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雨都還來不及跟段如風說話,便被同事拉到茶水間逼問,在得知段如風與梁沐雨僅僅是鄰居兼普通朋友的關係後,女同事紛紛搶著要梁沐雨當紅娘。
所以說,梁沐雨最討厭跟段如風一起出門了,每次總要引起一堆女人的注意,然後她總會被人誤會成是他的女朋友,莫名其妙遭到一堆女人在背後放冷箭,無非就是把她的長相批評得一無是處之類的話。
她也很無奈耶!
鏡子從小照到大,她自認雖不美亦不差矣,可是只要身邊站的是段如風,她便成了個人人聲討的醜女,可恨吶!
然而她要真的跟段如風有什麼的話還好,但他們就是什麼都沒有,她還要被誤會,這才叫冤吶!
怪他,對!一切都要怪他:
誰說紅顏渦水的?錯!
美人不稀奇,時代已經改變了,現在是美男當道惑世的時代,放眼娛樂圈有多少的美男子,又有多少小女生不要命的去追呀?!
就因為有這些追星族養刁美男子的脾胃,睥睨眾女子,終至獨戀已身,愛自己永遠比愛別人多,遂言美男惑世啊!
從茶水間踱出來,梁沐雨又看到了美男惑世的景象,不禁深深一歎,如果他們待在家裡,便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走吧。」從女人堆將他解救出來,梁沐雨愈想愈火,也
就不給他好臉色看。「為什麼你每次都不自己拒絕她們,要我來救你?我又不是你的保母,別老是要我將你從女人堆裡拉出來行不行啊?」給他一記白眼,她怒氣未消,「還有啊,你是外來代打的,女方不知道。所以等一下你要裝得像一點,知道嗎?」
尖酸刻薄的語氣帶有濃濃的醋昧,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真敢說!「嘿,你公平一點,是她們硬要纏著我不放的,我能怎麼樣?難道在我臉上寫下『女人勿近』四個大字嗎?嘖!」神經。也不想想是誰害他身陷重圍的?要不是為了幫她,他才懶得理會那些醜到爆的女人,回家睡覺都比這個有趣。
「我看你挺樂在其中的嘛!」哼!不舒服,渾身都不舒服!「要寫就寫『生人勿近』!」比較貼切。
「生人勿近?你當我什麼啊?」愛冤枉人,語氣又酸得嗆人!這女人該不會……嘿嘿,段如風化怨為笑,轉瞬間如沐春風裡。「你在生氣,你生什麼氣?你……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嘿嘿!
他雙眼賊兮兮的觀察她,並且三八兮兮的以肩頭碰撞她的。
他的話如一記響雷直轟頭頂,梁沐雨身體一震,立刻旋身反駁道:「我……我幹嘛吃醋?我為什麼要吃醋?我為誰吃醋?麻煩你告訴我,段、如、風、先、生!」哼!簡直胡說八道嘛!
一臉心虛還急於狡辯,明明就是,還不願意承認。好,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要她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
「是嗎?」段如風神秘一笑,打算暫時放過縮在烏龜殼裡、膽小如鼠的她。「你不承認那就當我沒說哆。」
就算不是此刻,他都相信只要點燃妒火,便如火焚燒人心,一發不可收拾,再也無法隱藏。
而現在他要做的便是讓梁沐雨正視自己內心的感覺,誠誠實實的。他的時間所剩不多,不能再慢慢的磨。
「本來就沒有,是……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含糊的回應他的話後,她根本也不敢再去看他,便領他來到包廂。打開門,女方已經在裡面等著,梁沐雨是介紹人,遂由她先開口介紹男女雙方,「王小姐——」
「如風!」
王采華一臉欣喜,很沒禮貌的越過介紹人。「我是采華,我們中學時曾經同班過,你還記得我嗎?」
梁沐雨一臉愕然的看著態度熱絡的王采華。
段如風斯文頜首,打量起王采華來。
唉,怎麼每個女人一見到他都要這麼熱情呢?彩華?哪一個采華?中學……記憶庫倒帶中……
「啊!好久不見,真的好久不見。」他笑笑的伸出手,斯文有禮得有如白馬王子的化身。
回握他的大掌,王采華的臉微微泛紅,心怦怦的跳,太興奮的關係。「哇,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耶,奇跡!」
這個平常凶巴巴的女強人,竟然瞬間變成一隻溫順撒嬌的小貓咪?梁沐雨抹抹雙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對,是奇跡,也是恩澤!他溫溫的笑著,然後很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呵呵呵……」
死女人,知道你哈本少爺很久了,請不要當本少爺是廉價的午夜牛郎可以乘機揩油兼吃豆腐的好嗎?
噴,這下虧大了!
事情完全出乎梁沐雨的意料之外,她萬萬沒料到王采華跟段如風是中學的同學,他們一見如故,聊著聊著便走出她的視線之外,雙雙在她面前消失……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呢?在她的安排裡,段如風會被逼與王采華在封閉的包廂中度過最最最痛苦的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後,他定會抓住她的耳朵拚命折騰才對啊,怎麼……
現在呢?他們竟然另約地方閒聊去?都已經那麼久沒見了,生活一點交集也沒有,有什麼話好聊的?他們到
底聊些什麼,非要找個氣氛佳的咖啡廳不可?!
一整日下來,梁沐雨上班上得魂不守舍,牽紅線牽得不怎麼用心,甚至連介紹雙方認識時還將名字念錯,這麼失禮的差錯教人替她捏冷汗。可是她的腦袋就是拋不去段如風與王采華成對的可能性。
還有,最令她好奇的是王采華是自她認識段如風以來,與段如風最聊得來的女人,他不像是個會違背自己的意願去應酬他人的人,所以她才會在進入包廂前先耳提面命一番,除非……王采華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突來的想法令梁沐雨的心一陣抽痛,手中的筆亦不自覺的掉落。
老天,照理說他喜歡王采華對她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會再來煩她,至少禮拜天她可以舒服的睡個好覺,至少她想怎麼隨性都沒人管,頂多就是少掉許多的美食可吃。但……光想像就有種莫名的空虛感。
他跟王采華?他們現在在做什麼?敘舊嗎?開心嗎?他會像捉弄她那樣去捉弄王采華嗎?會嗎?
光想,她的心口就好像被一塊巨石壓住,窒悶到快要無法呼吸。
她是怎麼了?生病了嗎?不會的,她一向壯如牛,生什麼病?總之,她很不喜歡剛剛的想法,甚至……開始後悔逼迫段如風來這裡充當會員!
她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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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下班,梁沐雨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端著紅娘面孔去按隔壁家的電鈴,心裡明明很不是滋味,仍想要去揶揄他一番。
這麼做無非是探探他的口風,而心中那個快要將她逼瘋的想法,催促著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他的親口證實。
證實什麼?證實她的想法有多可笑、多無聊。
三分鐘,沒人應門。
第一次,她主動找他,但他卻不在。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段如風老愛往她家跑,一開始她拚命趕人、軟硬兼施,他卻死皮賴臉到如水蛭吸住人血,窩在她家後便似腳底生根,請都請不走。日子一久,他有利無害,她也就懶得費力去趕他走,至此他更理所當然的把她家當自家的廚房那般頻繁進出。
她與他的關係能維持至今都靠他的熱絡,但如果他交了女朋友,他們的關係是否會變淡?
必然的吧!
女朋友跟朋友畢竟是有所不同的。他定會將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女朋友身上,哪還有閒工夫來理會她這個閒人呢?
十一點五十分了還不回來,梁沐雨整顆心是灰暗的,靠坐在他家門前,第一次體會到等人的滋味原來是這麼難熬!
她對不起所有等過她的人,真的。
壞心情讓她想起那張會今人忘記所有憂愁的笑臉,但現在,想必正對著王采華笑著吧?他在哪裡呢?跟王采華並肩而坐觀看台北的夜景嗎?
那些……曾經是他們一起做過的呀!一想到就好悶,胸口好疼。現在的她完全能體會嫉妒是怎樣的心情了。
只是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會淪落到這一步田地!她一直很小心、很小心,不讓自己愛上他的,不是嗎?
但不能愛的,偏偏愛上了,該怎麼辦?
一點了!你在哪裡?我……呵,我想你,我好想你,但你不知道……
兩點半,我這邊,我的天空正飄著雨,你呢?晴天吧?
兩點五十分,樓下終於傳來開門的聲音,是你的腳步聲!
梁沐雨整個身體似瞬間充電完畢般的立刻彈跳而起,
並且迅速抹去臉上的落寞,期盼的望著電梯數字往上跳,心也跟著向上飄,她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明顯……
突然,她慌張了起來。
她憑什麼像個妒婦般守在他家門外?他給她這個特權了嗎?並沒有!
那麼……
第一個竄入梁沐雨腦袋的念頭便是躲起來,當她倉皇失措的要躲回自己的家中時,電梯門正好打開,而她身後立刻傳來段如風愉悅的叫喚聲。
「沐雨,這麼晚了還沒睡呀?」他優閒的甩動手中的鑰匙,嘴裡哼唱著歌。
可惡!她僵直的旋身,扯笑道:「我……有點熱,所以睡不著出來透透氣。」好……好爛的借口。
「哦……」他懷疑,故意走到她的面前,揚眉問道:「睡不著啊,要我陪你嗎?」連衣服都沒換,八成是在等他。
「不……不用了,我正打算進去睡覺。」怎麼面對他?自從心裡產生有別於朋友的情愫後,就怪怪的,拚命想見他,想到心痛。但現在見到他了,氣氛已不同以往,心境亦不同以往,既尷尬且痛苦。
這種單相思的苦澀啊,猶如隔夜咖啡的味道。
「啊,這樣啊。」段如風燦爛一笑,惋惜歎道:「我今天一整晚都很開心,心裡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開心?是呀,不用說也看得出來!他的話攪動她胸中的酸意,不想聽,她什麼都不要聽,誰要在痛苦的時候去聽他訴說快樂?不要!
積壓在胸中的情緒瞬間爆發,梁沐雨衝口喊道:「我什麼都不想聽!」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嚇一跳,她以為自己可以隱藏得很好、很好的……
他則一臉無辜,略略揚眉後,再笑笑的拿刀捅她,「為什麼?」要氣便氣,可別太壓抑啦,沐雨。
為什麼?對呀,為什麼?「對……對不起、我……我……我剛剛有點累。你……你如果想說,我聽……好了」
不為什麼,只因為她不要看他眉飛色舞的在她面前說其他女人的好,更不要聽他訴說與其他女人在一起時有多快樂,這樣她的心一定會碎成千千萬萬片的!
終於明白戀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很苦,也佩服起巧巧對追求愛情的勇敢來。
其實她與巧巧是相反的兩個人,她的作風比巧巧大膽,但內心比巧巧脆弱、怕受傷害。
「嗯……」看來,剛剛那一刀捅得不夠重哩,這次不如選個死穴。「來。」
段如風愉悅的拉著她回到自己的家後,泡來一壺龍井,再端出幾盤茶點,才在她身旁的沙發坐下,與她呈九十度角相對。
「王小姐很不錯吧?我就覺得你們挺相配的,看你們聊得開心,我就在想介紹你們認識是對的。」
可惡,梁沐雨,你是個虛偽的人,多言不由衷啊!
「嗯,很好啊。」段如風頻點頭,替她斟了杯茶。「她是我中學的同學,我們有好久不見,她變了好多,我差點就認不出來了呢!」
無趣的話題,但挺能引發沐雨的妒意。
「是……是嗎?她事業很成功,是個女強人。」落寞、挫敗,以及自卑感作祟,跟王采華一比,梁沐雨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她好想將自己藏起來。「如果能娶到她,她將來可以幫助你經營公司。」
不,這不是她要說的,她想說的是叫他別愛上她。她很自私,她想回到從前,就當作她沒有介紹過他們認識。
「對耶,你說得很對,我怎麼這麼笨沒想到這一點呢?」吸一口溫潤的茶,段如風點頭如搗蒜,盈笑如風,「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爸不知道要有多開心。」
這女人真夠離譜的,在擔心他愛上王采華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擔心他是否早有女朋友?
嘖,並非自誇,他的行情高到她無法想像的地步,要女人多得是,若非他鍾情於她,若非他除了她誰都不要,比照公子哥的風流韻事計算,他早種下多不勝數的私生子啦,何必還站在這裡誘她愛上自己呢?
「嗯。」梁沐雨默默的點頭,垂眸喝下一口茶,不願意再違背心意去配合他,不願意去看他神采飛揚的模樣。
他的快樂似傷人的箭,直接貫穿她的胸口,很痛,痛到沒有一絲力氣再去反擊。
認輸吧!
她決定從今天起,要與他劃清界線,她要回到從前的生活,沒有他一再叨擾的生活,那才是最安全的地帶。而他帶給她的這麼一點點傷心,還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只要再忍一下下,就會好……
「沐雨……」竟然悶悶的發起呆來?躺在沙發上觀察她的段如風懶得動,他長腿一伸,用腳趾頭去夾她的手臂,強迫她面對。
她一痛,回神看清原凶後,一股酸意衝上鼻頭,努力抑住後,她才用力拍掉他的腳丫子,狠狠瞪著他,怒罵道:「你幹嘛啦,很痛耶!」
痛到想哭,很不尋常。
「哼,誰要你不理我。」他索性耍賴的將長腿伸到她的膝蓋上,張嘴要她餵食。「給我一顆茶梅,謝謝。」
向來都是他愛她深,向來相思之苦都是他在嘗。這回要她受點心痛的折磨,才能看清自己的真心,不過分吧?
眨眨酸澀的眼,梁沐雨很努力克制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把你的臭腳拿開啦,要喫茶梅不會請王采華來餵你哩?」
就是他這種暖昧不明的態度,才會讓她不小心把心弄丟。
這人,好可惡!
為什麼要來撩撥她的心呢?沒有他,她明明可以過得很好的呀。他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
梁沐雨再也不想欺騙自己,遂奮力的推開他的腳,憤然的站起身來,旋身就要逃回自己的窩,獨舔心傷。
段如風急急擋住她的去路,驚問道:「沐雨,你幹嘛啦?」醋勁滿大的嘛,但就是死鴨子嘴硬。
「我幹嘛?」為了忍住淚水,她緊緊咬住唇瓣,「我要回家!」從小到大,一向難過的時候,都是躲回家裡偷偷的哭。
「嘿,我話都還沒說完耶,而且你只喝了一口茶而已,再聊嘛……」他皺緊眉頭,以指腹扳開快被她咬出血痕的唇瓣來。
但她完全不領情的回咬他的手指。
「啊!」段如風痛得縮口,邊甩著發瘁的手指邊邪眼睇她,「很痛耶!」好過分!齒痕清晰可見,想必恨他恨得半死。
梁沐雨默默無語,只是怨怒的望著他。
既然只是朋友,他做什麼對她這般溫柔?她咬自己的唇瓣關他什麼事?可惡,可惡的男人!
讓人連恨都不能。
「沐雨……」有痛就叫、有苦就說,他不要她悶在心裡折磨自己。「我現在就要拿回我的禮物可以嗎?」
他輕輕捧起她倔強的臉蛋細看。
梁沐雨撇開臉,聲音冷硬,「好啊,你要什麼禮物說清楚。我現在就給,以後我們最好劃清界線,你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再見到——」
「噓!」他以食指點住她的唇瓣。
她一愣,然後煩躁的想要避開他會教人迷醉的眼眸,但他堅定的大掌不讓她如願。「你不要再故弄玄虛,你要什麼禮物,請直接說清楚——」
「沐雨,」他的嘴角緩緩揚起,聲音如鬼魅般奪魂,「我要……」
不能等,不再忍。
他緩緩的靠近她,她只能被迫自他的眼眸裡瞧見自己的容顏與他的深情融為一體,似來自悠古的一幅山水畫,
層層疊疊、層層疊疊,儘是用相思一筆一畫揮灑而成,將她緊緊、緊緊的困在其中。
「不……」梁沐雨皺眉搖頭,想逃,但逃不開他已然迫近的氣息,緊接著,她只能屏息的迎接他溫熱的唇瓣,無法言語……
「沐雨……」我的愛人。
「唔……」她想推開他,但全身乏力。
段如風侵入她的口,低喃:「沐雨……」無盡相思盡訴,熾熱的唇舌與她緊緊糾纏著,「沐雨……我的沐雨……」
「唔……」他的激切肆意焚燒著她,她痛苦的不去想後果會是什麼,僅是無助的任由他抱緊自己、狂吻自己。
他的飢渴似要將她吞噬,他的低語猶如動聽的催眠曲,梁沐雨的理智消逝無蹤,完完全全的迷失、完完全全的放鬆,任由他掠奪,任由他一再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