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水冷冷的哼著,臉部冷硬的線條看得出此刻他的心情極為不悅。
「我還以為我在你們面前,連句話都說不得?」老人嘲諷著,隨即正色道:「這一個月來,天地魔三界被你們水、火兩族整得慘不忍睹,不光人間火災頻傳,天庭有不少宮殿也難逃一劫,月宮被燒,月兔被嚇跑,嫦娥被熏成黑炭,連吳剛的月桂樹都被燒成灰炭,你們要吳剛怎麼砍樹?他閒得發慌,只能砍草呢!
「月老宮裡的十幾本姻緣簿被燒成灰,成堆的男女娃娃全化為泥巴,月老足足哭十幾天。七仙女和王母娘娘的宮殿無一完整,就連我的靈霄寶殿也不放過。
「這就算了,陰間的閻羅殿也燒掉了,讓大批的孤魂野鬼跑到人間去做亂,導致鬼話連篇。這事說來說去全是你惹出來的禍,火女發脾氣就算了,你何苦跟著她鬧呢?該下雨的地方不下雨,不該下雨的地方一直下雨,還鬧出百年大水災。更誇張的是,七月炎夏,竟落下足足有碗大的冰雹。」老人──玉皇大帝邊說邊搖頭,忍不住長歎口氣。
「小火兒心情不好。」水冷冷的接道,把責任全往身上攬。
「跟她把事情講清楚,現在人間不都流行把話講清楚,把事情說明自嗎?怎麼你們不懂什麼叫溝通嗎?」玉皇大帝沒好氣的說。打從五百年多前起,天界就開始不得安寧。
水像無頭蒼蠅似的在三界中四處尋人,從原本帶著溫和笑意的男子,轉變成冷漠性情不定的男子,見者莫不為他的疑心感歎,偏偏該感動的人卻視而不見。
「溝通?」水先是冷哼一聲,接著憤恨的吼道:「她若是能溝通,我們之間會落得如此的下場嗎?說來說去,這件事,玉帝你的『功勞』也不少,當年是誰出的鬼主意,是誰搞的──」
「好好好。」玉皇大帝連忙出聲安撫,微歎口氣道:「那件事眾仙家都有錯,誰知道她這麼禁不起玩笑。這五百多年來,我一直想與火族溝通,哪如火族長老集體閉關,對我的命今採取不理、不聽、不睬的方式。」
「我不管,總之這個錯誤你得負責擺平,否則,別怪咱們水族也要開始閉關。」水冷淡的撂下威脅。
「啊?」
「這一個月來,我追她跑,這算什麼?再這樣攪和下去,水族和火族乾脆直接□上。」他環手抱胸,氣憤的低喝。
「啊?」玉帝只覺一個頭兩個大,這事可真棘手,一個處理不好,眾仙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
玉帝的召喚可用閉關推卻,但當玉帝親自登門造訪時,總不能不敞開大門迎接貴客吧。
「玉帝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請恕罪。」火爺口中雖這麼說,目光卻不悅的射向玉帝身旁的水。他來做什麼?不怕被烤成水蒸氣嗎?
「得了!召喚了五百年,答案總是在閉關修煉,得知你們出關,我乾脆親自來見你們。」玉帝在首座上落坐,笑著挪揄道。
火爺紅目一縮,不甚愉快道:「若玉帝前來是為火族的宿仇說項,恐怕會失望而歸。」
「你這是……都活了幾萬年,怎麼脾氣還這麼強。」
「哼!」火爺只是回以一聲冷哼。
玉帝看了看四周,「那丫頭呢?」
「閉關。」
「何時出關?」
「千年後。」
「唉,你怎同孩子們一同鬥氣呢?」
「鬥氣?」火爺嘴角微揚,「玉帝同一班神仙拿咱們火族的丫頭開玩笑,這又算什麼?」
「呃,你知道了。」玉帝有一絲的狼狽,尷尬的乾笑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火爺不屑的回答。
當年玉帝閒得發慌,便同眾仙人想捉弄人來解解悶,最後決定整整凡事認真以待的火。算好時間趁火抵達宴會時,要風去勾引水,玉帝跟著下令賜婚風與水,眾仙群起祝賀,誰知火激動的離去,鑄下大錯。
「這……」
「小輩之事不勞玉帝費心,我們自會解決。」
「火爺,你既知一切皆是誤會,為何還要阻止我們?火爺明知我也是受害者,五百年的懲罰難道還不夠嗎?」水低聲的請求。
「你乃是水族族長,咱們火族高攀不起,丫頭不適合你,你還是請回吧。」火爺冷冷的說。
「我對火兒是真心的!」水痛心的低喝。
「那又如何?」
「數千年的等待,千年的相愛,五百多年的尋找,難道火爺還不肯成全嗎?」水的眸光中閃爍著痛楚。
「打一開始,我就不贊成你們在一起,但我還是成全你們,卻換來丫頭玉石俱焚的結果,若非我火族傾全力救她,五百年前她就被烈焰真火燒至真元全毀。若是你真的愛她,就該離開,不該再來打擾。」
「我不甘願!」水失控的低吼。
「不甘願?毫無法力的她,五百年來在烈焰真火中忍受自焚的痛楚,這種苦你受過嗎?若非火族不惜一切的救她,你以為還見得她嗎?若你是真心憐惜她,就該遠離她,你以為斷情絕愛,她會好受嗎?離開吧。」說完,火爺轉身背對著他。
能窒息人的沉默像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上。
「那丫頭的血咒,有得解嗎?」玉帝自責甚深,當年的一場玩笑,竟拆散一對天仙良緣。
「解?」火爺苦澀一笑,「她現在無情無愛,心中最恨的是誰,你知道嗎?」他朝水拋去這個問題。
水踉蹌的退一步,悲傷的說:「她最恨的人應該是我吧!」
「解鈴還需繫鈴人,能解血咒的人唯有下咒的人,你認為她會為你解開血咒嗎?」火爺在心裡暗歎口氣,丫頭倔強的性子,與他如出一轍。
「她自己能解?」水的語氣裡有一絲期盼。
「沒錯。」或許是同情吧,眼前的小伙子,悲痛的模樣讓他狠不下心,畢竟那件事並非全是他之過。
「火爺,我有一事相求。」
「說吧。」
「我想看看火族的烈焰真火。」
火爺愣了一下,「看完後,立即離去。」
他帶領玉帝和水前往烈焰真火的源頭,那裡終年是一片艷紅色的火光,熊熊燃燒著。
「這就是烈焰真火,大羅金仙也難以忍受真火的焚燒,再高的法力也會被火舌逐漸吞噬。」
「她……」水看著眼前火焰肆虐的火原,語調有一絲哽咽的問:「她真的在閉關嗎?」
「失去元珠,她必須重新修行。」
水伸出手,掌心托著一顆珠子,正是當年從寶鼎內取出的火珠。「這顆珠子,煩請火爺代為還給火兒。」
「原來是在你身上,莫怪我遍尋不獲。」火爺將火珠收入懷中。
「她在這火中自焚五百年,那我還她千年。」話落,眾人仍不解他是何意時,水化為一道水氣,竄進烈焰真火中。
「小子,你幹什麼?」玉帝驚叫一聲,焦急的猛跳腳。
火爺默默的凝視著消逝在火中的水氣,心中五味雜陳。
☆☆☆
造反了!
水族的人群起抗議,主人一日不回水行宮,他們就集體不行雨,直到主人回宮為止。
兩個月了,天地人三界,全因水氣耗竭,造成萬物枯萎、奄奄一息,再這樣下去,恐怕三界之中萬物俱滅。
玉皇大帝跟眾仙人商量後,便帶著四方龍王和水行群到火族。
此次火爺並沒有親自來迎接,某位長老冷凝著臉,領著貴客往烈焰真火的火原區走去,然後站在一旁看著四方龍王和水行群恭聲求見主人。
良久後,烈焰真火裡才傳出低低的歎息聲。
「回去吧!我將在此自焚千年,以茲贖罪,並等候火兒出關。火族裡的事交由四方龍王全權處理,退下吧。」
個性較衝動的北方龍王不悅的衝口道:「主人,烈焰真火對水族而言,傷元神也傷法力,主人在此閉關實屬不智。」
「不許多言,退下吧。」火焰裡的聲音,淡淡的飄遠。
「小子……」玉帝忍不住的開口喚道。若讓這小子繼績鑽牛角尖,天地萬物恐怕全消毀殆盡。「別衝動,凡事有商有量,火女的事情我會負責解決,你就快快出來吧,不要再受熱焰真火的焚燒了。」
火焰中只傳來淡淡的歎息聲,似乎是說此事難如登天。
玉帝背著手,歎著氣,事由他起,卻無能為力善後,著實傷透腦筋,誰教他當年私心想將他招為女婿,托付愛女的終身,怎知事與願違,反成無解的僵局。
「水爺,你就行行好,別再折騰我們了。」神情委靡的仙人哀求道。
「我們這群花木仙人和水底的靈物們,也是命在旦夕呀!」另一群花精木妖,魚精等池底靈怪,虛弱的哀求著。
又過片刻,火焰中傳來詢問聲:「這是怎麼一回事?」
「稟主人,若主人一日不回水行宮,一日不行雨,直至主人安全回返為止。」四方龍王恭敬的回道。
「你們……唉!」隨著這聲歎息,火焰中不再傳來任何聲音。
眾仙只能愕然的盯著久久未再出聲的烈焰真火,不知該如何是好。
☆☆☆
「火爺。」水行群跪在火爺面前,恭敬的喚道。
「何事?」火爺目光炯炯有神的瞪著眼前的小伙子,玉帝再次來訪後,四方龍王便堅持在烈焰真火外護法,水行群再三的要求見他,所求何事他心中有數。
「火爺,你老人家切勿同爾等這般後生晚輩見怪,請火爺代為說項,請火女──」
「你退下,這事沒得商量。」火爺斷然拒絕。
「若主人執意自焚千年,以贖前愆,水族無話可說,可火爺明白當年之事錯不在主人,火女至今仍不明白事情的真相,若火女明白,或許事情不會弄得如此難以收拾。火女斷情絕愛對主人來說有如利刃挖心,火爺,就念在主人一片真心的份上,幫幫他吧。」水行群苦求著。
火爺目光一黯,孫女的情緣過重,若再沾惹情緣,只怕……可這小子說得也沒錯,當年的事錯不在水呀,把帳全算到他頭上也太過分了點,唉,這該如何是好?
「火爺,若火女有朝一日發現真相,你老人家想想,依她烈火般的性子,會就此罷休嗎?我家主人揚言要自焚千年,可咱們都知道,水族的御水術和火族的御火術是相剋的,若主人一個不小心走火入魔,水族自不會放過火族,就算不興兵作亂,永不行雨的話,天地萬物恐怕都難存活。」水行群憂心忡忡的分析著。
火爺凝神思索了半天,最後輕歎了口氣,「我會試試,但不能保證結果能如你們的意。」
「小的先謝過火爺的大恩大德。」
☆☆☆
火爺來到閉關室內,火女王凝神靜修御火術。
兩個月前,當水躍入烈焰真火時,火爺冷硬的心有一絲感動,曾想過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孫女,但最後還是因為私心,不願情緣過深的孫女再涉情愛,而噤口不言,只是將火珠交給孫女後便離去。
誠如水行群所言,天下無永遠的秘密,若孫女得知事情的真相,知道她爺爺知情不報,得知眾仙家的捉弄,導致……若是水在烈焰真火裡出了意外,造成無可挽回的憾事,性如烈火的孫女,豈會善罷甘休,豈會容仙家們置身事外安閒過日。
火爺輕歎一聲,忍不住羨慕把重責大任拋到一旁,避到縹緲仙景的兒子和兒媳婦,想及他們自由自在的過日子,他卻要為孫女操煩擔憂。
「丫頭……」火爺見她功行圓滿,連忙隍7d口喚道。
火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表情怪異的火爺,語氣近乎無情道:「若是他的事情,不用多說。」
火爺瞅著沉著臉的孫女瞧,斷情絕愛的她果真在修行上大為精進,往後將領導火族的重擔交在她的手上,他能安心無慮。
只是,她不再有情緒波動,冷得像無心的人,沒有往昔愛笑愛撒嬌的嬌俏模樣,他的孫女變成無情無愛,真的是他要的嗎?
他該如何做才能兩全其美呢?
☆☆☆
水行群在火爺勸說失敗後,跪守在火女閉關的洞口外。
洞內閃出一道火紅的身影,水行群立刻追隨而至,擋在前頭,伏在她的身前,跪求道:「火女,主人他──」
火不理會他的匆匆離去,火爺忙叫住急著要追去的水行群道:「小子,別追了,他們的事自會有個了斷。」
「可是……」見火的身影消失不見,水行群急得差點跳腳。火女根本不聽主人的解釋,又要如何化解恩怨?
「別說了,走,同火爺喝杯酒去。」火爺開懷的拉著這個越看越順眼的忠心小伙子。
「喝酒?!」水行群不敢置信的扯著喉嚨喊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若不是觀世音菩薩將白玉淨瓶內的水佈施天地人三界,現下早已死傷無數,可白玉淨瓶內的水也不是永遠不竭,只能省著點用。
「對,就是喝酒。」火爺將吵個不停的水行群越拉越遠。
☆☆☆
火來到烈焰真火的火原區,四方龍王立刻出現在她面前,跪求道:「火女,主人他……」
美眸裡閃爍著不信,視線看向眼前的烈焰,有絲迷惑與不解的問:「他真的在裡頭?」當爺爺說他自焚於烈焰真火時,她忍不住跑過來確認,難道……
「是!主人的確在裡頭。」
火淡淡的歎口氣,瞅著張牙舞風的盛紅火光,內心仍處於掙扎,低聲道:「他為何要這麼做?」
「火女,主人的心意難道你還無法領會嗎?幾千年來的等待,五百多年來,主人在天地魔三界不停的搜尋,他的真心唯天可表。」東方龍王聲音微啞的道。
他的話有如一道雷劈開她混沌的心智,不再沉迷於糾結的誤解迷霧中,他的心意千年來不曾變過,不論是做何事,出發點皆是為了她,可她竟然因一時的怒意執意毀掉往昔的情愛。
她的身影如一道紅影閃入烈焰真火內,四方龍王沉凝多時的臉龐,緩緩的露出一抹笑意。
☆☆☆
「為何擅自閒入我火族聖地?」沉吟的質問聲自前方傳來,語氣裡有著明顯的冷厲。
水緊閉的雙眸因乍聞熟悉的聲音,驚詫的睜開,激動的迎上那抹殷殷期盼的紅色身影,「你出關了!」
「為何擅自闖入我火族聖地?」
「小火兒……」思念氾濫成災,水動容的想觸摸嬌紅的臉龐。
她別開臉,「為何擅自闖入我火族聖地?」
水唇色揚起淡淡的笑意,「終於可以與你談話。」
先前她離開水行宮,他便緊緊的跟著,可她根本不理睬他,一句話也不肯說,發狠的射出火焰,倒楣的天地人三界被火燒得一塌糊塗。
當日玉帝還少說了許多事,王母娘娘的蟠桃樹被燒了大半,接下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蟠桃宴上沒有蟠桃;百花仙子的花全毀於一旦,百花釀可能會短缺很久很久……他揚眉輕笑,他的小火兒就是這般姿意妄為,可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她撇撇嘴,別開頭不想看他那笑得開懷的臉,淡淡的道:「這兒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離開吧。」
水搖搖頭,「離開?不!我不離開。」
「你要待在這裡?」火轉回頭瞪著他,瞧他的目光似乎把他當成瘋子。
「是!」他重重的點頭。
「那好,你多保重。」
話聲方落,她正要閃離時,他急忙拉住她的手臂。
水心裡有絲疑惑,急問:「你要上哪兒?」
「雲遊四海。」火一雙明眸中有掩不住的笑意。
「雲遊四海?!」他大吃一驚,沉聲追問:「那我呢?」
「你不是不離開嗎?況且,你揚言要為我自焚千年,那咱們就千年後再見。」說完,她化為一道紅光離去。
水沒有多想,忙不迭化成一道水氣,追逐而去。
「給我捉住她!」烈焰真火裡傳來一句低喝的男聲。
四方龍王聞言迅速化成四道光,火速的追著衝出火焰的紅影,後方緊跟著一道白影,六道光疾速的往遠方飆去。
☆☆☆
紅影落在五百多年被燒燬的洞府前,化為一名身穿火紅衣裳的女子,怒目瞪著將她困在中間的四方龍王,下一瞬,一道白影追至,來者正是水。
「以多欺少,贏了也不光彩。」火嗤聲道。
「若不是我在烈焰真火裡消耗不少真氣,你能贏得過我嗎?」水不客氣的諷刺回去。
「哼!追我做啥?」她瞥向早該化為灰燼的洞府,見到的卻是與當初一模一樣的洞府。「你不是該繼續自焚下去嗎?你還欠九百九十九年零九個月。」她邊說邊走進洞府裡。
水因她牙尖嘴利的模樣而吃了一驚,目光看向四方龍王,驚喜萬分的道:「這是真的嗎?我的小火兒真的回來了嗎?」
那傲氣十足的倔模樣,是他追隨千年不變的小火兒呀!只是她不是早已斷情絕愛了嗎?怎麼會……
「恭喜主人,賀喜主人。」四方龍王笑得嘴差點合不攏,他們總算可以回各自的水晶宮安逸過日了。
水泛隍7d笑容,快步奔進洞府,見那熟稔的身影正這兒摸摸,那兒碰碰的,似乎在追憶當年的往事。
他忍不住伸臂將她摟入懷裡,低聲道:「這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回到我的身邊──」
「誰說我願意回到你身邊!」火矯聲反駁他,語調卻帶著淡淡的撒嬌味。
「小火兒,聽我說,當年的事是一場誤會,你……」水急著想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對於當年的誤會他也一頭霧水。
「別說了,爺爺全跟我說清楚了。」
笑意重新漾上他的唇畔,他深吸著她甜美的氣息,緊張的說:「那你還生不生氣……會不會原諒我?」
「你說呢!」帶著羞意的聲意柔弱媚人。
水一把扳過她的身子,望進她高7b著柔情的眸子,激動的將她擁入懷中。「終於,你終於回到我的身邊了。」
青蔥玉指用力戳著他的心口,語帶埋怨道:「再也不許捉弄我,知道嗎?我可是會當真的。」
五百年的誤解分離,撕心裂肺的痛楚,現在想想著實冤枉。
「不會,再也不會了。」他緊握住她的小手,語氣認真的說:「如果你真的不回我身邊,如果我倆從此成為陌路人,那群傢伙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唇中逸出,「這三個月的乾旱著實讓他們吃到苦頭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胡亂捉弄人。」
摟著心愛的人,水仍有些擔憂的輕撫著她的額際,「這怎麼辦?為我解開它好嗎?否則咱們往後該怎麼過日子,那種相愛卻不能愛的日子,實在讓人難熬。」
「解開?」火微皺起眉頭,食指在他的眼前晃呀晃的,「不成,爺爺說解不得,有助我的修煉,只要心念不動搖,就不礙事的,我控制得住。」
「啥?那老傢伙!」水心裡湧上一陣怒意,轉頭就要去找火爺算帳,非將他挫骨揚灰不可,什麼鬼論調。
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水頓住腳步,腦中靈光一現,又氣又怒的對著她低吼:「你竟唬我!」
「嘖噴,分離了五百年,你變笨了!」火嬌笑如花,捉弄人的感覺真好。
要解血咒著實不易,情意動念間烈焰焚燒,小命保不保得住還是個問題。火爺深思多日,知道若是將前因後果一一說明,她若太過激動,情意一動小命自是不保,於是要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先解血咒,再化解誤會。
「你……」水朝她撲了過去,似要捉住她懲罰。
「想做什麼?」火急忙閃開,大笑著化成一道紅光往外逸去。
「去哪?」水連忙追過去,臉上怒氣不在,寵愛之情更濃。
「凡間的父母之恩,兄長之情,我割捨不掉,得去瞧瞧。」火紅的影子調皮的閃開他的糾纏。
「想逃?」白色的影子拉住火紅的影子,水牽著她的手,掠過朵朵浮雲,在她耳畔低喃道:「你永遠也逃不開我。」
「我們可是天生的宿敵,水火不相容呀!」火晶亮的黑眸閃著光芒,低啐著。每每火族在鬧事,水族就來壞事,壞了興頭,真無趣。
「忘了嗎?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可是弄出個水火同源呀!」
「總之我們相剋。」她嘟著紅唇別開臉,千百年來,水族似乎吃定火族,起碼她心中的火氣就被他澆熄了。
「就算相剋也無妨,只要我們相愛就好。」能再次擁著心愛的她,水笑貽d了俊顏,又恢復當年那個愛笑的青年。
她總算完整無缺的回到他身旁。
「我不管,當年那群傢伙當我是玩具的耍著玩,看笑話,而你受了五百多年的苦,就當是懲罰。」她眸光裡閃著不服氣,紅唇不悅的緊抿著,他與她之間差一點點就……這口氣,說什麼也得出。
「是,遵旨。」只要她氣消火滅,要他怎麼做都成。
「魔界與人界照常行雨,天界就不用了,一年後再下一點點就行了,反正他們是仙人仙骨,無所謂的,不是嗎?」火壞心的瞅著他笑。
「好好好,我娘子說了算。」水開懷大笑,擁著愛戀多年的人,直奔簡家大宅。
只要小火兒開心,那群得罪她的人,就別怪他不伸出援手。
天界的仙人們,突然感到陣陣熱氣直撲而來,而且災厄似乎還沒終止。
水……什麼時候會下雨呀!
天界本是修行的仙人精靈們的最佳選擇,但乾旱四起,花精、木精和池裡的靈物們,紛紛刨根帶著家當,移到人間或是地府,不想被烤成肥料或是乾料。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