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她,冷冷的道:「你們先出去,要說的話也是我自己來說,我並沒有打算再瞞她,不需要別人來多嘴。」
「希望爺這次說的是實……唔!」
小嬌兒還沒說完,忍無可忍的狄聽風即捂著她的小嘴,連拉帶拖的把又踢又打的小嬌兒再次弄了出去。
受不了壓抑的氣氛,木煙蘿笑道:「小嬌兒好奇怪,她是你的人,卻向著我說話呢!」
「她說的都是事實,我從救妳的那天起就知道妳是誰。我早告訴過妳,我救妳未必安了什麼好心。」淡淡的嘲諷使他的嘴角微揚。
「現在想起來你曾經暗示過我許多次,是我自己笨,沒有發覺罷了。」
他轉頭深深的望向她,「妳那不是笨,是善良。」
「如果你告訴江湖人說木妖是善良的,別人會當你這個武林盟主瘋了。」
他因她這句話而咧開了嘴,露出絕世無雙的笑容,「我忘了告訴妳,在妳昏迷的時候,我已經讓出盟主之位。我當盟主只是因為玉扶搖想要這個位置,並不是我自己想要,如今他再也無法當我的對手,我這個盟主當得也就沒有意思了。」
「當盟主是很多人的夢想。」
「當個普通人不是更好?自由自在。」他不在乎的道:「妳不好奇我為何隱瞞認出妳的事實嗎?」
「讓我想想……當日我埋藏我的面具時,你其實都看見了吧?」
「我是不是說過瓊花山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對我好也不是真心的?」他給她報菜名、把山莊最出名的暗器送她作為她生平第一件首飾,那些她認為最美好的回憶難道都是他刻意的安排?
「開始時的確不是,妳知道我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尤其是女人,而且還是我的敵人。」
「敵人」兩個字讓木煙蘿苦笑一下。
她曾經那麼依賴、深深感謝的人,在他的眼裡,原來她只是敵人而已。
是她太天真了嗎?上天給了她一段幸福的日子,她卻還想要得更多,真是貪心啊!
「瓊花山莊的守衛其實也並不差,如果我不想讓誰混進來,那麼誰也混不進來,所以那天我早就聽到黑沁雪闖入山莊的事情,我故意放她們進來,讓妳知道是妳欠我的。」
「還有呢?」
「我們出去玩的那天也是,我故意給龍門幫可乘之機,想在危機時刻讓妳幫我解咒,可是沒有成功。妳寧願捨身護著我也不願給我解咒,我感動之餘其實也不禁有些惱妳,可是喜歡妳大概也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我可沒想那麼多,不過我後來曾經偷偷想小風兒是你的貼身護衛,他又是山莊四大護法之一,武功為何那麼差?一定是你偏心不給他練好武功……」她勇敢的笑給他看,即使那眸中有淚水。
「別哭,我早就說過妳是太善良了,不像我,老是想著跟人鬥心眼,就會算計別人。」看著她不停的搖頭,反駁他的話,他開心的朝她一笑。
這意味著她並不生他的氣嗎?
木煙蘿忽然變了臉色,一臉凝重,悲傷的問:「小嬌兒呢?那也是你──」
「小嬌兒是個意外,我知道妳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絕不是江湖上傳言的冷血之人,所以我就想利用妳的善良和對我的感情為我解咒;我不躲,不還手,卻暗自運了功準備承受他的一擊,我有把握能避開要害,可是小嬌兒卻為了我受了苦。我沒想到除了妳之外,才十五歲不到的小嬌兒也會捨命救我,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本來就是我欠你的,我又怎麼會惱你呢?小嬌兒也不會生你的氣的,你是她的爺、是她的神仙呢!」她不怪他,錯的是她不是嗎?在她先傷害了別人後,又怎麼會怨恨別人利用她的感情?
他感動的道:「不要這麼輕易的原諒我!妳會寵壞我,妳知不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人,真正冷血的是我!」
「我只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我知道被人拋棄的感覺,那是很苦、很苦的。我不恨你,要恨一個人是很難受的事情,我學不來。」
「那麼,如果我告訴妳被玉扶搖和各大門派的高手圍攻也是我的計策之一呢?」他試探性的望著她,眼圈紅紅的,像做錯事情的小孩。「我有把握妳會來救我,結果妳沒有讓我失望。我本來的打算是即使妳不幫我解咒,也會為了救我而傷害我的大敵玉扶搖,在他扼住我的喉嚨時,我一呻吟,妳馬上中計,幫我除去我的眼中釘。好了,我全部向妳坦白了;我只想問妳,我這樣算計妳,妳也不怪我嗎?」他擔心的緊盯著她的眼睛。
「那麼,我向你下情咒,害你現在疾病纏身、武功不濟,逼你去愛一個你討厭的女子,你也不怪我嗎?」
「我當然怪,所以我下令剷除地鬼門,不過我現在不怪妳了,那不是妳的本意;妳只是黑沁雪的工具,而且妳每用一次咒,壽命就會減少,如果我不設計那麼多事來考驗妳,妳就會活得長一點,妳不怪我浪費妳的生命嗎?」
千影老人……木煙蘿在昏迷中短暫清醒聽到的名字,和聽到的一些話霎時浮上她的心頭。似乎有什麼咒可以用來解咒……
「你是不是找到破除情咒的方法了?我可以幫你。」
他微笑著,毫不猶豫的道:「沒有,我當然知道妳三番兩次救我而沒給我解咒是因為妳根本不會解咒的方法,妳沒有,我就更找不到了。」
「是這樣嗎?」她怔愣住。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我已漸漸的習慣這個破敗的身子,偶爾復發的病痛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他向她眨眨眼,「所以妳也不要愧疚難過。」
她呆呆的望著他慘白消瘦的俊臉,那一臉病容的臉上洋溢著寬慰的笑。
他明明知道解咒的方法!他知不知道向她說這些話意味著什麼?那將意味著後半生永無止境的受苦、意味著他必須去愛一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意味著她造的孽會在他身上刻上永恆的印記。
狄鳳辰向來是個高傲的人,他怎麼可能忍受這些?這不是他的性格啊!
她笑了,含著淚的笑了,為了他的這些話,她已經滿足了。
她只是個沒有明天的短命女子,在露出真面目之後,不知有多害怕她的能力和曾經受過其害的江湖人士會除掉她,出了瓊花山莊的門,她將寸步難行;而在瓊花山莊裡面,她會連累所有人跟她一起墜入深淵。
事情當真走到那一步時,她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怎麼了?為何不吭聲?」他握住她的手。既然罪行交代清楚,她也不怪他,那麼他們是不是能夠有一個新的開始?
她舔了舔嘴唇,強迫自己正視他寫滿柔情的漂亮眼睛,故作不在意的道:「我在想你現在對我說這些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是怕我一時心軟讓玉扶搖清醒嗎?那麼要不要我再用咒一次要了他的性命?」
她咬著嘴唇,忍受著來自被他握著的手上傳來的疼痛;她剛開口,他的神情就變了,她多說一句,她的手就多痛一分,他的表情就猙獰一分,當她全部說完,他的臉色已變得鐵青。
溫柔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的冷酷。
她屏住呼吸,希望他狂怒中抓住她的頭髮,把那張黃紙拿出來逼她念,然後她就可以心滿意足的含笑九泉。
她承認自己用了最差勁的方式,可是她只想得到這種方式,她不要他的癡心,不要他的委曲求全……她要不起。
可是,他只是頹然放開她的手,不發一言,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種失望的眼神灼傷了她的心、逼出了她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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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了,木煙蘿都沒有見過狄鳳辰的面,除了段星魂和千影老人前來她的住處一待就是大半天,問東問西的,儘是些她聽不懂也不想回答的問題,連小嬌兒都似乎忘記了她這個姐姐一般,也見不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
她彷彿被瓊花山莊遺棄了。
想見狄鳳辰的心情是那麼強烈,當時氣走他的是她,可是為此憔悴斷腸的也是她。
想為他解情咒了卻心事,奇怪的是每次她把話題繞到狄鳳辰的情咒上時,連對咒術最感興趣的千影老人都閉口不語,她竟然探不到一點關於瀰散咒的口訣。
一陣茶香味混合著花香飄來,那特別的香氣讓她愕然的望向木園的大門,卻看見一個根本想不到的人。
「是我。」一身藍色的紗衣,在夏日裡唯獨冰冷的女子,此刻正提著一壺香茗向著她走來。
「妳、妳找我?」她開口,這才發現因為久未說話,聲音變得沙啞難聽,幾乎說不出話來。
「妳看妳,在太陽下曬著,完全不顧自己的身子,嗓子啞了都不知道,我特意拿我最好的茶來給妳喝。」她的表情依舊是淡然的,但是依稀流露出一股暖意,不由分說進了她的房門,把茶壺放在桌上。
「妳還愣在門口幹什麼?快進來。」
木煙蘿被她牽著手拉到屋裡,她的手好冰冷。
「我搬到瓊花山莊時,幾乎什麼都沒有,這皇家貢品的碧螺春是我所剩無幾的寶物,妳嘗嘗看,和一般賤民的茶葉有天壤之別。」
「皇家?」她看著她為自己斟上一杯茶。
「我還沒告訴妳我的名字,我叫沈冰玨,三年前家破人亡,只好當狄鳳辰的收藏,條件是他必須要幫我報仇。喝口茶吧,妳不覺得它很香嗎?」
「哦。」木煙蘿無意識的就著手裡的杯子啜了一口茶,卻品不出什麼味道。
「怎麼樣?」
「好喝。」敵不過沈冰玨逼視的目光,她忙點頭。
「我要妳幫我報仇。」沈冰玨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她著實嚇了一跳。
「狄鳳辰是個奸詐小人,他把我從屍體堆裡救出來,只因為我符合他收藏的標準,而談到報仇,他卻額外加了一個條件,就是我必須要千方百計吸引他的注意力,否則我就永遠得不到他的援助,因為我要殺的是皇家的大人物。三年了,我日日夜夜睡不好,卻對他束手無策,他喜歡美色,卻從來不近美色,我不懂為何他獨獨對妳──」她的表情又羨又妒,卻還端著矜持的架子。
「我不是……」木煙蘿暗歎一聲,自己也不知要說什麼,只得住口。
「現在我不用求他了,妳一樣可以替我報仇,妳可答應?」
「可是我沒有能力幫妳報仇,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子。」她張口結舌的道。
「是嗎?妳那天在木園的池塘邊挖出一張人皮面具戴在臉上便匆匆忙忙的跑走,後來據說木妖重現江湖,山莊的人都在議論,妳不要告訴我那不是妳。」
「妳……你看見我……」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別人的監視之中。
「不過用妳的咒術咒死那個人而已,妳不說、我不說,誰也不知道是妳干的。妳到底答不答應?」沈冰玨不耐煩的道。
「不行。」她連連搖頭。且不說不能隨便再造殺孽,為了狄鳳辰,她也要把那所剩不多的壽命留在解咒之上,再也禁不起一點點的浪費了。
「妳不答應?」她美麗的臉突然變得猙獰,高傲化為凶狠,「我求妳行不行?這對我來說是一輩子的心願,我一定要完成!否則我怎麼對得起黃泉下的親人?我生平從不求人,我求妳!」
她被她判若兩人的表情嚇得節節後退,「我真的不能幫妳,不是我不想,是不能。」
忽地,木煙蘿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竟然漸漸變得模糊,她心中大駭,顫抖的問:「妳給我喝了什麼?」
沈冰玨此時笑得無比張狂,「既然妳不幫我,我只好殺了妳,繼續誘惑狄鳳辰,妳可怨不得我!」
「不行……妳不能殺我!狄鳳辰他……」他還要靠我解咒啊!身子漸漸的發軟,她退到門檻處,扶著門框滑落在地,拚命的想看清眼前的女人,卻只看見亮晃晃的閃光。
「我再給妳最後一個機會,妳答不答應?」
「我不……」她茫然的搖頭。
「那麼別怪我心狠──」
木煙蘿試圖抬起手去抵擋感覺中將要到來的危險,可是沒能成功;再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根本沒有感覺,只隱隱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飛了起來,又似乎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夾雜著怒吼聲,但是那些跟她有何關係?
她只是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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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為何傻到別人給什麼都喝?」
等到木煙蘿聽到這埋怨的話時,已不知過了多久,她張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狄鳳辰的臂彎裡;他瘦了許多,正用譴責的目光瞪她。
也許時間並沒有過多久,因為她還是在門檻的旁邊,耳邊還能聽到沈冰玨哭泣的聲音。
「妳是白癡還是傻瓜?妳在江湖上怎麼混的?妳差點死掉妳知不知道?」見她傻愣愣的不語,他更生氣的咆哮。
「我雖然是木妖,但是從沒有混過江湖。」她被吼得有點委屈,不過竊喜的是可以再次見到他。
還敢頂嘴?他更生氣了,臉色鐵青的問:「那妳有沒有常識啊?妳認識她嗎?跟她很熟嗎?她給妳喝東西妳就喝啊?」
「我知道她是你的收藏……」
很好,全是他的錯!「小風兒!」狄鳳辰對正看守著沈冰玨的狄聽風大吼:「把我所有的收藏都遣出莊去,隨你安置,總之一個不留!」
正在默默哭泣的沈冰玨站了起來,大聲道:「你不能這麼對我!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做,你要幫我報仇!」
「我答應妳?我只是給妳一個機會,妳做到了嗎?我看不出來自己哪一點為妳心動了,何況妳以為妳在做了這一切之後,我僅僅只是遣妳出莊而已嗎?」
「你……」她強自鎮定,「我和那些賤民收藏不同,你休想輕易打發我。」
「妳當然和那些賤民不同,他們比妳高尚多了,我也當然不會輕易打發妳,妳會值得最慎重的對待。」他魅惑的紅唇輕揚,令人毛骨悚然,「小風兒,把她交給火,告訴她這位不是賤民的女子做了些什麼,我要同等的對待!」
「你不能這麼對我!你幫我報仇,我可以任你處置!只要你幫我報仇!」沈冰玨欲撲上前,卻被狄聽風箝制住手腕,「要嘛放我走,不嘛幫我報仇!」
「還不送她走?」他冷聲下令。
「我不去!我哪裡也不去!啊──」
尖銳的聲音隨著被狄聽風強制帶走的沈冰玨漸漸遠去。
「聽她說她全家都被殺了,應該也是可憐人,你何苦為難她?」木煙蘿歎道。
狄鳳辰譏諷的道:「她要殺妳,妳不怪她還可憐她,果然是婦仁之人。」
「那你為何不幫她報仇?」
「她的仇人因為她家人的肆意妄為變得更慘,全家滅門全屬咎由自取,可惜她從未看到這一點,寄人籬下還端著皇親國戚的身份;這樣的情形,妳還要我幫她報仇嗎?」
木煙蘿倒抽一口氣,她沒想到是這種情形,當即閉口不語。
「你要去哪裡?」看見狄鳳辰轉身就走,在沒反應過來時,急切的問話就這麼說出口。
「走。」他腳步微微一頓,不帶任何情緒的說:「省得被人懷疑別有企圖、不安好心。」
「我……」她委屈的咬住下唇,怔怔的望著頂著大太陽離開的狄鳳辰。
滿室重歸於孤寂,沒有他的地方,外面的陽光彷彿也照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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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木煙蘿每年中最難過的日子。
為了這一天,外公曾經親手做了一張面目猙獰的人皮面具給她,希望她在中元節的夜晚戴在臉上,用以驅鬼,可是太依賴外公的結果,就是她都躲在外公的懷裡,面具沒有派上用場過。
在地鬼門的日子,面具終於派上用場,卻是用來作為木妖的面目。
即使如此,在中元節的夜晚,她從來都不得安寧,因為厲鬼及黑白無常隨時在她左右,稍有不慎就要被拘走魂魄。
她無所謂,是生是死根本不放在心上,果真被擄走說不走還是福,只是今年的中元節,她卻一定不能死。
她四處尋找人皮面具卻一無所獲,蹙眉細想,依稀記得當日她在瓊花山莊門口暈倒,面具當時在手中,後來不知被誰收起來了。
不用問,一定是在狄鳳辰手中,瓊花山莊的東西都是他的。
她定了定神,為自己有了借口去看他一眼而感到高興。
刻意奔到鏡子前,對鏡中蒼白消瘦的面孔一再打量;她笑自己的舉止,卻還是使勁搓著自己的臉,用力搓出雙頰的紅暈,掩住病態的蒼白。
「這樣是否好看些了呢?」她刻意把唯一的首飾──他送的瓊花暗器插在鬢邊,整了整衣衫,款款走出園外,向狄鳳辰的鳳辰軒走去。
這一路上才發現平日裡不見人影的僕人今天幾乎全出現在山莊裡,搬梯子的搬梯子、拿燈籠的拿燈籠,還有人提著剪花草的大剪刀跑來跑去。
「煙蘿姐姐!」
是小嬌兒,只見她還是一蹦一跳的向她跑來,笑得燦爛。
「小嬌兒,妳最近很忙嗎?為何久不見妳,我去找妳也不在?」她親切的拉著小嬌兒溫暖的小手。
小嬌兒面帶輕愁,「別提了,被一個混蛋害得我找個地方拚命的修……呃,練功。」最可恨的是,她拿他沒轍。
「山莊歷來對中元節都很重視吧?」
她怎麼知道?「妳要去哪裡?」
「我隨便走走。」她無意解釋過多。
「哦。」小嬌兒的神情很奇怪,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懷疑,但她卻沒追問。
匡啷一聲,「該死,是誰打碎東西了?不想混了是不是?」聽到東西破碎的聲音,小嬌兒怒氣衝天,忘了跟木煙蘿道別就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有膽給我滾出來!」
木煙蘿欣慰的望著小嬌兒生龍活虎的樣子,轉身繼續走。
走到鳳辰軒門口,狄聽風忽然攔住她。
「這是妳的面具,爺讓我轉交給妳。」狄聽風面無表情的將人皮面具丟給她。
「他呢?」
「爺不想見妳,面具一直放在爺那裡的。」
「哦。」她失望的垂下眼。
是啊,在她傷了他的真心時,高傲如他,又怎麼肯再次犯同樣的錯誤?
她對狄聽風淡淡一笑,難過的眼淚卻在此時流下,想收回已經來不及。
「好大的風啊!」她笑著擦淚,逃也似的走開。
狄聽風沉思著,忽然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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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黑。
木煙蘿端坐在床沿上,早把門窗都關緊,不敢看外面的黑暗。剛才送飯的大娘來敲門,她也借口不餓沒開門。
把人皮面具戴在臉上,她想著外公不怒而威的臉,想像那慈祥的目光暖暖的投射在她身上,心跳才漸漸的緩了些。
啪!窗外一聲響,她低喘一聲,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
第一次這麼害怕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人若是在乎,就有了弱點,而這弱點往往是致命的。
為了狄鳳辰,她有了弱點,因此她絕不能任自己輕易離開。
「開門。」
「誰?」過分的緊張,竟使她沒聽清楚來人是誰。
「反正不是鬼,快開門!」
門外不耐煩的口氣是這麼熟悉,她眼睛一亮,連忙打開門。
狄鳳辰臭著一張俊臉,劈臉就問:「為何不吃飯?」
「呃?」
「呃什麼呃?還不快把飯菜拿進來,難道要我動手?」
「好。」她瞥了眼放在地上的竹籃,連忙拎起進屋。
狄鳳辰掃了她一眼,露出嫌惡的表情,「不要在我面前戴那種噁心的面具!」
啊,她完全忘了此事,當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取下面具。
「快吃飯!吃完飯我帶妳出去。」他沒好氣的道。
「你很生氣?」她怯怯的問。
「我生妳的氣何止一天兩天,難得妳今天才問。」他嘲諷的語氣不改。
「我知道。」昨日救過她就走和今日被拒之門外的難過如潮水般湧了上來,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別哭了!」他歎了口氣,「被嫌棄的人是我,妳哭什麼?」
他越是說,她的淚水越是奔流不止;他乾脆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無奈的柔聲道:「別哭了,我來不是想惹妳哭的。誰教妳冤枉我?我也是有脾氣的、有自尊的,我難道這麼不可信任嗎?」
「對不起、對不起……」他之所以這麼生氣全是她惹的禍。
「哭多了對身子不好,所以妳別哭了。」他笨拙的只會重複這一句,無奈的撫著她的發勸道:「吃飯吧!」
「我真的吃不下。」還好他來找她了!她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睛,幾日來鬱悶到極點的心情好了很多,可是想起今晚的難關,她實在沒胃口。
狄鳳辰沉吟一會兒,伸出手,一手牽著她的柔荑,一手拎起食籃,「那我們現在就出去。」
「我不能出去。」外面不知有多少地獄來的鬼魂鬼差等著她。
「沒關係,有我。」他出其不意的在她的紅唇上點了一下,「隨我來。」
熱燙的感覺從他濕潤的唇傳到她的唇上,一路擴散到全身,她就這麼紅著臉,屏著呼吸,夢遊似的被狄鳳辰帶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