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兩岸照船紅,
百里榆堤半日風;
臥看滿天雲不動,
不知雲與我俱東。
——宋陳與義
寧繪雪再次醒來,人已回到了如意王府。
「芹兒……」她一張開眼睛,看見的不是她的貼身丫鬟,而是朱策那雙常常讓她心慌意亂的利眸。
「王……王爺?」寧繪雪呆楞住了,「你怎會在這裡?」
「你不記得了?早些時候你在漢王府暈倒了。」朱策專注的眸光一直望進她的眼底,試圖在其中發現一些秘密。
為了迴避他那逼人的眸光,寧繪雪只能低下頭。
「頭還痛嗎?」朱策扳回她的小臉。
寧繪雪很意外他的關切,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有使勁搖了搖頭。
「記起什麼了嗎?」她水滑的肌膚讓他情不自禁的描摹她細緻的臉龐。
「沒有。」寧繪雪囁嚅道。她的內心覺得好空虛,似乎硬生生的被剜去了一大塊。她覺得好冷,下意識躲進了他溫暖的懷抱。即使明白她只是他侍妾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可是此刻她貪戀他懷抱的溫暖。
「不要走!」明知道以她的身份根本沒權利要求什麼,可在理智阻止以前,話就這麼溜出了她的唇齒。
「知道你在要求什麼嗎?」朱策的聲音因為慾望而顯得暗啞。
「我——好害怕。」失憶以前,她一直被灌輸「不怕」的概念,可此刻,她不自覺的想在朱策的懷裡尋找慰籍。
「你不是一直想要逃開嗎?」朱策抬起她低垂的小臉,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眼睛。
「我——不知道。」寧繪雪的小臉是無措的,「就這樣抱著我,好嗎?」
他那些近乎粗暴的佔有仍讓她覺得恐懼,可是空虛的力量更大,她好怕好怕,覺得自己似乎快被體內愈來愈盛大的黑暗力量吞噬了。「不要離開我。」
「那——就要看你有什麼本事留下我了。」朱策邪笑,一手挑開她的衣帶!立刻,她的身子裸了一半在外頭。
他的眼裡生起了一把熊熊的大火——慾火!
「不要……不要傷害我。」寧繪雪輕聲的呢喃。
朱策一直想要征服這個在酷刑面前仍不屈服的女殺手,可此刻,她的呢喃卻擊中了他內心的柔軟,明知道第二天會後悔,可他仍是繫上她的衣帶,擁著她和衣躺在床上。
「睡吧!」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明天他們又將是王爺與殺手的關係,可此刻,就讓他暫時忘記那些計畫吧!就當她只是他平凡的侍妾,他們之間不曾橫亙著謊言與殺戮……
「你會一直在這裡?」寧繪雪的眼裡有著陰影,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即將發生了,潛意識裡她好害怕這種改變。
此刻的她有著陌生的脆弱,而這打動了朱策。「我會一直陪著你。」他在她耳邊承諾。
不一會兒,寧繪雪在他的承諾中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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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騙了她!
午夜醒來,這是第一個竄入寧繪雪腦海的念頭。
他曾許諾會陪她一整夜,可此刻,只有她獨自面對著居室的冷夜寂寥。
她披衣下床。今夜有霧,她沿著長廊走著,腦子裡是一片混沌,直到聽見屋裡那熟悉的聲音,才驚覺自己竟來到了錦苑。
這是——如意居住的地方。
「不許留!」朱策冷硬的聲音隔窗傳來。
「不要,王爺……」那是如意帶著哭腔的聲音,然後響起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究竟出了什麼事?
等寧繪雪回過神來,已縱身在如意窗下。她本能的以濡濕的手指戳破窗紙,這才知道,原來那種奇怪的聲音是如意和劉嬤嬤拚命磕頭時,額角與地板相撞所發出的聲音。
如意不是他最寵愛的侍妾嗎?寧繪雪的心頭隱隱的浮起不安。
「喝下去!」
這聲音讓寧繪雪瑟縮,然後才看清圓桌上正放著一碗黑糊糊的東西。
「不要,王爺,求您了!」如意膝行至朱策身邊,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如意以後一定乖乖聽王爺的話,如意會好好服侍王爺的,只求王爺……」
「灌下去。」朱策的聲音森冷。
寧繪雪這才發現屋裡還有其他人在。
「王爺,不要……」如意已哭得臉色慘白,一點也看不見平時的盛氣凌人。
「王爺,就請您饒了小王子吧!他畢竟是您的骨肉!」劉嬤嬤抱住了如意,「要罰就罰老奴吧!是老奴慫恿夫人這樣做的。」
「劉嬤嬤……」如意與劉嬤嬤哭成了一團。
「你居然敢偷我的種?!」朱策的聲音凍得可以結冰了,「來人!把這個老刁奴拖下去重責四十大板。」
「是。」跟著的人應一聲,就要上前來拿人。
「不要,求王爺收回成命!」如意尖叫著,抱住了劉嬤嬤不放,當下整個人就被拖著一路前行,「求王爺……求王爺……饒了劉嬤嬤!」
「老奴死不足惜,王爺饒了夫人吧!」劉嬤嬤亦涕淚縱橫,主僕兩人扭成了一團。
如意畢竟仍是如意王的侍妾,而且還是最受寵的妾,下重手怕傷了如意,不下重手又無法完成王爺的命令,當下侍衛們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我喝,我立刻就喝!如意只求王爺,看在劉嬤嬤服侍賤妾多年的份上,就饒了嬤嬤吧!」如意的聲音已經沙啞。
看見朱策點頭之後,如意終於死了心,喝下桌上的打胎藥。
原來如意有了他的孩子!可是,隔著窗子看見朱策的臉,寧繪雪忽然覺得他好陌生,也好可怕。如意是他的寵妾,仍被迫打掉他的孩子,那麼她呢?
她的手不自覺的撫上腹部,她也會得到同樣的下場嗎?或者——她會更慘?
畢竟,如意是他的寵妾,而她卻只是一個交換的條件!
想得入神,不自覺額角在窗欞上重重撞了一下,這聲音驚動了屋裡的朱策。
「守在這裡,直到確定流下來為止。」朱策對喜公公下令,他的眼神變得更危險了。
完蛋了!寧繪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她不確定當朱策發現她在偷窺他們時,會有什麼懲罰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直覺讓她想逃離!
不料忙中出錯,她忘了自己正身處錦苑,而非如意閣,一個沒留神,恰巧栽向苑裡的荷花池。
還沒等她尖叫出聲,卻意外的發現自己正好好的站在荷花池邊!
怎麼會——這樣?!
惶急中,她無法考慮到其中的奧妙,只知道她得趕緊逃離現場!
什麼地方才是安全的?
然後,寧繪雪發現……自己已逃回了如意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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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過!
看著留在軟泥裡的薄底鞋印,那麼嬌小,朱策噙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
「王爺,出什麼事了?」這讓趙簡覺得不安。
朱策只揚起他的薄唇。
「王……」
「不許插手。」朱策打斷他的話,這是他一個人的遊戲,只有他才能享受其中狩獵的快樂。
「可是……」趙簡立刻發現,自己正對著空氣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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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裡已經很久了,寧繪雪仍在發抖。
她害怕!
腦子裡似乎正住著另一個自己,屬於寧繪雪的意志退得很遠。在她看著自己處理那雙沾滿了污泥的繡鞋時,幾乎以為看到的是另一個自己!
她害怕看見這種詭異的情景,當下整個人都縮在棉被裡。
朱策進門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顫抖的棉被捲。他深邃的眼眸掃過床前潔淨的繡鞋,然後揭開寧繪雪裡身的錦被。
「很冷嗎?」他的氣息熱熱的吹在寧繪雪的臉上。
她驚惶的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張小臉仍是青白色的,眼神也近乎驚惶。
對一個殺手來說,她的表現實在是稚嫩得很。
朱策的嘴角噙笑,「我來溫暖你可好?」
他挑開了她的衣帶,直覺告訴他,他一直期待著的變故已經開始了。可此刻,他想要的,只是繼續享有她的身子。
她的肌膚很快就裸露在夜晚的空氣裡,因為冷,所以她在顫抖。
「我很快就會溫暖你。」他的大手遊走在她裸露的肌膚上,他的身體早就興奮了。
「會痛!」當他降下身子,以利齒咬住她胸前的豐盈時,記憶中的傷痛與此刻身體的歡愉,讓她處於一種無所適從的境地。
「我保證,這次!」朱策微笑,「會不一樣。」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朱策仍感受到指尖的緊繃,他只是搽入兩個手指便已充盈了她,看樣子那些藥膏能派上用場了。
他離開了寧繪雪的身子。
她再度覺得冷,張開眼睛,卻發現他並未離開。屋裡仍燃著宮燈,照得朱策的裸體更加偉岸。她從未如此仔細的看過他的身體,令她的臉更紅了。
「還記得我是誰嗎?」朱策的唇在她的眉心。
「是……王爺。」他的煽情令她的心開始迷亂。
「王爺?王爺是誰?」朱策的嘴角噙著一抹邪氣的微笑。
「朱……朱策……呃……」有什麼進入了她的體內?!寧繪雪驚惶的睜大了眼睛,卻無力阻止他的恣意妄為。
那種冰涼潤滑的感覺讓她感覺到異樣,她從不知自己的身體居然可以這麼敏感。
不由自主的,她開始呻吟,隨著他富有韻律的節奏扭動著自己身子。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樣?」
記憶裡,當他佔有她時,她只要躺在那裡就可以了。而且,那是一種只有男人的發洩、毫無女人的快樂之事。為此!她曾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死去,可這次不同,她甚至害怕起這種怪異的感覺!
「我只是讓你——稍稍感覺到快感而已。」朱策的嘴角噙著笑。
他記得喜公公曾對他提及過,這種藥膏能激起處子對情慾的朦朧感受,而此刻,他發現自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們之間沒有恐懼的交歡將是怎樣的?!
他的手指加速了舞動,看見她的小臉漲得通紅,身子泛起屬於情慾的微紅,雖然他仍未進入她的身體,竟意外的也感覺到了愉悅。
「啊……」他的手指讓她達到了情慾的天堂,寧繪雪終於忍不住嘶喊出聲。
熱流順著女性陰柔的甬道湧奔出來,先是濡濕了他仍埋在她體內的手指,然後沾濕了他的床單。
寧繪雪覺得羞愧,下意識地縮攏雙腿,不料,卻將他的手指夾得更緊。
朱策使力打開她併攏的雙腿,讓她女性的秘密一覽無遺。
「不要!」寧繪雪的聲音顫抖著,他火熱的注視使得她的雙腿之間更濕了,她覺得好難堪!
「妳——好美!」朱策發現只這麼看著她粉色的密地,他就已有了快爆炸的感覺。
他要她!
立刻,馬上!
於是,他試探著進入她的體內,這次,她終於順利包容了他的碩大。
在她體內的感覺簡直歎妙無比,她全然被情慾掌握的樣子,也有別於之前的被迫無奈,朱策幾乎無法忍耐,他試探性的動了一下,她的回應是立刻的、全然的、純真的……
這——引爆了朱策所有的激情!
他倆同時達到了高潮。
「累嗎?」朱策撫摩著寧繪雪汗濕的長髮,她的身上沾著他的氣息,這使得他的情慾再度暴漲。
這次他翻轉她的身子,從背後進入她的體內。
「唔……」寧繪雪已累得無法移動,只能被動的接受他的給予。
再度接受他灼熱的種子時,寧繪雪突然想起了如意,想起了那個與人世無緣的孩子!她會成為如意第二嗎?還是……
過度的歡愛使得她筋疲力盡,問題還沒得到答案,她就已沉沉睡去,緊貼著她的是朱策壯碩的男性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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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中,寧繪雪聽見了聲音,那種謹慎的、惟恐觸怒主子的小心翼翼的嗓音。
出什麼事了?
寧繪雪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睛。有什麼在她仍然赤裸的身體上遊戲?這時,她聽見了水聲,然後溫暖的水舒解了她的不適。
朱策以手掬起熱騰騰的泉水清洗她的身子,即使這樣,她仍在沉睡中,只發出了一些意識不清的低吟。
朱策知道,他要她太多次了,可是,是貪戀她的身子也罷,是中了她的詛咒也罷,他就是捨不得離開她。
她是一個殺手,而他則是她的目標,可從什麼時候起,他竟變得如此貪戀一個殺手的身子?以至於竟無視奴婢們的詫異,親手為她淨身沐浴。
「王爺……」輕紗的簾子外,傳來了太監喜公公的聲音。
將她交給在一邊伺候的侍女,朱策離開溫泉池,來到被紗簾隔開的外間。
「奴才給王爺請安。」喜公公為如意王披上外衫。
「什麼事?」
雖然朱策的聲音裡已聽不出當初的憤怒,可喜公公心裡的大石並未因此放下。畢竟,如意擅自懷有身孕的事,專職調配藥物以預防姬妾懷孕的他,得負很大的責任。
「已經下來了。」喜公公悄悄擦去額角沁出的冷汗。
「知道了,下去吧!」
自認逃過一劫的喜公公立刻叩頭謝恩。
「等一等。」
朱策的突然出聲,讓他再次嚇得魂飛魄散。
「那些藥膏,」朱策沉吟了一下,「那些藥膏似乎功效不錯,你就再配些呈獻上來吧!」
「是,奴才這就去辦。」
「還有……」喜公公快離開屋子時,朱策忽然又叫住他。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喜公公恭敬的問。
「藥膏裡不要加入催情的藥物了。」也許他真的變得軟弱了,否則,又怎會顧惜一個女殺手的身體?
「謹遵王爺的吩咐。」這次喜公公終於得以順利告退。
「王爺!」這回來的是趙簡。
「有什麼事?」朱策皺眉。
「安樂王已回京城了。」趙簡報告。
「知道了,下去吧!」
「可……」趙簡遲疑著。
「還有什麼事?」朱策的眉睫間揚起了薄怒。
「是……是這樣的,您不覺得該讓喜公公準備那種藥嗎?」趙簡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膽子。
「什麼藥?」朱策的語氣森冷,可遺憾的是趙簡並未察覺。
「那種預防懷孕的藥啊!」趙簡脫口而出。
剛才他奉命守在如意門外,耳聽門內的聲聲慘叫,更親眼看見墮胎之後如意那副蒼白虛弱的樣子。雖說他對那個恃寵生驕的女子沒什麼好感,可見此情況也不禁為她難過,他實在無法想像虛弱的寧繪雪能否熬過這樣的煎熬。
「趙統領,你不覺得干涉了我的閨房之樂嗎?」
「王爺恕罪!」趙簡趕緊跪下請罪。
「滾!」朱策氣得拂袖。
「可是,王爺是否想過,一旦她懷有身孕,該如何處置呢?」趙個猶想死諫,屋裡傳來的驚呼聲卻打斷了他的慷慨激昂。
「出什麼事了?」朱策咆哮,卻發現寧繪雪正失去知覺、軟軟的跌倒在地上。
「繪雪?!」他大腳一揚,正好把搶著跟進來的趙簡一腳踢出去。隨後扯過搭在一邊的換洗衣衫,胡亂裹住寧繪雪仍然濕著的身體,奪門而出。
「快,請御醫!」
「是!」手底下人忙亂著。
趙簡若有所思的看著朱策的背影,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