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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的手 第7章(2) 作者:阿莫
    人豪坐在媽媽的病床前。爸爸在路邊修車,一個醉酒的司機橫衝直撞,竟把爸爸當場撞死。媽媽承受不住,昏迷了幾天。

    爸爸的葬禮都是人豪在打理。媽媽倒下,姐姐也被突然的慘劇擊倒,手足無措,每天以淚洗面。一瞬間,人豪成了全家的頂樑柱,成了全家的依靠,一夜之間,他成熟了。

    安娜支付了高額的醫療費。她畢竟還是個孩子,面對突發事件,她也是慌亂無助。看見人豪眉頭緊縮、看見他疲倦不堪、看見他眼角的淚水,她發覺她被這個更加真實的男人打動了。不再是為了征服、為了打敗某人,她愛上了孟人豪。

    人豪太累,就在病床前睡著了。安娜乖巧地坐在一旁。幾天幾夜的折騰,她罕有地連續幾天沒有化妝、甚至都不顧忌形象,只是緊緊陪伴在人豪身邊。雖然他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孫阿姨終於醒來,她那一向多笑容的臉,此時枯燥、無光,她的眼神空洞,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世界。

    「阿姨!」安娜柔和地輕喚。發覺愛上人豪,安娜打定主意討得人豪媽媽的喜歡。

    「你是誰?」

    「我是人豪的女朋友!」安娜甜甜地回答,接著,她把自己的情況介紹一下,然後說,「阿姨,您安心地休息,一切都有人豪和我。也不要擔心費用。我爸爸的事業很大。等阿姨身體好了,您就去美國玩玩!姐姐也一起去!」

    正處於人生最不幸時期的孫阿姨,在悲慘裡,忽然看見了生命的曙光。這個女孩,帶來了她此刻最想要的一切,是來救她命的呀!她一把抓住了安娜的手,流著淚,把兒子的一生交給了她。

    人豪不知道自己到底灌了多少瓶酒,他只是醉眼朦朧中,看到眼前一片的酒瓶,他抓起一個扔到牆壁上,「砰」的一聲,碎玻璃渣子四散,他再扔,再扔,一聲聲,他的手上都是血,他的腳踩著玻璃渣子,正在流著血,他都感覺不到痛疼。

    「爸爸!」他嘶啞地吼叫。可憐的爸爸,他辛辛苦苦一生,就這麼走了!人豪恨!為什麼老天不給他個機會,他一定可以讓父親享福。多少美夢,父親再也看不到。一顆心再也無法團圓。

    妙雲下了火車。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借口來這裡。可是自從聽邵齊說人豪的爸爸出了車禍。她的一顆心就驚懼不安。晚上、午休都做噩夢,一陣一陣的冷汗。她不顧一切地來了。因為她始終愛著他,無論他如何對她,她都是愛著他的。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愚蠢、很可悲,沒有尊嚴、沒有骨氣。

    一路上,她思考著如何對人豪解釋、對他的家人解釋。不管了,我既然來到這裡,就不去想退路了。這是我的一個機會,我要抓住人豪,我不能失去他,沒有他,我不知道如何生活、如何走完我以後的人生。

    妙雲推門,一地的碎玻璃,書籍、衣服扔得四處都是,簡直猶如遭到颱風襲擊。再看接近半瘋狂的人豪,滿手、滿腳的血,頭髮亂的爆炸一般,衣服糟亂,一身的酒氣,血紅的目光像是殺了人。

    人豪以為白安娜回來了,他哈哈傻笑著,上前一把就把妙雲拉進屋裡,「砰」的一聲關緊了房門。妙雲驚呼一聲,低頭一看,原來她踩到了一塊玻璃渣子,血立刻流出來。看到血,人豪大笑。他舉起酒瓶,就往妙雲口裡倒,一邊倒,一邊說:「我不愛你,我只愛錢,我愛顧妙雲!」

    用力掙扎的妙雲,聽到他最後的五個字,一切掙扎都停住了。她抱緊他,哭泣著說:「我也愛你,我也愛你!」她自己拾起一個酒瓶,搖晃一下,裡面還有半瓶,從未嘗過酒的她,一閉眼,仰頸就灌。

    花了,眼前的東西都變得虛無、搖蕩,像是幻覺,頭腦飄飄的,沒有疼,也沒有悲。他們親吻著對方,彼此為對方扔掉衣服,倒在凌亂的床上,沉浸到肉體的歡愉中,忘記一切痛苦……

    當妙雲醒來時,人豪還在睡,睡夢中的他,像個孩子。妙雲撫摸著他的面孔,突然的變故,讓他消瘦了很多,鬍子也幾天沒刮,刺得手疼。可是她喜歡這種被刺疼的感覺,她留戀不捨地凝望,決心把他的一切永遠刻劃在內心深處。

    白安娜驚詫地看著妙雲走出人豪的房間,立刻感覺出他們發生了什麼,她的眼睛變得凌厲之極。

    妙雲也驚詫地望著安娜,原來,她也來了!妙雲心裡淌血。是他帶她回來的嗎?

    「你來了!」安娜掛著虛偽的微笑說,「這叫什麼?自投懷抱?」

    「五十步笑百步!」妙雲冷笑地說。

    安娜凶狠地說:「告訴你,人豪的媽媽已經同意了我們的事,我也告訴了我爸爸,我們很快就要訂婚!」

    妙雲愣,迅即說:「這只是你們的安排,人豪呢?他愛的是我!」

    安娜尖笑,「你以為只有你和他上了床嗎?」

    妙雲的鮮血變冷了,她說不出話,眼前黑乎乎的,腳下的地在搖晃。

    安娜很滿意方才話的威力,繼續說:「你能夠給他什麼?一個女人的肉體,男人有錢,女人的身體算得了什麼?你省省力氣吧!孟人豪不是個傻瓜,也不會甘於平庸,他要成功,他要站在世界的頂端。這一切,你能夠給他嗎?你們的愛情?愛情算什麼?不過是小孩子的一場遊戲而已,你不要太當真。我們是在生活,我們活在二十世紀,我們不是在寫羅曼蒂克故事,不是中世紀。」

    她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匕首,都刺得妙雲鮮血淋漓。救救我吧!誰來救我,我愛他呀!

    「而且,你那位母親……」安娜再說。

    她擊敗了妙雲。妙雲無法聽下去。即使沒有白安娜,孟家也不會接受她。這一點,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放手吧!」安娜彷彿好心地說,「讓他幸福,不是你的心願嗎?你不是要給所愛的人幸福嗎?為什麼你還要逼他!你離開他,對你們都好!」妙雲踉踉蹌蹌地離開孟家,看不清眼前的路,也沒有淚。這個鎮子,就當她從沒來過。這一生都不要去想了。她本是來追求幸福的,卻帶著無盡的悲痛離去。

    當晚顧妙雲就乘坐火車離開小鎮。

    人豪翻過身,睜開眼睛。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妙雲來了,她說她依舊愛著他,要和他一起吃苦。他們親吻、擁抱、做愛,一切都那麼真實,彷彿是真的。他苦笑了。妙雲,他的妙雲,他已經永遠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他的青春、他的快樂、他的幸福。

    一滴清淚流出眼角,他翻身,讓頭埋進被子裡,像鴕鳥,不願意去面對世界。

    安娜開門進來,坐到他身旁,環抱住他,臉龐貼著他的背部。人豪用手推她,她卻抱得更緊。她不會鬆手的,她這一生都不會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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