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處處瀰漫著咖啡香,就連外觀渾厚和諧,卻難免顯得生冷、高大,十足為鋼鐵及玻璃混和物的機場內也不例外。
此刻,午後陽光熠熠,俐落揮灑整個大地。
祈清寒坐在機場內附設的咖啡座,神態愜意,專注看著面前小桌上擺著的東西。
一襲棕色燈芯絨直紋西裝外套,搭配同系的長褲,襯出他頎長的身軀,西裝內則是一件幾何線條灰藍雙色高領毛衣,整體給人感覺輕鬆、優雅,男性的魅力就在幾件簡單搭配的服飾中表露無遺。
就連身材高挑、外型亮麗的外國美女路經咖啡座時,皆忍不住再三回頭流連。
至於當中膽子大且懂得利用機會表現自我的,早已搖曳著裙襬往咖啡座的方向走去。
「你好!」金髮戴了副紅色漸層太陽眼鏡的歐洲美女,端著咖啡逕自坐在祈清寒的對面,嘴巴說著向人學來的唯一一句中文。
近來歐美燃起了一股中國熱,凡是帶有中國風味的東西皆受到好評,尤其中國字繁複的筆畫對外國人而言顯得異常神秘,路邊更是常見到東方人擺攤販售寫著中文字的卡片、字畫以及名字等等物品,所以,現今會說上一、兩句中文的外國人已不算少數。
祈清寒略帶東方的臉孔,因為混血的關係五官深邃許多,比起普通外國人認知的東方面孔來說,的確有另一種吸引人的力量。
「抱歉,這裡有人坐。」他瞟了金髮美女一眼,語氣平淡。
「哦!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能有個機會跟你認識。」她拿下太陽眼鏡,說的是流利的法文。
「沒這個必要。」
「怎麼會沒這個必要?!我們都還沒好好認識彼此。」美女用手撥了下大波浪鬈發。「你在看什麼?我從剛才就發現你在看書。」她就是被他專心看書的神情吸引過來的,女人嘛!都喜歡有內涵、穩重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祈清寒聽見這句話時,揚起了抹極有深意的笑容。
坐在他對面的金髮女郎,見著他難得的笑容,陡然因為這樣的目眩神迷而恍惚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美女傾身看了下祈清寒擺在桌上的精裝書本──第一次生產的孕婦子宮頸需要五指全開(十公分),為了避免自然的裂傷,醫生會將會陰部剪開,當會陰部受胎頭擠壓膨出……
「哦!GOD!」她驚呼。如果她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的應該是關於孕婦與幼兒一類的書吧?「你看這類的書是為了……」是因為職業嗎?他是婦產科醫生?
「為了我妻子。」他一臉平靜。
倒是美女受到了不小驚嚇,說了聲抱歉便匆忙起身離去。
另一個聲音卻接著響起。
「帥哥,我可以坐下嗎?」來人比了比他旁邊的位置。
他沒說話,僅抬頭看了她一眼。
來人自然也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坐下。
「我有機會跟你認識嗎?」顯然是抄襲前人的台詞。
祈清寒仍是只瞟她一眼,繼續看書。
「你在看什麼?我可以看看嗎?」她傾身向前看他桌上的書。「當妊娠末期,以內診決定骨盆腔的大小,以及使用超音波來預估胎兒的大小、胎位和胎盤位置,以利醫生決定孕婦適合陰道生產(自然生產)抑或是剖腹生產……」
她忠實的念出書本的內容,坐在一旁喝咖啡的外國人,聽到她說的話時皆忍不住好奇的望向他們。
「先生,你有家室了嗎?」她一臉惋惜。難得一見的帥哥呢!
祈清寒一反常態地從椅子上挺起身子,沒了原先慵懶的姿態,俊朗的臉龐緩緩靠近她的臉,濁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熾熱得令人臉紅心跳。
「我的家室不就是#……」他的唇靠著她的,很輕很輕的說話,每發出個音律都像是在吻她。語畢,他倏地覆住她的唇,舌頭還在大膽地來回舔過她的雙唇,之後才鑽入口中。
她原先想要掙扎,但他的雙臂像鐵條般鎖住她肩膀。她被吻得氣喘吁吁,紅透臉頰,只能瞪著他。
祈清寒本是滿臉笑意,卻在熾熱一吻結束後瞇起雙眼,舔了舔舌頭,忽地沉下臉色大聲咆哮──
「秦可戀!」
沒錯,這個依樣畫葫蘆向祈清寒搭訕的美女,正是他的妻子。
秦可戀耳膜被震得發疼,用手指堵住耳朵,瑟縮的閉起眼睛。哦!天啊!感覺真像是有人拿著一面銅鑼在她耳邊用力敲著!
「#為什麼喝咖啡?」他怒氣沖沖的責問。他在她的嘴裡嘗到了咖啡香。
她放下手指,激動的反駁,「我沒有!是這裡的咖啡香味。」她把罪名歸咎給咖啡座四處瀰漫的咖啡香。
「我在#嘴裡嘗到了。」他冷靜的指出。
「不是!那是你自己喝咖啡的緣故。」她死都不敢承認。
自從知道她懷孕、他飛來法國後,他越來越像只老母雞,每天都在她身後喊著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就連看孕婦叢書也看得比她還勤快,像是懷孕的人其實是他,不是她。
「我沒有喝咖啡。」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葡萄柚汁。
怎麼會?!他不是最愛喝咖啡了嗎?何況在法國的咖啡座不點咖啡不是太不入境隨俗了?
她認輸。「為什麼?你不是愛咖啡勝過果汁的嗎?」這樣也算是間接承認自己偷嘗了咖啡。
「我喝了,#會忍不住想喝,我讓#一個人去逛,沒想到#就偷喝了咖啡,#還敢問我,啊?!」他的音量不住飆高。
「可是咖啡真的很香,我都來法國一個月了,也沒喝到一杯咖啡,因為你不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含在嘴裡的。
她懷孕後,其實孕吐的情況不嚴重,除了上次因為坐雲霄飛車連續暈了三、四天,此外其他孕婦避之唯恐不及的症狀到現在為止都沒出現,算是非常的幸運。
並且,她家的准爹地把她看顧得緊緊的,該塞的東西一樣也沒少,統統進了她的肚子,為此她不但沒有憔悴,反倒因為懷孕的緣故面色紅潤,身為母親的天性讓她散發出另一種慵懶的性感。
也許是身體狀況好轉的緣故,准媽媽的心情跟著開朗起來,也開始有了做母親的自覺,至於那些對懷孕的陌生經驗隨之而來所產生的恐懼,也鮮少再盤旋腦海。
「可戀,#知道孕婦不能喝咖啡,因為對身體不好。」他無奈的撫著她的頭髮。
最近他歎氣的次數以及感到力不從心的時候增多了,妻子懷孕後,情緒起伏大了,愛哭、突如其來的大笑和不時的撒嬌,對他這個總裁而言,都已經是見怪不怪。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有耐心!
他得找個時間好好想想,這婚姻為什麼竟超乎他想像、徹底失控。
「所以我才只喝一杯,來到法國得喝杯這裡的咖啡吧!雖然不是聞名的左岸咖啡,但總是在這片以咖啡聞名的土地上的第一杯咖啡……」她也是一臉無奈。
好吧!總算是喝到一杯咖啡,也是不枉此行。
秦可戀其實心裡喜孜孜的,不掩其雀躍,想起今天來機場的目的,她看向丈夫。
「幾點的飛機?」
「三點,還有一個多小時。」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剛逛商店買了些什麼?」
等飛機是一項頗悶的工作,對他而言反倒不失為一個難得優閒的時刻,於是他仔細看了下財經日報,妻子卻是受不了無聊的候機行為,早跑到免稅商店逛去了,可是看她逛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買什麼東西。
「沒有,家裡已經不缺什麼了。」她聳肩,手握拳捶了捶大腿。
他頓了一會兒,盯著她瞧。「今天要回去囉!」
「嗯!好吧!別看我,我其實有點不安……」她像個誠實的小孩,老實的向丈夫說出她現在的心情。
他朝她伸出雙手,讓她坐到他身邊,抱著她。「為了孩子?」
「也是啦!還有要適應新環境,也讓我感到些微的慌張。」她低著頭。一個全新的生活環境,說不害怕是騙人的。
「捨不得爸媽和小弟他們?」
「我還沒有那麼高尚,去替他們煩惱,我打過電話回去,他們只希望我搬過去後有假期就回家看看,現在媽抱她的金孫早就不亦樂乎,根本用不著擔心他們會寂寞。」
寂寞的人反倒是她。她低頭不語,腦海裡有件事繞啊繞的。
「你會認為我無情嗎?」她轉頭看他,在意起他的看法。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無情,對於丈夫堅持搬到美國這件事,她可以說是無異議便答應了,甚至完全沒有考慮家人的想法便點了頭,唯一的顧忌也僅止於對抗內心對新環境產生的不安。
成長的過程中,她一直不是備受關愛的小孩,尤其是小弟出生後。她一直都習慣自己決定所有的事,自己承擔後果,父母從來沒有對她做的事多說什麼。
又或許這樣生活著,終究是太累人,即便是哭泣,也只能自己躲在棉被裡,久而久之,她讓自己要求自己的不過是希望能唯心而活,這樣毅然決定放下一切到美國,算是另一種讓自己擁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吧!
「為什麼這麼問?」他訝異。
「因為其實我很高興沒有家人的羈絆……」說白一點,對於從小獨立生活的她來說,有沒有與家人的聯繫其實不重要,偶爾能從電話中得知他們生活順遂就很足夠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內心的糾葛是很邪惡的,有時候她再想想,這樣的自己也許不應該,她會擔心他的想法,卻不會因此改變自己對家人的感受。
「我知道#在想什麼,」他輕歎了口氣。「我與#一樣,沒法顧及太多人的感受。我說過,我是隨心所欲在過生活,與#沒什麼不同,我只在意願意在意的人,因為顧慮#的感受,我理所當然的照顧#的家人。別抗拒自己,相信自己所做,就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
「嗯!」她怯怯的點了頭,其實心裡很高興。她會這麼問,不過是尋求能有一個人的支持,讓她能不對自己的無情心慌。
「我不是偶然決定回美國的,當然,#的懷孕只是其中一個因素。」他看向她的肚子。
她看著他,等他把話說去下,刻意忽略他話語裡些微的諷刺。她是會跑了點,但也不需要看得緊緊的吧?
「當初因為看中亞洲飯店發展的潛力留在台灣,這一年來恐怖主義活動開始波及了東南亞,我想過將重心移回美國,只是沒打算那麼早,不過#這次昏倒,我決定不讓#在台灣待產,因為不想到時候再要#捧著即將臨盆的肚子飛回美國,所以先搬過去是最好的辦法。」因為這次的事件,他甚至來不及準備任何交接兩邊事業的緩衝動作。
她不懂丈夫突然提這個原因為何,聳肩看著他。
「也就是說,問#的意見只是例行公事,就算到時候#跟我說什麼捨不得的話,我就算得打昏#,也會把#弄上飛機!」他沒好氣的說道。
他以為當妻子也是個冷淡的人時,他們夫妻的生活大概與婚前上司與秘書的關係一般,沒什麼不同,只是多了點親密,後來才發現一個人的外表足以欺騙人,他妻子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東西才多得超乎他的想像。
現在他發現,為了貫徹妻子婚前對婚姻中信任的格外要求,他花了所有的時間在與她溝通,也許現在的他口才好過用花言巧語誘拐了女人二十幾年的豪爾。
秦可戀只是微笑,知道他這麼說的用意。
他是真的霸道,也不懷疑他終究會讓她乖乖在紐約待產,不過她清楚他是真的知道她一心想獲得支持的想法。
在意的事得到解決,容易寂寞的她立刻聯想到另一件事。
回美國後,丈夫上班時她得一個人窩在家,不知道新家附近有沒有鄰居什麼的……
「對了,新房子在哪?」
「長島。」他突然伸手拉過她的身子。
「做什麼?」她驚訝。
「坐這兒。」他拍拍自己的大腿。
「不要……」她略顯慌張的看向四周,發現周圍人的眼光總會瞟向他們這兒。
他們兩人太惹人注意了,現在並不是旅遊旺季,比起來此時歐洲的遊客都明顯的少,更何況是東方面孔的夫妻。
「我想摸寶寶。」對於她的顧忌,他不以為然,盯著她肚子直瞧的他早想親手感受一下寶寶的存在。
秦可戀覺得「寶寶」兩個字現在對她來說,就好像金箍咒一般,令人頭疼,卻不得不遵守。
自從知道她懷孕後,他多了個喜歡抱著她肚子的習慣。她無可奈何,往他的腿上移動。
祈清寒繼續在她胸前的小桌上翻看著書,一手扶在僅些微起伏的肚子上。
秦可戀暗自思忖:長島與曼哈頓的距離也是要開車的……
「新房子附近有我認識的人嗎?」總得要有認識的人可以讓她串串門子吧!
「豪爾就住在那兒,房子就是我要他去找的。問這做什麼?」
「總得要有人能陪我聊天啊!不然你去上班時我不就沒事可做。」豪爾也住那兒,但他也得上班不是嗎?真糟糕,也許她該找個時間學開車……
他仍是低頭看書。「#待在家幹嘛?地中海飯店的開發案才正在準備階段,多的是事情讓#做。」
東南亞飯店市場雖達飽和,但四季陽光燦爛的觀光勝地地中海前景可不容小覷。
她不會以為他會讓她端著大肚子一個人在家吧?雖然她獨立到會自己找事情打發,但正因為她的這種潛能,他反而擔心,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獨自來巴黎旅遊並且暈倒的事。
「我也去上班嗎?」她顯得很愉快。她已經習慣有事可以做之外,還有空閒的時間可以自己慢慢摸索。
「嗯!」他盯著她的杏眼。「#一個人大著肚子在家我可不放心。」他伸手將書翻下一頁。
「喂!」她手肘向後拐了他一記。
說這麼多,原來就是怕她再闖禍!
「呵呵……」他揉著胸口大笑,被拐了一記的他顯然沒有在意。
☆☆☆
金黃色甜甜的香氛滿室繚繞著,筆挺的西裝與各式晚禮服觸目可及,又一個酒醉笙歌的宴會場合。
祈清寒一個人端著酒杯站在宴會廳外圍,冷眼瞧著,臉上的表情看來對這樣的紙醉金迷十分反感。
向來習慣將所有社交場合交給豪爾處理的他,有些場合卻是他不得不出席的,例如今天鄰近地中海、位於法國南岸蔚藍海岸附近的飯店即將開幕的前夕,在曼哈頓舉辦的一個非得他親臨的慶祝酒會。
即便是在事業方面有了一番成就,有些推卻不了的交際應酬、與人們虛偽的交談等等,卻是不得不做的,這種認知讓一向隨心所欲、目空一切的他,心情益發惡劣,為此選擇避開了宴會最中心。
在他的想法看來,今天與他一同與會的豪爾已經能滿足所有人對他的好奇心
祈清寒輕啜一口酒杯裡腥紅色的酒液,微微的晃動著杯身,看著紅色的液體在酒杯小小空裡間造成的漣漪。
可戀的預產期再兩個禮拜吧?他心中忍不住有鬆了一口氣之感。
在心頭正拗著手指數著秦可戀預產期的祈清寒,絲毫沒有注意到離他不遠處餐桌的方向,有個美人兒身穿鮮紅色上綴心形亮片的小禮服,裙尾是不規則的魚尾裙設計,姿態高雅,正緩緩走來。
「好久不見了,伊森。」美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想來是認識他的人。
突被打斷思緒的祈清寒,臉上沒有被驚醒的茫然,倒是也沒有被阻擾思緒的不悅,僅是冷淡的舉起酒杯敬了下來人,打了招呼。
「#好,倫特小姐。」
穿著得體的美人原來是倫特家的千金,經過上次在曼氏辦公室不愉快的會面後,已經有段時間不再出現,沒想過這次她會主動靠過來與他打招呼。
祈清寒本人也覺得奇怪,所以臉上的表情稱不上友善。
「聽說你妻子懷孕了,特別過來恭喜你,上次突然驚聞你結婚的消息,沒想到這麼快你就要當爸爸了!」安娜.倫特的語氣誠懇,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而且這消息還真是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安娜提起了軟性一點的話題,似乎有意觸及對方內心較柔軟的部分,一直對秦可戀的懷孕甚有期待的祈清寒此時也松下表情,只不過對她依然難有好感。
「謝謝,我十分期盼寶寶的到來。」他淡笑,舉杯道謝,一口氣喝光杯裡的酒。
「哪裡!哈……」聽了祈清寒這樣回應的安娜,笑容有一瞬間顯得很僵硬,「今天我來除了跟你恭喜,最重要的還是……」她轉過身向經過他們倆身邊的服務生端了兩杯威士忌,笑容益發燦爛,但站在她身後的祈清寒並沒有注意到。「還是要向之前我冒犯了你的妻子道歉,還有……」她吸了好大一口氣,「關於老曼斯菲爾總裁的心意我十分感謝,現在我總算也明白了感情是無法強求的道理。總歸一句話,希望今天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她一手遞出手中捧著的威士忌,等著祈清寒接過。
祈清寒直挺挺的望進安娜的眼眸,直到她心慌到不知所措時,他才伸手拿過酒杯。
安娜先乾為敬,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祈清寒則是一副優閒姿態,緩緩啜著酒液,偶爾才悶哼應個幾聲。
遠端,豪爾正站在香檳疊高幾乎至天花板的桌子旁,身旁理所當然圍滿各式環肥燕瘦。總裁大人所不願意享受的美人恩,他理所當然的承受了下來。
飲酒談笑間,豪爾抬頭瞥見遠離宴會中心的祈清寒與倫特家千金的身影,訝異的蹙起眉。
他該過去替老大解圍嗎?豪爾撇開粉色艷遇自問。但看他家老大的表情不至於不耐煩,且倫特小姐不若從前百般接近,反倒站在有著幾步遠的距離外……想來是不需要他出面了。
豪爾立刻放棄了接觸祈清寒的想法,一轉身,又投入女孩家的嘻笑怒罵間。
他絕對不會想到,就因為他疏忽的這個小動作,會讓明天的自己震驚、尷尬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