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鈴同樣對著鏡子補妝,無意間瞥見羅芸耳垂上的一珍珠耳環,拿著口紅的手因為震驚而顫抖,不小心將口紅掉落洗手池,她連忙撿起口紅,卻難掩一臉慌亂的神色。
羅芸注意到她的視線,也發覺她的驚慌,她乾脆抬起頭來面對葉鈴。
「我的耳環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葉鈴很快的回答,臉色略顯蒼白的又瞄了耳環一眼,有些遲疑的問:「只是……那副耳環原本好像不是夾式的?」
「是嗎?」羅芸用手觸摸著耳垂上的珍珠,只為了這副耳環的形式,她有必要露出如此驚奇的表情嗎?她審視的看著葉鈴,看似不經意的問:「你以前見過?」
「對不起,大概是我認錯了。」葉鈴像是察覺自己不該問的,匆匆忙忙道歉離開。
羅芸將耳環拿下來放在手心上,渾圓的珍珠閃耀著乳白的光輝,顯然是少見的珍品,但並沒有可以讓人一眼就能認出的特徵,為何葉鈴會大驚失色,甚至可以說是亂了方寸?
看著躺在她掌心的珍珠,羅芸心中泛起無解的問號。
※※※
好黑,黑暗像是吞食了一切,狂風在屋外呼號,夾雜著雨聲和風聲,小男孩睜大了眼在床上縮成一團,他不敢睡覺,害怕和恐懼的情緒充塞在黑暗中。
突然間,他被人掐住了脖子,小男孩奮力的掙扎,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努力的想看清那雙大手的主人,可是房裡太黑了,他什麼也看不到。
風依然狂猛的嘶吼著,他卻漸漸地聽不清楚了,那聲音像是在很遙遠的地方;原本還有力的手腳開始發麻不聽使喚,極度缺氧的肺部脹痛得厲害,他的臉色開始發青,雙眼也越瞪越大,體溫一點一點的流失,好冷、好冷……誰來救救他……
古傑猛地睜開雙眼坐起來,全身佈滿冷汗。
呼嘯的風聲沒停,他驚慌的看向落地窗,只見一個人站在窗旁看不清面貌,彷彿是噩夢的延續,他全身僵硬的瞪著那人走到床邊。
走廊上昏黃的燈光從門縫中透過,隱隱約約照在羅芸的臉龐上。
「怎麼了?」羅芸伸手觸摸他的臉,有點擔心的問。不是夢!古傑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身體仍帶著冰冷和僵硬。「你起來做什麼?」
「有颱風,我起來把窗戶關上。」不解他的怒氣所為何來,羅芸只感覺到他身上過低的體溫和濕透衣衫的汗水。「你怎麼流那麼多的汗?」
古傑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抱著她,他的頭靠在她肩上,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瞪著黑暗的前方。外頭的風像要撕裂天空般不停地咆哮著,時而像惡鬼般的呼吼,時而如冤魂般幽怨的低位,偶爾還能聽見樹幹被風吹折倒地的龐然巨響。古傑的心跳卻從急速慢慢地趨緩,羅芸溫熱的體溫逐漸溫暖了他冰冷的身軀。
毫無預警的,走廊的燈突然熄滅,帶走了所有的光線,完全的黑暗在剎那間籠罩在兩人之間。
他不由自主的氣息一窒,同樣的房間、同樣的狂風暴雨、同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一切就像那晚一樣!
古傑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肌肉陡地又繃得死緊,脖子上彷彿又多出一雙冰冷的大手緊勒著他,他僵硬得無法動彈,空氣像在瞬間變得更加稀薄。
「古傑……」羅芸被他的異樣嚇到,她的腰幾乎快被他勒斷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情緒百分之百是恐懼。她曾在許多人身上察覺到恐懼的情緒,但他一向是冷靜中帶著譏誚,既狂傲又危險,她從來沒想過古傑也會有恐懼的。
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臉孔,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她輕聲在他耳邊問:「你背上的傷是不是還在痛?」這是一句廢話,他的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管他在想什麼,她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的聲音打破了那層詭譎的迷思,這是不同的,不是相同的黑夜!古傑在剎那間恢復了些許的理智。他僵硬的回道:「不是。」
他重新聞到她的髮香,感覺到她的溫暖,那微微的溫熱從她的肌膚傳到他冰涼的身上,他深吸了口氣,靠在她身上汲取她的體溫,知覺慢慢清晰,也漸漸回復原先的冷靜。
他原以為過了這麼久,自己早就擺脫那場夢魘,卻沒想到原來它還是存在,清晰得一如才剛發生過。那冰涼的手指仍是在午夜爬上他的頸項,連帶取走他身上的體溫,那一聲淒厲的慘叫仍迴盪在耳際,無時無刻提醒著他,她的不甘與怨恨和永無止境的詛咒。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用嫁給他……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用留在這裡……
你是惡魔的孩子,我不該把你生下來的……
我恨這裡,我恨這個地方!你和我一起死吧!
我會的,母親。你等我毀了古氏,我會和你一起下地獄。古傑悲哀的一扯嘴角,那是他生命的意義……毀了這個地方,然後下地獄去。
羅芸靜靜地任他抱著,片刻後,她突然動了動欲起身。
「你想去哪裡?」古傑不肯鬆手,那股寒意又爬上心頭。
「床頭櫃裡有手電筒。」
「不用!」他粗聲的命令,不讓她移動。
羅芸聞言有些錯愕,她還以為他是怕黑,因為每次他一到黑暗的地方總是會特別緊張,只不過沒像這次這麼嚴重,所以她才會想將房間弄亮一點,可是他為什麼反對?她想要在他臉上看出蛛絲馬跡,只可惜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那我幫你把上衣換掉好嗎?都濕了。」他全身都是汗,被風一吹,肌膚的溫度幾近冰涼。
古傑這才稍稍鬆開手,讓她可以解開他的鈕扣,但雙手仍是環著她的腰。
「你不讓我先起來?」她可是從剛才被他拉上床就一直坐在他大腿上,雖然她不是非常重,可也不輕。
他雙腿向兩旁跨開,羅芸的小屁股就落到床上,兩人間的距離仍然保持不變。
固執的傢伙!羅芸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只好在有限的空間中替他脫掉上衣。好不容易搞定,她想去拿乾淨的上衣,古傑卻仍沒鬆手的意思。
「你這樣不冷嗎?」她真想拿根木棒把他敲昏,他到底在想什麼,怕她跑掉嗎?
「很冷。」他的語氣恢復了以往的鎮定,說完又將她整個人拉向前抱住。
「你到底怎麼了?」羅芸無奈的靠在他胸前,弄不清楚這男人怪異的舉動是怎麼回事?他是很喜歡抱她沒錯,但這次真的很奇怪,不像是單純的因為怕冷,而是別的原因,這讓她感覺到他有點……脆弱。
天啊!又是恐懼又是脆弱,這男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古傑嗎?那個殘酷無情的藍蠍子?那個冷血的惡魔?是不是因為這漆黑的夜,讓她無法看到他的原故,才導致了這些錯覺?
古傑沉默不語,只是摟著她,默默的瞪視著黑夜。
再過不久這裡就將煙消雲散,他計劃了這麼久,就是要讓這地方消失,他要徹徹底底脫離這屋子中的鬼魅。而羅芸的存在,讓所有人對外在的危機更加鬆懈,給她那副母親的珍珠耳環,不過是要將當年的兇手引出來,她是個餌,一個他設下的陷階中的餌。
舞會中白天羽親吻羅芸的影像突然浮現在他眼前,他刻意忽略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白天羽的出現無疑是個麻煩,他並不在計劃之中,而這顯然意味著老頭想要攪局,為了什麼?羅芸嗎?
當初是古月誠將她送上門來的,他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他期望他還有心,可惜他。
※※※
凝脂般雪白的肌膚再次呈現眼前,他不由得心疼萬分,怪自己沒能早些救她脫離狼爪。
包紮好她的傷口,白皓天靜靜地凝視她的容顏。
往後,他將如何面對她?在他和她有了這般親密的關係之後。
柳靜棠哀淒地看著地上的狼屍,她蹲下身,輕輕撫摸它那逐漸冰冷的身軀。
當它還是幼狼的時候,受了傷奄奄一息,教閒逛的她發現,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救回它的性命,且與它培養出深厚的感情後,它便是她訴說心底話的唯一對象。
很多話她不能同別人說,就連珂柔也是一樣。
而它總睜著那雙靈活的大眼望著她,依偎在她身旁,使得孤獨的她得到些許安慰。
它的存在,沒有任何人知道,而今是她間接害死了它。
這時,柳靜棠再也忍不住,黑白大眼終於滴下了淚珠。
她輕輕抱起它,走向森林深處。
※※※
若芽悠悠轉醒,身上的痛使她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那銳利的狼牙和利爪,撕心裂肺的痛使得她再次驚叫出聲。
白皓天實時摀住她的嘴。「別怕,沒事了。」
若芽那雙眼仍充滿了恐懼,白皓天見狀,不由自主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撫她的背。「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若芽原本顫抖的身子在聽見他的話後,漸漸平靜下來,在他寬闊溫暖的懷中,她感到無比安全。
白皓天輕輕推開她,若芽心中竟感到一股失落感。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瓶小藥罐,倒出一顆藥丸送到她口中,若芽也沒多想,張口便將之吞下。
※※※
「一個身價千萬的娃娃。」羅芸截口道,嘴角出現一抹詭異的微笑,「我知道。」
三年朝夕相處下來,對古傑的冷酷無情,領教最深的該是她吧。只是他的存在卻牽引著她所有心神,那雙冰冷的黑瞳深處和嘲諷的笑容散發著不自覺的求救信號,當年沒離開他就注定了她永世的沉淪,她早已認清了。
白天羽聞言下巴差點掉下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灰色的小壁虎爬到牆角了,羅芸繼續盯著它,有趣的問:「你覺得我不值這個價?」
白天羽嘴張了兩三次才說:「不是、只是……」他頓了一頓,不怎麼高興的說:「你為什麼愛他?」那傢伙哪點值得人愛了?真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
「啥?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答案?」羅芸簡簡單單三個字,讓白天羽差點昏倒。
「你知道壁虎為什麼爬牆嗎?」她終於轉頭看向身旁的白天羽,卻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嗄?」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太陽為什麼從東邊升起而不是從西邊呢?」
「什麼?」白天羽愣了一下,還是無法回答。
「你知道蒼蠅明知道捕蠅紙的蜜是吃不得的,又為何老愛自投羅網?又或者飛蛾撲火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他皺著眉,不瞭解這些問題與剛才的話題有何關聯。
「這不就得了。」她嘴角仍是帶著那抹淡淡的笑,然後轉身離去。
白天羽腦筋仍轉不過來,但一見她要走,連忙開口叫道:「你跟不跟我回去?」
「我已經回答過了,」羅芸腳下不停,心底卻有著失落,她會離開的,但不是現在,現在她只想再看看他,將他的身影刻劃在心底好好收藏起來。
白天羽一臉的疑惑,弄不清楚她什麼時候回答了?他忍不住拉拉耳朵,開始懷疑耳朵是不是有有重聽或是幻聽?
※※※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羅芸來不及想,也來不及做其它反應,她胸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保護古傑!
她絕對不會錯認那記銀亮接近金黃的反光,在這幾年的保鏢生涯中,她見過太多次了,她用過許多方法擋下它,但從來沒想過要用自己的身體,直到現在!
她也從來不知道會是這麼的痛,椎心的疼痛!她能感覺到子彈像錐子般高速從左背鑽進她的胸腔,她甚至能聽到它鑽碎她胸骨的聲音,有那麼千分之一秒,她以為它會穿透她,但之後,她知道它停下來了,子彈被卡在左胸,她的身體內。
時間變得很緩慢,羅芸的知覺卻變得異常敏感和清晰,她抬起頭來看見那雙冰冷的眼珠,黑色中帶著深藍,有如夏夜、有如深海,就像她初見的那天一樣。
驀地,她笑了,笑得很溫柔、很燦爛,她抬起右手輕撫著他冰涼的臉,然後輕聲道:「古傑,我愛你。」
另一聲槍響,發自羅芸持槍的左手,她射殺了暗中開槍的人,但因為反作用力,她整個人向後倒下,她的右手不捨的停留在他臉上,然後慢慢的滑落,及腰的長髮拂過她的笑臉、她白皙的手臂、她的指尖,然後是他的臉、他的肩,接著離開了他,就像只美麗的蝴蝶飄浮在空中、落下,最後被散在地板上還有她的身上。
古傑的瞳孔不自覺的收縮,黑色的瞳眸映照著躺在地上羅芸的身影,他反射性的拔槍解決掉另外想跑的兩人後,卻仍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羅芸。
白天羽衝到羅芸身邊,抱起血流不止的她,著向站在台階上面無表情的古傑,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冷血,他可以拉住她的,可是他沒有,非但沒有,臉上連一絲愧疚或感激都找不到。
「她的長髮是為了你留下,可是你不配!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會剪斷它!」他憤怒的大吼,然後抱著羅芸轉身跑向停在一旁的車子。從現在起,他不會再讓他接近羅芸,絕對不准!
古傑沒有動,只是看著地上那灘鮮紅的血跡,雨絲從天空中飄了下來,雨水慢慢和鮮血和在一起,然後朝較低的方向流去,血跡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他還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同樣的地方。
直到古月誠撐了把雨傘來到他身邊,淡淡的說:「進去吧。」
古傑轉頭看他,兩眼從奇異的空洞恢復成原有的冷漠,然後他轉身走進大屋。
※※※
從那天起,跟著古傑的人變成古月誠,他依然過著他原先的日子,嘴上帶著那抹嘲諷的微笑,神情優閒的在屋裡看書,和那群口蜜腹劍的親人用餐,偶爾耍弄著葉鈴,有時對老奶奶挑釁,彷彿他的妻子羅芸未曾存在過。至於死掉的三個人早被處理掉了,警察來做個筆錄,最後安了個意外死亡就算結案,沒有人想得罪有錢有勢的古家,從此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情。
一星期後,古月誠接到一通電話,他猶豫了很久,才走進古傑的臥房。
古傑正躺在床上,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他雙眼半合著,腦海裡迴盪著同樣的一句話,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相同的影像。
「什麼事?」古傑知道他進來了,他維持原本的姿勢,淡淡的開口;那聲音和影像仍在腦海裡盤旋。
「羅芸醒了。」古月誠輕聲說道。
古傑胸口一震,雙拳不自覺的握緊。她醒了?他昨晚偷偷去見她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中,臉上罩著氧氣罩,身上有著一堆電線和管子,白色的臂膀上全是點點的針孔,蒼白的膚色,難聞的藥水味充斥在空氣中。
他握著她冰涼的手,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上胸口,這是第一次,她的體溫比他還低,他第一次感覺到她的手比他還冰!
這七天裡,他的腦海裡全是她倒下去的影像、那抹笑容,還有……那句話。
事實上,在第一天他就潛進醫院的加護病房裡,坐在她的病房前,腦中不住地思索著那句話。
他不懂愛,因為沒有人愛過他。他不瞭解她為什麼要替他擋下那一槍?他不瞭解為什麼她連一點遲疑都沒有?他也不瞭解那股充塞心中的空洞是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她絕對不能死!
他不懂愛,真的不懂,一個連他親生母親都想殺的小孩能懂什麼是愛?從小在他的世界裡,除了爭權奪利外,還是爭權奪利,只有錢和權是最重要的,沒有其它。在這種環境下長大,他不懂其它的感情,除了憎恨和冷漠,他不需要也沒有深刻的喜樂。所有人都是在利用和被利用之間踩著別人往上爬,就連那看似天使般純潔的葉鈴也有著貪婪的本性,她的背叛只是更加讓他體認到人性的卑劣。
他決意要打垮古氏,徹底毀掉那場糾纏他多年的夢魔,所以他離開了古家,並在短短幾年內成立藍星集團。他有著一顆精明的頭腦和奶奶這位很好的模範,又有二十多年活生生的教科書在他面前上演,使他能夠操縱人心於股掌之間,賺錢對他來說並不是件難事,但古氏的事業遍佈整個亞洲,他需要時間來打垮它。
然後他等到了,最後一顆棋子也自動送上門來,他毫無愧疚的利用羅芸,利用她引開注意力,利用她引出當年的兇手,因為這就是他所學到的,他不認為有什麼不對。他能在短短數年內就有辦法與古氏相抗衡,沒別的原因,只因為他夠冷血、夠狡詐、夠陰狠,而這一切對於他,就是生活,直到七天前。
他看著羅芸中彈向後倒下,看著她臉上溫柔的笑容,看著她黑色的長髮飛揚在空中,看著她留在地上的血跡,腦海裡只是一片空白,直到聽見古月誠的聲音,他才發現自己全都濕了,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一夜,他瞞著所有人潛進加護病房,看著她蒼白的臉,身上和頭上沾血的繃帶,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蒼白的手,那股冰涼從他的手心蔓延到心口,更加深了胸中那股怪異的不安和空洞,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七個白天、七個夜晚、他想了又想,仍然不懂,只是她兩隻手臂上越來越多的針孔和瘀青,一次又一次的加深那種感受,而那句話和那幕影像,一直在他腦海裡重複上演著。
「古傑。」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古月誠忍不住出聲叫喚。
他握緊雙拳坐了起來,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古月誠不知道古傑到底對羅芸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古傑這幾天沒提過要去醫院探望她,但是他把羅芸無辜的扯進這個計劃的,因此那通電話的要求,他會做到,至少要讓古傑去醫院一趟。
「我希望你去醫院一趟。」
古傑看著窗外,語氣淡漠的問:「為什麼?」
「她跌下去時撞到了頭,導致失憶,醒來後不讓任何人接近她。老頭打電話來,說她弄傷了自己,整間病房一團混亂,沒人有辦法靠近她一公尺內。」古月誠皺著眉說,他真的很擔心。
古傑沒有動,他望著窗外金黃色的陽光,過了半晌才起身走出門外。
古月誠見狀,登時鬆了口氣,連忙跟在他身後。他實在很怕古傑不去,雖然認識他這麼多年,可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古傑在想些什麼。他是個殺手,冷酷無情是活命的條件之一,可是古傑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