他掏出什麼東西了!

    比劃著手語,季蝶雙壓根不知道身後男人的痛苦掙扎。唉唉,這個女人的神經還真的是有夠大條的。

    確實!

    他不錯的視力也看見那個鬼祟的男人從懷裡掏出了什麼。睜大了眼睛,他們兩個人一起看著只有電影中才會出現的情節。

    那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把黑烏烏的玩意兒,然後衝著那厚厚的被子狠狠地打了兩下。金屬刺進柔軟的棉絮中所特有的悶響,刺激得讓人頭皮發麻。

    那是上了消音器的手槍。

    他們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裡面的驚恐。

    ——你究竟惹上什麼人物了?

    季蝶雙顫抖地比劃著手掌,驚恐不定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我怎麼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他如果發現上面是假的,我們都得完蛋。

    狄赤鳶看著她顫抖的手,情不自禁地將它們握了起來。溫熱的感覺從他的手心傳到了她的手心,稍微驅散了一些因為恐懼而帶來的惡寒。但是,季蝶雙發現他手心中還有的絲絲冷汗。看起來,他也是十分害怕的。

    ——你害怕?

    動著唇,她不出聲地問他。

    他看著她嚇白的小臉,當然不會告訴她,他是害怕她受到牽連,就算打死他也不會說出擔心她的話語。所以,狄赤鳶點點頭,拉著她的手,指指那邊黑暗的走廊,示意她先逃走。

    ——你呢?

    她看著他堅定的神色,一股不安的感覺在心中蔓延。

    狄赤鳶不言不語,猛地將她一把推開,藉著那作用力的力量反彈著進入了象徵著死亡的病房。

    殺手猛地回頭,黑黝黝的槍管就指著他毫無防備的身體。猙獰地笑著,本來就很乏善可觀的臉孔更加慘不忍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乖乖地舉起雙手,狄赤鳶仍然是笑著,一副無所謂的懶樣子,閒閒地和人家閒聊:「究竟是誰要我的命?」

    「你好像沒有必要知道。」

    「可是我難得很想知道耶!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好奇心可是比灰塵還要小,所以你應該感覺到榮幸才對——哦!我腳好痛,我先坐到床上好了。」說著,他自動自發地坐到了柔軟的床上,而殺手也隨著他身體的移動而再次背對大敞的房門。

    「你就要死了,所以沒有必要知道。」殺手看著他無所謂的樣子,不禁有點好奇,「你難道不害怕嗎?」

    「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他笑得十分開心,可是微瞇的眸子卻瞟見一抹不應該出現的身影。

    季蝶雙偷偷摸摸地在門口徘徊,而手上則高舉著一把沖廁所用的木製拖把。她什麼意圖只要不是瞎子就明白,可是她真的很蠢。有誰會為了別人放棄這麼大好的逃命機會?況且這本來就不關她的事情,她跑來瞠什麼混水?

    「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亡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不管是老人、成年人、青年、少年還是小孩,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我是承認我得罪過不少人——好吧!是很多人。但是我需要知道的是,究竟誰那麼恨我,居然想要我的命?」狄赤鳶刻意大聲地說話,吸引那個職業殺手的注意力,用來掩飾季蝶雙顫抖但是無比堅定的腳步聲。

    「你這個小子怎麼廢話這麼多?你管是誰要你的命?」

    呵呵。這個笨蛋果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啊!要不然我死不瞑目,一定日後去不了陰曹地府,從今往後天天纏著你,看著你,和你在一起,陪你吃飯、睡覺、洗澡、泡馬子,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還可以和你下棋喝茶聊天哩。」

    他越是說得輕鬆,殺手身上的雞皮疙瘩起得就越是多。

    「你這個傢伙,不要想恐嚇我,我,我可不是嚇大的!」

    呵呵,聲音開始顫抖,好兆頭。

    「我當然沒有意圖嚇你啦,但是我說的可是事實。我們狄家的人別的沒有,第六感最強,曾經號稱世上最強靈感家族,死了以後可以保持靈魂,而且還可以現身。就像現在還活著的我也有陰陽眼啊。比如說你身後那個頭髮散亂,陰惻惻的女鬼,正要吻你的臉哩。」

    「哇!」一聲淒厲的慘叫猛地響起,那個殺手居然很癟三地蹲在地上,不停地打著哆嗦。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季蝶雙閉上眼睛,使勁用出吃奶的力氣,狠狠地一棒子打下去。只聽到悶哼一聲,那傢伙軟軟地趴倒在地。

    「幹得好!」猛地一個響指代表了他雀躍的心情,但是飛撲而來的軟綿綿的身體則徹底打消了他重獲生命的喜悅。

    「好可怕,好可怕!」懷中的身體不停地顫抖,成功地引起了他的罪惡感。狄赤鳶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有點笨拙地安慰著不停顫抖的女孩子。唉!現在應該說些什麼好呢?

    他努力地翻閱著腦子中的詞語詞典,居然很失望地發現只有一些高竿的罵人詞彙。天殺的,鬼知道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別人,現在卻丟給他這麼一個大難題。

    「別哭了,唉!女生就是麻煩。」訥訥地,最後蹦出來這麼一句話。不過起的作用也真的很大,季蝶雙「蹭」地一下從他的懷抱中仰起頭來,惡狠狠的眸子死死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上完全沒有淚痕,有的只有不停跳動的青筋。

    「殺千刀的王八蛋!人家好心來救你,你居然給我這麼一句話?你是不是人啊?你還有沒有人性?萬一那個要命的殺手把槍指向我,辟里啪啦辟里啪啦辟里啪啦……」

    他的耳朵旁邊在放鞭炮,他的大腦再度開始罷工。媽媽咪呀!他怎麼會忘記這個女人是全宇宙最恐怖的生物?

    「等、等一下。我們還是先把這個傢伙綁起來好了,要不然他醒過來你和我都麻煩了。」猛地伸手遮住她的嘴巴,防止噪音再度污染他可憐的耳朵。季蝶雙的犬牙微微地碰觸到了他掌心的肌肉,一種麻痺的感覺從掌心中一直搔到心底。

    那一種奇妙的感覺再次讓他頭昏腦漲。

    聽她說話他不對勁,碰她也讓他不對勁。這個女人是不是在他身上種了什麼蠱,竟讓他如此怕她?

    她瞪著眼睛看著不自然的他,才妥協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對嘛!這樣就對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輕輕地鬆開了禁錮她嘴巴的手。

    「你個王八蛋!居然敢這麼對待我?你知不知道我救了你一命啊!混蛋!#¥#¥%%—*—%¥……」

    「住口!」

    他再也忍無可忍,猛地將她的嘴巴狠狠一捂,連帶地他壓在她柔軟的身體上,一起和地板幽會。就在倒地的同時,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響起,花瓶莫名其妙地破裂,而瓶裡的水則濺了旁邊的他們一頭一臉。白色的玫瑰花瓣四處飄揚,飄過他們兩個人對望的驚恐的眼睛。

    還有一個殺手!

    這個認知讓他拉著她的手,匍匐著來到門邊,然後飛也似的逃竄出去。

    「你的腿——」喘息著,她對於他驚人的速度感覺到詫異。

    「就是因為腿受傷了才這麼慢。」他滿臉冷汗地在黑暗中穿梭。

    怎麼辦?那個殺手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殺氣。如果不是他突然地壓倒了季蝶雙,那麼那顆子彈會直直地穿越他的後腦,然後再打到她的額頭。

    究竟要怎麼做才可以躲避那麼可怕的傢伙?

    銳利的眸子在黑暗中搜索,在看到一扇門上的字跡時硬生生地停住腳步。狄赤鳶拉住季蝶雙停在那個門口。

    「怎麼了?」季蝶雙氣喘吁吁地問著莫名其妙停下來的男人。

    「進去。」簡單地丟下兩個字,狄赤鳶毫不猶豫地伸手推開了門。

    一股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惹得季蝶雙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已經習慣黑暗的眸子打量著四周,詭異的佈置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裡好像——」

    「不是好像,而是確實。」他點點頭,證實了她的想法。

    「我的天!」她感覺到天旋地轉,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停屍房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如果不躲起來的話,馬上就會真的躺在這裡了!」狄赤鳶翻翻白眼,對於她的虛弱感覺到無可奈何。哼!女孩子就是這個樣子,膽子又小又喜歡大驚小怪。

    唉,不過剛才她救他的時候可真夠勇敢的……真是矛盾的生物!

    「來來來!」他慇勤地拉開一個冰凍抽屜,十分粗魯地拉出裡面的屍體,擺出一臉諂媚的笑容,直直地向季蝶雙攻擊,「不用客氣,來,請躺進去。」

    這個樣子和死了以後再進去有什麼區別?

    季蝶雙強忍下想要嘔吐的感覺,不停地衝他翻白眼以示抗議。

    「當然有區別的!」彷彿讀懂了她眼睛中的意思,狄赤鳶不急不徐地解釋,「我們可以活生生地感覺一下死亡的觸感,這樣子可以讓我們好好積累一下經驗,以免以後躺進來慌亂。」

    這個是什麼狗屁道理?死了以後還有感覺不就是殭屍了嗎?

    「不要再翻白眼給我看啦!快快快!那個要你命的閻王爺就要來啦!」他死命拖著她,想要把她往裡面塞。

    「我可不可以裝做和你不認識,只是一個路過的甲乙丙丁?」她掙扎著,拒絕提前進入冰凍抽屜當凍肉。

    「他可是看見你和我糾纏在一起,我們還一起肌膚相親地躺在地板上,你說不認識我,傻瓜才會相信。」不由分說地,他拖住她的胳膊,緊緊抱著她一起躺進了死人棺材。

    「你拖出來的屍體呢?」她小小聲地詢問,緊緊拉著他的衣服。

    「我把他蓋在了另外一具屍體上面了。」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將自己的溫暖分一點給她。

    「你是不是真的可以通靈?」驚懼的眸子看著他,生怕他說出來這裡也有女鬼出沒之類的事情。

    「假的!騙那個笨蛋的你也相信?」他好笑地看著她畏懼的神情,對她意外的單純莞爾。

    「可是他看起來好害怕。」她開始控訴。

    「前幾天不是有女人莫名其妙被殺害嗎?我猜有九成九是那個白癡做的。破綻那麼多,看也看得出來。」他翻翻白眼,展示著自己做人的天才頭腦。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她狐疑地看著他,不相信他的話。

    「我們家是警察世家耶,什麼屍體啦、碎肉啦、人肉叉燒包啦,都是吃飯時間談論的話題。一邊看碎屍的影片一邊吃火鍋是我們家的愛好。」他急忙糾正,避免被看成放羊的孩子。

    「惡——你們家好噁心。」她摀住自己的嘴巴,感覺到胃液在翻滾。

    「噓!」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敏銳的聽覺得知恐怖分子的到來。

    輕巧如貓的腳步聲響起,帶來一股死亡的氣息。透過抽屜的縫隙,狄赤鳶瞇起眸子,想看看對方的廬山真面目。但是他選擇的位置真的很不錯,在最最不容易被察覺的最下層,所以他只能夠看見黑色的靴子在移動。

    季蝶雙看著他專注的側面,不由得為那深邃的眸子所吸引。夜空一般美麗的黑眸,裡面泛著點點星光,彷彿黑洞一般老是將她的靈魂一併吸進去,和他一起神遊在浩瀚的天際。

    他是美麗的!

    像夏綠夜說的一樣,有著一種大自然野性的美麗。

    呼吸開始急促,心跳開始加劇,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緊緊地蜷縮在他的懷抱裡,享受著那胸膛的寬廣。而他熾熱得不急不緩的氣息撩撥著她柔軟的耳際,讓她不由開始心猿意馬。

    腳步在他們周圍停頓了片刻,然後就向他們隱身的地方過來了。狄赤鳶看著逐漸接近的步子,這才意識到他犯了一個極其大的錯誤。

    他們在呼吸!

    而死人是永遠不會。乎吸的。

    雖然輕而且緩慢,但是有一點微微的空氣流動,一個第一流的殺手是絕對可以感覺到的。他犯下了一個足以致命的錯誤!

    他迅速地摀住自己的口鼻,同時也摀住不知所措的季蝶雙的口鼻,心中盼望著可以順利地逃過這一關。

    抽屜拉動的聲音在他們上方響起,更加惹得他們心跳如同擂鼓,緊張得不得了。

    季蝶雙感覺到空氣迅速從肺部抽離,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而手也下意識地握住狄赤鳶的手臂,想要撥開好給她一點救命的新鮮空氣。

    察覺到她的意圖,狄赤鳶焦急地看著她已經變的蒼白的臉。怎麼辦?如果現在呼吸的話,對方一定可以知道他們的準確位置,能過一時是一時。

    他俯低身子,用了一個最爛的救援方法,來拖延那要命的煞星。

    薄唇吞噬了她的櫻唇,她大睜著眸子看著他沒有閉上的眼睛,黑洞一般的眸子彷彿要將她的靈魂吸進去一般。空氣汩汩地注入她飢渴的肺部,但是現在的季蝶雙已經完全感覺不到。

    唇與唇相接,舌尖與舌尖相碰,但是,他並沒有做更進一步的冒犯。只是用黑黝黝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催眠著她,吸引著她,讓她沉淪。

    忘記了外面死亡的威脅,忘記了身處停屍房的恐懼,她全心全意地沉溺在他的溫柔裡。

    外面的腳步停頓了下來,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所慶幸的是並沒有向他們的方向靠近,反而出了門口,狄赤鳶鬆了一口氣似的離開了季蝶雙的身體,黑黝黝的眸子緩緩地閉上,整個人感覺到虛脫。

    天哪!

    簡直是要了他的小命啦……

    伸手撐開抽屜,他順便拉混混沌沌的小女人出來,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呵呵,他就是命大,這樣都可以逃出生天。

    季蝶雙尤自渾渾噩噩地在神遊,像木偶娃娃一般地任由他擺佈。

    「喂,喂,喂!」狄赤鳶拉著她的耳朵,大叫著招她回魂。

    「幹嗎啦!我的耳膜都讓你喊破啦!」她埋怨地看著大叫的男人,卻在看見他清晰的五官時再次失魂落魄。注意到她難得的異狀,狄赤鳶彎腰接近她的臉龐,卻使她的臉一下子變成了通紅的蘋果。

    「你是第一次和男人……」他遲疑地看著她的臉色,不可否認地從心中升起來一股暗喜。

    「怎麼啦?不可以嗎?你不要指望我會負責啊!那是緊急狀態,所以不得不那樣做來保命。那和人工呼吸沒有任何的差別。聽見了沒有?我可是沒有任何的在意,所以你也忘記吧!」阿沙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季蝶雙率先走了出去。

    「你的手和腳……」狄赤鳶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彷彿木頭人一般,同手同腳地出了門,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狂喜。

    他不是大男子主義者,也沒有什麼好笑的處女情懷,但是他還是因為自己是她第一個接吻對像而高興。

    喔,LUCKY!

    狄赤鳶雀躍地跟在她身後出了門,腳步也變得分外輕盈。

    ·書香··書香··書香·

    醫院外,樹叢中,因為暗雲遮蓋住了月娘,所以變得分外陰暗。黑衣男子明亮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眼前俊美無比的男子,彷彿在傾訴著他的疑問。

    「我暫時還想讓他多活幾天。」

    俊美男子冷冷地訴說著讓手下停止行動的原因,順手掏出西裝口袋中的香煙。打火機砰然響動,跳躍的火苗照亮了他雖然俊美但是無比陰暗的臉孔。

    黑衣男子靜靜的,什麼聲音也沒有出,只是用黑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那個為了一生所愛,但是卻永遠無法也不能愛的人,他的痛苦和無奈只有通過這種仇恨來發洩出來。

    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去傷害對那個人而言重要的人的,眼前的事實就是一個最完美的例子。

    叼著香煙的手指在顫抖,美麗的眸子因為聯想到那個人而變得無比痛苦,扭曲著手指,將完整的香煙扭成了麻花,他在發洩著他的怒氣。

    無處宣洩的怒氣。

    默默地掏出黑色的手絹,黑衣人難得展現溫柔地為主人包紮燙傷的手掌。美麗的眸子看著黑衣人專注的神情,不由在心中嘲笑。

    又一個被他的美貌所迷惑的人,又一個飛蛾撲火的笨蛋!

    明明知道他的心已經不在這個世上,卻還是一廂情願地付出真心,等待著被摧毀的一瞬間。

    他是殘酷的主人,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娃娃是不需要的。

    「去傷害狄赤鳶最重視的人,就是那個女人,我要好好地玩弄他的感情。」

    「讓他知道我當年所受的痛苦!」

    月亮一直隱藏在雲後不出來,溫柔的眼波也染上了一絲憂愁,為著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癡情人而悲哀,更加為了惡魔的誕生而戰慄。

    被鮮血污染、為仇恨而生的惡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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