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冠蓋雲集,一些報章雜誌上常出現的企業界大人物,也全都出席這埸婚禮。
苡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從上了高中以後,她所認識的朋友不是企業家的千金,就是大地主的女兒。
有錢人總是會有高人一等的氣焰,但她認識的有錢人全都是些家教良好的大小姐,和她們在一起,苡柔從不因自己的身份而自卑,還比一般人要更認真的活著。
現在,在她努力工作之下,她的生活已經算的上是富裕了,有自己的房子、車子,銀行裡還有著大筆的存款,她甚至比一般的上班族還要有錢,但仍比不上她這些從小就生長在富裕家庭的好友們。
不過,對她們,她從來不忌妒,也從不接受她們的救濟,就算是羨慕,也是因為她們有疼愛她們的父母,這對從小缺乏長輩關愛的苡柔來說,是她渴望卻又無法得到的。
而這一生能讓她掛念的,也只有小時候在孤兒院裡,陪她走過七年歲月的那兩個女孩了。不知道她們現在好嗎?找到幸福了嗎?
經過這麼多年,她們早就斷了聯繫,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們,是不可能了。
但願她們能過過得好。就算是不能再見面,她仍會每天這樣為她們祈禱。
苡柔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久,直到教堂裡爆出掌聲,才讓她回了神。
她看向站在聖壇前的新人,他們已為彼此套上了代表一生誓約的戒指,正吻得難分難捨。.
許久後,新郎放開了新娘,他們側過身面對眾人,新郎一臉得意的接受眾人的祝福,新娘則是嬌羞的躲在新婚夫婿的懷裡。
苡柔微笑的看著這一幕,好友幸福的樣子讓她好生羨慕,她在心中默默的祝福她。
徽邦臉上掛著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目光居然離不開這個才認識不滿二十四小時的女子。
他當然看見她失神的樣子,不該有的好奇突現在他心中,他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而此刻出現在她眼底的渴望,他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中對幸福的期盼。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表情?
或許他可以找個時間問問佳佳,他相信她會很樂意給他答案的。
婚禮到了尾聲,賓客們都站了起來,新郎牽著新娘的手,穿過紅毯走往教堂門口,攝影師已經在那候著了,等一下在教堂前廣場舉辦的自助式婚宴也即將要開始。
跟在新人的身後,苡柔幫佳佳拉著婚紗的裙擺,湯徽邦則走在她的身側。
在教堂門前的階梯上,以新人為中心,所有人一起拍了合照,之後就各自解散,苡柔也到一旁納涼去了。
時值十一月,冷風呼呼的吹著,穿著細肩帶禮服的苡柔冷得直打哆嗦,忍不住用手搓著雙臂。
等會她就要去換回自己的衣服,她可不想在這麼冷的天氣裡虐待自己。
「你今天很美。」悄悄來到苡柔身邊的湯徽邦說道。
「謝謝,你今天也很帥。」她側身看他,剪裁合身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將他襯托得更為迷人。
「只可惜你猛搓著雙臂的動作,讓你的美感少了幾分。」他佯裝可惜的搖著頭。
「如果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跟我一樣,在這種冷死人的天氣裡,穿著細肩帶的衣服,到時你就會知道我到底有多冷。」她冷靜的回嘴。
「明知道現在天氣這麼冷,卻選這麼單薄的禮服穿,不是太奇怪了嗎?」他邊說邊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肩上。
「謝謝。」她真的很冷,所以不會矯情的拒絕他的好意,「這身禮服是佳佳的主意,她說她婚禮的伴娘不能太醜。」所以,她被迫穿著不合時節的衣服。
昨夜,她是在佳佳家中度過的,經過這一夜,她知道了關於他們三人之間的事。
佳佳、湯徽邦和莊諭偉三個人從小一塊長大,湯徽邦虛長他們兩歲,對佳佳來說,徽邦就像是一個非常疼愛自己的親哥哥。
「不客氣。」他明白佳佳那個小妮子喜歡強人所難的個性。「不去和他們拍照?」他用下巴指了指新人所在的位置。
「不了。」那邊人擠人的,她沒興趣和人在那推來擠去的。如果想和他們拍照,她會在賓客散去時,再去找他們。
突然,前方的人群起了騷動——是新娘拋捧花的重頭戲要上演了,一堆未婚女子在階梯下擠成一圈,就為了要搶到新娘手上的捧花。
「你不去搶捧花嗎?」徽邦側身看她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如果我要的話,可以自己去買,用不著和那麼多人搶。」她邊說邊搖頭。她沒那麼好的興致去和一堆女人搶那束花。
「新娘丟出來的和自己買的意義不同,不是有個傳聞說,接到新娘捧花的人,就是下一個新娘,難道你一點都不會心動?」
苡柔但笑不語。
接到捧花就能成新娘?呵呵,依她看,想嫁的話,自己去找一個想娶她的男人會比較實在。
「還是你根本就不想結婚?」
「我想不想結婚,和要不要結婚,似乎不是我能決定的。」她現在一個對象也沒有,總不能要她去路邊隨便拉一個男人就嫁吧?
看著前方,她很想知道等下接到捧花的女子,臉上會有怎樣開心的表情,可卻對佳佳的目光,她立刻轉過身去。
佳佳臉上帶著別有深意的笑……
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頭。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捧花成拋物線落在自己的面前,苡柔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那束花。
愣愣地看看手裡的花,再看看站在階梯上那笑得一臉得意的新娘,苡柔有點無奈。
從昨晚佳佳一直纏著她問,她對湯徽邦的印象如何,她就知道她不懷好意,現在她又把捧花扔給她,更加證實了她的想法。
看著對她比出勝利手勢的佳佳,苡柔暗中祈禱她的多事,不會為自己或是旁邊的男人帶來太多的困擾。
拿著捧花,苡柔對著美麗的花朵發愁。
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們。從小到大,艱困的環境讓她學會了實際,她從不喜歡這種只能觀賞,卻沒有其他作用的東西。
不過,她雖然實際,卻不現實,更不會為了錢去做些不該做的事。
「恭喜你。」湯徽邦指指她手上的捧花說道。
就算她看起來並沒有很開心的樣子,但能接到新娘的捧花,應該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接到這種新娘故意扔給她的捧花,有什麼好高興的?
但是,她並不想反駁他的話,只以一笑帶過。
一個轉身,苡柔身前出現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帶著靦腆的笑,怯生生的對她說:「姐姐,這束花可不可以給我?」她對苡柔露出期盼的神情。
苡柔二話不說,立刻將花塞進她手裡。
「給你。」她沒有一絲的不捨。
女孩開心的道了聲謝,轉身跑開。
「你不覺得可惜嗎?」毫不遲疑的就將到手的捧花送人,她還真沒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女人不是都對這種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愛不釋手嗎?至少他所看過的女人都是如此。不過,現在他卻看不出她有絲毫可惜的樣子。
「沒什麼好可惜的。」不過就是一束花,將它送人,說不定它還能得到更好的照顧,可以多開幾天的花,如果讓她帶回家的話,說不定它明天就謝了,那不是更可惜!
挑眉,她真的很特別,對她的好奇在此刻又加深了幾分。
「等會怎麼回去?」雖然老套,不過送女孩子回家,的確是讓人可以繼續相處的好借口。
「你說呢?」她反問。
「我送你。」他大方的提議。
「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有開車來。」她給他一個軟釘子碰,然後緩緩地轉身離開。
苡柔在下班前接到佳佳的電話,被她狠狠的數落了一頓,說她太難找,她打了好幾天電話,到今天才找到她,還直要她去辦支手機。
在人手一機的時代,她居然連手機都沒有,但她卻一點也不以為意,更不覺得有任何不便之處。
反正她工作忙碌,平日也不太會有朋友找,自然就沒有辦手機的必要了。
處理完手邊的事後,一踏出公司,她就往佳佳指定的地方前進。
走進一家意大利餐廳,確定這裡是佳佳所說的地方,她向侍者詢問佳佳她們的所在位置。
為什麼是她們呢?
因為在佳佳結婚那天,她們一群女同學就約好了要擇日聚聚,而佳佳在今天才聯絡上她,所以她遲到了。
侍者帶她到一間包廂,要她自己進去。
「抱歉,我遲到了。」一踏進包廂,苡柔先道歉。
她深知,如果她不先認錯,等會兒一定會被一群女人的口水給淹死。
包廂內聊天的聲音因她的出現而中斷,她預期中的討伐聲沒有出現,她略帶吃驚的看向那群一聊起天來,就足以吵翻天的女人們——
印入她眼簾的,並不是只有女人而已,還有六個她曾見過,但算不上熟識的男人。
這是怎回事?不是說好這是女人的聚會,為什麼會有男人出現?
苡柔掩住眼中的訝異,將眼前的情況看得更清楚些。
一張長型的桌子兩側分別有六個座位,左邊坐著包括佳佳在內共五個她的大學同學兼死黨,最尾端的那個位置應該是留給她的。
而坐在這些女人對面的,應該是她們的老公……但如果是這樣,那坐在最後那個位置上的人又是誰?
疑問浮上心頭,她定睛看清那人的長相——
是……湯徽邦?
看清了目前的情況,苡柔也明白今天的餐會是怎樣的情況了。
佳佳擺明就是以聚會之名,行相親之實。
她要是聰明一點的話,應該要立刻想辦法脫身才是。
柯苡柔一臉想溜的表情讓佳佳心生警戒,她馬上站了起來,移步到苡柔身邊,想把她拉到座位上。
「你來了啊!」
「啊!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們下次再聚吧。」苡柔機警的退後了一步,故作驚訝的說著這話,不等其他人反應就轉身離開。
佳佳摸空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晚一步,讓苡柔就這麼從她眼前溜了。
不過,她以為逃走就沒事了嗎?那她就太小看她劉佳佳了!
她跑了,她就不會叫徽邦去追她嗎?
佳佳拚命向丈夫使眼色。
莊諭偉接收到了佳佳的暗示,正斟酌著該怎麼開口時,湯徽邦已經自行開口:
「我去追她吧!」
他當然也看到佳佳對莊諭偉的暗示,那他就自動點,省得莊諭偉麻煩。
他離開座位,邁步去追苡柔了。
見狀,佳佳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看來,她的紅娘之路又往前邁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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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高腿長的湯徽邦,很快的就追上了苡柔,他在另一家餐廳的騎樓下攔住她。
「等等。」他擋在苡柔身前,阻止她再往前走。
苡柔果真不再前進,甚至往後退了幾步,好看清擋住她去路的人。
「你怎麼出來了?」他的出現叫她吃驚。
「那裡都是雙雙對對的夫妻,就只有我單身,我留在那似乎不是很恰當。」
今天的聚會被佳佳這麼一搞,成了夫妻聯誼會,他這個單身漢和留在那反而奇怪。
而且,他今天也是被騙來的,莊諭偉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只說是熟人一起吃個飯,但出席的卻都是一對對的夫妻,只有他是單身,可當苡柔出現的時候,他就明白今天絕不是熟人一起吃飯這麼簡單。
他是不排斥大家一起吃頓飯,但卻對變相的相親覺得反感,不過對象是她,他的不滿也消退了大半。
現在,她這個女主角跑了,他留在那也沒意思,倒不如自己主動點追出來。
「要去哪?我送你。」
他沒記錯的話,她在離開包廂之前,說她還有事,所以必須先離開。
「我並沒有要去哪,而且我自己有開車。」她在他面前晃了晃自己的車鑰匙。
看著眼前晃動的鑰匙,他想起在佳佳的婚禮上,她也是用這樣的理由拒絕讓自己送她回家。
苡柔也想起那天的事,兩人有默契的一起笑了出來。
「彌不是還有事嗎?」
不用猜他也可以知道,這一定是她推諉的借口。
「那是為了脫身的說辭,希望你不會介意。」她大方的承認。
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看來,今天上當的不止他一人。
搖搖頭,表示他並不在意。
「一起吃飯?」他們恰好站在一家燒肉店的門口,他指指店門問著苡柔遲疑了一會兒,她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好啊!」不過是一起吃頓飯而已,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