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可不是光憑一張面皮就可以定奪,少說也有那麼點本事才沒墊底。比起寡言冷然的靳衛,他還有那麼點吸引人的本領──擁有三寸不爛之毒舌。
即便能言善道、舌粲蓮花、毒死人不償命,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頭痛。
要知道,他想追的女孩子可是跟別人有著大大的不同!
少根筋也就算了,偏偏跟她說話,他總是想嘔血的那一方,例如現在──
「宋譽,你在忙嗎?」手機那方傳來遲曦恩猶豫又帶點興奮的聲音。
她難得主動打電話給他,所以就算宋譽忙著處理診所的事,也會不假思索地先擱著。「沒有,我閒得很,你有什麼事嗎?」宋譽難掩喜悅。
想當然耳,她的猶豫是怕打擾了他;而興奮,他厚臉皮的自認為她對他是有那麼一點愛慕吧!於是他告訴自己要盡量溫柔點,免得嚇跑了愛人那就糟了。
宋譽自從知道自己愛上她之後,似乎愈來愈想她,這情形不知算好還是不好?難道他的生命就要被這個女人給佔據了嗎?
「我想問晞雲,看她的小寶寶怎麼樣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著擔心。
他傻眼。吼,又是童晞雲那未出世的小baby?!
「你想知道,怎麼不直接打電話給晞雲?」他沒好氣的說。
她也太「盡責」了吧!不過才經過兩天,小寶寶在肚子裡專心長大,還會有什麼事?再說,童晞雲身旁有那麼個愛她的丈夫守著,不會讓她出事的好嗎?
「晞雲說,我想寶寶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你,你會負責。」她理所當然地說。
他能負責什麼?負責安排她們見面,還是幫忙轉答?拜託!
「一定是你聽錯了吧?我跟晞雲又不熟。」他感到無力。
「我不會聽錯的,炎大哥也說這是很好的方法。」她高興地說。
喂!她不知道他們是在玩弄他嗎?他快暈倒。真想翻桌啊!有哪個人會喜歡心愛的人打電話給他,關心的卻是別人家的小孩?還是一個看不出是圓是扁,要好幾個月以後才會出生的小寶寶!
「宋譽,你有在聽嗎?」
「有,有在聽。」他癱軟在桌上。「我幫你聯絡看看。」妥協了、認命了!被利用也就算了,至少,還能聽到佳人的聲音。
「真的啊?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再打電話跟你確認。」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半刻眷戀,遲曦恩旋即切斷了電話。
哇哩,就這樣掛掉?他瞪著手機。偏偏遲曦恩沒有手機,又不能回撥,這回真的換他要掛了!
他的內傷比起先前,根本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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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雲!」
「曦恩!」
兩個相見歡的女人一會兒高興地握手,一會兒又關心著肚子裡小寶寶的狀況,興奮得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摯友。
「快感謝我吧,要不,你哪能再見到愛人?」炎焱跩道。
「是,多謝你的整人功夫,本人自當吐血以報。」宋譽沒好氣的說。
「毒舌男的血恐怕髒到不行,焱,你確定你敢要?」韓堯慵懶一笑。
「收了只怕會更『黑心』。」靳衛若無其事地補上一刀。
宋譽愈來愈覺得,他上輩子一定是壞事做太多,才會讓他遇見這夥人。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交談聲。
「哇,他們是不是模特兒啊?」
「不對、不對,那身材根本就是拍過片的明星對吧?」
「這麼一說還真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路人發現了這四男二女,開始議論紛紛,話題自然全繞在四個極品男身上。
四個男人雖戴上墨鏡、帽子,卻仍掩飾不了天生閃亮的外在條件,一下子就成為焦點人物。
「等等,那個懷孕的女人我好像在哪個場合見過……」
見到眾人逐漸想利用童晞雲解開他們的身份時,韓堯深覺不妙。
因為PUB對童晞雲母體及腹中的寶寶都不好,一夥人才會約出來討論該換哪裡才好,然而卻忘了選在人少的地方,讓他們難掩優質的外在條件,教路人給發現。
他們以為都過了好幾個月,焱那時公開妻子身份的餘波早該消退,再加上童晞雲不出色的外貌,大家便放下心來,沒想到還是有萬一。
「各位,不妙了。」韓堯慵懶的語氣中夾雜著威嚴。「要敘舊晚點再說,焱,抱好你的愛妻;譽,照顧好曦恩妹妹,別讓她走丟;衛,準備活動活動筋骨吧!」
炎焱二話不說,馬上攔腰抱起妻子,宋譽則立即牽好遲曦恩的手。
「啊,對,就是在『絕色』,那個女人是『焰火』的妻子!」
說時遲那時快,路人就像電路被接通了般,腦中的燈泡馬上亮了起來。
「這麼說,那四個男人不就是『絕色』四天王?!」一聲尖叫響起。
尖叫聲立即吸引更多的路人,「絕色」四天王的名號簡直比黃金還閃亮。
「有『家累』的先走吧!」人潮就像磁鐵般愈吸愈多,眼見恐怕無法到停車場開車,韓堯當機立斷下指令。
「好吧,反正也讓曦恩跟晞雲見到面、說到話,那我先帶老婆回家了!」炎焱對好友們邪魅一笑,抱著妻子,行動敏捷地竄入小巷中。
宋譽瞪著炎焱的背影。「哼,我帶曦恩去兜風。」才不會輸給你咧,怎樣?
待那兩對男女離開後,面對一湧而上的女人海,韓堯突然有些頭痛。「我實在不太喜歡善後,衛,來吧,使出你的看家本領,將眾姝撲倒。」
「撲倒是你的專長,我只會將女人扳倒。」靳衛聲音平板,神色不改。
韓堯失笑。「衛,你又在開玩笑了。」真服了他。
「我是說真的。」他俐落地閃過一名花癡女。「再說吃太多會噎死,我還想長命百歲咧!」
瞧那一本正經的態度,韓堯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乖乖攏地哆,原來衛也很擅長說冷笑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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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宋譽拉到一處暗巷,遲曦恩一頭霧水。「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我們在玩躲貓貓。」他沒好氣地說。
「誰當鬼?」她還當真地問起。
「炎焱。」他想也沒想就回答:「晞雲跟他是一夥的,小心別讓他們捉到。」
她想了一下。「可是晞雲有小寶寶,炎焱會讓她在旁邊休息吧?」
宋譽無言。原來她沒想像中笨嘛!
「我不想玩,可不可以跟晞雲一起在旁邊休息?」她拉拉他的衣服道。
「嗯……我帶你去找她。」他認了,反正他就是比輸的那一個。
瞥見沒人追上來,走出小巷正打算到停車場,沒想到卻遇上了不想遇見的人。
「喲,瞧我看到了什麼,我那不近人情的大哥,居然牽著一個女人耶!」宋新故作吃驚地訝道。
他是宋譽同父異母的弟弟,比宋譽小兩歲,長得高瘦俊帥。他正摟著個艷麗的美女,美人臉上妝濃、身上香水更濃,可能是立志要「驚」為天人。
「原來是你啊,弟弟,好久不見了。」宋譽皮笑肉不笑,暗地不動聲色地將遲曦恩拉到自己身後。
遲曦恩感覺被宋譽握著的小手緊了些,她不明所以地看著過於僵硬的背影。
「還知道我是你弟弟?」宋新嗤笑。「我當你早忘了宋家了,逢年過節也不會回來,二媽有你這種兒子,實在是不幸哪!」
宋新的冷言冷語宋譽早習慣,只見他從容一笑。
「怎麼可能會忘了?宋家待我多麼的『好』,讓我是一輩子也忘、不、了。」他冷笑。「原諒哥哥我最近工作忙得很,撥不出空回去看父親和大媽。」
「我看是忙著交女朋友吧?你身後那個女人看起來不像是某企業的千金小姐,嘖,來路不明的女人你也要?」宋新嗤之以鼻。「也對啦,母親既沒多高貴,兒子的品味自然高不到哪去。」他故意對著女伴說,言語儘是嘲諷。
遲曦恩感到宋譽在生氣,因為握著她的手在微微發抖,並不自覺施了點力道。
「說不出話是不是代表默認?」宋新可得意了。「還搞什麼『絕色』四天王?在我看來,只是一群不務正業、用外表來欺騙女孩子的混蛋男人罷了!」他鄙夷。
「就是說。」宋新身旁的女伴咯咯地笑著,像為討他歡心而附和。
「弟弟是嫉妒我嗎?」宋譽冷不防地說,唇微揚,扯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
「你說什麼?」宋新瞪向他。
「嫉妒我可以選擇自己要的女人和生活,而你不能。」宋譽冷笑。
「你!」宋新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嘴。
「說不出話是不是代表默認了?」宋譽邪笑,原封不動把話丟回給弟弟。
宋新恨得牙癢癢的,又莫可奈何。「哼,賤人的兒子一樣賤,別想我會……」
驀地,一道凶光射了過來,使他直冒冷汗。
「我念你是我的弟弟,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俗話說的好:最溫和的人,生起氣來往往是最恐怖的。宋譽便是一例。
只見那斯文的面貌透著一股逼近零度的寒氣,宛如一頭黑豹,優雅中見殺機。
宋新不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被那強烈的壓迫感給逼得連連退了數步。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架。」宋新冷哼一聲。「正巧在這裡看到你,省得我多跑一趟,這個星期日我們要開家庭會議,也有邀請二媽,爸叫你一定要參加。」
宋譽聞言皺眉,對這事感到十分不解,尤其是宋新那算計的嘴臉非常可疑,最後他仍是決定靜觀其變。
「我會出席。不過,你最好別在父親或大媽面前亂說話,要不然我會告訴弟妹的。」他別有含意地睇了一眼宋新身旁的美女。
「不用你提醒,我們走!」粗魯地拉著女伴,宋新忿忿地甩頭離開。
麻煩的人物總算走了,宋譽輕吁了一口氣。
莫怪他要如此小人,實在是他不想因為自己惹的禍,又讓宋家人把矛頭指向他的母親。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們走吧!」
宋譽正要牽起遲曦恩的手,她突然說了句話。
「宋譽,你可以不要用這種方式講話嗎?我不太喜歡。」
宋譽挑眉,不解她的用意。
「我感覺你並不是真心想講那些話。」她坦白道。
他失笑。自己還真是低估了她,原來她沒說話是在默默地觀察。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他出其不意地說。
「什麼?」
「意思就是,我無意要傷害他人,卻得提防他人危害自己。」
遲曦恩沒有回答,細細咀嚼他的話,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這句話。
「我只能戴上防備的面具去應付宋家人,雖然我也姓宋……」他苦笑。
她不知道該安慰什麼,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深思。
「沒事,走吧!」宋譽瀟灑一笑,恢復原先的模樣。他不想再多說一些負面的話來污染她的心靈,這種苦,一個人受就好了,沒必要找人分擔。
如果說這個世界需要黑暗,那麼相對的,也少不了光明的存在。
她還是比較適合當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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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的保時捷敞篷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一面藍白磁磚所砌成的菱形鏤空圍牆首先映入眼簾,隨著車子的行進,藍白黃三色融為一體,醒目又炫亮。
盡頭處,一棟金碧輝煌的宅邸赫然呈現在眼前。
駕駛敏捷地拐了個彎,流暢地劃了個完美的弧度,絲毫不差正好停在門前。
「噹」的一聲,鐵門自動打開,駕駛不加猶豫地開進豪華的大宅裡。
才剛停妥並下車,兩名女僕隨即迎上前。「少爺。」畢恭畢敬地等候差遣。
「不必。」宋譽揮手斥退,對身旁的女伴說:「今天就麻煩你委屈一下。」
「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做。」遲曦恩聳聳肩。
嗯,該說她熱心過頭,還是單純無知?
帶她來是萬不得已,既然已教宋新看到,與其事後遲曦恩被找麻煩,倒不如一次解決比較好,但他一定會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譽!」
欣喜的女聲打斷宋譽的沉思,那是一名年約五十、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屋簷下的她,看見等待中的人出現後,迫不及待地迎上前。
「媽,您也到了啊?」宋譽一臉驚喜。
「是啊!媽好不容易被邀請,真有說不出的高興!」孫憶怡高興得想掉淚。
宋譽眼眸黯了下來,如果不是他,母親也不必承受這種苦。
當初認祖歸宗的條件便是只能讓宋譽留下,孫憶怡為了給兒子一個父親和優渥的環境,硬是忍痛與兒子分離,也遵循當初定下的契約,切斷與宋家的往來。
不過有失必有得,她能無後顧之憂地專心經營她的小吃店,並開了不少家連鎖店,現下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老闆娘。
俗話說的好:愛到卡慘死!她今生最愛的還是只有「他」,以及他們的兒子。
偏偏父子兩人總是不對盤,讓她是既傷神又無奈。
孫憶怡興奮地握住兒子的手。「媽好高興你肯來,你來是不是表示願意聽我的話了?」
「我會來是不想讓您被大媽欺負,您別想太多。」宋譽不想讓母親誤會。
孫憶怡深知父子的心結尚未解開,但仍不由得心急。「媽也知道,但……咦?這位是?」孫憶怡突然發現兒子身旁默不出聲的女人。
宋譽這才記起遲曦恩的存在,連忙將她介紹給母親。
「她叫曦恩。」他轉向遲曦恩,對她說道:「曦恩,這是我母親。」
「宋媽媽您好。」遲曦恩點頭。
雖然遲曦恩的嘴不甜,但孫憶怡卻能感覺到這個女孩的良善氣息。
「你叫曦恩啊?真好聽,幾歲了?家住哪?」
「我二十二歲,住在……」
接著兩人就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讓一旁的宋譽看得傻眼。
他傻眼的不是母親與遲曦恩一見面就熟稔的態度,而是遲曦恩為什麼跟女人相處就變成正常人,不會發生雞同鴨講的情形?差別待遇啊!噢!又想吐血了!
「在僕人面前聊天不會太放肆了嗎?」一道威嚴的女聲響起。接著,自屋內走出一名雍容華貴的女人,正居高臨下,以睥睨的眼神瞧著他們。
女人的身旁各有一男一女,分別是她的兒子及媳婦。
「就是說啊,還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真像二媽的作風。」宋新嗤道。
「沒錯、沒錯。」吳婷婷附和丈夫的話,一臉的不層。
「真抱歉,一時忘了。」孫憶怡連忙道歉,但宋譽可就不那麼溫馴了。
「她才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宋譽刻意摟著遲曦恩。「她以後會是宋家的媳婦。」
這句話使在場的人有不一樣的反應──夏惠君有著不屑,宋新夫妻蹙眉,孫憶怡很是高興,至於遲曦恩則仍在狀況外。
「是不是宋家人,你爸看過了才算數。」夏惠君表現當家主母的威嚴。
「他不能左右我的決定。」宋譽毫無懼色地面對著大媽,頗有挑釁的意味。
夏惠君不予置評,只是冷冷地轉頭先行進屋。
她實在不喜歡這個處處愛跟她作對的「兒子」,儘管已經相處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