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是農曆十五了。
倚擎天站在窗前望向外頭的明月,俊臉上毫無表情,瞧不出一絲端倪來。
石沐薰坐在床沿,眼露不解地瞅著他俊美卻沒有表情的側臉,心中有些忐忑。
「怎麼了?」她終於問出口。
他收回遠眺窗外的目光,改而投注在她的臉上,「今天是農曆十五,月圓的時候了。」他皮膚底下的人狼血液正在逐漸沸騰。
她不明所以地回望著他。
碧綠色的眸子裡躍上一抹憂心,「記得我說過我是人狼的事嗎?」
她點點頭。
「人狼一族的成員皆能夠變化成人或狼,但是在農曆每個十五日晚上十二點正,都會無法控制地化成狼形,現在是十一點半,還有三十分鐘。」他看了看時間,語調中有一股不易察覺地煎熬。
雖然沐薰早就知道他是人狼的這個事實,也接受了,但是她畢竟沒有親眼目睹他幻化成一隻狼的過程,是不是真的能接受還是個未知數。
聽見和親眼目睹是兩回事。
他擔心她會無法接受。
不論,他有多麼不想面對這一刻,終究還是逃避不了。
他沒有忘記當年他的第一任女友凱莉聽見他是人狼時,臉上驚懼的神情,說話時顫抖的語調,倉皇逃離的身影,在在都鮮明地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如影隨形,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他不怪凱莉,亦不恨她,但是,他此刻卻擔心舊事重演。
沐薰能夠接受變身後的他嗎?
他無法想像她若出現和凱莉當年相同的反應,他會有何種感覺,更不願去接受她也有可能會離去的假設,他不能忍受失去她。
「我希望你能作好心理準備。」他深吸一口氣,而後徐徐地吐出。
他最不願意的便是傷害她或令她感到害怕。
石沐薰揚起秀氣的眉,露出驚詫的眼神,「你要讓我親眼看你變身的過程?」
「對。」他的臉色凝重。
她察覺到他的憂慮,忽地漾起一抹安撫的笑容,離開床去,打算走近他的身邊,「我不怕你變身後的模樣,你可以放心。」
「別過來,」他抬手阻止她繼續走近,「站在那裡靜靜地看清楚,從頭到尾。」
石沐薰就在三公尺外的地方站定,真誠的眼鎖定在倚擎天的臉上,「我會向你證實我說過的話,不論你變成何種模樣,對我而言,倚擎天就是倚擎天。」
她的聲音不大卻是字字敲進倚擎天的心坎裡,令他不安的心情稍稍定了下來。
話才說完,她立即發現他抬起的手背開始冒出一根根灰色的短毛,慢慢、慢慢地長長,臉上、身上亦同,而衣服碎裂開來。
最後.她瞧見了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巨大灰狼傲立在她的面前。
惟一不變的是那一雙綠眸。
這就是倚擎天的另一個面目。
倚擎天的腳像釘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渾身繃得死緊。
他不敢冒險地靠近她,害怕會嚇到她。
一人一狼就這樣對峙了好半晌,石沐薰才跨出步伐,縮短彼此間的距離。
他屏息地看著她移動。
她筆直地來到大灰狼的面前停住。然後毫不猶豫地敞開雙臂將它抱了個結結實實,再以臉頰磨蹭它身上的柔軟長毛。
僵硬的軀體瞬間軟化下來,他禁錮已久的心終於被解放。
「這是你心中一直顧忌的事?你應該早一點讓我知道,你也就不用白白擔心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了。」她很是心疼他忍受的苦,卻也忍不住要抱怨一下,「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
大灰狼急急地搖搖頭。
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害怕失去她的心情讓他卻步。
過去的經驗在他的心中留下淡淡的陰影,讓他擺脫不了。
她熾熱的目光灼入他的,「這也是為什麼你一直熱情如火,卻沒有要我的原因?」
大灰狼點點頭,碧綠色的眸光似水般溫柔。
因為愛她,所以他克制住想碰觸她的慾望,在她還未真正地接受他的一切之前,他不能自私地佔有她,他不希望她將來後悔。
大灰狼的眼神很溫柔、很令人心動。讓她更加地抱緊了一些。
「今晚留下來吧!」她輕聲說道。
大灰狼的綠眸亮了起來,莫非……莫非她是願意把自己給他了!
她從那一雙綠色眸子裡讀出慾望,臉不禁又紅了,趕緊補充說明,「條件是你不能在半夜變回原來的樣子,如何?」
大灰狼喪氣地垂下頭。
害他白高興了一場,要他一整夜都只能以狼的模樣睡在她的身旁,那不是什麼搞頭都沒有啦!真是的。
不過算了,聊勝於無嘛!
何況,往後日子還長得很,他的機會多的是,也不急在這一時。
「若是你不要就算了。」她淡淡地道。
倚擎天以行動來表示,一閃身,他便已經上了床找了個好位置,擺出「撩人」的姿勢。
其實他明白她的心意,她是要證明她是真正地,打從心底地接受他的另一個身份——狼,他此刻是既感激又感動,心口像是被人揪緊,隱隱有些發疼,這種疼意味著,幸福。
石沐薰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別擺出那種好笑的姿勢,免得我睡不著,一直笑到早上。」隨即,她也爬上床躺著。
聞言,倚擎天也只好換了個較正常的姿勢睡在她的身旁。
許久許久之後,他身側傳來石沐薰細微而平穩的呼吸,他知道她睡著了。
他專注地凝視她沉睡的容顏,心頭慢慢地流滲出幸福的感覺。
愛上她就是幸福的開始。
幸福呵!
屬於他的真正愛情來得比其他人狼都遲,所以他更應該好好把握才是。
倚擎天徐緩地閉上眼睛,而後一朵幸福的笑花浮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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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倚擎天抵著她的唇低語,低低的嗓音染上情慾更形瘖啞誘人,挑逗索求的吻像是要索取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愛,纏綿的薄唇蜿蜒至她的粉頰,一路吻下白皙光滑的粉頰,輕舔嚙咬了起來。
他溫熱地呼吸挑逗著石沐薰的每一寸肌膚,燥熱了她的心。
像是微量的電流貫穿了她,在她的體內引起一陣酥麻的感覺,皮膚底下的血液開始逐漸加溫,心頭起了一陣奇異的騷動。
他火熱的手探入衣服底下,貼上她的肌膚,好燙!
長睫毛掀了掀,她有些迷濛的眼映出他瀰漫著情慾卻更令人心醉的俊顏,兩人的氣息淺淺地交錯,營造出曖昧而甜蜜的氛圍。
她的眼神愈加渙散迷亂,體內無法紓發的慾望讓她想尖叫。」
他滿意地一笑……
在兩人即將結合的前一刻,石沐薰猛然驚醒。
這是哪裡?她茫然的眼神環顧了四週一眼。是她的房間。
急促的呼吸,狂飆的心跳,騷動的身體,繃緊的神經……感覺無比的真實,而她此刻卻安安穩穩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方纔那是夢嗎?
她掀起棉被確定身上的衣物絲毫未亂,這才稍稍定了下心。
她竟夢見她和擎天在……在親熱,夢中的景象依舊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她的臉又紅了。
天吶!春夢!
難道自己慾求不滿了嗎?
忽地,她記起昨夜留下來和自己同床而眠的倚擎天,轉頭一瞧,發現他所化身的大灰狼正在她的身旁熟睡。
會是因為他和她同床共枕,牽引出她內心對他的渴望,所以她才會做那種親熱的夢嗎?
或者,是他平時地挑逗和愛撫喚醒了她體內沉睡的慾望?
怔怔地望著身旁的大灰狼,心中有股柔情慢慢地浮現並淹沒了她的心,因為他是倚擎天,所以不論他是何種模樣,她都愛他呵!
石沐薰伸出手輕輕地撫過柔軟的灰色長毛,不經意地抬起眼時卻撞進一雙深邃的綠眸之中,她嚇了一跳,飛快地縮回手去。
他……他什麼時候醒的?
倚擎天以臉磨蹭她的手,帶點溫柔和促狹。
而後,他的身體悄然地起了變化,一點一滴地回復成人形。
石沐薰傻眼了。
「想吻我嗎?」他瞅著她笑。
「你不是答應我半夜不會變回原來的模樣?」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此刻是全身赤裸的。
霎時,她僵化成化石。
他的眼瞟了瞟窗外,慢條斯理地訂正她。「現在是早上了。」
「可……可是你沒穿衣服啊!」她不敢亂瞟、亂動,就怕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摸到不該摸到的東西。
他絲毫不以為然地撐起身體,露出性感,肌理分明的胸膛,微微傾過身去吻了吻她。
石沐薰連忙按住棉被,「別,你別起來。」
結果忙中有錯,她的手不偏不倚正隔著薄被按到了他的重要部位,但她卻毫無所覺。
倚擎天的綠眸逐漸漾深,輕咳了一聲提醒她。
啊!石沐薰嚇了一跳,同時也感受到他的身體似乎起了反應,她彷彿被燙著似的縮回手,她臉紅似火地垂下視線,不敢看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迭聲道歉。
他促狹地瞅著她低垂的頭,「就算你是故意的也無妨。」
她霍地抬起頭,「我才不是。」
「不過,我是。」
「嫁給我吧!」
他愛極了掌心感受到的肌膚,也愛吻她的甜蜜滋味,不過,他更想的是——
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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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擎天在跨上樓梯前被攔下。
大嫂、二嫂,還有御夏。
「有事?」他徐緩地環視她們一眼。心下一驚。
近來他應該沒有做任何需要被批鬥的事吧?
狄霏也不拖泥帶水,開門見山地問:「你該給沐薰一個交代吧!」
交代?什麼交代?倚擎天有些莫名其妙地,「我怎麼聽不太懂你的話。」
「女孩子的身體是不能隨意碰觸的,我聽敬辰說你不但吻了她,而且還肆無忌憚地上下其手,是不是有這回事?」狄霏瞪著他。
「今天早上還有人看見你自沐薰的房裡走出來,腰際只圍了條薄被。」舒吻雨也指出。
消息還真靈通。倚擎天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也就是默認了。管御夏理所當然地道:「既然你都已經和沐薰發生關係了,就應該要負起責任才對。」女人可不是玩物。
「等一等。」他喊停。
「怎麼了?」狄霏惡狠狠的目光立即朝他殺了過去,「你想推卸責任?」
舒吻雨亦瞪著他。
「誰說我和沐薰發生關係了?我自己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天大的冤枉啊!雖然他也的確很想要了她,可是他沒有。
「沒有!」狄霏嗤之以鼻。
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內一整夜,怎麼可能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而且他連衣服都沒穿。
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隱疾。
「沒有。」倚擎天肯定地回答。
「昨天你沒有睡在沐薰的房裡嗎?」管御夏斜瞪了他一眼。
「有。」他照實回答。
「是不是渾身上下只圍了條薄被走出沐薰的房間?」她接著又問。
「是。」那也是實情。
狄霏的眼神充滿譴責的意味,「你不想結婚,所以只想玩玩而已,是不是?」她手中已經有一支飛刀在蓄勢待發了。
玩弄女人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著大嫂手中的飛刀,再不解釋清楚,他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要判我死刑之前,也得聽聽我的自白,是吧?」他不時注意著狄霏手中的飛刀。
狄霏雙手環胸,「說吧!」
「昨晚我的確和沐薰同床共枕了一夜,」
話才說到這,他便已經瞥見大嫂那如利刃似的目光朝他狠狠刺過來了,「可是,那時候我是以狼的模樣待在她的身邊,所以自然是什麼事都不能做了,而早上變回人形後,總不能叫我一絲不掛地走回房間吧!事情就是這樣。」
狄霏相信他的話,「那你吻了她,又對她上下其手的事怎麼說?」
「大嫂,你不必再費心地撮合我和沐薰……啊——」倚擎天手忙腳亂,驚險萬分地閃過一把飛刀,跳開了去。
「大嫂,你別衝動啊!先聽我把話說完。」
真、真是太危險了!
倚擎天悄悄地退了一步,心下才踏實一些,然後趕緊說明:「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在一起,所以不需要再撮合我們了。」
狄霏定定地看了他三十秒,「真的?不是之前的冒牌男友策略?」
「不是,我是真的愛上她了。」他坦承。
「那麼你會娶她?」舒吻雨問出重點。
那當然。「只要她點頭願意答應嫁給我的話。」他現在就等著她的回答了。
狄霏驚喜地道:「你跟她求過婚了?」
「是啊!今天早上。」他的嘴角掛著笑,這輩子他是要定她了。
他希望自己能夠忍耐到洞房花燭夜再要她。
狄霏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真是不錯吶!」
「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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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沐薰又是滿頭大汗,渾身燥熱地驚醒。
她的身旁仍舊睡著變身成狼的倚擎天。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已經是第三次她又夢到那種香艷火辣的情景了,而每一回她都會在緊要關頭醒來。
她自覺像個色女似的,經常做春夢,每次在緊要關頭醒來回後,她便更加渴望他。
「做惡夢了嗎?」不知何時醒來的倚擎天已變回人形,伸手替她擦汗。
她神情古怪地瞅了他一眼,不知該不該說?說出來他會不會取笑她?
「說出來會比較好。」他支著頰睇凝著她。
遲疑了會兒,她才認真地要求,「你要答應不取笑我,我才說。」
他舉起右手,作發誓狀,「我保證不取笑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石沐薰咬了咬唇,小小聲地道:「我最近做了很奇怪的夢。」還沒說出來,她的臉就已經又紅了。
「什麼樣的夢?」他不疾不徐地詢問。
她的聲音更小了,「春夢。」
哦!春夢,倚擎天先是沒啥反應,下一刻卻自床上彈坐了起來,嚇!春夢!
「你夢見了誰?」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該不會她在潛意識中對他以外地某個男人有性幻想吧?那怎麼行!
她瞟了他一眼,「除了你還會有誰。」
瞬間,心裡的緊張悉數化為狂喜,「夢中是什麼情形?」他現在可不能笑出來。
石沐薰垂下長睫毛,「我夢見我們在親熱。」她的臉頰滾燙。
笑意竄入倚擎天的綠眸之中,「哦?」
好吧!要丟臉就一次丟個夠好了。
「每次在緊要關頭醒來,我都會渾身燥熱,呼吸急促,而且想要……想要碰你。」說出這些話簡直就像要她的命一樣。
倚擎天笑盈盈地開口,「這是很正常的,你不必覺得丟臉,不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會有生理慾望,因為你愛我,所以你會渴望我,就如同我也渴望你一樣。」他牽起她的柔軟小手放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
她狐疑地抬起眼,「幹嘛?」掌心下是他溫熱的皮膚,寬闊的胸膛。
「你可以隨心所欲地探索我的身體,不過只限於我的。」他可不許她對其他男人的身體感興趣。
「我只對你有感覺。」石沐薰坦白。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和經驗。
感覺到她探索的柔軟小手開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他挑起一抹笑,輕聲呢喃,「要提早過洞房花燭夜也無妨。」
他會很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