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向老爺子回報,說他的親生兒子罹患一種「間歇感官功能失常症」,暫時找不到特效藥醫治,得視情況判定是否嚴重到必須入院隔離,以免造成更大的遺憾。
他說不出口,怎麼也想不透失控的局勢如此迅速,讓他來不及做出反應適時圍堵。
代總裁的特助就是為主子分憂解勞、排除萬難,將最難搞定的案子給擺平,增進工作效率,讓年度總利潤交出一張做人的成績單。
可是此時他卻像個苦口婆心的老太婆,喋喋不休的插手上司私事,真叫他情何以堪。
原本公司內部已經有遏止不住的小流言傳出,大家聽聽就算了,不致信以為真當代總裁倩有獨鍾,看上總務科的小職員,流言傳久了總會退燒,一旦有新鮮事馬上取代舊聞。
壞就壞在誰知道,似真似假的猜測仍存疑員工心中之際,快沉寂的小道消息卻因為當事者造成既定事實而破功,如火如荼地由一樓延燒聖二十一樓,速度之快叫人傻眼。
為什麼這年頭好心的人越來越少,非要乾柴上淋油放火一燃,讓走投無路的他不知如何是好,退路完全被封死了。
特助不是神,他只是公事上的輔佐,工作內容不包括監控上司的一舉一動,瞧他稍一疏忽就出了大亂子。
真的很難交代,不把兩道亂源分開些,遲早還會有事發生。
而他會背上監管不力的罪名。
「不要老是背對著我不做反應,你最少給我一個保證不再犯,繼續維持你冷厲的形象顧全大局,別讓我疲於奔命……」
「我喜歡她。」
呃,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一定是耳誤,他沒有說出那句令人呼吸一窒的話,收回,收回,快收回,不能再有意外了。
「我喜歡她。」
這一次他不可能聽錯了,雙肩一垂的歐康納像打了敗仗十分沮喪,「行行好別捉弄我了,我還想活到領退休金。」
「我喜歡她。」發自內心的在意,無法由心底割捨。
他的苦笑比哭還難看。「夠了,同樣的文字不用重複再重複,我聽見了。」
「不要試圖阻止,也不准通風報信,這是我個人的事。」莫提亞自有打算。
在她未認定他之前,所有的變數都必須避免。
「你根本在為難我,你等於全公司的運作,我哪有辦法坐視不理,除非我兩眼全瞎了。」光是第一條要求他就沒法辦到。
「那就瞎吧!我不希望身邊的人扯我後腿。」見鬼見神全在一念之間。
這麼狠?要他當睜眼瞎子。「我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不願見你毀在一名平凡女子手中。」
「她平凡嗎?」他不以為。「別小看了她,她和你想像的不一樣。」
「粗野、沒耐性、不懂規櫃、涵養差、不尊重人,我想列表一張不夠記載她的諸多缺點。」動不動掐人、勒頸的舉動叫人不敢苟同。
聽著他的數落,淡雅的笑意浮現莫提亞眼底。「你不懂何謂率性嗎?」
不做作、不偽善、理直氣壯、不為他人喜好改變自我本質,不愧天地不愧人,對於想要的東西直接爭取,絕不會口頭痛恨卻暗地裡搶奪。
她對自己太有把握了,只有她不要的,沒有她要不到的,她的規矩由自己制定,明文條例的那一套她嗤之以鼻。
她最常掛在口中的一句話是——法律是有錢人制定的,它只保障有錢人。
事實證明她的說法不無道理,不管殺人放火還是姦淫擄掠,只要請得起名律師都能脫罪,保證金一繳逍遙法外,照樣幹盡傷天害理之事。
歐康納對她的認識不夠,她的不尊重源自對他的熟稔,儘管時間改變了人的容貌和外在條件,但走過的痕跡不會就此消逝,它仍留在彼此心裡。
「你用錯字了吧!應該說是任性,你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適合『打打鬧鬧』。」他嘲笑兩人的不檢點。
擁抱、親吻在歐美國家視同禮儀,但對島國台灣而言,這叫傷風敗俗、不合禮教。
「歐康納,你愛過人嗎?」停止凝望窗外的風景,莫提亞回過身坐回位子上。
「你什麼時候看過我身邊沒女人?」他的愛情史豐富得足以堆成一座山。
他愛女人,非常愛,絕對沒有特殊癖好.
「性和愛不能畫上等號,你根本沒愛過人。」他無法瞭解他的心情:
他幾時成了哲學家。「我們現在談的是你不是我,轉栘話題這一招對我沒用。」
「那麼這封不署名的威脅信呢?」總會引起他的重視。
「什麼威脅信?」難道又是那個敗家子的傑作?!
接過比信紙略小的草漿廣告用紙,兩行簡短的字跡讓他有血壓上升的跡象,一把捏成紙團,
「他怎麼老是不死心,玩垮了老爺子給他的一間公司還不覺悟,私底下貪得不知饜足。」
「放棄莫氏滾回美國,否則後果自負。他還挺用心地剪了十四個字黏貼。」比起莽撞的上回,看得出他有進步了。
「不要不當一回事等閒視之,我可不想再和一堆一臉橫肉的壯漢『講道理』。」尤其是對方拳頭比他硬時。
看似漠不關心的莫提亞執行總裁公務拿起公文批示。「總會膩的。」
「是喔!等我們剩下一口氣躺在床上等死,也許他會考慮放過我們。」有誰看過過境的蝗蟲不食得一乾二淨。
身在明處的他們只能等人家放箭,錯手九次總有一次成功,他不賭萬一。
「你要我採取行動?」實際上他已設下暗樁,留意對方的舉動。
「難道你要坐著挨打,看人家大搖大擺地踩過你的屍體?」他絕對不會不聞不問,任情況惡化。
黑眸一閃,變化明暗。「那麼你一定不致反對我剛才頒布的命令。」
「命令?」有古怪,他作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決定?「等等,你頒布的不是某人的調動令吧?」
希望猜測有誤,與他心中掛憂的差距萬里。
「我需要保護。」莫提亞的聲音中有著明顯謔意,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安排。
低咒的歐康納像頭煩躁的熊走來走去,一會兒瞪人,一會兒輕吼,不敢相信在他眼皮底下還能飛出蒼蠅,攪亂了一盤好棋。
代總裁的權限很大是沒錯,可是怎麼能任意發佈人事異動而他卻毫不知情?!
到底有多少事瞞著他,他們是相互信賴的夥伴,沒理由他被排擠在外,這種「小事」是他的工作範圍。
「歐康納,我要她在我身邊,不計任何代價。」眼神含厲,莫提亞警告他勿僭越。
微微一怔的歐康納感到一股寒意襲來,很想接受他突然的轉變。「你當真?」
「對她,我不開玩笑。」他要她,這一生一世。
「你要將雅黛兒放在何處?」以她的驕傲不會允許他別有所愛。
頓了一下,莫提亞語意深奧的道:「女人的事交給女人處理。」
眼底的深意久久不散,他不必操心這個問題,薔薇的本事連男人都害怕,何況是出身溫室、不曾經歷風雨的無刺花朵。
相識十多年,他從來不曉得她還有多少尚未發揮的實力,光是帶領的飛車軍團就不下百名,個個馬首是瞻不生異心,死不足惜的忠心世間少見,只是他不知後來為何會解散。
「別打啞謎讓人聽得一頭霧水,當初你並未拒絕這門婚事。」而且配合地完成訂婚儀式,即使面無表情。
「不拒絕不等於同意,以後你會明白我的用意。」輕諾寡信的人不是他。
精厲的瞳心藏著深遠謀略,那是一處鮮少人探勘過的幽谷秘地,隱居著他的深思熟慮和背叛的城府,深到無從挖掘,幽暗深沉。
沒人知道他恨著自己的父親,用著毀滅的心態順從他,若非母親尚在人世,否則他會親手殺了他。
一個將兒子視為爭權工具的父親不值得尊重,他將會親眼看見王國的殞沒,痛失昔日的光環,感受他曾受過的痛苦。
他幾乎毀了他的人生。
「你說得未免太籠統了,好像我瞭解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個肖似你的人。」彷彿沉睡的獅子剛要甦醒。
爆發的力量無法測量。
莫提亞笑得很沉,眼中透著冷意。「也許你所認識的我不是我,我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來。」
「你……你別笑了,讓人看得心裡好毛,你不是你還能是誰?」為什麼他會感到害怕,似乎看見巨大的陰影朝他靠近。
「歐康納,記住這句話,我需要的是朋友而非敵人。」他不喜歡折斷鷹的雙翅。
「你……」他交付真誠的朋友居然用如此陌生的眼神逼他作出選擇。
一個對他有提拔、知遇之恩:一個曾經救過他,是他過命的好朋友,不管選擇哪一邊都是一種背叛,尤其他們還是一對骨肉至親的父子。
夾在其中兩相為難的歐康納無所適從,神色無奈地欲言又止,想不透為何一踏上台灣的土地,原本個性冷傲的好友會變得深沉,似藏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但是他沒細究詭異現象的時間,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後彈的門板撞到門後的大花瓶,鏮鏘一聲,牆上的風景畫……
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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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莫的陰謀家,這紙調動令是什麼意思?你見不得我比你清閒、自在,存心找我麻煩是不是?!我看起來像是聲音嬌嗲、脾氣溫和的看門犬嗎?」
怒氣沖沖的藍凱月不經通報便闖進總裁辦公室拍桌子大吼大叫,盛氣凌人的姿態好像一朵帶刺的薔薇,沒事的人滾遠些,免得被她的利黥刺得遍體鱗傷。
她甩門的力道可說是驚天動地,原本搖搖欲墜的花瓶禁不起她最後一擊,無預警地結束花樣年華的歲月,享年三百六十七。
當然她不會在意一隻花瓶的死活,砸不到她的碎片與她無關,而只有笨蛋才會將貴重物品擺在危險地區,注定了它已知的下場。
所以她沒有愧疚感,如入無人之境般的囂張,發臭的表情含著憤怒,恨不得生飲某人的血。
白紙黑宇她看得很清楚,一個字一個字分開看不難理解,好歹她混了五年夜大不算文盲,懂得的生字多到用不著查字典。
可是合在一起就成了漿糊,她從頭到尾看了七遍,還不信邪的請莉兒「翻譯」,她憐憫的眼光讓人不得不相信那四個宇的存在。
一不偷人、二下偷馬桶,她安分守己的待在總務科當工蟻是誰眼紅了,非要打散她安逸的蟲蟲生活,將她拖上兵荒馬亂的軍事重地當炮兵。
二十一層樓耶!萬一停電了不就淒慘,一層二十七個階梯,爬到頂層剛好五百四十階,就算不累死也會腿軟。
如果再遇上全台大地震根本是死無全屍,連逃都不必直接說阿門,然後天國真的近了:
不過這些天災人禍都不是重點,她要算帳的是眼前這個一臉不解的傢伙,這枚丟了就跑的大炸彈肯定是他所為,他還好意思用詢問的眼神問她發生什麼事。
「陰謀家?!」說得真貼切。
歐康納心有慼慼焉的低喃。
「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我不相信上千名員工的企業找不出人才,你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保證你未來的日子會過得非常痛苦,有如身陷水深火熱之中。」
十指交叉向後扳動,像在做熱身運動的藍凱月撂下狠話,毫無為人下屬的自覺。
「你不是看門犬,這點我必須先聲明。」她是專門撲殺人的母獒犬。
「嗯哼!為什麼我覺得你在笑?」笑她自貶為犬,說話不經大腦。
她看得出來?「不,我的表情很嚴肅。」
外表看來的確嚴肅、一本正經,不露一絲情緒,莫提亞連自己都騙過了,可是她卻看到他的心,那個仰頭輕笑的靈魂。
「你當我是外頭那些只會咯咯笑的門面美人呀!我有腦子不是草包,你骨頭有幾根我一清二楚。」她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他。
自己帶過的小弟她會摸不清他的心性?!他變得再多還是她羽翼下的莫提亞。
「門面美人?」他倒沒聽過這名詞。
「長相好看沒大腦,空殼子一具妝點環境,具有美化作用順便養眼……呿!你害我離題了,為什麼點派我當『接線生』?」差點被他矇混過去。
總裁親自當招待的為她泡杯茶。「我記得公文上寫的並非接線生。」
「差不多啦!新的職務和小妹有什麼兩樣,你根本是在記恨。」她餘怒未消地瞪著他,像在考慮要從哪裡著手剝他的皮。
「我不恨你。」她的聯想力太豐富了,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少說梵語,你準是記恨當我跟班時我常使喚你,所以你如法炮製的討回當年的鳥氣。」她離神太遠了,聽不懂喇嘛唱天樂,
他分明懷著目的而來。
想她當年也沒讓他受過什麼苦,頂多載他上山吹吹冷風看人親熱,順便抽點戀愛稅讓他嘗嘗當大人的滋味,別呆頭呆腦像沒開葷的小處男。
誰知他居然得了重感冒高燒不退,住院七天差點燒成白癡,而她為了爭地盤一天也沒去看過他。
不過他出院的那天她可是帶他出去狂歡一夜,慶賀他大難不死,日後必成禍害,他醉得被人抬了回去,臉上唇印無數。
「咳!咳!藍小姐,你的說法有點誇張,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他想都沒想過要「報復」她。
另一種報復他倒很想嘗試。
「是嗎?麻煩你解釋接接電話、泡泡茶、送送文件、替你看門的工作性質和小妹有什麼不同。」至少小妹不用擋投懷送抱的蜘蛛女。
她們比八爪女更可怕,吐絲將人纏成蛹,生是獵物死是食物,難逃一劫。
笑聲含在嘴裡的莫提亞藉著清喉掩飾。「薪水不同,身份不同,而且它有個非常高尚的專有名詞,讓你高人一等。」
全公司的員工不論職位高低都得看她臉色,沒她點頭不得放行。
「機要秘書,你可真會算計我,這算什麼高尚名詞,你乾脆叫我來打雜算了。」說不定她還甘願些。
誰不曉得秘書是高級女傭的代名詞,和空姐的服務精神相同,要和顏悅色,要沒有自我,要有犧牲奉獻的精神,就算被人摸了一把也要裝做若無其事的微笑,將客人當大爺伺候。
冠上「機要」兩字好看而已,做的工作還不是陪笑、送公文、接色情電話,從早到晚守在角落當擺飾。
最重要的是她再也不能摸魚,假借換衛生紙、換燈泡偷聽最新的八卦,看盡辦公室醜態。
「月兒,你認為我真敢叫你做些雜七雜八的事嗎?」她喝的茶是他泡的,到底誰才是老大。
「我說過別亂取小名,以下犯上大不敬。」尊重是小弟的本分。
以下泛上的人是你吧!被兩人排擠在外的歐康納有點不滿,好歹他也是有名的女性殺手,帥哥一枚,怎麼就沒人注意到他。
該不該發出小小的抱怨聲好讓他們正視他的存在,遭人漠視的感覺不好受;
莫提亞好笑的勾起唇角一睨。「這值得你氣憤不已嗎?調你來幫我是因為我信任你。」
「我不爽不行!你害我不能躲在儲藏室睡大頭覺。」如果她有企圖心的話,早吞了莫氏企業。
她累了,不想爭也不想奪,薔薇的火焰就讓它永遠熄滅。
「你拒絕機要秘書的職位只為了要睡覺?!」不可思議的聲音貿然竄起。
「聊」得正愉快的兩人這才發現辦公室還有人,而且是那種令人非常厭惡的牆頭草。
藍凱月斜瞄歐康納後一哼。「你能想像當他秘書有多辛勞嗎?要交際、要應酬,還要幫他擋女人,不像特助那麼輕鬆,只要跟前跟後幫忙提公事包就好。」
「聽起來好像男傭、司機、保全的綜合……」沒什麼大用處。
「所以秘書不是人幹的工作,誰要誰拿去,我還是回我的總務科待著,三節獎金別忘了給。」她揚揚手準備離開,不屑高薪職位。
「月兒,你等一下……」不能讓她走。莫提亞猛然起身,心裡只有這個念頭。
「等你的大頭……」藍凱月回頭,見一道銀光在窗外閃了一下。
看似慵懶的身影忽然爆發豹的速度,眼神厲如鷹隼地朝他撲過去,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以為她又要不正經地戲弄人。
歐康納再也忍受不了她的瘋狂行徑,上前一步打算好好斥責她,不管代總裁是否傾心於她,辦公室不是玩樂場所,禁不起她一鬧再鬧。
一陣玻璃碎裂聲清晰可聞,和兩人撲倒在地的時間相差不到兩秒,歐康納感覺到灼熱的物體劃過眼前,嵌入離辦公椅後方三寸處。
那……那是……
子彈?!
「有人要殺我,你能袖手旁觀嗎?」莫提亞喜歡這個意外。
尤其是身上疊著溫熱的女體,微送淡淡沭浴乳香氣。
「你好像太快樂了一點,我親愛的小跟班。」瞪著他一副吃定她的神情,她彷彿回到昔日放縱的日子。
她和他是一體的,形影不離。
惱怒的藍凱月搖掉腦海中的畫面,狠狠的朝他嘴上一咬,沁出的血液讓她沉寂已久的狠厲探出個頭,她逃避的閉上眼睛。
不能再想,不能回到過去,你忘了阿鳳的死嗎?她是你害死的。
腥甜的血味流入口中,趁人之危的莫提亞按住她的頭吻住那誘人絕艷,讓兩人的體液相融,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放不開她了。
「喂!你們也太過分了,這裡是辦公室不是偷情賓館,你們好歹顧及我的感受……」
是朋友,還是敵人?
真難抉擇。
他該選擇哪一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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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道疾如閃光的身影似曾相識,好像曾在哪見過?
是一名女子。
收起狙擊槍的男子面無表情的起身,望著對面大樓不發一語的沉思,回想著殺手生涯曾遭遇的對手,始終想不起身手能快過子彈的女人是誰。
隱約有個記憶在浮動,卻被一層黑霧阻止了,越想黑霧越濃,黑茫茫的一片不見東西,浮浮沉沉像飄浮在海上。
他應該認識她。
只是他忘了她。
是不重要的人吧!所以輕易被遺忘。
男子的心是荒蕪的土地,不需要任何人事物進駐,他看了一眼驟然拉開的窗,一張冷沉的臉忽然多了訝色,張開嘴似乎要叫住他。
果然是認識她。
不過他很清楚她不是他的情人,否則她的眼中不會流露出同情和歉意,好像她曾害他失去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物品。
或者是人。
不願再看第二眼,他的心居然會痛。
驀然轉身,男子離開空曠的天台,朝他來的方向走去,不再回頭。
忘了就忘了何必記憶,他的生命永遠在錯過。
他沒有心,他是活著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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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失敗了?!」
一副縱慾過度的男性軀體癱軟在女伴身上,嘶吼的憤怒聲幾乎要穿透電話那端持手機者的耳膜,不敢相信他的計劃會再度落空。
不算俊美的五官正猙獰著,雙手握拳朝空氣揮舞,不甘心灑下重金仍除不去阻礙,任憑快到手的財富再度由手中溜走。
他怎麼能搶走屬於他的一切,他根本不該回來,該徹底消失不再出現。
「再加一百萬,我要他死。」
憤然的切斷電話,男子走向浴室沖洗一身黏膩,表情充滿怨恨和陰狠,不在乎花多少錢也要拔掉眼中釘,奪回他原有的地位。
一隻細白的女人手撫向他後背,輕佻冶媚地以身體磨蹭,再度挑起他已滅的慾火。
像一場華麗的森巴舞,貼緊的兩人在蓮蓬頭底下共舞一曲生命樂章,盡情的宣洩體內慾望,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