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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帝君 第九章 作者:竹君
    「你怎麼了?」德宗發現今晚的她充滿了心事,與他談話時心不在焉的,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他不喜歡她跟他在一起時,心裡想著別的事情,因為那代表著某個人、或某件事比他重要。

    「有什麼煩惱就告訴我。」德宗用力地吻住她,用激烈的狂吻來提醒她他的存在。

    他的吻是那麼霸道,那麼激狂,讓她差點不能呼吸。

    「沒有,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那麼晚過來而已。」冰奴說著謊。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寒奴,想他是否安全的離開皇宮?他會不會聽話的離開高麗?

    這輩子她注定有負於他,所以不希望他發生危險,希望他能平安的回到寒谷。

    「真的只是這樣?」德宗放開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略帶懷疑地瞪著她。

    冰奴被他瞪得心虛,盈然一笑的低下頭。「你說過要相信我的。」

    他蹙了下雙眉,自己的確這麼說過。

    為了不讓他再猜疑下去,冰奴難得主動撤嬌,雙手圈上他的頸項,整個人偎進他的懷裡。「你還沒有告訴我,今晚為什麼那麼晚才過來?」

    「還不是為了福孝君。」她主動挑情,德宗樂得笑開懷,薄唇勾了起來。「他突然玩興大起,要我陪他一起微服出巡,一塊到宮外走走。」

    「那不好嗎?」她裝傻地問道。

    她差點忘了與福孝君的計劃。

    他挑了挑眉,「你贊成我去?」

    冰奴若無其事地揚起笑靨,輕吻了下他的眉。「你們高麗的宮規我不知道,但我大宋的皇帝卻常常微服出巡。人民是國家的根本,如果一國之君一直待在宮裡,而不知道人民生活過得如何,那就無法瞭解他們的需求,又怎麼為他們解決問題呢?」

    除了達到目的,也希望他能瞭解民情,成為百姓擁戴的好國君。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不反對。」冰奴嬌笑地回道,柔嫩的唇從他的鼻翼吻到他的唇間。「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去,這是難得出宮的好機會。」

    她的一番話說得德宗心癢癢的,有些蠢蠢欲動。

    「好吧,那我就和福孝君出宮一趟。」他含笑地摟住她纖細的柳腰,讓她靠在他身上。

    這一摟,他赫然發現她的身材變了,雖然一樣纖瘦,但腰卻粗了些許。「你最近吃得比較多嗎?」

    「因為……」冰奴羞澀一笑,有些靦腆地低下頭,「是有一點。」

    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自己懷孕的好消息,又怕一說出來,他會因為緊張她,而取消出宮的計劃。

    這可是讓他們母子復合的好機會,她不可以輕易放棄。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下,等他們母子盡釋前嫌之後再說好了,也許能夠當作慶賀的一項賀禮。

    到時皇上和太后,一定都會很開心。

    想到兩人臉上可能有的驚喜神情,冰奴不禁笑開顏。

    ☆☆☆

    最近宮裡瀰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氛,不知從何時開始,宮裡有謠言傳出,說皇后殿裡出現來歷不明的男人。當然,這只是宮女間口耳相傳的秘密,沒有人敢稟報皇上,更沒有人敢向皇后求證。

    不過事關一國之帝后,所以謠言傳得甚囂塵上,如星火燎原般傳遍整個皇宮,不只宮女們知道、內宮們議論紛紛,就連行事嚴謹的尚宮們都忍不住加入好奇的行列,每個人都鬼祟得讓人可疑。

    「樸尚宮,最近宮女們是不是在談著什麼事?」站在內殿裡,讓宮女們更衣的德宗突然問道。

    主子的問話讓幫忙更衣的宮女們手抖了下,差點出錯。

    「沒有,皇上。沒有什麼事情。」樸尚宮恭敬的回道,一邊用眼神警告眾人噤聲,一邊偷偷地睨了眼一旁為皇上打點衣裳的冰奴。

    事關皇后名譽,縱使有疑慮,也不能隨便稟告,更何況皇上與皇后的感情正熾,萬一有什麼不慎,極有可能攬禍上身,所以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樸尚宮,你們退下吧。」見德宗換好出宮的衣裳後,冰奴微笑地命令眾人退出去。

    她走到德宗的身邊,蹲下來為他做最後的整理。

    「你不覺得最近宮裡的氣氛有些奇怪?」德宗待她整理好衣服後,彎身將她拉起來,輕撫著她的俏容。

    「是有些奇怪,但現在不是疑心這種事的時候,皇上是不是應該想一下,待會要先到什麼地方?」

    「東皖大條和西南城街,然後再到山神廟析福,福孝君會安排一切。」那小子是游手好閒的老手,要去的地方一定都很熱鬧。

    「只要不是煙花之地就好。」冰奴溫柔一笑,嬌嗔的提醒。

    「你也會擔心我去不該去的地方呀。」德宗微哂地說,目光眷戀的流連在她身上,雙手更是緊緊的環住她的腰不放。「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宮?」

    這可是打破前例的提議,從來沒有一個皇后可以出宮,她若聰明的話,就應該要好好把握。

    可惜冰奴的反應讓他失望,她翩然的身影如蝶般一轉,輕巧地旋出他的懷抱。

    他再不出發,她跟太后約好的時間就會被耽擱了。

    「皇上不用替臣妾擔心,你跟福孝君還是盡情的玩好了。多留意一點身邊的人,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出現也說不一定。」冰奴媚眼一眨地說。

    那一眨,嬌憨又調皮,看得德宗心神一蕩,怔忡出神。

    「怎麼了?你快走吧。」才說要走,怎麼又發呆了?

    德宗不捨地伸手一抱,用力地將她擁進胸膛裡,力量之猛,幾乎讓她不能呼吸。「我不出去了,我要與你在一起。」他聲音低啞地說,熱情地吻住她,雙手不安分地想拉開她的衣襟。

    成親以來,他從沒看到她如此風情萬種又嬌俏的可愛模樣,她一直是冷冰冰的,有著一層疏離感,像霧像花,充滿了神秘,叫他捉也捉不著。

    如今那層冰融化了,他心底狂喜不已。

    見他任性,冰奴的臉又板起來了,用力拉開他不規矩的雙手,瞪眼噘嘴道:「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福孝君還在大殿外等你呢!」說完,她不由分說地推他出去,門砰地一聲合上。

    瞪著那扇合上的門,德宗的臉都綠了。自古至今,哪朝哪代的皇后敢把皇上趕出殿裡的?除了他的冰奴。

    「皇上,福孝君在等候呢!」樸尚宮掩著笑道。

    不管外面的流言如何中傷,她還是不相信皇后娘娘會背叛皇上。德宗瞥了她一眼,轉身朝外走去。「告訴那吵人的傢伙,我立刻出發。」與皇后的軟語呢噥,就等回來再溫存好了。

    他一走,冰奴也隨後趕到太后殿去。

    ☆☆☆

    「皇后娘娘,這樣會不會太不合規矩了?」跟著冰奴和太后一起出來的是趙尚宮、雀兒和喜和。

    她們一路上躲躲藏藏,就怕碰到認識的大臣,被認出來抓入禁府問罪。

    入了宮的宮女是不能隨意出宮的,更別說這次還拐帶了皇后跟太后。

    「趙尚宮,你急什麼?人都出來了還擔心什麼規不規矩。」太后拄著枴杖,臉上露出如孩童般的笑容。

    嫁入皇宮已經有三十多年,她沒有再踏出宮門一步,宮外的世界一如她想像的熱鬧,人民生活富足安樂,這都是冰奴帶來兩國間的貿易關係所致。

    她走向不遠處的攤販,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對任何事都覺得新奇、新鮮。

    「是不需要太擔心。」冰奴嫣然一笑地走過去,扶著太后,擔心她的腳傷剛痊癒,不能走太久。「況且我們這次出來不是玩,而是為太后娘娘跟皇上祈福,不是嗎?」

    她沒有把皇上也微服出巡的事情告訴太后,這件事只有幾位貼身的尚宮知道。

    她的目的是把太后騙到山神殿,讓他們母子不期而遇,拋開彼此的身份,也許更容易溝通一些。

    其實任何人都應該看得出來,太后的心裡是有皇上的,不然她不會時時注意著大殿的動向,常常向尚宮們問起皇上的事。

    而皇上的心裡也是有太后的。自從知道她治療太后的腳有起色後,他即命人到全國各地購買上好的藥材和人參,以助太后活血之用。

    兩人的關懷,都是在默默無語中進行。

    任何人只要用心一看,很容易就可以發覺。

    只是苦無人為兩人攝合而已。

    如今她試了,也祈望上天能夠幫忙,成全這對母子。

    「是,皇后娘娘。」趙尚宮等人一臉緊張地走著,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主子。

    她們五人在市集逛了一圈,原本空蕩蕩的手提滿了東西之後,這才緩緩地朝目的地前進。

    根據計劃,德宗跟福孝君要在黃昏後才會到達山神廟,她們必須趕在他們到達之前,早一步到才行。所以在飯樓裡吃了午飯後,四人就不動聲色地催著太后到山神廟。

    因為太后的腳傷剛愈,行走山路並不方便,因此細心的冰奴就命雀兒去雇一頂轎子讓太后乘坐。

    她們到達山神廟時,時辰已近傍晚,原本香火鼎盛的廟宇,香客已變得稀少,正合當初的想像。

    「太后娘娘,你要不要也上個香,祈個福呢?」冰奴提議道,並命令喜和燃香。

    「也好。」太后點點頭。「你們陪了我一天,各自去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拜佛好了。」

    冰奴意會,帶著三人離去。

    一出了廟門,冰奴即吩咐道:「太后娘娘身體不方便,你們在廟外好好守候,我跟喜和到附近看看,馬上回來。」

    她要去山門口,看看德宗跟福孝君到了沒有。

    「是。」打扮成民婦及少女的趙尚宮和雀兒向她行禮,目送兩人離去。

    冰奴帶著喜和走向山門口,時至黃昏,上山的香客少了,整座山神廟除了幾名打掃的和尚外,看不到幾個人,感覺很安靜。

    驀地,身後傳來的聲響,嚇了她一跳,緊接著走在她身後的喜和突然倒在地上。

    「喜和。」冰奴倏地轉身回頭。

    「寒奴!」映入她眼簾的是一臉憂鬱的寒奴,他已經換下內宮的服飾,一身青衫的站在她面前。

    「你平安逃出來了?」她的問話裡帶著一份欣喜。

    她白擔心了,以寒奴的身手,當然可以毫髮無傷的離開皇宮。「我已經幫你把敵人除掉了。」

    「什麼?」她沒有聽清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敵人?她在皇宮裡有什麼敵人?突然,她想起寒奴那天說的話。

    「淑嬪跟金嬪!你對她們做了什麼?」她神情一駭,急忙問道。

    「我對她們下了毒。殺了她們,就沒有人會再找你的麻煩,追查你的身世,你可以獨得皇上的寵愛,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做的事。」

    寒奴情不自禁地上前擁住她,將一生傾心所愛的女人緊緊地擁進懷裡。

    為了她,他不遠千里的跟到異邦,忍受飄零、忍受飢寒交迫,可如今呢?該放手了,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她的心已經進駐了今生所愛的男人,他已經被她踢出生命之外,兩人十九年來的緣分,就此畫下旬點。

    他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快樂,所以他要摒除所有阻礙在她面前的石頭,為她鋪一條康莊大道。

    即便那必須付出他的生命,他也不在乎。

    「寒奴……」冰奴很想掙出他的擁抱,很想告訴他這於禮不合,但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顫動,口裡發出哽咽聲,她到口的斥責就嚥了回去。

    就讓他抱吧,這是她欠他的,就讓他擁抱這唯一的一次。

    「你們在做什麼?還不給我退開。」

    就在兩人沉浸在分開的離愁時,德宗跟福孝君等人倏地出現,跟在他們身後的太后、趙尚宮跟雀兒也是一臉愕然。

    誰都不相信親眼所見到的一幕。

    寒奴與德宗四目相對,眸中燃著怒焰,冰奴與德宗的感情,掀起了滔天巨浪。

    ☆☆☆

    這一次,冰奴真的被囚禁起來了,雖然是囚禁在皇后殿裡,但所有跟隨她的宮女都被撤換,換成大殿的樸尚宮和禁軍。

    她很擔心趙尚宮等人的情況,幾次想出殿看看,但都被禁軍所阻。她怕皇上會對幾名無辜的宮女動刑,怕她們被自己連累。

    但擔心有用嗎?她出不了殿,救不了她們,其至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

    「皇后娘娘,請你吃一點吧。」樸尚宮雖是皇上的貼身尚宮,但對冰奴倒還不錯,三餐飲食準時送來,一點也不敢怠慢。

    但冰奴哪有胃口食慾。那天寒奴雖然在她的掩護下逃走了,但由樸尚宮的口中知道,德宗並末放棄追緝,他諭令各府官員,全力封鎖港口,杜絕寒奴逃回宋境的機會。

    不只如此,他還諭令全國搜捕寒奴的下落,將寒奴的模樣繪製成圖挨家挨戶抓人,無論如何都要把寒奴抓出來。

    現在冰奴最擔心的,就是他的安危。

    「淑嬪和金嬪兩位娘娘現在怎麼樣了?」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一點也引不起她的胃口。

    如果她們死了,寒奴的罪又多了一條。

    「毒已經清了。」樸尚宮回答道:「而且皇上也恢復了她們嬪妃的身份,讓她們自由進出。」

    「是嗎?」想必皇上也會到她們那裡去吧。冰奴暗暗地想。

    一陣紛雜的騷動,門外人高呼皇上的聲音響起。是德宗來了,他還會想見她嗎?

    已經兩天不聞不問,將她丟棄在這裡的皇上還會想起她,是已經決定要定她什麼罪了嗎?

    樸尚宮倉惶起身趕到門邊相迎,但冰奴卻坐著不動,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皇上。」樸尚宮躬身行禮。

    「出去,全部給我出去。」德宗口氣不悅地下令。

    駭得樸尚宮立刻帶著一群宮女退下。

    「告訴我,他究竟是誰?你跟他私通多久了?」他掃開擱在她面前的酒菜,也踢開小桌子,朝她走去。

    他雙目赤紅得想處罰所有背叛他的人。

    「我剛剛聽到淑嬪說了,原來你在皇后殿裡養男人的醜聞早在宮裡傳開,這些日子宮女們竊竊私語的全是這件事,你置我的尊嚴於何處?將我的面子放在哪?」德宗氣憤地伸出手,一把將她拉起,劇烈地搖晃她的身子。

    他氣瘋了,原本太后和福孝君向他解釋那日在山神殿的原因,他還有些將信將疑,因為那日他確實被太后的母子之情感動。

    那日當他跟福孝君走到山神殿時,看見廟門外只站著趙尚宮和雀兒兩個人,他抑下心中的疑惑,要她們安靜,然後悄悄地與福孝君走進去,看見太后虔誠地跪在神像前祝禱。

    「神啊!我是明宣皇太后,是德宗皇帝的母親。我誠心地請求你,保佑我的孩子,保佑他身體健康、百病不侵,無憂無慮,國泰民安,我請求你了。」太后臉上有著對親生兒子無限的關愛跟慈祥。

    那一刻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母親會恨他,恨他奪走了她的權勢,恨他疏離了她。

    可是她的祈求他聽到了,也知道她是真的疼愛他,不但不怨恨,還真心誠意地祈望他當一個凡事順心的皇帝。

    在那一刻他卸下了心防,卸下了時時提防太后篡位奪權的疑慮,滿懷感動地走向她。母子倆第一次拋下身份和尊嚴,坦然以對。

    但是這份感動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他和太后滿心歡喜,想去找冰奴,為她費心的安排致上謝意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她的背叛。

    緊緊與情人相擁的她,甚至沒有發現他們一行人的接近,猶自沉浸在與情人私會的喜悅裡。

    這叫他如何不怒、不妒?

    他第一次真心愛上的女人,竟然愚弄了他,不只欺騙他的信任、他的感情,還踐踏他身為帝君的尊嚴。

    這樣的女人不可原諒,絕對不可輕饒。

    冰奴被他搖得一陣天施地轉,餓了兩天的胃禁不住抽搐想吐。

    「我沒有背叛皇上,我只是想幫你跟太后而已。」她難過地閉上眼,強忍了胃裡的不適,臉色蒼白似雪。

    激怒中的德宗並沒有察覺她的異狀,兀自緊握住她的雙臂,手指深深地陷入她的肉裡,衣袖下的雪白藕臂只怕已淤青斑斑。

    「住口,住口……你給我住口!你以為我還會受你欺騙嗎?你分明是利用我跟太后來幫助你私會情人,你想跟他雙宿雙飛逃離高麗,逃回宋國是不是?」他忿忿地打斷她的話,兩眼像要噴出火般地瞪著她。

    「我沒有,你不要冤枉我。」冰奴的臉色更加慘白,一陣反胃,差點嘔出酸水,她趕緊掙脫他鉗制的雙手,摀住嘴奔到一邊乾嘔。

    「你怎麼了?」德宗劍眉一蹙,憂心地奔過去扶住她。

    但伸出的手還沒有拍上她的背,就倏地停住。

    一陣疑慮盈滿他的心裡。

    「樸尚宮。」他低喝地喊道。

    「是,皇上。」幾乎是立刻的,樸尚宮拉開門,躬身立在門前。「立刻傳太醫,馬上!」

    希望事情不是像他想的,冰奴沒有懷孕,她不會這麼對待他……她不可以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

    不行……不行!

    ☆☆☆

    太醫的診斷結果出來了,冰奴真的懷孕,還是將近四個月的身孕。

    一臉鐵青的德宗,神情陰霾得可怕,他憤怒得想殺人。

    「是那個男人的嗎?」

    她隱瞞懷孕,是為了保護那個男人。

    冰奴無法置信,從床上爬起來,望著他冷殘的臉,「你說什麼?」

    「我有說錯嗎?你肚子裡的孩子是那個男人的,他到底出入皇后殿多久?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他究竟是誰?值得你為他如此?」他緊握拳頭揮向一旁的衣櫃,將華麗的櫃子擊出一個洞來。

    她真是個厲害的女人,知道如何傷透男人的心。

    「他是南空白?是你在寒谷就認識的男人?」他咬牙切齒恨恨地問道。

    冰奴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你知道寒谷?」

    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卻一直沒有將她治罪?

    「果然如此。」德宗將她的驚愕當成是默認,沉痛地嚥下喉間的酸澀,悲愴地轉過身去。

    「當我聽到變臉的消息,就猜測到你的身份可能有問題,所以我派人去宋國查了,第一次查回來的消息是宋國公主失蹤的消息,第二次我派福孝君親自去查,就連你在寒谷的一切都查出來了。

    「可是我沒有追究,沒有治你的罪,因為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即便你後來騙了我,可是我還是願意忍下。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心,對你有情、也有愛。我可以放下一國之君的身份,不計較你的出身,認定你為一生摯愛的妻子,可是你呢?卻一再地欺騙。我不能再姑息,不會再原諒你們了。我要向宋國討回公道,要殺了南宮白,還要處決所有幫助你欺瞞我的人。

    「這是你說謊的代價,是你欺騙我這個一國之君所必須付出的責罰。包括那些幫助你欺瞞我的宮女,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既然從你的嘴裡問不出什麼,那就由那些宮女來回答吧,包括淑嬪和金嬪中毒的真相。我相信在禁府的嚴刑拷打之下,她們會誠實,會比你坦白。」

    說完,德宗便冷酷地轉身欲拂袖離去。

    「等一下。」他的告白讓她震撼,也讓她的心怦然一動,可是他最後的話,卻同時宣告了對她的絕望。

    冰奴好感動,也好懊悔,她恨自己沒有及早發現他的心,也害怕他真的去傷害其他無辜的人。

    她奔到他身前,緊緊拉住他的衣服。「你想對無辜的趙尚宮她們動刑嗎?她們沒有錯,什麼都沒有做,你不能這麼殘忍。」

    恐懼席捲冰奴全身,老邁的趙尚宮和嬌瘦的雀兒、喜和怎麼禁得起禁府的審問?怎麼能夠受得住毫無人道的嚴刑拷打?

    「別因為我而傷害無辜的人好嗎?」

    「無辜?你以為她們無辜嗎?」德宗毫不憐憫地將她推開,任憑懷孕的她跌落地上。「在她們幫忙你欺騙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而且毒是誰下的,我也要追究到底。」

    言下之意,是要把下毒的罪名扣到她的頭上了。

    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毫不知情的雀兒她們會活活地被打死,因為她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夠了,傷你心的是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冷酷無情呢?為什麼一定要賠上那麼多人的性命呢?」

    「我冷酷?我無情?」德宗蹲下身子,一手拉住她的手,另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冽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是誰逼我冷酷無情?是誰逼我要人的性命?是你!是你將她們推入鬼門關,是你指使她們背叛我,她們是代替你受過。」

    他的大掌掐住她纖細的脖子,緊得讓她不能呼吸,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是那麼的恨她,恨得要她死嗎?不,那樣還算仁慈,殘酷的他不會讓她就這樣死了,他會要她活著受罪。

    果然,在她將要窒息之前,他鬆開了手,讓她得以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

    毫不憐惜的冷瞳,漠然地的看著她,「韓內官。」

    「在。」拉門一開,一身綠衣的韓內官站在門外。

    「傳我的旨意下去,命令禁府提調所有皇后殿的尚宮、宮女嚴刑審問,沒有問出我要的答案之前,審問不能停止。」

    「是。」韓內官隨即離去。

    「等一下……等一下。」冰奴不顧喉間的灼痛,拚命地爬起來衝向門口,想叫住銜令而去的韓內官,但她的身子被德宗攔住,被重重地推摔到地上。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她們會熬不住,會被拷打致死的。」忍住那一記重摔後的腹部疼痛,冰奴撫著肚子爬回他的身邊。「求求你放了她們吧,如果你真要一個罪名,那我承認,什麼都承認。毒是我下的,人是我偷帶進來的可以吧,別傷害無辜的人。」

    反正她已經傷了心,他也絕了情,那有沒有被冤枉都無所謂了。

    只要雀兒她們不死,不被她連累,那一切她都可以擔下。

    「你承認?你認罪?」德宗的神情一冷,原本還抱有的些微希望,也隨著她的話幻滅。

    她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蛇蠍心腸啊!

    德宗冷漠地向後退開身子,拒絕她的碰觸。「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審問不會停止。至於你……將被軟禁在皇后殿內,一點水、一粒米都不許送進來,直到你的罪名確定為止。」

    說完,他絕然地離去,不再理會一臉慘白的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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