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朵沒有去求證什麼,她也沒有那能力與精力。她只是在下人口中輾轉打聽到了香雪姐的下落,偷偷溜出府一次,見到了香雪。香雪自小呆在韓九身邊,對韓九的瞭解自然比別人要多得多。香雪過得不算太好。但也不至於餓死。香雪做了一件事兒惹怒九爺,被趕了出來。李花朵想問是什麼事兒,但香雪沒說,只談了些李花朵小時候偷去別院的事情。李花朵不傻,看得出香雪對韓九帶著深深的恐懼。韓九絕非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和良善。
急行半月之後,終於趕到燕州,整個燕州城都已經被官兵圍上了。跑出來的人不論男女,一律當場射殺,不留情面。
臨進城前,韓四又問了一遍李花朵:「你真的要進去,情況你已經看到了,極有可能有去無回。」
李花朵笑,「我命硬著呢!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第9章(2)
李花朵與同來的郎中加上幾車的藥物一起進入了燕州城。進來後才發現,情況比想像中的還要糟。一半以上的人都感染了瘟疫。近三成的人死了。死屍送到城東,集中焚燒,城中原來的大夫只剩下五人沒被感染。李花朵一行人的到來,對他們雖有幫助卻是不大。瘟疫仍在快速地蔓延著。
李花朵跟眾人配了一個藥方,喝下去之後,第一劑尚且管用,但第二劑第三劑就不見效果了。
一個月過去了,與她同來的郎中已經去了三個。燕州城近七成的人都感染上了。燕州知府兩天前開始發燒出現瘟疫的最初症狀,今天一早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熬不到晌午便嚥氣了。
知府一死,城裡更是亂了套。有人拚命地往城外跑,只是還沒等跑到城門口,就被守在外面的官軍亂箭射殺而死。
如此又熬了近半個月,燕州城已成死城,十室九空。而他們的藥草也基本用盡了。而三天前,城外就再無動靜了,沒有再向城裡送過藥草與糧食。
李花朵將手裡的湯藥喂一個孩子喝下,這是她昨日想出來的藥方,若再不管用,她也沒辦法了。早晨起來的時候,她便覺得身體無力,一個時辰後,她也發起了高燒。看來她挺不了多久了。不是說她命硬得很,小鬼不敢近身嗎?李花朵又給自己盛了一碗藥,仰頭喝下。
城東如今已經變成了修羅場,每天都有數人被焚燒。城西算是淨土吧!有近兩成的人呆在那裡,目前為止還算健康。
而李花朵則呆在城南,這裡都是些要死未死的病患。李花朵忙了一天,頭暈目眩。她不想躺在那裡等死,反正她還爬得起來走得動,傍晚涼快了些,她搖搖晃晃地往外走,找一處僻靜地坐下。頭支著下巴,望著前方怔怔出神。
「李姑娘。」
「呃!」李花朵抬起頭,看著出現在面前的人,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韓……韓飛?」
韓飛一拱手,「李姑娘,在下奉九爺之命來接你出城。」
「韓飛,真的是你,你怎麼進來的?城不是被……」
「李姑娘,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快跟我走吧!」
李花朵呆了一下,然後笑說:「哦,我明白了,你的武功高,是偷偷進來的,你不要命了。」
韓飛微微蹙眉,「李姑娘,我們快走吧!」
「我不走。」李花朵終於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了。
「李姑娘,整個燕州城已經被朝廷放棄了,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他們已經很長時間不派人送糧送藥了。」
「那還不走。」韓飛實在不想跟她在磨蹭下去,正要近身。
李花朵立即道:「你最好不要碰我,我已經染上了。」
韓飛一怔,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李花朵歎口氣,仰頭,她仍是坐在地上,「你不該來的,說不定跟我說話的工夫,你已經被傳染上了。」
韓飛的眼神驚疑不定,上下打量李花朵,「你……不像啊!」
李花朵笑,「可能是我身體好吧!別人從發病到死,少則三天,多則五天。而我現在已經是第五天了,竟然還能坐在這裡跟你說話,說不定,我能熬過去呢!」
韓飛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你還沒死,我便要帶你出去。九爺要見你。」
「現在出去只會害更多的人,你難道希望九爺也染上瘟疫嗎?」
「李姑娘,九爺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
這次換李花朵沉默。
韓飛又道:「九爺不希望你死在城裡,或許有些話不該我說,但是……李姑娘,無論九爺曾對你做過什麼,然而九爺對你有情卻是真的。現在九爺的馬車就在城外。」
「如果是這樣我更不能出去害他了,等這場瘟疫過後,我再去見九爺。」李花朵笑了笑說。
韓飛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在下告辭。」
「等等。」
「你改主意了?」
李花朵搖頭,「不是,你出城以後不要接觸任何人畜,最好在一個無人處呆三天,若沒有發燒症狀再出門。」
「在下明白了。」
「還有……」
韓飛停下等她說,李花朵猶豫了一下,「能不能送些糧食與藥草進來,城西那部分人並沒有被感染。好不容易躲過瘟疫,難道讓他們活活餓死不成?」
韓飛道:「這是朝廷下的命令。不過我會跟九爺說,成與不成就不是在下能保證的了。」他想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李花朵,「這是傳送信號的煙火,你若改變主意想出城,便點燃它。」
韓飛走了。
兩天後成批的藥材與糧食被馬車送了進來。又一個月過去了。城裡的瘟疫已經得到了控制。李花朵配的湯藥算起了點作用,起碼救活了她自己,還有極少的一部分人。對大多數人並不管用。
但仍是有人活下來了,一切正向好的方向發展。外面又派了一批郎中進來,李花朵一問才知,原來都是韓家藥堂醫館的郎中。
死裡逃生的人臉上並無多少欣喜之色。他們的親人朋友大都都死了。
難得輕閒,李花朵獨自晃到城北的燕子河畔。這條河本是流向城外的,瘟疫時便被堵上了,成了死水。昨個才被疏通。再過一段時日城門也會解禁。
看著河面,李花朵驀地愣住了,怎麼還有人啊?河面上的浮屍不是早被處理燒掉了?
這死屍要是飄到城外被官兵發現,又要恐慌了。
李花朵沒再多想,跳進河中,游到那屍體面前,將其拽上了岸。仔細一看,是位婦人,咦!不像是得瘟疫死的人,摸摸胸口,還有救。李花朵對她進行了施救。好一會兒,那婦人吐掉肚子裡的水,恍過神來。
李花朵心裡歎氣,她還真是閒不著啊!「大姐,好些沒用,你怎麼掉進河裡了?」
那婦人愣了愣神,「是李郎中啊!你為什麼要救我啊?死了豈不是一了百了?」
咦!自殺。
「大姐,你有什麼事想不開啊?」李花朵問。
那婦人只是低頭嗚嗚地哭。
李花朵看著兩人濕漉漉的衣服,心裡再次歎氣,「大姐,我倆的衣衫都濕了,得風感就糟了,不如去我那裡換身衣服再說吧!」說完強行扶起那婦人回到她暫時居住的地方。
李花朵換身乾淨的衣服,給那婦人也換了一套,雖然有些大,不過總比光身子強。
那婦人現在倒是不哭了,只是坐著發呆,李花朵好說歹說,那婦人終於開了口。
聽完婦人的講述,李花朵終於明白了。又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女人姓張,李花朵便叫她張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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