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放下,去洗手。」
朗月朔仰起稚嫩的臉龐望了父親一眼,點點頭,將手中的第一名獎盃放在桌面上轉身走了進去。
「哎呀,我們家的立冬好棒啊!第一次參加運動會就拿了跑步賽的第五名,你真是太棒了,爸爸媽媽都為你感到驕傲哦!」
距離小學運動會的結束已經過了快兩個小時了,童婉真還繼續不斷的讚美自己的兒子,而且鮮少重複同樣的誇讚之詞,實在讓人不得不佩服。
「是啊,立冬,爸爸看到你衝到終點的時候,還忍不住站起來替你歡呼呢!」朗忌急將小兒子帶到自己的面前,驕傲而疼愛的捏了捏他的臉頰。「第一次比賽就拿到第五名,來,你想要什麼禮物跟爸爸說,我一定買給你。」
相較於父母的雀躍和欣喜,小小年紀的朗立冬並沒有顯露一絲喜悅。
他反而掙脫了父親的摟抱跑到桌子旁,攤開掌心看了看自己第五名的獎品,一顆印著學校名字的廉價溜溜球。稚氣的臉龐接著抬起,反覆對照桌子上朗月朔所獲得的第一名獎盃。
「哎呀,這種獎盃又不值錢,立冬你若是想要的話,明天媽媽去幫你買幾個回來擺,你說好不好啊?」
「不好!」
一個是老師在他跑回終點的時候隨手拿給他的溜溜球,另一個則是哥哥風風光光走上台去接受校長的頒獎,還有學校的樂隊幫他伴奏領回來的……
為什麼會差別這麼大?!
「立冬,我們找你哥哥出去玩,好不好?」
興高采烈的鄰家小女孩傅薔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看見大家的臉上都沒有笑容,她嚥了嚥口水也跟著安靜。
洗好手的朗月朔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安靜而沉默的回到剛才自己擺放書包的沙發旁,對於弟弟忿忿難平的瞪視,他只是默默地回望著。
「阿朗,你還站在這邊幹什麼?趕快回房間溫習功課啊!」童婉真哼了一聲,接著轉過身以截然不同的慈藹神情摸了摸朗立冬的頭。「你剛剛跑完步一定很餓了吧?我叫陳媽下碗麵給你吃好不好?」
突然地,朗立冬用力推開母親,舉高了手使勁地將那一顆溜溜球扔到朗月朔的臉上。
下一秒,只見朗月朔蹲了下去,伸手摀住自己的左額頭。
應該很痛,可是他卻還是那麼的安靜。
「立冬,你幹什麼?!」
在朗忌急的喝斥聲中,一直站在大門口的傅薔被這一幕給嚇得伸手捂嘴,驚恐的不敢出聲。
朗哥哥有沒有怎麼樣?好像很痛啊!
「立冬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顆溜溜球是你的獎品耶!」童婉真走了過去,伸手撿起地上的溜溜球,這才順勢拉起蹲著不動的朗月朔。
看見他的左額頭被砸破了一個洞,鮮血不停的順著額頭流下來,童婉真迅速和丈夫對望一眼,「陳嫂?妳在哪兒?過來一下。」
朗爸爸、朗媽媽都不緊張嗎?朗哥哥流血了啊!見不得血的傅薔幾乎發抖到站不住腳,可是在她小小的心靈裡更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為什麼朗哥哥的父母一點擔憂的樣子都沒有?
「為什麼每次都是你第一?」
一個丟擲的舉動竟讓哥哥流血了,朗立冬其實也很害怕不安。可是……自己應該沒有做的太過分吧?不然爸爸媽媽一定會罵他的呀!「為什麼我老是比不上你?你如果是我哥哥,就應該要讓我當第一名啊!」
朗月朔自始至終只是手捂著額頭沉默不語,濕熱的血液順著他的指縫流了下來,但他卻好像無動於衷似的,這樣超乎年齡的安靜與沉著看在別人眼裡不但覺得不可思議,更有一絲不捨。
只是這些「別人」並不包括朗氏夫妻。
「好了,立冬,我們下次努力一點絕對能夠得到第一名的。」童婉真拖著小兒子準備上樓,「你剛剛跑的一身臭汗,媽媽帶你上去洗個澡。陳嫂,妳拿醫藥箱替阿朗擦個藥。」
「好的。大少爺,你跟我來……哎,大少爺?」
一直安安靜靜的朗月朔突然大動作的揮開陳嫂的手,反身衝了出去!
「朗哥哥?」站在門口的傅薔看著朗月朔衝過自己的身邊,她看了朗立冬一眼,旋即追了出去,「朗哥哥!」
老天,他要跑去哪裡啊?
氣喘吁吁的傅薔都忘了朗月朔可是全區賽跑第一名的跑步好手,她的小腦袋裡只是單純的一直追著那抹孤傲的身影。好幾次她差點失去了他的蹤跡,只好憑著直覺往左或往右。
也不知道是她那一天運氣特別好,或是她確實跟朗月朔很有緣,就這樣七彎八拐的,還真的讓她在公園的小樹叢裡找到了他蹲踞在地的身影。
他的手仍然捂在額頭上,面對著樹叢,選擇安靜的背對所有人。
「朗哥哥。」跑得快斷氣的傅薔慢慢走到他身邊,跟著一起蹲下。
「妳來幹什麼?」朗月朔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你還在流血耶!」媽媽妳在哪裡啊?紅色的血看得我好怕呀!可是雖然怕歸怕,她還是忍不住擔心的伸手想要看清楚他的傷口還有沒有流血。
「別碰我!」
朗月朔粗魯地揮開了她的手,始終冷淡的表情終於顯露一絲煩躁。「我又不是立冬,妳跟著我幹什麼?」
而她突然站了起來,跑開。
朗月朔看也不看她,繼續蹲著。都走光了最好!反正從小到大,也不曾有哪個人站在他的身邊陪伴他。
長久以來都是這樣子的!所有人都在立冬的旁邊,就算他國文考試得十分、數學得二十分,大家都還是稱讚他很聰明、很努力。
可是卻沒有人回頭看一看他全科滿分的成績!
「來,這個給你捂著。」
一條折迭好的碎花小手帕突然出現在朗月朔的眼前,他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見傅薔努力擠笑的僵硬模樣。
「我剛剛把它弄濕了,冰冰涼涼的,貼在傷口上你會不會舒服一點?」
「……我不是朗立冬哦。」
「我分得出來啊!喏,手帕,你不要嗎?」
就在傅薔失望的想要收回手的時候,朗月朔迅速從她的手裡拿走了那條濕手帕貼捂在左額上。
「有沒有舒服一點?」
「不要跟我講話。」
「哦!」她趕緊咬著下唇,安安靜靜的蹲在他身邊。
傅薔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腳酸死了,她乾脆就坐在沙地上。耗久了,她開始打起盹兒來,稚氣的小臉一垂一頓的。
「我不是他們的小孩。」
朗月朔突然冒出這句話,她睜開惺忪睡眼,抓抓頭、撇撇嘴。
「有一次爸爸媽媽在講話的時候,我偷聽到的。」他的語調沒有太大的起伏,「他們說我是領養來的小孩,立冬出生之後他們本來不要我了,是死去的爺爺不准他們丟掉我的。」
傅薔完全嚇醒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聽到這個消息太過吃驚,還是因為此時此刻朗月朔眼裡流下的淚。
他在哭耶!原來朗哥哥也會哭啊?
「哎唷妳幹麼啦?幹麼掐我的臉啊?!」
「我……」
傅薔有些惶恐的縮回那一隻闖禍的手,改抓自己的衣領。「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知道他的眼淚是不是真的?朗哥哥很厲害耶,在她心目中,他是全世界最棒的好學生哦!每一次她都是跟同學站在台下看著他走上台去領獎,很多很多不同的獎。
結果原來這麼厲害的人也會哭啊?
「走開啦!妳想要嘲笑我是愛哭鬼對不對?」
「我沒有啊!」
「妳不要讓我看到妳的牙齒,不然的話……」
「我沒有!」傅薔急忙伸手捂嘴,「我沒有牙齒了。」
朗月朔睇了睇她那一張單純傻氣的臉,「妳跟著我幹麼?妳平常不是都跟在立冬旁邊的嗎?」
傅薔想對他微笑表示友善,可是……
「牙齒。」
她又趕快捂起來。「我想找你一起玩。」
這句話說得含含糊糊的,可是聽在朗月朔的耳裡卻沒來由的感到心情一陣好轉。「妳為什麼想要跟我玩?大家都說我悶悶的,不講話。」
「不會啊,我覺得你好厲害哦!讀書棒、體育也棒。」
他倒想看看她能捂嘴捂多久?懷著這種惡作劇的心思,他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了起來。「我很棒又怎麼樣?爸爸媽媽也只會稱讚立冬的二十分。」
傅薔瞪大了眼,「很棒當然了不起啊!老師看到你都會笑,不像我跟立冬,老師看到我們都搖頭。」
「對哦,妳跟我弟一樣,成績都爛得不得了。」
她瑟縮了一下,「我也不想這樣啊……」
「難怪妳跟立冬是一掛的。」
咦,朗哥哥笑了耶!她難掩驚喜,「我考試差讓你覺得很開心嗎?」
「還好,滿好笑的。」明明是很簡單的題目,不懂他們為什麼能考那麼差?
「那如果我的成績一直很差,你就會一直很開心嗎?」
朗月朔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有人這麼問。應該說,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開不開心的事情。「如果我說會呢?」
「那我就一直考這麼差啊!」她雖然捂著嘴,可是露在手掌以外的那一雙眼睛卻寫滿了笑,「所以朗哥哥你要一直高高興興的笑哦!」
「妳是認真的?」
「對啊!」她還真是很認真的改用左手捂著嘴,伸出了右手拿走他貼在額頭上的手帕。「我再去幫你沖一下,你等我哦!」
蹲在地上的朗月朔看著那個跑開的瘦小身影,再看了看她身上那一套雖然乾淨卻已經有些舊、有些褪色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麼,他小小的心靈裡第一次有了想保護人的衝動。
是因為她是生平第一個關心他開不開心的人嗎?
因為傅薔願意接受並遵守他任性的惡作劇,更因為她就算覺得無趣想睡也沒有離開他的身邊。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這樣對待他。
就是她,傅薔。
可是……她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他叫她成績考差一點,只是在開玩笑耶!這個丫頭不會當真了吧?
「喂,你們幹什麼?!」
看見不遠處有兩個小男孩在搶傅薔手中的手帕,朗月朔跳了起來衝過去!
在奔跑的同時,他只想到一點--自己必須總是這麼強、這麼棒才行,否則怎麼保護又呆又差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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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尖銳的驚叫聲在豪宅裡響起,童婉真和朗忌急著實掩飾不住自己的震驚和突然生起的憤怒。
「媽,妳好吵,我的耳朵被妳的叫聲吵得好痛。」
朗立冬伸出小指挖了挖右耳,一副不勝其擾的模樣。
這種態度如果換別人來做,朗忌急和童婉真絕對二話不說重炮轟擊,但因為今天講這句話的人是朗立冬,所以他們的反應截然不同。
「老婆,妳收斂一點。」
「我是太震驚了嘛!」童婉真委屈的嘀咕了下,接著火辣辣地轉頭怒瞪一旁的朗月朔。「立冬說的是實話嗎?你真的要跟傅薔在一起?!」
「是。」
小手被朗月朔扣握在掌心裡的傅薔緩緩仰起頭,凝視著身旁這個傲氣偉岸的男人,他簡短語氣中的篤定幾乎要催出她的淚。
「阿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朗忌急的低吼聲還不如妻子的連珠炮來得歇斯底里,「我就知道會這樣,我早就料到一定會這樣!」
童婉真激動的頻頻拍打丈夫的腿,「從他小的時候對傅薔特別照顧,我就看出來了。你是沒有女人可以找了嗎?她是你弟弟的未婚妻,你誰不找偏偏要跟你弟弟搶女人?!」
「喂,傅薔妳聽到沒有?」沙發上蹺著腿的朗立冬一邊咬著蘋果一邊朝她努努嘴,「我沒說錯吧?連我媽都很久以前就看出來了。」就只有她這個當事人看不出來啦!跟她說了她又不信,真的是螞蟻腦袋--
小得可以!
牽握著朗月朔的手,傅薔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酡紅的臉頰。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謎語?」朗月朔居高臨下的睇著她。
只見她仰頭對他露出一抹神秘甜美的嬌羞粲笑,「晚一點再告訴你。」
「你們兩個給我夠了!居然還好意思在我們跟立冬的面前打情罵俏的,還有沒有羞恥心啊你們?傅薔,妳真是讓我失望透了!當初要不是因為立冬喜歡妳,從小到大老是跟妳玩在一塊,否則像妳這種又笨、家世背景又差的女孩子哪有資格做我們朗家的媳婦!」
童婉真像只被激怒的青蛙自沙發上跳起來,本來想衝到傅薔的面前伸手戳頂她的額頭出氣,卻被高大的朗月朔給隔擋住,她馬上回頭示意老公過來助陣。
「爸媽,你們不要通通站起來行不行?擋著我看電視了。」
全然置身事外的朗立冬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旁插花圍觀的常拓駒噗哧竊笑。
這讓朗氏夫妻又有了新的炮轟對象,「你這個沒禮貌的太保馬上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阿朗的朋友!」
朗立冬懶懶的開口,「可是阿駒也是我的朋友啊。」
「那……你給我安靜的坐在那裡,我們在處理家務事外人不要出聲。」
常拓駒搖搖頭,覺得這一家子真的是沒救了!虧得阿朗還能在這種環境下待了三十幾年,他是不是有被虐狂啊?不肯搬出這種鬼地方,是因為擔心離開這裡就沒人虐待他了嗎?
有病!
「立冬,你怎麼說?」朗月朔誰也不看,就只是專注地望著不遠處的弟弟。
朗氏夫妻立刻搶答,「還要怎麼說?不准你跟你弟弟搶女人!還有,你再也不是我們朗家的兒子,馬上給我滾出去!」
「可是每個月該給的生活費還是要給。」朗忌急不忘補上最重要的一句。
事不關己的常拓駒幾乎想要為這一對夫妻拍拍手,實在是太寡廉鮮恥了,真是不簡單。
朗立冬像是看穿常拓駒的想法,無奈苦笑。「沒辦法,仍然是我爸媽嘛。」
「立冬,說話!」
「好啦、好啦。」朗立冬跳起來,回應哥哥的催促。「我想我還是先說明一下,為什麼我會在訂婚的當天跑去愛琴海。」
「一定是因為你發現傅薔跟阿朗之間有姦情!」
「兒子啊,你好可憐……」
「不是啦,爸媽,你們別再耍寶了,聽我講完行不行?」厚,有這種疼愛過度的爸媽也挺累的。「其實,我是追著一個人過去的。」
除了傅薔之外,其他人都震驚不已。
朗氏夫妻幾乎高興得想要鼓鼓掌,「兒子,你另外有喜歡的對象?對嘛,這樣才對嘛!像傅薔這種一無是處的女孩哪裡配得上你啊?對方是什麼人?條件好不好?家裡是做什麼的?」
「他是個男人。」朗立冬歉意的望著父母,「我是為了追一個男人才飛到愛琴海的。」
朗忌急和童婉真當場有如被五雷轟頂,雙雙跌坐在沙發上震驚失魂!
朗月朔當然也很驚訝,但是他馬上回過神低頭瞇視傅薔,「妳知道這件事?」
她點點頭、咬了咬下唇。她輕輕拉下朗月朔的肩膀湊近他的耳畔,「其實立冬的機票錢是我幫他出的,機位也是我幫他訂的。」
也就是說,她早就知道自己會被逃婚了?!
這個念頭迅速浮現腦海,下一秒朗月朔定眼凝視她清秀純稚的臉龐,「妳……真的不愛立冬?」
她又點頭,在他耳邊嬌羞而輕柔地說著,「我愛的人是你。」一直都是。
「可是我被他拒絕了,所以我又乖乖回來台灣。」朗立冬聳著肩膀想要笑得灑脫自如,但是流露在他眉宇間的濃濃失落卻洩漏了他內心真實的感受。
「你真的愛男人?」常拓駒忍不住追問,因為看這小子平常的表現……實在不像啊!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同性戀,我只知道,那個男人真的很吸引我,是他渾身上下散發的特質和觀念吸引我,只是很不湊巧的,他是個男人。爸媽,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一……一定是阿朗帶壞你了!一定是從小到大阿朗帶給你的壓力讓你變成這樣的!」童婉真一副快厥過去的模樣。
「媽,妳怎麼老是能夠將大小事物都怪到老哥的頭上?」他望了朗月朔一眼,「老哥做任何事都很優秀,那是他的本事。相反的妳兒子能力差,那也是我自己不爭氣,妳跟爸爸不要總是將錯怪在哥身上行不行?」
朗月朔有些驚訝的挑了挑颯眉。
朗立冬雙手插放在口袋裡,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坦白說我以前對你也很不爽啦,你也知道這一點吧?沒辦法啊,誰叫你老是這麼優秀,長期生活在你的光環陰影下,其實我也很痛苦耶!可是一看到長久以來你對這個家庭任勞任怨,讓我們予取予求的模樣……」只見他笑咧著嘴,握拳捶了捶朗月朔的肩膀,「我告訴自己,有你這樣的老哥還真是很不錯!」
傅薔忍不住欣喜的在他們兄弟之間來回巡望。
臭立冬終於願意說實話了!他這個人就是彆扭,心裡明明很崇拜朗月朔的卻又偏偏憋著不肯講。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報復一下,而傅薔就是我拿來報復你的最佳利器。」
這也就是為什麼長久以來他跟傅薔之間明明沒有愛,他卻總是製造出兩人在交往的假象。
正因為知道朗月朔在乎,哈哈,所以他才要緊抓著這一點不放啦!
「你給我滾出去!」
朗忌急突然爆出激烈大吼,從沙發上跳起來的他推開了寶貝兒子,激動的直指朗月朔的鼻尖,「立冬今天會這樣陰陽怪氣的都是因為你!我真是後悔莫及,當初為什麼要收養你?這是我這輩子所做的最大錯事!」
「爸,我都說了不關哥哥的事情……」
「為什麼不關他的事?」
童婉真滿臉淚痕,「你本來是個很正常的小孩,現在居然跟我們說你愛上了一個男人!阿朗,你馬上給我滾出這個家,你再也不是我們的小孩,當初叫你阿朗是為了提醒你,要你不要忘記是誰給你一個姓氏。現在我們決定把你趕出去,再也不准你來影響我們的立冬!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