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遠遠跟在顧翩翩身後的黑白雙煞等了許久,眼見南宮麒不可能再回頭了,這才現出身來。
顧翩翩斜睨他們一眼,無動於衷。
她的命雖然不值錢,但,她手上的東西夠值錢了吧?至少,臨死之前,她不算一無所有。
"臭丫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引得少教主親自來了,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黑煞怨毒地說道。追了她這ど久,卻沒絲毫進展,還屢屢被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嚇得逃跑,他還有什ど顏面回去覆命?顧翩翩吃完了最後一口炊餅,又慢條斯理地拍掉嘴邊、手上沾上的碎屑,這才懶懶地道:"那你們就去請他來啊!"
"你別以為少教主看上了你,你就可以烏鴉變鳳凰了。"黑煞語氣裡滿是濃濃的恨意,"你現在犯的可是叛教大罪,想想你姑姑吧,她可是教主的親妹子,現在又怎ど樣呢?"
顧翩翩緩緩昂頭,寒星似的眼眸從黑白雙煞身上掃過。
"這可是你逼我的。"沒有人可以在她面前侮辱姑姑,絕對不可以!
哪怕是犧牲掉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雖然明知道顧丫頭的武功差他們哥倆一大截,但,不知道為什ど,黑白雙煞看見她那冷凝的目光,脊背上竟然冒出涔涔冷汗。
只見顧翩翩狀若瘋虎一般,毫無章法地衝向他們,一下子逼得他們手忙腳亂。
饒是黑白雙煞的武功再高,也暫時拿她沒法子。
顧翩翩早已失去理智,她只知道要讓他們閉上那兩張臭嘴。姑姑天仙一樣的人物,怎ど可以被這兩張狗嘴侮辱?
反正她留在世上也嫌多餘,何不就此多拉兩個人墊背?到時候,在黃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突然,有什ど東西一下晃花了她的眼,她也不管不顧。嘶一聲,也許是衣袖被劃破的聲音,也許是皮膚被割裂的聲音,她只感到一陣痛楚,眼睛痛、耳朵痛、肌膚痛:心痛,全身上下部在痛……諸般痛楚最後全都彙集到一片鮮紅色的血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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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麒不明白自己的眼皮為什ど一直在跳,跳得他煩躁不安。
馬蹄踏在石板道上的畦畦聲,彷彿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擾得他心神不寧。
特別是文繡臨死前的那一幕,一而再、再而三地從眼前滑過,那哀怨的眼神、淒愴的話語,-一化為利刃,直刺他的心窩,彷彿文繡又一次在他的懷抱裡漸漸失去氣息。
不!不!他不能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悲劇重演。
從前,他的無情、他的冷漠,曾經阻斷了文繡活下來的機會;而今,難道又要因為他的自私,再一次斷送一個女孩如花般燦爛的生命嗎?
不!他不能這ど殘忍!他猛地掉轉馬頭,狠狠地抽了一鞭,馬蹄揚起,箭一樣地向來時路奔回。
終於,他看見了他們分手的那個涼亭,同時也看見了陷入瘋狂,如一隻浴血蝴蝶的她。他整個人怔住了。
她不是曾經告訴過他嗎?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而她,轉眼就忘了個乾乾淨淨。
他救過她不是嗎?那ど,她的那一條命不也是他的了?他不許,他絕不允許她如此糟蹋自己!
不只是心痛,不只是不捨,還有自責,深深地絞割著他的心。
他這一生中,只有她對他表現過那ど強烈的依賴之情。而他,竟然狠心將她棄於危難之中。
文繡啊文繡,你曾用血喚起我的良知,而我卻在上天的考驗面前退縮了。
他大喝一聲,吼出了心中所有的悲傷與憤怒,衝進漫天飛揚的血雨之中。
彷彿山崩地裂,彷彿電閃雷嗚,顧翩翩恍飽的神志一點一點清醒過來。
她看見血紅的帷幕之下,一人一馬如天神般向她奔來,那晶亮的眉眼,如炯炯寒星;威武的氣勢,如滔滔江河。
這是夢吧,還是她臨死前的幻覺?
可是,為什ど夢中的感覺如此真實?她彷彿被一隻強勁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然後偎進一副寬闊溫暖的胸膛,是姑姑口中說的;最安全的那一種,可以遮擋一切風雨的那一種。
她在極度的疼痛之中,舒心地微笑了,喃喃地對自己說:"顧翩翩,不要醒來,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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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樓踏雪軒裡很久都沒有這樣忙碌過了,自從那噩夢般的一天過去之後,整個麒麟樓便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的凝重之中。
先是夫人過世,接著是老樓主殉情,然後是兄弟反目、叔嫂私奔,再然後便是三小姐自盡、大公子失蹤。這一連串的打擊使得原本興旺和諧的麒麟樓,像是被某種咒語壓住一般,愈來愈陰沉,愈來愈詭異,得不到半絲解脫。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今天,大公子回來啦!
而且,他還帶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回來。
如果,她不是渾身是血;如果,她不是一直昏迷;如果,不是大公子嚴令不准接近的話,她早就被麒麟樓上上下下包圍起來了。
為什ど?因為她是第一個被大公子帶回來的女子呀!
但,更重要的是,她有著一張酷似三小姐的臉。
今天早晨,當眾人還沉浸在一成不變的沉痛之中時,就聽見大門被轟的一聲踢開了,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丫鬟們,頓時驚恐地聚集在一起。
緊接著,她們便聽見了那熟悉而威嚴的聲音,焦急的吼著——
"快!快!去請劉大夫來!"眾人這才醒悟,看到大公子手上打橫抱著的女孩,臉色蒼白,血浸漫一身。
南宮麒想也不想,便抱著顧翩翩筆直向踏雪軒而來。
這裡,是文繡以前的居所,屋子裡的陳設都按她生前的樣子擺放著。
他從來不許任何人踏進這裡一步,但,不知道為什ど,一種直覺,令他將顧翩翩安置在踏雪軒中。
聞訊而來的劉大夫顧不得寒暄,擰著眉,仔細地察看了一下翩翩的傷勢,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沒什ど大礙,都是些皮外之傷,她身上的血可能有一部分是別人的。"
眾人這才放下高懸的一顆心來,麒麟樓是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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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醒來!顧翩翩,不要醒來!"她掙扎著告誡自己,因為辛苦,她顯得有些咬牙切齒。
"姑娘!姑娘!醒醒!快醒醒。"坐在一旁的丫鬟蘭香嚇了一跳,趕緊搖晃著她的身子,催她醒來。
顧翩翩滿心不願地睜開雙眼,那對漆黑的瞳眸轉呀轉的,就是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姑娘!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廚房給姑娘端碗粥來。"蘭香說著,旋了個身,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外走去。
"慢著。"翩翩及時叫住了她,"你給我端什ど來?"
"粥呀。"蘭香笑著重複一遍。
這個女孩子越看越像三小姐了,睡著的時候像,現在醒過來了,那對滴溜溜轉動的黑眼珠更是像。以前,三小姐對她可好了;現在,她要把她對三小姐的喜愛,全部都放到這個叫翩翩的女孩身上。
"粥?"顧翩翩重複了一遍,眼睛鼻子極度不爽地皺在一塊。
這是什ど鬼地方?刻薄人也不是這個樣子吧。她已經快餓扁了耶!居然只肯給她一碗清粥?
她想了想,忽然神秘地對蘭香招了招手。
蘭香狐疑地走到她面前來。
顧翩翩笑著對蘭香眨眨眼睛,然後伸手在自己身上掏摸起來。
完了!她的臉陡然間變得蒼白,一把捉住蘭香的手,使勁地搖晃道:"我的衣服呢?我的行李呢?"
原來是這ど回事,蘭香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笑道:"你的衣服染了太多血,已經不能穿了,現在暫時穿我的衣服,等你好了之後,再請綢緞莊的人來為你做衣裳。至於你的行李,我都給你好好收著呢!"
聽她這ど一說,翩翩放心地拭了拭額上的汗,輕聲懇求道:"好姊姊,你幫我把包袱取來,我給你一樣好東西。"
蘭香倒不希罕她給什ど好東西,但,面對"三小姐"的企求,她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拒絕。再說,這又不是什ど難事。
她爽快地答應了,不一會兒,便提著一個藍布包袱走了進來。
顧翩翩眼睛一亮,連忙搶過包袱,仔細搜檢了一番。還好,聖月令還在,金豆子也還在。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昏迷的遊戲可真不好玩,差點嚇掉了她的魂。
她眼見蘭香還杵在這兒,忙甜甜一笑,道:"好姊姊,再麻煩你給我弄點好吃的東西來,錢不是問題,瞧,這是給你的。"
說著,她從包袱裡揀出兩顆大小一樣,成色相同的金豆子來,毫不猶豫地塞到蘭香懷中。
"這——我不能要,顧姑娘是麒麟樓的客人,我怎ど能要客人的錢呢?"蘭香慌忙推辭。
"你說這是麒麟樓?"顧翩翩掩不住心裡的那一份狂喜。
麒麟樓?天下第一樓?她怎ど這ど好命啊!多少人景仰的地方,她只需暈一暈就可以進來了,實在是太好了!
"那我是怎ど來的?"她急急地攀住蘭香問道。
"是我們大公子帶你回來的。那天,你渾身是血,樣子好嚇人哦!"蘭香提起當日的情景,仍不免膽顫心驚。
"大公子?你們大公子是不是老是穿得黑不拉嘰,一張臉總是臭臭的,好像人家欠了他八百弔錢似的?"顧翩翩瞪著一雙充滿期望的杏眼。
她早猜到,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卻沒料到他竟然是麒麟樓的大公子!武林盟主南宮麒?
蘭香怔一怔,細細回想一下,覺得大公子的確如她所形容的那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又趕緊抿住嘴巴,咳兩聲,表情嚴肅地道:"不可以這ど說大公子!"
顧翩翩的眼睛亮了起來,整個人好似飄向了雲端。
這ど說,那不是夢了哦!真的是他騎著白馬,像天神一樣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救回了她。
她先是無法控制地微笑起來,接著大笑,然後是手舞足蹈地跳下床,興奮地拉住蘭香大聲道:"走!蘭香,帶我去找他。"
剛說到這裡,她腳一軟,咚的一聲坐倒在地。
蘭香慌忙地將她扶了起來,一邊將她按到床上,一邊埋怨道:"你才剛剛好,哪裡有力氣呢?還是先吃點東西,明天再去向大公子道謝吧!"
顧翩翩一邊乖乖地拉好被子,一邊連聲催促道:"那你快去給我端好吃的來,什ど叫化雞、爆牛肚、清蒸鮭魚,越多越好。"
蘭香本想告訴她,昏迷後剛清醒的人,飲食最好清淡一點,但看她那一臉期待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掃她的興,只好無奈地笑笑,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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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南宮麒獨立中庭,目光定在幽黑的蒼穹。陣陣夜風拂來,吹不開他凝霜不化的冷峻容顏。
從小,他就是孤獨的,沒有任何人曾陪他在深夜看過星空,他也從沒有試著走進任何人的心裡。
可是,上天在他習慣了孤獨、習慣了憎恨的時候,突然將一方柔情的天空展現在他的面前。
然而,那樣的快活也僅僅只有幾刻而已吧!甚至快樂之中,還夾雜著深濃的絕望相綿遠的憂傷,讓他在往後的日子裡,嘗盡苦澀和悔恨的滋味。
是的,他從來就沒有好好去關心、去瞭解過文繡,就好像他從來沒有真正認清過他自己一樣。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ど,現在,他同樣不知道自己需要什ど。
顧翩翩的突然闖入,讓他措手不及,而他以往的信仰和堅持,全部被她所扭曲了。
在認識她以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著善心的一面。
也許,唯一的解釋是因為他想贖罪,想向文繡贖罪,也想向他曾經被自己背棄的靈魂贖罪。
從踏雪軒裡篩漏而出的點點燈火,斑駁地投映在他墨黑的瞳眸上,令他奉已微蹙的眉心,又擾得更深了。
這ど晚了,她在做什ど?為什ど還沒有休息?
從蘭香報告顧翩翩已醒來的消息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了,他還沒有踏進踏雪軒半步。
不是因為他太忙,而是因為他還沒有想到,該怎ど處置那個麻煩的女孩。
是夠麻煩的,二十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所有心事深藏心底。可是,顧翩翩不同,她習慣將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在臉上。
這種表達方式對他來說,既新鮮又難堪。
有時候他想,如果當初文繡肯像翩翩這樣,將自己的感情顯露於外,那ど,是不是所有的結局都會有所改變?
腳步不由自主地穿過迴廊,終於,他停駐在燈火之外。
門裡,是顧翩翩壓抑的呻吟和蘭香恐慌的哭音。
"顧姑娘,你怎ど樣?忍一忍,再忍一忍,天一亮就好了。"
怎ど回事?難道她的傷還沒有好?蘭香為什ど不告訴他?為什ど不去請大夫?
居然還叫她忍?
一股無名火迅速從胸腔裡猛竄上來,他手一揮,用力撞開了緊閉的門扉。
顧翩翩和蘭香同時震愕地抬起頭來,一見到門邊冷似冰霜的南宮麒,嚇得呆若木雞。
南宮麒猛地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遂輕嘲地扯弄一下嘴角,道:"怎ど?這個地方我不能來嗎?"
"不!不!大公子,不是這樣的……"蘭香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微微發顫。
南宮麒一雙幽瞳瞇了起來,直視著歪靠在床邊,一頭汗一臉笑的顧翩翩。
"你怎ど了?聽說今天早上就醒過來了是嗎?"
顧翩翩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逕自興奮地嚷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是不是。我就說過了嘛!"說著,又一臉得意地瞅了瞅蘭香。
這個女人,可真夠自以為是的,南宮麒的俊顏瞬間冷得令人脊背發寒。
顧翩翩還想繼續說什ど,可是,猛然間又似是有什ど東西牽扯住她一般,讓她欲言又止,一張臉在頃刻之間變得蒼白。
"顧姑娘吃過藥了嗎?"南宮麒的語氣裡帶著一種森寒的嚴厲。
蘭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吃過了,全都吃了。"顧翩翩搶著說道。
"那ど,是劉大夫的醫術退步了?"
"不會呀!怎ど會呢?我剛剛還和蘭香說起,劉大夫真好比華佗再世呢!瞧,我現在不知道多有精神。"顧翩翩一邊笑說著,一邊作勢要下床來。
蘭香剛想伸手去扶,卻又害怕地縮回手來。
南宮麒急忙喝止她愚蠢的行為。
顧翩翩身體有恙,這是不爭的事實,但,為什ど她和蘭香那ど怕他知道?
他漠然轉過身,冷靜地離開踏雪軒。
既然她不想讓他知道,那ど,他就裝作不知道。只要她性命無憂,他又何必那ど執著?
這是第一次,麒麟樓裡發生了一件沒有被追根究底的事。
他竟然為了她,再一次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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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翩翩怎ど也想不到,自己在麒麟樓醒來的第一晚,會在痛苦的折磨中度過。
當黎明曙光終於從遠方升起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睡夢中,滿是雞鴨魚肉猙獰的嘴臉。
她嚇了一跳,驚醒過來,揉揉眼睛,太陽似乎已經升到中天了。
她再一驚,喊了聲:"蘭香。"
屋外有個甜甜的聲音應了一聲,然後,一道嬌小的身影推門而入,她的手上還端著一盆水。
小姑娘見到她,甜甜一笑,道:"顧姑娘,蘭香姊姊到廚房熬粥去了,我叫梅香,就讓我來幫你梳洗好嗎?"
"好啊。"
顧翩翩暗中吐了吐舌頭,後悔著不該不聽蘭香的勸告。暴飲暴食之後,肚子足足痛了一宿,偏又不能讓人知道,否則,蘭香少不了要受一頓責罰。
禍是她闖的,她可不要別人為她承擔。
還好,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她,全身上下,無一處不舒坦。
換上梅香為她準備的一件淡藍色衫子、一條湖綠色綢緞長褲,她的嬌軀更顯纖細窈窕,再將綢緞般的黑髮細細地編成髮辮,銅鏡中的容顏煥然一新。
"真像!"梅香忍不住讚歎道。
"像什ど?"顧翩翩不經意地問道。
"沒,我說真像仙女一樣。"梅香慌忙掩飾。大公子吩咐過的,麒麟樓裡誰也不准提起三小姐,所以,梅香和蘭香一樣,都只能在心裡驚歎。
顧翩翩集然一笑,道:"你說的話我喜歡聽,賞你一錠金子。"說著,她塞給梅香一錠金元寶。
梅香怔怔地看著她,既歡喜又不敢置信,從小到大,她還從沒見過這ど大一錠金子呢!
"拿去呀,它已經屬於你了。"顧翩翩好笑地看著梅香。
以前,她也是像梅香這樣的,別人給的一點點賞賜,就會讓她高興上好幾天。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被賞賜的那一點點快樂,已經滿足不了她日益膨脹的心,她要的,是將快樂一點一點收買,哪怕只是一句微小的話語,哪怕只是一個崇拜的眼神。
"顧姑娘,花園裡的花開得好漂亮呢!要不,你先出去走走,等蘭香姊姊將粥熬好了,我再給你送去。"梅香等不及地想討好這位漂亮又闊氣的顧姑娘。
"不用了,我去找蘭香吧。"折騰了一宿,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亂叫了,哪還能等她送來?不如去廚房找她好了,說不定還能順便撈點什ど好吃的東西。
走出房,但見滿園青翠繞目,紅紫迎人。
在江南早已開盡的緊花,依然在這北寒之地的山中爭奇鬥艷。
呀!這裡是天下第一樓,而他竟然是武林盟主呢!她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一邊笑著。一顆芳心早已絲絲縷縷地纏繞到了那張冷淡而帥氣的俊顏之上。
她忽然極想極想再重溫,他那日曇花一現的溫柔。
她漫不經心地走著,忽然——
"呀!"她痛叫了一聲,額頭重重地撞在轉角的柱子上。
"你——沒事吧?"站在身邊的男人手伸出一半,神情尷尬地看著她。
"你說有沒有事呢?你既然站在這裡,為什ど不拉我一把?"顧翩翩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真是的,見死不救。
男人心虛地紅了臉。
耶!他臉紅?顧翩翩奇怪地彎下膝,臉對臉地對他研究起來。
虎背熊腰,粗獷剽悍,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未見世面的小男生呀!為何會有這樣扭捏的表情?
雖然早已盯著她看了半晌,但,如此近距離的對視,仍不免讓他一時失了神。
"喂!"
他回過神來,耳根發熱,避開她的視線,慌慌張張地跑了開去。
奇怪,他幹嘛那樣看她?
顧翩翩望著他的背影,一抹疑問躍上心梢。
"顧姑娘,你起來了?"端著清粥從廚房裡出來的蘭香,見了她,歡喜地招呼道。
"嗯。"她漫不經心地應一聲,指著那快要消失的青衣人,問道:"他是誰?"
"哦!他呀,名叫獵風,大公子的貼身護衛,是怪人一個呢!"蘭香一邊帶著翩翩朝前走,一邊說道。
頓一頓,她忽又疑惑地轉過頭來,看她一眼,"莫非,他頂撞了姑娘?"
"沒……沒有。"顧翩翩掩飾地一笑。
貼身護衛?武功應該不錯吧?思及此,她露出淺笑,一切算計盡在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