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大陸 >> 一見鍾情,別後重逢,再續前緣 >> 藍月之約作者:葉山南 | 收藏本站
藍月之約 第9章(2) 作者:葉山南
    賽道上,藍颯的車再度領先。然而他剛才的霸道行徑,也毫無意外地激怒了後頭的車手。那部車死死咬住他的車尾,打算和他硬碰硬,幹上了!

    「可惡的傢伙……」藍颯咬牙低咒,「這場比賽對我而言是雙倍的重要啊,你行行好讓我贏一下也不成啊……」他很惡劣地故意卡住後頭那車超車的路線,車尾噴尾氣給他吃。死小子,嗆死你!

    於是賽道上,便形成兩車搶道的緊張畫面了。一會兒是藍颯的車領先,一會兒是另一部大眾的車領先,兩個車手互相不買賬,用卑鄙的技巧想把對方擠出賽道。

    杜月聆在看台上看得快要昏過去了。雖然以往看過無數次賽車的電視轉播,可是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這一回,她心愛的男人,就在底下拚命啊!

    她雙手緊緊抓住身前的鐵絲網,指關節泛白而顫抖:她後悔了,後悔和藍颯說了那樣混賬的話,現在,她不要他贏了,最後一名也沒關係,她只要他平安地開到終點……

    「啊!」她突然尖叫起來,嚇得閉上了眼。閉眼前進入視線中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藍颯的車被強行擠出賽道的可怕景象!就在這短短的一秒鐘內,天旋地轉。

    藍颯眼前一片混亂,車身巨震,他死死握著方向盤,但方向盤不再聽他的話了,他駕馭的車子失去控制飛了出去,手臂上襲來劇烈的疼痛,一瞬間,杜廣榮的聲音雜亂地在他耳邊響起——

    「如果你哪天被撞死了,我的女兒要守寡嗎?」

    「如果你不幸成了植物人或是殘廢了,難道我女兒要反過來照顧你一輩子?」

    「我女兒的人生裡頭——不允許出現這種可能性,連萬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耳邊,傳來有人驚聲尖叫的嗓音,藍颯絕望地閉上眼,任自己的身體和賽車一塊兒像棉絮般無力地飄飛了出去。

    在這一瞬間,他懂了。為心愛的女人拚命,是件多麼愚蠢的事。

    他把月聆叫來,不是來看他翻車的。他應該是要好好地保護自己,即使贏不了也沒關係。只要人是平安的,一切都有可能。

    生平第一次,從來不愛回頭的他,真心希望時間可以倒流。

    方纔那個把他逼出賽道的車手,也有自己深愛著的、想要用生命來守護的人吧?藍颯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分了,為逞一時之勇去挑釁別人,拿命和別人硬拚——如果自己受傷甚至死去,月聆會很傷心,會為他哭的。

    如果那人出了事,也會有人替他流淚。

    他真是無聊啊,爭什麼呢?害人又害己。

    懊惱的思緒在腦中翻騰著,與此同時,他的車身在黃土地裡瘋狂地打了幾個旋,狠狠地撞上護欄。賽車尾部噴出一陣嗆人濃煙,然後,不動了。

    他像具石膏像似的呆呆坐在車裡,手臂處傳來劇痛,車手服也破了,應該是由方纔的擦撞所引起的吧?然而,他沒有動,只維持著呆坐的動作。身邊,一部又一部賽車飛速擦過他破損的車身,把他遠遠地拋在後頭。

    八,九,十,十一……他在心裡默默數著。最後,一共有十一部賽車超過了他。

    他輸了。十二名車手參加甄選,他是最後一名。

    明白了這一點後,他突然低下頭,輕輕地笑出聲來。

    真諷刺啊……最想贏的一場比賽,最輸不起的一場比賽,他——居然輸了。

    這時,救援車從賽道另一側緩緩開了過來。四名穿著工作服的醫護人員抬了擔架下車,他們把藍颯從翻倒的車身裡拽出來,七手八腳扶上擔架。

    岑佩蓉從救援車裡跳了下來,低頭望著躺倒在擔架上的藍颯,眼淚如滂沱大雨般落下,「太過分了……」她哽咽著說,「藍颯,你太過分了……」

    藍颯仰臉對她苦笑,手臂上的傷令他疼得直抽氣,說不出話來了。

    甄選賽結束後,醫護人員手忙腳亂地把藍颯抬入選手休息室。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湊過身來問他:「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傷到了手。」藍颯苦笑。

    「那好,在這裡等著。」醫生轉身跑了,「我去外頭給選手拍照,他們在開香檳呢。」

    藍颯百無聊賴地仰面橫躺在擔架上。不是吧?他說了一句「沒事」,就沒人管他死活了?

    他自嘲地低笑,瞧瞧,這是賽車明星所應得的待遇嗎?果然呵,這群勢利眼的傢伙……見他輸了比賽就不認人了啊。

    於是,他只好忍著手臂的疼痛,撐坐起身子,四處張望,「有人嗎?」他朝空無一人的門外走廊呼喚,「誰給我一杯水好嗎?」

    寂靜的走廊裡傳來回聲,沒人應他。

    氣死他了。

    他又「撲通」一聲倒回擔架上,對著天花板翻白眼。

    就在這個時候,走廊裡傳來惶急的腳步聲。有個小人兒跌跌撞撞地跑進休息室,飛奔至他的擔架面前,站定了,急喘著氣。

    藍颯瞇起眼,她來了。

    他心情複雜地看著那氣喘吁吁的女孩兒。她的額頭汗濕了,有幾根細細的髮絲粘在眉上;眼眶裡含著淚。

    剛才,他令她失望了吧?

    「杜月聆。」他啟唇,輕喚她的名字,「對不起,我輸了。」他揚起一抹抱歉的笑意。

    月聆咬住下唇,定定凝視著他躺倒在擔架上的虛弱模樣,大滴大滴的眼淚不受控制地自她眼眶中滑落,濡濕了她的面頰。

    「贏了。」她跪下身子,心疼地摸摸他擦破的手臂。

    「什麼?」他一怔。

    「你贏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是我輸了。輸的人是我。」

    「哎?」她開始顛倒黑白了哦。

    他努力撐坐起身子,狐疑地看向她,「你說什麼?」她輸了?輸的人怎麼變成了她?

    「是我輸了……剛才,我好害怕你會出事……車子起火了,尾巴一直冒煙,我嚇死了……」她哭著說,突然一把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摟抱住他,「輸的人是我,輸不起的人也是我……我不該逼你的,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她說不下去了,悶聲在他懷中抽泣。一旦撲入這個懷抱,就不打算再放開了。

    剛才眼睜睜看著藍颯的車失去控制滑出賽道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直到那時才恍然明白:在喜歡的人面前,根本不該爭什麼輸贏。

    她只要他平安,她要他好好地活著——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再好好地愛一場。

    誰輸誰贏,有什麼所謂?

    她一直愛他啊……明白這一點就夠了。

    此刻,她埋首在他懷中盡情流淚,慶幸著方纔那一場事故沒有把她深愛的男人帶走。抽抽噎噎地哭了一會兒,她稍稍抬頭,「你的手……疼嗎?」剛才那麼用力地抱他,會不會壓到他的手了?

    藍颯朝她咧嘴苦笑,眼神卻分外溫柔,「已經疼到沒感覺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張地道歉,剛收住的眼淚轉眼間又流了出來。

    「杜月聆,你可以給我一杯水嗎?」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啊?」她一愣,然後立刻跳了起來,「好的,你等下。」急忙在休息室裡團團打轉地找飲水機和紙杯。

    一分鐘後,她端著一杯溫水跑回他身邊,小心翼翼地遞給他,「小心燙。」

    「沒關係。」他接過紙杯,仰脖「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漱了漱口,然後吐在旁邊的地面上。

    「啊,怎麼……水裡會有血呢?」杜月聆被嚇到地瞪著地上的水漬。

    「剛才翻車時,恐怕撞斷了牙齒。」他摸摸癟進去的臉頰,苦笑。

    「很疼吧?」她心疼地以濕眼睛凝視他。

    「還好。漱過口了,嘴裡沒血腥味兒了。」他咂了咂嘴,突然低下頭去,以有些淘氣的眼神緊盯住她面龐,「可以吻你嗎?」「藍颯!」杜月聆的臉瞬間爆紅。怎麼……突然講這個?

    「既然我贏了,當然就可以吻你了。」他狡猾地呵呵笑。

    「可是……」她臉紅得不敢看他。

    「你自己說的,是我贏了,你輸了。」繼續指控。

    「……」沒話說了。

    「那……要吻了哦!」他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臉,粗糙手指輕柔刮過她燙熱的臉頰,然後,溫柔無限地湊過去,含住她微顫的唇瓣。

    「要乖噢,別弄痛了我的傷口。」

    和五年前一樣,帶著笑意的低語輕柔地拂過她的耳邊;他溫暖的唇堵住她未出口的所有抗議。

    月聆害羞地嚶嚀一聲,對上他閃著笑意的眸子,令她更是羞窘萬分,於是,她先閉上了眼,乖巧地偎入他懷裡,被他抱著,被他吻著。

    過了好久好久,休息室內一片寧靜。

    半掩的門外,一雙踩著細高跟鞋的美麗玉足靜靜佇立,片刻後,那雙腳驀然轉過一百八十度的方向,向著外頭蔚藍的天空和慶祝的人潮,緩緩地、堅定地邁開了腳步。

    漂亮的藍月項鏈被掛在門把手上,在陰暗走廊中閃著碧藍的光芒,似在祝福室內那對緊緊相擁的有情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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