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涼秋一直向上帝、阿彌陀佛、耶穌基督、土地公——能拜的,都拜了,千乞萬求別再碰上邵鎮雲那傢伙。他一定會想通他的車子被毀與她脫不了干係。後來允恆告訴她,邵鎮雲不在大樓中上班,她才放下心。可是今天,很不幸的,她碰到他了。為什麼星期二的日子總是諸事不順呢?電梯中,就只有她與邵鎮雲。她幹嘛那麼早來上班?只為多整理一些客戶資料,真是無聊!她一直低著頭,期待趕快到七樓。
邵鎮雲為了下午要開標的事來找大哥。
他注意到這個女人是耐看型的!上星期第一次看到她,只覺得不錯而已,畢竟他交往過的女人中不乏國色天香。這女人比起來當然不算艷光照人。今天一看,又不同了,韻味很棒!清麗的五官很古典,很秀氣,與狂野的外國美人大異其趣。還是一樣的不化妝,穿中性衣服,頭髮只及肩膀,直直的沒有吹燙。一直以來他看不上這樣的女孩,他喜歡女孩有狂野的大波浪長髮,不然就是短得叛逆的短髮、穿性感衣服、穿大皮衣都可以,他喜歡有強烈個性的外表,喜歡熱情的女人,而這女人都不是;不過這女人幸運的引起他的注意了。但這女人好像沒有發現他存在似的,一直低頭看她手中緊握的紙袋,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嗎?女人都這樣!不過!反正他是中高手。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他用最具磁性的聲音,擺出最好看的POSE,一手撐著她旁邊的牆,用他英俊的臉逼視她,圍住她一小方天地。
「不知道。」她冷冰冰的聲音與秀氣的外表頗不符,反正這男人沒有證據。允恆說過的,來個死不認帳他又能如何?要指控也得要有證據。況且他欺負人在先,是他活該。在紀允恆的洗腦下,她根本連一點愧疚感也沒有了。若是有,也會在看到他耍帥賣騷的動作後消失得不見蹤影。
「低層的員工總是不知道上頭人物的長相,我能理解。」他指著自己。「我是邵鎮雲,不過人人都叫我雷克。我比較討厭人家叫我總經理、小老闆的那些頭銜。你呢,叫什麼芳名?」他的臉更逼近了。
這男人身上有香水味。原來男人噴香水的味道與聞起來的感覺都這麼噁心。
看來這人遲鈍到理解不出他車子的事與她有相干!真的是自己煩心太久了。既然他沒想到,她也懶得搭理。她沒有與陌生人搭訕的習慣,何況她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就應該與別的男人保持距離。
七樓到了。她想出去,可是這男人沒有讓路的跡象。
她只好開口:「借過。」
「名字?,我不介意跟美人耗時間。」他要看她到底要故作矜持到什麼時候。
門已經打開了。
「我要過去!」她低叫!
「到二十四樓坐一下——」他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人抬著後領口拉了出去。
因為他刻意擋住席涼秋的路,所以背對電梯門,這實在是大大失策。所以生平第一次,他,邵家三少爺,給人抬出了電梯。
「我不喜歡看到有人騷擾我的女人。」紀允恆等涼秋跑出來,算準時間,在他來不及掙扎又將他丟回電梯中,電梯門正好上,自動往上升上去了。
「他有沒有對你怎樣?」紀允恆不擔心那個一定會再下來報仇的邵鎮雲,急忙問涼秋。
席涼秋搖搖頭,將紙袋給他。她每天都替他做早點。
「我們看來得找個地方躲了。」她可沒興致對他卑躬曲膝。算了吧!她到底是個受害者,邵鎮雲得到那種待遇是他活該。
「就等他來,如果運用關係想讓我們滾蛋也得看邵家老大允不允許。如果他肯,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他摟住她的肩往他的辦公室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一個氣得發抖並且結巴的聲音:「你,你,你——給我站住!」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邵鎮雲一張臉氣得又紅又白。他就知道,早就知道這個狂妄的紀允恆會是他的對頭,上星期六在會議上就看他不順眼。
紀允恆示威的將雙手環住涼秋的纖腰,讓她的背舒服的靠在他懷中。
「有事嗎?邵三少爺?」
「你怎麼敢那樣對我!這公司你不想待了是不是?」他手指向紀允恆的鼻子。
「如果——」紀允恆收起笑臉,雙眼射出冷芒,冷冷直視邵鎮雲。「如果為了這份小小的差事,而任自己的女人遭人調戲,不敢作聲,這個男人若不是白癡就是下三濫的癟三。正巧,我兩者都不是,而我又剛好愛她愛得快死掉了。邵三少爺,你還能站在這裡平安無事,是我賣你大哥的面子。」
邵鎮雲心悸了下——一瞬間,他以為他正在受大哥的責難!這狂妄小子竟然有他大哥的威嚴與氣質。哼!一定是自己眼花,他不會讓這小子好過的!聽聽他的口氣,賣他大哥的面子?他連替大哥提鞋都不配,還敢這麼說。
若在口舌上與他計較就太失他的身份了,尤其現在又有那麼多人在看。邵鎮雲好不容易平撫了一下心中的火氣,以冷冷的口氣道:「你給我小心一點,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丟下這一句狠話,他掃了一眼紀允恆懷中的女人。原本就對她有興趣,既然她是那小子的女人,他更要得到手不可!這小子會知道,他的不幸從惹到他邵鎮雲的那一刻開始。惹到邵鎮雲的人都會一輩子活在悔恨之中!他走入電梯中,很漂亮的退場了。
席涼秋對邵鎮雲再多的恫嚇並不那麼在意。她忘了很多雙眼光在看她與紀允恆親密的摟在一起。她只想著剛才允恆坦白的話,他很認真的宣告眾人:他愛她。她好高興聽到他這麼說,好高興他這麼保護她——其實她早就知道的,不管什麼人,什麼事,只要有關到她,紀允恆都會站在她這邊保護她。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現在她知道了。這個保護了她七年,守了她七年,為她製造七年麻煩的男人,努力由男孩蛻變成男人,只因為——他愛她,愛慘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愛之處,不夠大方也不夠熱情,長相更不是國色天香,永遠中性化打扮自是散發不出女人味——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什麼會讓紀允恆如此執著?她甚至少有對他和顏悅色過,因為以前她只想逃開他的賴皮。
「你竟然敢問我這個問題?」紀允恆怪叫。
中午吃飯時,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自己認為呢?我愛上你那一點?」他先問。
席涼秋傾頭沉思一會兒。
「遺傳吧!你說你媽比你爸大了四歲。所以——」
「如果只為此,我會先愛上我高中的老師,有一個正好是大美人,大我七歲不是更好?或者大學時那個大四的系花古什麼的,也常來找我,剛好大四歲,這才叫純遺傳。」這只是其中因素之一,不足以當要點。
「不然就是你的眼睛有問題!我們個性不同,思想不同,要是我長得比任何人都美倒還說得過去,我知道我只是清秀而已。」雖然席涼秋並不怎麼重視自己的外表,可是她知道男人看女人首先就是看長相。談什麼內在美不內在美的,都是口是心非的把戲。
紀允恆呵呵一笑,抓著她的雙手,放在下巴輕輕摩挲。
「就是這個!我愛你這個。知道自己有什麼,沒有什麼。自自然然的,從不虛偽矯作。這麼認真的做自己份內的事,知道所有的華麗炫目都是雲煙一場。不想一步登天的作白日夢,知道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就外表而言,我的標準沒有漂亮不漂亮。所有女人都有她們各自美麗的地方,不能相互比較的。單靠出色不出色來挑對象太危險了。出色的女人那麼多,可是盡不入我眼。我比較喜歡先看那一雙眼,由眼可以觀心。你並不是不出色,那麼多對你有企圖的男人足以使你瞭解你是多麼迷人的女人。只是我來不及看到你的出色就被你的一雙眼迷去了魂魄。唉!害我放棄醫學系而來企管系讀商業的東西。偏偏我家那遺傳的死心眼讓我再也看不清其他女人的長相,永遠只看清你的。」然後他很孩子氣的嘟起嘴。「你說!為什麼讓我苦追了那麼久?要是當初你早些覺悟,現在咱們的孩子幾個了?搞不好可以訓練一支排球隊了。」
她睜眼瞪他:虧他敢說!排球隊!
「你說什麼?當我是母豬嗎?」她低斥。
「這個——我們以後再討論!」他嘻笑的迴避,要到手就知道了!多談無益,騙到的老婆可不能飛掉。「說吧!你到底為什麼不接受我?」
席涼秋努力想了想:「其實也不是不接受。你自己也知道你長得很吸引人,然而你又常常不正經,常作弄我。我曾認為我在不自覺中得罪了你,才讓你這麼沒理由死賴著我。後來我想不出到底什麼地方曾對你不好!只好當成你生性愛捉弄人,對我的認真正經感到好笑,所以愛時常逗我。因為你比我小,我不敢想說你會對我認真,尤其你進T大後又受到那麼多美女傾慕,你也與她們玩得很開心。這樣活躍的你,不可能會與我的世界相容。在眾多女子愛慕下會使那人的身價膨脹拔高,變得遙不可及。我不能想、不敢想、不願想,因為我從不自欺欺人。」
「你是否建議我去毀容?」他問。
「神經!別亂說。」她白他一眼。
紀允恆長長吁出一口氣。「幸好,幸好你還是在我懷中,我對我的纏勁致上十二萬分的感謝。」
席涼秋溫柔低笑,他們都應該慶幸。這七年也不算白費,因為情感早已在七年之中涓滴植入心中,才能在今天成熟後坦然以對,而沒有懷疑。
「我愛你,允恆。」她不再害羞地說出這字眼。她以為她說不出的!可是,她說了,因為,她真的好愛他。
紀允恆深深地看著她,眼中閃著感動與狂喜,他知道終有一天她會說的!只要她知道他的心,現在,他等到了!
「涼秋……」他的聲音像歎息。「我會要你一輩子。」他許下了永恆的承諾。
原來「娥媚工作室」的負責人是個女人,並且是個美麗優雅的女人!她有個特別又好聽的名字:紀娥媚。
大哥認識她嗎?還是想追她?邵鎮雲瞇著眼,毫不避諱的看著紀娥媚。她是個成熟撫媚亮麗的女人,三十上下的年紀正是女人美麗與撫媚共存的巔峰期,加上事業有成,更有著別人沒有的自信與從容。邵鎮雲敢打賭她還沒有結婚生子。結過婚的女人面孔不會這麼亮麗、眼神不會這麼清澈。而且,生過孩子的女人身材也不會這麼的好。她當然不是西方人大胸脯大屁股型。以東方人而言,她身材非常的好。
雖然嬌小,可是身材比例完美無瑕。她的穿著端裝大方,有些保守,可是韻味更好。
邵鎮雲不禁拿艾珊與紀娥媚比。三十歲的艾珊是很美艷自信的,但因為太知道自己的好,而過於咄咄逼人,眼光太高,對於不如自己的人不屑一顧,這樣的她任性而驕傲,看起來就有些幼稚了。紀娥媚不同,她有一張上揚愛笑的嘴唇,以優美的線條勾勒出笑意,令人第一眼看了就很舒服,忍不住想親近攀談,多看幾眼。
機會議室內,就這麼兩個美麗的女子,與其他二十個想競標的公司並坐。她們兩人自然是視線上賞心悅目的焦點。不過邵鎮雲突然打消了追艾珊的念頭,也就沒有看她的心思,一顆心就懸在紀娥媚身上。突然間他很想成家,而最佳伴侶就是她,這個美麗優雅的紀娥媚。
紀娥媚並沒有察覺到有人正目不轉睛的看她。在會議未正式開始前,她自沉思在昨日的回憶中。
昨天星期一,原本她應該埋在製圖桌中為今天的競標做出最完美的規劃,可是她沒有。因為邵飛揚拉走了她,留下兩個設計師努力不懈,她這個老闆戀愛去了。
哦!真是好不負責任,可是她的心抗拒不了他,永遠無法抗拒他。
他們穿著輕鬆的休閒服去俱樂部打網球,玩得兩人汗流浹背,頭髮凌亂,他一點也不像大老闆了,很像又回到以前那個青澀的年紀,那個她記憶中永恆的少年。
在夜晚他送她回去時,突然問起她今天要來競標的事,然後提供他的評估建議。她覺得那真是獅子大開口,沒有人會寫那種標,如果她寫了肯定得不到這一個CASE。但是邵飛揚堅持,並且要她答應。何妨呢!她答應了,頂多再去承攬別的CASE好了,反正這麼多人競爭,她的勝算本來就下大,大家拼得血本無歸也不划算。
「紀小姐。」邵鎮雲瀟灑的走到她坐的沙發前。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他想與她說說話。
紀娥媚有些迷惑的看著眼前英挺的男子,她不認得他呀!只知道他是「康雲」的新負責人。
「你好,邵先生。」她伸出手與他握了一下。真巧,這人也姓邵。
他不請自來的坐在她旁邊,笑道:「一直以為女強人都是四十好幾的老女人,想不到紀小姐年紀輕輕就有自己的事業,並且才貌都非常出色。你是我回台灣後見過最優雅美麗的女人。」當然,雖然紀允恆的女朋友也不錯,但她太年輕,少了一點成熟風韻。
四十好幾就是老女人了嗎?紀娥媚不知道要笑還是要生氣。顯然這小子以為自己與他差不多年紀。不過她也不必多做說明,她是來競標的,不是來談自己年齡。
他的讚揚不會讓她有任何感覺。如果飛揚這麼說,她會樂上天。可是在飛揚眼中,她永遠是小孩子,跟那些成熟、優雅搭不上邊,他最清楚她的真面目了。
「過獎了!這是抬舉。如果邵先生多注意一下,會發現美麗的女子到處可見,我可不敢當。」
邵鎮雲更欣賞她了!他沒見過美麗的女人會對自己的容貌謙虛,這真是一項難得的美德。
「我相信以紀小姐的才華,這標非你莫屬。」他示意著。
「還不知道呢!我不會太自以為是。」她看到他眼中的提示,但並不十分明白。
結果!真的是由她得標了!邵飛揚料對了!她一出會議室就急忙下樓找公用電話。
「飛揚!我想吻你!」她笑叫。
邵飛揚房子閒適的貼入大皮椅中,扯開領帶慵懶的回道:「那麼,快些回你工作室,我六點去接你。」他還有一個會要開。
「不行耶!今晚不行。『康雲』的邵先生要約我一同晚餐,說要討論設計內容,這種飯局我推不掉。」她低語。
「他敢!」邵飛揚大吼一聲,人也跳了起來。
「飛揚!」紀娥媚被他的怒氣嚇到了!她從沒見過他生氣。這種強烈憤怒即使隔著電話仍讓她發抖。
「娥媚!馬上回去!聽到沒有!我知道那小子打什麼心眼,他別想!」他簡直在咆哮了。
「可是……」她想了想,決定還是順著他好了!那個邵先生比他好商量多了。
「娥媚!」他又叫。
「好啦!好啦!我回去了!」她忙叫。
「快點回去!」他掛掉電話後,仍是氣得半死,正要打電話叫小弟回來時,邵平遠進來了。
「怎麼了?叫得那麼大聲,在門外都聽見了。」
邵飛揚放下電話,抓起外套。
「打電話給鎮雲,找個理由命令他過來這邊,並且讓他加班到深夜!」
「為什麼?」他不明白。
已握住門把的邵飛揚回頭看他,臉上仍是怒氣未平。
「因為他膽敢對我的女人動心!他要追娥媚。沒有人!沒有人能對我的女人心存非份之想。」頓了頓。「他過來後,別對他多說什麼,我與娥媚之間還不能公開,會議你主持。」話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邵平遠定在當場,看著上的門失神。
回到工作室員工都下班了。紀娥媚趕得快虛脫,幸好邵先生臨時有事,不然她真的不好交代了。她一定要跟飛揚聲明,她工作中必定有與異性相處的時刻,他不能老是這樣怒氣騰騰。他一大吼就嚇得她心臟到現在還快速跳個不停。
前腳一進,邵飛揚後腳就跟了來,讓她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娥媚!」他叫,用力摟住她!先是一個冗長又灼熱的吻。
「飛揚……等一等……」她癱在他身上喘氣。哦!他生氣的發洩方式就是吻她嗎?這實在也不錯。
「你對那小子印象如何?」他勾起她下巴,逼她正視他雙眼。
「印象?他是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對他有印象?我對合作對像從沒注意過。」
她迷糊的說著,然後她瞪大眼。「你以為我會看上他才那麼生氣?」
娥媚這邊當然不是問題,他只是還有些不放心而已,至於鎮雲那邊,他會說清楚的。
「你有沒有告訴他,你大他十歲以上?」
「他猜我三十二歲,我想他視力有問題。」她抬頭輕吻了下他唇。
他臉色好多了,抓起她一雙手細看。白白淨淨,美麗的手指上頭一隻戒指也沒有。
「我想是你本身沒有讓人相信你已名花有主的理由,缺少了證據。」
「什麼呀?」她不懂。
他放開一隻手,掏出西裝內袋中的一隻絨盒。打開後,裡面精工打造的心型鑽戒發出炫人的光彩,不很大,卻很精緻,看得出相當昂貴。他一點也不徵求她同意的套在她右手中指上,尺寸驚人的剛好。
「飛揚!我不愛戴戒指那類的首飾……」
他點住她的唇。
「不許拿下。這是訂婚戒指!早該給你戴上了。以後把右手給人看!讓所有人知道你已非自由之身,少打你主意。」
她笑了出來,不再介意這戒指了。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呀!人人搶著追嗎?老女人了!只有你這個大傻瓜當寶似的!別人可不屑一顧呢!」
「那是你說的。如果是事實就好辦了,偏偏你這女人永遠長不大,一副天真面孔,讓人家以為你還小,可以追。我擔心死了……」他惡狠狠的話在印上她的唇時結束!
「燈還亮著!我說嘛她一定還沒回家。老……」紀允恆拉著涼秋衝入紀娥媚的工作室,打開門一邊叫著。「媽」還沒叫出口就硬住了!
兩個吻得難捨難分的人急忙分開。
「紀允恆,你來做什麼?」邵飛揚心想好戲耍上場了,他故作一臉不解。
「我……我……我們走錯了。」紀允恆結結巴巴的叫,看著站在邵飛揚身後拚命對他們打手勢的母親。
「允恆!就是他,上次問我你與紀——」席涼秋認出這男子就是上回加班時遇見的陌生人,正要說就被紀允恆摀住嘴。
「我們好像是走錯地方了!」
「是呀,是呀!事實上我也不認識他!」紀娥媚努力的點頭。
邵飛揚指著大漏洞。
「那為什麼他有工作室的鑰匙?」
「對呀!你怎麼會有我的鑰匙?」紀娥媚只好裝蒜到底,將燙手山芋全丟給允恆一人擔。她已經見過他的怒氣了,可不要再來一次火山爆發,她會嚇死。
紀允恆對涼秋使了一個眼色,將她拉到一旁要她安靜。他急中生智:「我是代表公司來找『娥媚工作室』的負責人。早上來時,他們設計師說她不在,在下班前給了我鑰匙,要我晚一點自己來。我是來找紀小姐的。」這真是個爛借口!
邵飛揚皺眉。
「你是業務部經理,怎麼做起工程部的事了?」
「呃……呃……幫忙而已。董事長!怎麼你也來這裡?」他已快招架不住,只好轉移話題。
「來看老朋友。工程部最近沒有什麼事要找設計師的,你幫忙那一件CASE?我必須知道。」
紀娥媚著急的拉邵飛揚到一旁。
「不必了,我自己和他討論就行了,你……不妨……早點回去……休息……」
他挑眉。「可是。」他低首在她耳邊輕喃:「我今晚要住你那邊。」
天哪!打發不走哪!怎麼辦?她太瞭解他了,他說不走就是不走。
「那……那……我讓他們明天再來好了!我先送客!」她匆忙走近允恆與涼秋。「你們……回去吧!來!我送你們!」
三人走到門外。
「老媽!你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紀允恆低語,他看他老爸八成是知道了!
「我想是吧!他沒說就是嘛!快走啦!今天不要回家。」她推他們進電梯!
「老媽,那我要住那裡?」他低叫!這太過份了!
「叫涼秋收留你!快走吧!」她按上門才吁了口氣。
「允恆!他是誰?你們在玩什麼遊戲?」席涼秋完全不明白。
「總歸一句——我命苦。」他頭靠在她肩上,環住她細腰,悲歎不已。
「那人你認得?」她問。
「他就是我們的大老闆邵飛揚。」
「是他?我的天!」她低呼!他竟是邵飛揚!太年輕了!也……太英俊了。
「那你們幹嘛在他面前演戲?」
「因為不能讓他知道我和我老媽是母子。」
席涼秋抬起他的臉。
「他早就知道了呀!上次我與他見面時,他就對我說他不認識你,但認識你媽紀阿姨了呀!」
紀允恆愣住,久久,他才神經兮兮的笑了,然後笑不可抑的轉成大笑!直摟著莫名奇妙的涼秋。
「原來他一直知道!喔!我可憐的老媽。」現在只剩他那天真的老媽一個人在那邊自以為瞞得很高明,演得沾沾自喜。
電梯開了,她叫:「你再笑我就送你去精神病院了!」
他摟她走出去,保證:「不笑了!不笑了。」
「你們為什麼要瞞他?他大老闆只是你媽媽的老朋友不是嗎?」她記得邵飛揚是這麼說的。
他止住笑,在車子前站定,想了一下,用很漫不經心的口吻道:「我可能忘了告訴你,邵飛揚正是我的私生老爸。」
席涼秋楞在當場,只能睜著一雙杏眼直視紀允恆,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是呀!他們這麼的像!她早該想到的!第一眼見到邵飛揚就以為是看到了允恆。但她沒深入去想是因為她從不去胡亂猜測!畢竟天下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很相似的人很多。想不到他的生父出現了!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企業大亨邵飛揚;而邵飛揚一直單身……
「你是他的繼承人!」她叫。
「所以才不敢與他相認!」現在邵飛揚那邊難搞了,紀允恆有些苦惱。
回家途中,席涼秋一直在想他們父子間的事。如果相認,允恆會成為世人矚目的大企業少東,原本長著一張好看面孔已使得他備受歡迎了,如今再加上財富權勢,他更是身價百倍。她要是真的嫁給他會很辛苦。想淘金的女人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已有妻室了,照樣死黏著不放。
男朋友受人歡迎,自己可能覺得有面子。要是老公被人死盯著不放就大大不好玩了。那麼她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要他娶別人,去當大少爺。第二,是入贅她的姓,不去認祖歸宗,兩人從此隱姓埋名,逃到天涯海角……哎!兩種都差勁透了。
「在想什麼?那麼失神。」他已將車子停好,要扶她下車了。
「為什麼今天晚上你不能回家?」她下車,與他走上三樓她住的公寓。
「因為我老爸要住那裡,我這個電燈泡只好來你這邊了。」
他講得真是露骨。那麼今晚,他們之間又能平安無事嗎?搞不好最好的結局是,她也來挺一個肚子跑掉,他去做他的大少爺,她躲到天涯海角抱著兩人的孩子追憶一輩子。真是不實際,她根本沒那勇氣。
「不要再想了!不管你在想什麼!」紀允恆很霸道的橫抱起她到沙發上去坐。
「你真過份!」她被他叫得嚇一跳。
他更是理直氣壯!
「和我在一起就要注意我!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老爸老媽他們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想我!看我!說!我是誰?」
「紀允恆!」她毫不猶豫的叫了出來。
兩人深深對望良久……他吁出一口氣……
「別想太多了,你是我唯一的重心。如果你不希望我今晚碰你,那我絕對不碰,可是如果你敢想要離開我的話,就是你尖叫逃跑,我也會抓你回來綁在床上直到你懷孕了非嫁我不可才放開你。」
「這想法我不喜歡。」她皺眉,雙手捧住他臉,柔媚道:「我比較喜歡很浪漫、很溫柔的做那種事,我想……我們今晚不妨試試。」
這令他楞了好半晌。向來都是他挑逗她的,今天情勢卻不一樣了……不過,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羞澀,知道她雖然那麼說,心中還是害羞得半死。這就是她了,席涼秋,他一直深愛的女人,他笑著親了她一記。
「我們會試的!不過我肚子已經餓慘了,不妨先飽我的胃,再來討論如何飽我的慾望。」
他從來就不懂含蓄!席涼秋已經習慣了,卻忍不住還是要臉紅,急忙跳開去煮晚飯了。
這一夜,席涼秋很盡職的飽了紀允恆的胃與他的需要——而紀允恆則讓她成為一個女人,滿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