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大陸 >> 一見鍾情,別後重逢,再續前緣 >> 藍月之約作者:葉山南 | 收藏本站
藍月之約 第4章(1) 作者:葉山南
    就這樣,輕易地陷入愛情裡。頭腦發熱,看不到現實,看不到明天,只沉溺於此刻的快樂。

    這是杜月聆人生中的第一次戀愛;和所有的初戀女生一樣,她愛得沒了節制,不懂把握分寸。

    昨天晚上,她留在藍颯的房間裡。前一秒鐘才表白,後一秒鐘就決意全部奉獻。

    她原本以為會發生些什麼;可是——沒有。藍颯只是抱著她,兩人窩在狹小沙發裡講了一晚的話,他不時親親她,沒再要求更多。

    他和她聊起這兩年裡在世界各地到處奔波的趣事和辛酸。為了心愛的賽車,他犧牲了那麼多。不是沒有機會轉行,也不是沒有機會活得更輕鬆些,但他的眼光只專注在賽車上頭,對別的機會視而不見。

    他說:「去年在維也納集訓時,曾經想起你。」

    「真的?」杜月聆眼神一亮。

    「嗯。有天晚上和同事一起在爵士酒吧喝酒,看見酒單上有bluemoon,然後就想起當年在你家調酒的事。再然後,想到了你。」他輕笑。

    「啊?原來只是間接地想到我而已……」她不太滿意地皺皺小鼻子。

    「間接就不錯了。」他輕打她一下頭。要求還真高呢,「你呢?這些年裡,有沒有一次想到過我啊?」

    月聆埋首在他胸膛處輕笑。藍颯還不知道呵,這三年間,她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他。

    後來,他們聊得累了,月聆的身子軟下來,俯首在他肩胛處漸漸沉入夢鄉。

    一覺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被放置在綿軟的床上,身上蓋著薄被;窗外,天光大亮。

    「啊!」她猛地坐起來,「現在幾點了?」她做志願者要遲到了啊!

    身邊響起藍颯安撫的聲嗓:「還好,才七點半。你慢慢來。」

    月聆扭過頭,見他正半蹲在地板上,低頭整理自己的旅行包。卷髮沾了水,臉龐清俊,想必已經梳洗完了。

    「你幹什麼?」她發現他把昨天穿的豐田制服塞進包包的底部,不禁疑惑地發問。

    「哦,今天去了也許就會被炒魷魚,所以不穿這個了。」他輕描淡寫地回答。

    「可是……」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啊……

    「無所謂,反正已經打算留在上海了,不是嗎?」他衝她微笑,一副樂天知命的表情,「喂,今天晚上,一起吃飯慶祝吧。」

    「慶祝?」

    「慶祝我失業啊。」他拉起旅行包的拉鏈,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黑色運動T恤,「也慶祝杜小姐你正式升任我的女朋友。」說著,嬉皮笑臉地拋給她一個飛吻。

    「什、什麼啊!」月聆不好意思地低叫抗議,「這種事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啊……」

    「是我單方面想慶祝,我被你迷死了,好高興你願意投入我的懷抱,行了吧?」賞她一個台階下。他站起身來,把旅行包往背上一甩,回頭叮囑她:「還有時間,你慢慢洗臉刷牙換衣服,不用急,知道嗎?」

    「哦。」她有些害羞地應聲。又問:「你要走了嗎?」

    「嗯。」他點點頭,「在排位賽開打以前,有很多事情要辦。岑佩蓉留言給我,說要和我溝通一下昨晚打人的事,麻煩。」他吐了吐舌。然後就走了,沒說再見,也沒回頭。

    月聆發現藍颯有個壞習慣,前一刻還柔情蜜意,後一刻立即能瀟灑離開,腳步連稍許的停頓也不曾有,真狠心哪。她可是依依不捨地一直目送著他的背影從門口消失。

    藍颯離開以後,月聆把臉埋入雙膝,在窗口斜照進來的溫暖日光中,她沉醉地想:她喜歡的男人願意為她而留在這裡了,這意味著她與他之間是有機會長久的。她覺得好快樂好滿足,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更幸運的女孩了。

    可是,藍颯是否真的快樂?就這樣放棄執著了數年的賽車,投身兒女情長,他甘願嗎?會……後悔嗎?

    杜月聆在甜蜜和忐忑交織的心情中度過了F1上海站的第二天。排位賽結束後,她處理完主辦方佈置的雜事以後,便一刻也不停留地回到藍颯所在的賓館房間。這種迫切心情,相信每一個愛過的人都能體會。當深愛的人進駐你的世界,你沒得選擇,所有心情起伏只能圍著他打轉。

    月聆乖乖地在賓館裡等待藍颯的歸來。由於沒別的事可做,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直至傍晚時分,門廊處終於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月聆渾身一個激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那乳白色門板,然後門開了,藍颯微笑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

    不知為什麼,在這一瞬間,月聆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他像一個丈夫對待妻子那樣自然地對她說。走進來,扔下旅行包,他問她:「等很久了麼?晚上想吃什麼?」「藍颯,今天……沒什麼事吧?」她小心地窺著他臉色。一個剛被炒魷魚的人,看起來情緒這麼平穩?

    「沒事,很好啊。」藍颯聳聳肩。俯身拉開旅行包的拉鏈,「看看我買了什麼。」他從包裡霍地抽出一個電鍋。

    月聆嚇了一跳,「你買電鍋幹什麼?」

    「今天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晚上該吃什麼。所以,我又買了——」他又變戲法似的從包裡拎出兩個鼓囊囊的塑料袋,「火鍋丸和紅酒!」他興致高漲地宣佈。

    月聆睜大眼: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今天晚上,我們哪裡也不去,就在房間裡吃火鍋,怎麼樣?」他自作主張地說完了建議,然後把電鍋通電,加水,放丸子進去煮。他很剽悍地用牙咬掉紅酒瓶口的軟木塞,然後看向杜月聆,「拿兩個杯子來。」

    月聆呆怔著沒有動。藍颯……有點不對勁兒。太快樂了,太瀟灑了,反而令人覺得怪異。她吞了吞口水,弱弱地道:「可是,賓館的人應該不許我們隨便使用電加熱器……」她記得不少賓館都有類似的規定。

    「沒關係,區區一個電鍋而已,難道會把保險絲燒掉嗎?」他才不信邪,衝她勾手指,「過來,坐我身邊。」

    月聆怔怔看了他片刻,才慢吞吞地挪步到他身邊的地毯上坐下。她弄不懂自己,藍颯已經和賽車沒關係了,他完全屬於她了,她明明應該覺得高興才對啊!可是為什麼,心底這樣慌?他溫柔笑著的臉龐,為什麼只令她感到不安?

    這時,鍋內湯水沸騰,各色丸子歡悅地跳動起來。藍颯伸筷子夾了一顆魚丸遞到月聆嘴邊,柔聲哄道:「張嘴。」

    她傻傻地張開嘴,一口含住他的筷頭。吞下那顆鮮美魚丸,心底——仍是忐忑不定。

    「怎麼了?」藍颯停下筷子。她臉色很奇怪。

    杜月聆搖搖頭。

    他一努嘴,不再追問,另起一個話題,「你說,要找工作的話,去哪一家求職網站註冊比較好?」

    工作?她眼神一閃,「你……要在上海找工作?」

    「是啊。」他奇怪地瞥她一眼,「不然怎麼活?喝西北風嗎?我還要養女朋友呢,要不反過來,你養我?」他笑得皮皮的。「可是……」車隊那邊真的沒有一絲希望了嗎?這個問題——她想問,但問不出口。

    「哎,不知道你老爸的公司缺不缺人手。」他不正經地開起玩笑,「對未來女婿,他總該稍微幫襯一下的吧?」

    「藍颯……」她低叫,卻不是因為他語氣曖昧的玩笑;而是心裡越來越慌,越來越沒底。藍颯他……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開心吧?雖然滿口答應要為她留下來,可是他心裡仍舊牽掛著那片賽車場吧?只是不想讓她難過,所以才故意表現得情緒高漲,對不對?

    「藍颯。」她心疼地反手抱住他腰身,整個人扎入他懷中,以幾不可聞的聲音柔柔問出:「你……還是想開車,對嗎?」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的燈滅了。

    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電鍋發出滋的一聲響,鍋裡的水也不再滾了。

    「啊,呃。」黑暗中,藍颯發出滑稽的輕笑,「完蛋,保險絲燒斷了。」他低頭,輕吻懷中女孩細嫩的額頭,安撫道:「別害怕,我出去找服務生。」

    「不,別走!」月聆雙手緊緊地抱住他。這突來的黑暗,是在預示著什麼嗎?

    「我馬上就回來呀。」

    他試著拉開她的手,無奈她抱得更緊了。整個人像八爪魚似的纏在他身上,聲音嬌軟如貓咪:「不要走……」

    藍颯歎了口氣,心軟了。沒想到這丫頭這麼怕黑,「好,不走。」他回手摟住她。在一片純然的黑暗裡頭,他臉上一直強撐著的笑容終於不見了。他幾不可聞地吁出一口氣來,突然輕聲喚她的名:「杜月聆。」

    「嗯?」懷中女孩乖巧地應了聲。

    「其實,我沒被炒魷魚。」

    她小小驚訝了下,但仍靜靜聽著。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塞爾吉沒把這件事告訴隊裡。岑佩蓉說,昨天晚上的事,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他說著,英挺的眉宇不解地輕擰了一下,然後,帶著某種破釜沉舟的意味,他一字一句地說:「不過,我打算辭職。」

    辭職?月聆脊背一僵;雖然被他密實地摟在懷裡,但突然感到冷。

    「是呢。我想過了,就算繼續留在車隊裡,五年、十年以後,還是一個滿手黑油的修車工。做到沒力氣了,領一筆遣散金,告老還鄉。」說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出來,擁住她的身體輕晃,「那樣的生活,聽起來也不怎麼令人嚮往,對吧?所以……我想,也許是時候告別賽車了。」

    聽到這最後一句,月聆心口猛地一抽。他講得好輕鬆,可是她知道,明明不是這樣的!「可是你喜歡賽車啊!」她衝口而出。

    「我也喜歡你啊。」他語態輕鬆,「留在這裡陪著你,也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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