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麵包烤熟的空檔,李依瞳和何老聊起那天在音樂教室裡發生的事。
「可是,那些人都進教室了耶,怎麼辦?」儘管何老對當時的情況幾乎可以倒背如流,他仍然興致勃勃緊張不已地問道。
「對啊、對啊!所以學長就牽著我的手,抬頭挺胸地帶我走出教室。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站在原地,學長很酷地說了好幾聲:『借過。』我們才走得出去。」不管回想幾次李依瞳仍會臉紅心跳不已。「當時我覺得好丟臉哦!可是我抬頭一看,學長的臉也好紅好紅——」
李依瞳滿懷喜悅地看向何老,在何老眼中尋得一致的默契時,兩人便誇張地異口同聲:「好可愛哦!」
「當時我好想抱緊他哦……」李依瞳兩手反抱自己十分陶醉。
「那就抱啊!」為什麼她沒有抱呢?何老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實在太可惜了。
「可是他放開我的手,揉了揉我的頭髮,什麼都沒說就走掉了。」
「小少爺一定是害羞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啦!」何老如此認為。
「真的嗎?」
兩人在廚房聊天的聲音,連在客廳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倪傲恆將書包放在沙發上,不用回頭也猜得出隨他入門的范成淵會做出什麼表情。
「她跟你的管家很聊得來嘛!」范成淵的雙眉挑得老高,一副抓到小辮子的模樣。他本來閒著無聊才拉倪傲恆回家晃晃,想不到又被他逮到那個小女生在他家,這下子看倪傲恆要怎麼解釋!
倪傲恆卻無意做任何說明。走到電話旁,看看今天有沒有他的信或何老幫他記下的電話留言。
「是你邀請她來還是她自己跑來的?」范成淵仍不死心地問。「你不太可能那麼體貼吧?」
「至少我沒趕她出去。」有三封郵件是他的。其中有一封私人信函,一看到寄件人的住址及署名他便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陶煒岸不用問也知道那是一封來自美國的信,而且寄信的人是一位天才美少女,和倪傲恆魚雁往返已經好幾年了,兩人顯然交情匪淺。至於兩人到底要好到什麼程度、有沒有許下承諾,范成淵和陶煒岸早已放棄去追究這個問題,因為要從倪傲恆嘴裡套出話恐怕比移民火星還要不可能。
還好,現在有李依瞳這號人物出現了,不信他還不從實招來。
「你沒有趕她出去是因為曾經一時情不自禁對人家出手,自覺理虧吧?」對倪傲恆來軟的沒有用,范成淵直接拿出激將法。
「比較想對她出手的人是你吧?」倪傲恆轉身看著他,不客氣地回道。
「喔唷,跟我算起老帳來了?」范成淵盯著倪傲恆的臉,打算從中衡量他有多在意李依瞳。「當時我嘴都還沒嘟起來,她就開始哭了,連煒都替我叫屈。唉,還有什麼比被那小子同情還讓人丟臉的?」
「有啊。」倪傲恆冷不防地射他冷箭,「誰想得到他會很帥氣地打掉瞄準你的槍,還和你聯手打得那幫人全躺進醫院。」
「哦,別再提那件事了。」范成淵一聽到這件事就痛。不僅營救的女人不是他的,還被陶煒岸那小子幫了一記,算得上他這輩子不小的恥辱了。
「你得習慣。」倪傲恆撇了一抹冷笑,「煒會跟你提一輩子的。」
一陣寒意打從范成淵的背脊泛起。倪傲恆簡單一個瞟視、一抹富含深意的笑便讓人覺得殺氣騰騰。這證明絕對不要惹惱他、與他為敵。
「咦?」在廚房談笑的兩人聽到外頭有聲音,李依瞳開心地大喊,「學長回來了嗎?哇,時間剛剛好……」
她沒有立刻跑出來。倪傲恆不以為意的拿著信,走到沙發前拎起書包,「我上去換件衣服。」
「拜。」范成淵大剌剌地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懶懶地朝他揮了下手。有問題!真的有問題!她才要出來他便往樓上走,是真的不想見她,還是因為她和管家感情太好使得他吃味?
「學長——」李依瞳撒嬌的呼喚聲率先傳了過來,接著端著兩塊起士蛋糕興沖沖地出現,「你看我跟何老一起烤的……」見到沙發上的人時,她驟然停下腳步,臉上笑容馬上褪去,冷淡地說:「是你啊!」
「怎麼,這裡只有你能來嗎?」范成淵站起身,歸光閃爍了一下起了玩心。如果他是貓,肯定是一隻好奇心強烈到不怕死的貓。
「哼!」李依瞳用力甩開頭,一點都不想理他,轉身準備回廚房,「何伯——」學長不在,跟堪稱忘年之交的何伯一起享用也不錯。
「嘿!別丟下我不管嘛!」范成淵快步繞到她面前,張開雙手擋住她的去路,嘻皮笑臉地說:「你什麼都跟何老說,有沒有告訴他我們在櫻花樹下的那一段啊?」
「你走開啦!」想起那晚的事她就有氣,再想起曾被誤認為這人的女朋友她更抓狂。
「這是什麼?」范成淵看著她手上端的蛋糕,沒徵求她的同意便直接拿起其中一塊大口咬下。「嗯……嗯嗯……」兩口就把蛋糕解決掉,咀嚼的同時,還發出令人厭惡的聲音。
「你!」李依瞳氣得跺腳。這人真是超級無敵討厭鬼!「你怎麼可以吃了人家特地為學長做的起士蛋糕!」
范成淵依然掛著厚臉皮的笑,正伸手拿走另一塊蛋糕時,卻突然抱著肚子喊疼。
「哎呀呀!我的肚子……肚子好痛……」他蹲下身子不停地喊痛。「痛死我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是假裝的,不過李依瞳卻上當。
「真的嗎?怎麼會……」李依瞳著急地蹲下,擔心自己做的蛋糕害得他肚子痛,急忙想找何老出來看看。「何……」
「噓!」范成淵摀住她的嘴。何老一出來他就沒戲唱了。
「你……」他騙她!他的臉色好得很,哪裡像肚子痛?
「你學長有沒有說你很可愛啊?」他開始套話,「沒有?你這麼可愛他卻沒有誇獎你,你不覺得很失望嗎?他有沒有跟你告白?剛剛你說他很害羞,為什麼?別光是告訴何伯,也告訴范哥哥一些嘛!范哥哥也很關心你呀!」
「你少噁心了!」李依瞳用力推開他。「我才不告訴你咧!我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了,憑你,才不配和學長一起並稱為王子!你肚子痛死了活該!」何老跟她提過范成淵和陶煒岸的身份,聽了之後覺得除了錢和臉蛋之外,他們能拿什麼跟學長比?
「你幹什麼?」她兩腳騰空,被范成淵抱了起來。
「嘖嘖,心腸這麼壞,除了我,還有誰敢喜歡你?」他將她放在沙發上,拿下她手上盛蛋糕的小瓷盤,擱在茶几上,回過頭看她時笑得一臉曖昧。
「沒有人敢喜歡我關你什麼事?何——唔……」她想呼喚何老出來保護她,但嘴巴又被摀住。
「你說你摸清我的底細了,想必你應該曉得沒有我不敢做的事啊?」范成淵單腿曲膝半跪在沙發上,將她制在身下,一副耍狠的模樣,「老實告訴你,我遲早會謀害你的學長、霸佔他的財產,然後再把你搶過來。你那個笨蛋學長,這麼信任我,總有一天他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以為這裡是你學長家,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嗎?別傻了,小朋友,我……啊……」滑下她臉頰的淚珠沾濕了他的手,他不禁一怔,停止胡說八道。
「討厭!討厭!討厭!」他說的每句話李依瞳全信以為真,像要跟他拚命似地捶打他的胸膛,「不准你對我學長怎麼樣!不然我就跟你拚命!混帳!討厭鬼。」
「好好好,我是討厭鬼。」范成淵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攻擊。「你別哭了,不然我會心疼的。」真拿這個小女生沒轍,每一回他才剛開始玩,對她而言就已經太過分了。
「疼死最好!」李依瞳氣惱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范成淵坐在她身旁,沒有立刻放開她。
「你真的好可愛……」他低下頭打算親她的臉頰。別說他色,只親她臉頰表示他已經很自製了。
「咳!」偌大的客廳響起一聲輕微的咳嗽。
只差一點點,范成淵的嘴就要啄上她嫩白豐潤的臉龐了!是他多疑嗎?他覺得在他身後乾咳的那個人帶有濃厚的殺氣。
「學長……」李依瞳未察范成淵想要偷香的居心,單純地抬頭以可憐兮兮的眼光對著換好便服下樓來的倪傲恆。
范成淵轉頭一看,忍不住噗哧一笑。
若讓他來形容的話,他會說倪傲恆那臉臭得簡直可以跟便秘了三天好不容易拉出來的大便媲美。「你那什麼臉?」
倪傲恆並不覺得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也不認為范成淵絕不可以對李依瞳出手,只是……
「天氣不錯,帶她出去走走吧!」讓他看到倪傲恆這種大吃飛醋的表情,真可以說是賺到了。他站起身,「我走人了,OK?」
他灑脫地走向門口,卻在門前停步轉過身來,「你居然不留我?」
倪傲恆冷然地看著他,「你獨腳戲演得好,不好意思打斷。」
范成淵誇張地撫著胸口,表示他的話傷了他的心。
「你好毒。」他拉開門,「拜。」笑笑的走了出去。
李依瞳鬆了一口氣,目光轉向倪傲恆,發現盯著門口看的他臉色好可怕,她不自覺地低下頭盯著茶几上的蛋糕。
過了近一分鐘,她再抬起頭,倪傲恆也正看著她,臉色雖不似剛剛那麼駭人,但感覺上比以往更難以親近。他生氣了?
「學長,那人好討厭哦!他剛剛……」
沒想到她一開口,倪傲恆便轉身往外走。
「如果晚一點公車不好等,叫何伯送你回家。」他根本不想聽她解釋剛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更無意照范成淵所說的,帶她出去走走或什麼的。
「學長,你要去哪?」李依瞳跳起來,泫然欲泣地看著他的背影。
「我和他們有約。」原先便預定范成淵陪他回家換衣服後,馬上去和陶煒岸會合。
「人家難得來找你……」
「連續來了三天,的確挺難得的。」倪傲恆總算停下腳步回過頭。
「因為都沒機會跟你好好聊天嘛……」每次來他不是不在就是不太理她。
「何妨?你跟何伯聊得不是挺愉快的?」
「哪有……」是他不理她,何伯看她可憐才陪她聊天。
不想細瞧她的淚水是不是已經溢出眼眶,倪傲恆本來心一橫要往外走,沒想到跨出步伐後,兩腳竟不聽使喚自動折回到她身前。
她揉著眼睛,但不見流出。是忍著不哭,還是在裝可憐呢?看她這個樣子,倪傲恆心中的氣惱逐漸消散,他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捧起她的臉,低下頭想要吻她時,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起。
哎呀呀,真是殺風景啊,站在一旁的何老忍不住嘀咕。他一直躲在裡面不出來,為的是不想當電燈泡。可是他實在既好奇又關心可愛的依瞳小姐和小少爺的發展,實在按捺不住,便端著水果茶大大方方地晃出來時,卻剛好看到小少爺丟下依瞳小姐不管,急得他血壓差點升高。幸好小少爺改變主意,而且還要對依瞳小姐「那個」時,電話卻響了。
電話響了兩聲,何老繃著老臉接聽這通殺風景的電話。
「倪公館,您好,請問找……」聽聞對方清脆可人的嗓音,他眉間的皺紋立即展平,口氣也變得比平常溫和,「您……您是小小姐?啊,在在在,小少爺在旁邊,我馬上請他跟你講話。」他回過頭看著倪傲恆。
「小少爺!」
不用何老說明,倪傲恆已知曉對方是誰,上前接過話筒前,嘴邊自然而然地逸出笑意。
「學長……」他的表情溫和得令李依瞳不可置信,心中不禁不安起來。
「喂,嗨,我收到你的信了。」倪傲恆背對著李依瞳講電話,「我本來預計今晚打電話給你。」
察覺客廳中有兩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無法毫無顧忌地與對方交談。
「你等我一會,我上樓打給你。」他露出一個自在的笑,「待會再聊。」
他放下話筒轉過身,自李依瞳身旁走過,看都不看她一眼,簡直完全忽視她的存在逕自走上樓去。
「幸好。」何老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小小姐打電話來,小少爺心情就會比較好。」
「那個……小小姐和學長感情很好?」李依瞳小聲地問。
「對啊,我還記得當初送小小姐上飛機時,小少爺偷偷哭了,哭的樣子好可愛、好純情哦!啊……」李依瞳沉重的表情使何老驚覺說錯話,「你不要誤會!小少爺那時年紀還很小……他們……他們應該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呃……」他覺得愈描愈黑,趕緊轉換話題。「對了,剛剛我在旁邊看,發覺小少爺生氣,說不定是在嫉妒我們啊!因為我們老是有說有笑、有講不完的話,所以他才……你……你不要哭哦……」
「我……」她搖搖頭,也不曉得為什麼竟沒有想哭的感覺。「我回家了……」
「我送你……」她的樣子讓何老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酸酸痛痛的。
「不用了。」她再次搖搖頭,聲音更加有氣無力。「再見。」
☆☆☆
數日後某個傍晚,何老焦躁不安地在一樓樓梯口前走來走去。偶爾停下腳步,便望著樓梯上方直歎氣。突地,喀嚓一聲,大門開啟的聲音嚇得何老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小……小少爺!」他驚訝得下顎險些脫落,「你怎麼會回來得這麼早?」
「公司沒什麼事……」倪傲恆看看左右,李依瞳今晚沒來嗎?本來他以為……他沒有多想下去,因為他發現了何老的異樣。「你怎麼了?」
「呃……你……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必須把他留在客廳,不能讓他上樓!何老緊張地想著。
「不用了。」倪傲恆直接經過他身邊,踩上光亮的大理石階梯。
糟……糟了!「小少爺!」何老著急地喚。
「什麼事?」倪傲恆回過頭,微皺的眉間顯示出他的不悅。以何老的資歷,實在不該如此不沉穩。
「你……」何老找不到借口,只好直接說:「你不要上去……」
倪傲恆的頭往上抬了一下,為什麼他不可以上樓去自己的房間?莫非——
他眼神一厲,大跨步地往上走。
「小少爺!對……」何老知道這子糟糕了!「對不起!」他倉皇地跟在倪傲恆身後,卻無力阻止倪傲恆的腳步。
「對不起……對……」
在何老的頻頻道歉聲中,倪傲恆拉開自己的房門。
如他所料,李依瞳在他的房間裡!
「你在我房間做什麼?」
李依瞳跪坐在牆邊的一排原木櫃前,許多被攤開的信件鋪散在她周圍。
「我……」
不用她回答,倪傲恆也看得出她擅自進他的房間偷看他的信!
「是你讓她進來的?」一向內斂的倪傲恆此時怒火攻心,斥責他的管家道:「何伯,你太失職了!」
「我……」何老深覺慚愧,只能深深地鞠躬認錯,「對不起,都是我擅……」
「是我硬要進來的!」李依瞳站起身,因為腳麻而顛了一下。「何老說了好幾次這樣不好,是我硬要進來……」
「小少爺……」何老不停地點頭。他幾乎沒看過小少爺生氣,但他可以想像一旦他真的發火,那將會多麼的可怕。
「出去。」倪傲恆發出一個簡短不容反抗的命令。
李依瞳低著頭,微顫地邁開腳步。
「小少爺……」
「我不是說她,我說的是你!」
李依瞳和何老兩人同時一愣,「哦……」小少爺有話跟依瞳小姐說,何老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更加不安。「是……對……」他茫茫然地退了出去。
倪傲恆走到櫃前,發覺她偷看的是移民美國的表妹寫給他的信。
「你看完了嗎?」他回過頭問她,眼底的冷漠可謂前所未有。她這回實在太無知、太幼稚了,就算他之前對她有任何好感或特殊不一樣的感覺,也因為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而化為烏有了。
李依瞳頹然的垮下肩,「有很多……看不懂……」
那些信件大都用英文寫成,即使有幾封是中文寫的,內容也幾乎都是一些縱橫各領域的知識學理的介紹與辯證,很少私人感情的表露。看了那些信,以及某封信件中附帶的照片,李依瞳只曉得那女孩不僅學識非常豐富,人長得十分美麗,但不曉得她對學長有什麼感覺?
「需要我借你字典嗎?」倪傲恆以譏誚的語氣道。
「你又何必諷刺我?」李依瞳以受傷的眼神望著他,「你知道就算我查出每個字的意思,我也未必讀得懂。」
「結論呢?」倪傲恆不因她難過的模樣而氣消。「偷窺別人的私人信函之後,你得到什麼結論?」
「你們感情很好……她……人很漂亮、頭腦又好……」李依瞳的雙唇發顫,眼中浮現水氣,「我一點……一點也比不上……」
「如果我是你,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拿自己與她相比。」倪傲恆蹲下身,收拾散落一地的信件。
「對啊,因為我白癡嘛……」她偷偷地抹去淚水,不想以此來示弱及博取同情。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抬頭看她。怎麼她的姿態反而好似錯的人是他?
「學長,你呢?你想怎麼樣?既然你已經有了她,為什麼還要跟我說,就算我說不,我也得繼續喜歡你?」
將信件一一放入原來的信封需要花一點時間,倪傲恆索性先將所有信件攏成一疊放進櫃中。
「你以為呢?」
對於他的反問,李依瞳以聳肩作答,她怎麼可能曉得他在想什麼。
「你以為事情變成這樣,我還會跟你解釋我和她的關係嗎?」
李依瞳又聳了下肩。事實上,就算事情沒有演變成這樣,他也不會解釋吧。
「你那時候……那時候只是不准我退縮吧?不准在你趕我走之前,我先退縮……你要我繼續喜歡你,但你卻一點點喜歡我的念頭都沒有……對不對?」
「也許吧。」
他冷淡的反應令李依瞳心頭一緊,「可以說,你只是覺得我們的賭注,有點有趣……」她搖了搖頭,「我別以為……別以為你親過我,我就因此可以有管住你的心態……」
倪傲恆走向她,「你已經看出來,我會主動接近你,是因為你的反抗?」
「也就是你一點都不想珍惜,卻也不肯放手……」李依瞳緩緩後退,無形中拒絕他的接近。
「你……」倪傲恆此時才驚覺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可以說,他原就無意將心思花費在私人情感上。「你想太……」
「何伯說那個人能夠輕易掃去你心中的不快……」李依瞳後退至房門邊,「而我卻老讓你生氣、覺得煩……我……我是很笨,動不動就裝可愛、耍白癡……可是,你以為我真的笨得這麼無可救藥嗎?做人把所有一切都看得太清楚,那實在太辛苦了。所以我試著什麼都不知道,那才不會凡事計較……」
她看著倪傲恆,對方審視她受傷的表情一言不發。
「也或許,」她突地苦笑了一下,「或許我是真的笨吧。我怎麼會不懂呢?你說要我喜歡你,卻從沒說過你也對我有意思……我原本以為只要這樣就滿足了,可是……可是……」她不斷地搖頭。不能哭,絕不能哭,因為一哭出來,便止也止不住了。
「我……」她轉過身,「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拉開門跑出他的房間、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