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她甚至對俞薔的成長過程一片模糊。
她只記得俞薔小時候是個很安靜的孩子,每晚她到安親班接俞箏下課,回到家中總見俞薔乖乖地坐在地上玩積木,而她的丈夫坐在一旁看報紙。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俞薔開始讓她操心?學會蹺課、蹺家,不顧她的反對大老遠跑到台中唸書,一年回家不到三趟,雖然畢業後在她的強制要求下到公司上班了,然而,同在一間公司、同住一個屋簷下,母女碰面的次數卻少得可憐。
想到這,俞母不禁一陣心酸,潸然淚下。
俞母找來韓耿介,責怪自己是個如何失敗的母親;應該最親的家人她卻很少付出關懷,問他,空白了這些年的關係,還有沒有機會改變。
她倚重他也信賴他,加上他是俞薔的男友,或許以後就是她的半子了,這些話她也只能對他說。
韓耿介靜靜傾聽,經過俞母的剖析,證實了他對塑造成俞薔今天性格的臆測沒錯,但他沒有加重俞母的心理負擔,只是安慰她俞薔是超級樂天派,什麼情緒轉個身就忘了,要修補母女問的情感,永遠都不嫌遲。
俞母因此寬慰不少。
想起經常一個人吃晚飯的丈夫、想起遠在法國不告而別的大女兒,想起見到她像見到貓的耗子、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的小女兒,她想,是該多花些時間、多花些心思在家人身上了。
晚上,韓耿介在家吃俞薔為他準備的晚餐。
她真的做得一手好菜,穿著圍裙的她看不出來還挺有「賢妻」的味道,而且她跟樓下餐館老闆的兒子女兒混得多熟、感情多好,「良母」應該也不成問題。
韓耿介經常回想起兩人從認識到相愛的經過,這個女人看起來傻乎乎的,卻牢牢地套住了他的心,也抓住了他的胃,有時他不禁要想,究竟是他拐到了她,還是她拐到了他?
好奇妙的感覺,他總感覺還沒完全懂她,而她明明就是不喜歡動腦,心裡想什麼通通顯露在臉上,半點心事也藏不住的個性,然而,他還是覺得她好神秘、好吸引他。
「看什麼?」她雙手捧著自己的臉,臉頰鼓得像個紅蘋果。「是不是覺得我秀色可餐,很想一口吃掉我呀?」
「是啊……是好想把你吞進肚子裡。」他側過身真的咬她一口,惹得她哇哇叫,卻是躲進他懷裡。
「你這叫餓羊撲虎,自動送上門來。」他賊笑。「那我就不客氣嘍!」
她仰起小臉,衝著他笑,接著迅速閃身,脫離他的魔爪,逃得遠遠的,警告他:「別忘了你吃完飯就要出門,別鬧我喔!」
「鬧你怎麼樣?」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鬧我的話……」她一咬唇,跳進他懷裡,兩隻腳像無尾熊攀住他的腰。「我就讓你腿軟到沒法出門。」
「哈——」他大笑,這女人就會嘴上說說,就沒見過她真有什麼本事讓他腿軟,倒是經常在緊要關頭出包,惹得他慾火難耐又拿她沒辦法。
他們倆情事順遂,但「房事」就多災多難了。
「快吃飯吧!不是七點半的約嗎?」她從他身上下來,拍拍他緊實的臀,偷吃一口豆腐。
「嗯。」他坐回飯桌前,提起下午在總經理辦公室和俞母之間的談話。他希望俞薔能感受到母親的轉變,打開心房改善母女之間的關係。
「嗯……」她沒想到個性一向好強、堅毅的母親會對韓耿介說那些話。
需要多少勇氣她才能坦誠自己是個不及格的妻子、是個失職的母親,然而,這番真情告白軟化了俞薔的心,酸了她的鼻……
「你好討厭……吃飯的時候說這個……」她起身想躲到廚房偷哭,卻被他抱住。
「不許你躲起來偷哭,我這麼不值得你依靠?」他抵著她的額,又心疼又惱怒。
「人家不想破壞在你心目中美美的形象嘛……哭了很醜……」她感到不好意思,卻又覺得心安。有他真好,真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在我心目中是『美美』的形象了?」
「咦?難道你不是看上我的年輕貌美?」她詫異問道,其實又搞笑了。
他故作正經,端詳她的容貌,遲疑著。
「喂——」她鎚他。「我要把飯菜收起來了,餓死你。」
「喔,是是是……年輕貌美、年輕貌美……」
「噗……」她笑了,被他舉起手發誓的呆樣逗笑,抹抹眼淚。「趕快吃飯吧,你真的要來不及出門了。」
「哇,都快七點了。」韓耿介急忙挾菜扒飯。
而她,就支著下巴,看她心愛的男人,大口大口吃著她為他用心烹煮的晚餐。
她夢想中的家庭,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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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兒,快來我辦公室,把耿介也找來。」這天,俞母興沖沖地要韓耿介跟俞薔進她辦公室。
在韓耿介的努力下,這陣子俞母和女兒之間的感情愈來愈好,相處也愈來愈自然,雖然俞薔還是改不了「白目」的搞笑性格,但這也是改變她們過去緊張關係的最佳潤滑劑,俞母終於懂得欣賞女兒的樂天和無厘頭,經常被她鬧得笑到完全沒形象。
他倆一進總經理辦公室,俞母就拉他們坐下,笑吟吟地指向攤在茶几上的設計圖。
「小薔,你看……」俞母緊挨著女兒。「這是我請朋友設計的婚紗,漂不漂亮?」
「媽,你要嫁人?」俞薔瞠目結舌。「那爸怎麼辦?」
「傻瓜!」俞母摟摟女兒的肩膀,現在,俞薔的呆在她眼中也可愛極了。「當然是為你設計的。」
「我沒有要嫁人啊……」她苦著臉,就知道,老媽一天到晚想把她塞到別人家去,現在有了韓耿介,她老媽當然迫不及待要「轉手」。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不過,這婚紗是純手工的,做好也需要一段時間,只是先讓你看看設計圖,看看喜不喜歡。」
「是很漂亮……但是……」但俞薔心裡想的不是漂不漂亮,而是太突然,母親完全沒有給她心理準備的時間,突然間當著韓耿介的面討論結婚的事,這不是逼得他只能答應嗎?
戀愛歸戀愛,結婚可是人生大事,怎麼能夠不先探探他們的想法,就這麼自作主張地決定她的人生。
「耿介,你也看看,哪一件比較適合小薔?」
「都很漂亮……」韓耿介注意到俞薔緊握起的小手,和她緊抿的嘴,擔憂地看著她。
俞薔轉向他時,正巧捕捉到他眉間微微蹙起的那一剎那,心,跌落谷底。
「你也說說想法,這可是你的結婚婚紗。」俞母殷切地望著俞薔。
「媽,你讓我很難……」
「很難選?也對,我也覺得每一件都好美……我跟你爸當年啊……」俞母接話,遙想當年。
「你讓我很難堪——」俞薔乍地站起身來。「我沒想過嫁給韓耿介,人家也不可能娶我,你一定要讓我連最後的一點尊嚴都不剩嗎?」
「小薔……」俞母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你還是一樣只憑自己的想法就要我怎樣怎樣,我的人生難道就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說完,她氣憤地奔出辦公室。
留下一臉錯愕的俞母,和環臂沈思的韓耿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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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耿介生氣了。
連著幾天都沈著一張臉,不再體貼地接俞薔上下班,不再和她共進午餐,她硬著頭皮假借送設計樣稿到他辦公室想撒撒嬌,他也只是淡淡問還有什麼事,沒事的話,他很忙。
當然,她也沒有機會再煮飯給他吃。
俞薔的世界真真有如從天堂墜落地獄。
睜眼、閉眼、起身、坐落,每一轉身、每一低頭儘是歎息。
她的心像被誰狠狠掐著,她的胸口像壓著一顆重石,光是呼吸都令她疼痛難耐。
她只能遠遠地望著,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無動於衷地從眼前走過,望著那原本無時無刻會對她展露的迷人笑容變得疏離、冷冽。
所有曾有過的濃情密意,此刻回想起,猶如看了一部連續劇,劇終了,觀眾再怎麼不捨,男女主角已是再沒干係的兩人了。
但……她不怪他,也不怨他,她知道母親嚇到他了,他一定沒想過會這麼明擺著被逼婚,即使他喜歡她,但,離愛、離婚姻還有一段看不見盡頭的距離,更何況,他才因為上一份工作的上司逼婚而離開,誰知舊事重演。
俞薔沒有臉再纏著他,就算她是眾所皆知的少根筋,但,她不會連如此明顯的疏遠都感覺不出來。
「你跟韓經理怎麼了?」好不容易,同事接受了韓經理居然在一間美女如雲的公司挑中了最跌破人眼鏡的俞薔,誰知才幾個月,情勢大變,一群人擠在設計部追問內情。
「還可能怎麼了,當然是我被甩了啊!」俞薔哈哈大笑。「這不是必然的結果嗎?我猜你們連下賭注都沒人會押我們白頭偕老吧!」
「也對,哈哈……」當事者都像個沒事人開懷大笑了,其他人當然也感覺不出她的難過。「不錯了啦!跟這麼夢幻的男人交往了幾個月,都能當獎盃擺在客廳大肆炫耀了。」
「就是、就是,我也是這麼想,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從小到大,就這個獎最值錢了,噗……」俞薔忍著鼻酸,忍著胸口的揪扯,開玩笑道。
「欸、欸……是說,你們究竟進展到哪裡?」好戲落幕了,大家開始討論劇情。
「說出來羨慕死你們,所以……」俞薔眼角瞥見韓耿介從玻璃門外經過的身影,一陣胃絞痛。「所以我就不說了……」
她並不知道這些對話全讓韓耿介聽見了,他一臉鐵青,「蹬、蹬、蹬、蹬」快步走下樓梯,彷彿不走快些,他很可能折回頭將那女人拖出去大打五十大板。
他氣炸了,氣到想飆髒話,自有記憶以來從沒那麼抓狂過:每天進公司,看見她躲他躲得遠遠的、看見她和同事嘻嘻哈哈、看見她絲毫不知道自己多傷他的心的無辜表情,他就火大。
什麼叫「沒想過嫁給他」?什麼叫「他不可能娶她」?
難不成她以為他是吃飽撐著,跟她玩「角色扮演」?
難不成她以為他疼愛她、呵護她是因為「情感氾濫」,或者是「心理變態」找個女人來過過戀愛癮?
不愛她、不打算白頭偕老,他需要花那麼多時間、精神,希望讓她安心、讓她自己感受他的真心,結果到頭來,她還是以為他對她抱著玩玩的心態?
「馬的!」知道他生氣,她就閃人,為什麼不用那顆笨腦袋好好想想,他為什麼生氣?為什麼不拿出點當初說「沒有他她會死」的勇氣再纏他纏到他氣消?
明明有本事把他搞到崩潰,明明有本事讓他狂笑、讓他氣到失控,明明那麼聰明敏感,為什麼就是遲鈍到不知道他對她好是因為愛?
韓耿介踩足油門在市區狂飆,一路飆到三峽,想在拜訪一位陶藝師父之前把胸口的怒氣給飆掉。
不料,他腦門充血,悶氣漲得來不及從鼻孔噴出,沒注意到眼前一個急左彎,等到發現時方向盤用力一扭,速度來不及減緩,整個車腹就這麼直直地甩出,撞上前方的護欄——
砰!
一瞬間,在劇烈撞擊後到失去意識的短短幾分鐘裡,他腦海中閃過父母憂愁的臉、閃過弟弟妹妹還在念國小、幼稚園時的可愛模樣,和總是笑咪咪的俞薔眼中乍然滾落的淚水……
一滴、二滴,滴落在他手背上,緩緩地、熱熱地流經他的手臂。
他想抬起手抹去她的眼淚,想告訴她,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傷心難過了,他還想起……他似乎一直忘了告訴她——「我愛你」。
可是他抬不起手臂,全身無法動彈,腦袋裡、眼前漸漸淪為一片灰暗,像有無數電波干擾他的思緒,嚓滋嚓滋……
最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韓耿介緩緩轉醒時,一陣劇痛讓他發出呻吟,接著就有如戰場上的混亂,聽見大叫、聽見東西碰撞的聲音、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堆如蚊蚋嗡嗡作響的交談。
他視線有些模糊,耳朵也分辨不清這些不斷讓他更加頭痛的聲音來自何方,甚聖,無法開口說話。
病房內是為他檢查與說明的醫生護士,門外是他焦急等待的同事,他的弟弟也從新竹趕過來了,一群急迫想知道他病情卻束手無策的人低聲交談,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韓耿介是「蔻兒」的支柱,是同事們的心頭肉,他車禍受傷的消息傳回公司,頓時亂成一團,俞母首先趕到醫院,韓耿介的秘書通知他家人,其他同事則只能按捺住浮動的心情,一到下班時間全都衝到醫院,然而,他尚未清醒,所有人只能在病房外苦苦守候。
現在他醒了,雖然沒有嚴重外傷,但腦震盪的症狀似乎並不輕,醫生囑咐要讓他好好休息,觀察幾天,於是他們躡手躡腳走進病房,卻只能壓低音量交談,就怕影響到他的恢復。
過了好一會兒,韓耿介漸漸能看清楚前方的天花板,他微側過臉,一一掃過站在一旁的人,感覺心裡想找一個人,卻苦無那人的記憶,想不起來那人是誰、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當他的視線經過被擠在人群中的俞薔時,只停頓了那麼一秒,便移開視線了。
這一秒,俞薔整個心碎裂了一地。
雖然醫生說暫時性失憶也是腦震盪的症狀之一,但她以為他會記得她,會想見她,但他沒有。
他注視她的眼神就如其他人一樣,沒有多一秒、沒有特別不同的表情,陌生得好似他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忍住就要溢出的眼淚,拚命瞠大眼睛。當聽到母親在電話裡告訴她車禍的消息時,才明白他對她冷不冷漠、愛不愛她、跟不跟她說話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她只要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哪怕要她永遠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不再惹他心煩也沒關係。
「嘔……」韓耿介因暈眩而感到噁心,乾嘔了一聲,護士上前為他護理,其他人頓時又亂成一片,心疼的低泣、使不上力的自怨、恨不能替他痛的悲憤……
俞薔只是靜靜地、靜靜地仰臉禱告。她從來不信神,不然她不會從小「帶賽」帶到大,幹壞事沒有一件沒被逮到過,但現在她整顆心空得只剩軀殼,沒了主意,茫然一片,只能無助地向上天祈求他平安,祈求他度過難關。
沒多久,韓耿介又昏睡過去,所有人在醫護人員的勸導下離開了病房,只留韓耿介的弟弟在一旁照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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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錯綜雜亂的世界,所有畫面支離破碎,聲音斷斷續續,愈是想看清楚、聽清楚,所有的一切便愈是混亂,隨著一陣思心,韓耿介張開眼,四週一片昏暗。
「嗚……」
誰在哭?
他傾聽,是床邊傳來的微弱聲音。
「是誰?」他發出乾啞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得陌生,像才牙牙學語的孩子,模糊難辨。
哭聲在他出聲時乍然停住,接著,從床邊的行軍床緩緩站起一抹人影。
透過微弱的光線,看出是個嬌小的女人。
「為什麼哭?」他沒問她是誰,他想自己該認識她,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會在這時候留在身邊照顧他的人,應該是跟他很親近的人。
家人?女朋友?妻子?
他的腦子出了點問題,該記得與不該記得的,由不得他選擇,甚至到現在他也還沒想起為什麼會躺在這裡,不過,他並不感到恐慌,也許,他本就不是一個容易慌亂的人。
「對不起……吵醒你了……」俞薔壓低音量,控制哽咽。
傍晚隨著同事回去後,她一個人又溜回醫院,向韓耿介的弟弟介紹自己,要求留下來照顧他,她撒了謊,說是他的女朋友,忘了加一個「前」字。
「我要去廁所。」他勉強起身,感覺身體像被肢解過又胡亂拼湊回來,疼痛、不適、力不從心。
他咬牙,但咬不住呻吟。
「我扶你去。」她靠向床邊,彎身扶他。
「你真小……」他怕壓疼了她,那種想要呵護她的心情油然而生,儘管他還沒弄清楚兩人的關係。
「我很耐重的,你靠著我沒關係。」她努力踮高身體,便於他支撐。
韓耿介步伐有些不穩,俞薔使出所有吃奶的力氣,一手舉高點滴瓶,一手環著他腰,小心地護著他。
她扶他進廁所,他站在馬桶前,疑惑地問她:「你可以?」意思是,我們的關係親密到你可以看我上廁所?
「我可以!」她誤以為他問的是夠不夠力氣扶他。
於是,韓耿介撩起病服,那一瞬間,俞薔恍然大悟,用力閉上眼,但是,來不及了,不管可不可以,她都看到了。
而她不能閃躲、不能害羞,因為他需要她。
他上完廁所,一回頭,發現她滿臉通紅,臉皺得像只剛出生的小猴子,暗吟……搞錯了。
躺回病床上後,韓耿介疲乏得不想開口,閉眼休息。
忽地,感覺一雙小手撫上他的手臂,輕輕地按壓,纖細的指頭神奇地紆解了他的酸痛,似有股暖流,透過肌膚的接觸傳達到了他的心房。
他想,他應該是喜歡這個女人的,至少,他喜歡她的觸碰。
俞薔見他眉間緩緩鬆開了,很是感動,現在的她能為他做的,也就只有這些。
一整晚,她沒有休息,即使在韓耿介早已又睡去後仍奮力地為他按摩,她大學時曾騎車「犁田」,知道那種動彈不得的痛苦,即使手臂發麻、酸軟,她還是沒有停止。
她深切地體會到這個男人在她生命中佔有多重要的位置,她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該靠什麼意志力生活,她好愛他。
這份愛,無論有無回應都沒關係,有沒有結果也沒關係,她還是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