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葉詩詩仍空著肚子在等待。
她不懂,對前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也有疑似南柯一夢的錯覺。
她不明白,兩人之間最初互相排斥的關係不是已經改善了嗎?所以他提早回來陪她;而她也聽進了母親的建議,把鐘點女傭給辭了,乖乖在家學做家事,學習做個稱職的小妻子。
可是,這一切在三天前又有了變化,他不但又開始早出晚歸的生活模式,看她的眼神也變得又冷酷、又犀利,憎恨她的程度甚至超越以往。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可是她仍願做努力來補救兩人的關係,所以她生平首次下廚,為所愛的人洗手做羹湯。
在惶惶不安中,葉詩詩再一次撥打祁暐的手機,就像四個小時前,或是十分鐘前一樣的情形,對方也依舊處在關機的狀態中。
忽地,電話鈴聲劃破滿室寂靜。
「祁暐……」不是他,是一通打錯的電話。
她歎一口氣,掛上電話。
不該失望的,不是嗎?
他從來不曾回家吃晚餐,也從不曾當面告知或是以電話向她解釋晚歸的理由不是嗎?
他從來都不曾在乎過她的感覺不是嗎?
擁著抱枕,葉詩詩縮著疲累的身子,深深陷在柔軟的沙發裡,她深情的眼一直離不開面外的窗,仍在癡癡等待著。
慢慢的,眼睛的酸澀及濃濃的睡意漸漸席捲而來,凌晨兩點多,她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些許細微的聲響。
她驚嚇而醒,倏地睜開眼,一個人影背對著她正在關門,她很快的站起身,還飛快的低頭檢視儀容,順好頭髮。
「你回來了!」她迎上前去。
祁暐聽若未聞的經過她的面前。
雖然不是第一回,但他冷淡的態度仍教她的心大受打擊,淚眼欲滴。
「你吃飯沒?餓不餓?」情急之下,她伸手拉住他。
她的十指幾乎貼滿OK繃,皙白的手腕上有一個十塊錢大小的燙傷,成功的吸引住他的目光,他面無表情的睇她一眼。
「我……煮了晚餐,你……」他專注的目光反而教她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如果說她活到二十多歲首次下廚,是否會讓祁暐感動或是感到驚訝,其實她猜測不到,因為他依舊波瀾不興的盯住她。
可是持續沉默也不成,因為她本來就打算好要把今天當成是兩人間破冰生活的開端。
於是偷偷培養足勇氣,她又開口,「今天我特地煮了晚餐,當然我的手藝還不好,食物的賣相和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我會努力的……」她眉眼靦腆,粉頰泛紅,自成一股風情。
「還是你想先來杯咖啡,我煮的雖比不上頂級咖啡店……還是你累了,我先去幫你放洗澡水,好好泡個澡……還是……」
「為什麼這麼做?」他突兀地打斷她的喋喋不休,語氣比寒冰還冷。
「妻子為丈夫煮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煮咖啡也只是舉手之勞……」她無暇注意他的反應,只顧不好意思的解釋著。
「妳今天出門了?」他冷眉肅目,臉上的線條如石刻般的冷硬。
「是啊!有何不對?」他嚴厲的語氣讓她感到疑惑。
「當然不對!」他冷笑一聲,「如果妳今天是和老情人見面,我會當妳是心虛!」
「什麼?」她驚愕的無以復加,以為自己聽錯了。
「太意外了,所以來不及想好掩人耳目的劇本?」他毫不留情的追剿。
「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要用如此傷人的話來試煉她?
「妳心裡有數!」他冷冷的撇開臉。
「你……」
「怎麼?無法否認!」再對視著她,他的神色更形冷冽。
「你聽我解釋──」忍耐,她答應母親要好好的經營她的婚姻,要與他和平共處的。
「是自圓其說吧!」他冷嗤。
「你別……污蔑我!」她氣得直發抖。
「有膽做,沒膽承認?」
「……」
「說啊!為何不說?」他一步一步逼近她。
「……」她心痛地別過頭。
「不說話?是因為說不出話了?」
「莫須有的事,我不想再多費唇舌!」被嚴重曲解心意,她開始覺得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好可笑、好荒謬。
「不想多說,是因為你們下午三點鐘確實從飯店出來!」祁暐的眼中飽含的怒氣並不下於她。
他以為在發現自己懂得為她擔心,會在乎她,會時常想起她,甚至感受到和她在一起的親密、愉悅的心情,都不同於和他身邊女人純粹是肉體所需的感覺,而說服自己要和她重新開始之時,竟又會讓他見識到葉家人醜陋的一面。
她的父親惡意掏空公司的資產,而且早就逃得無影無蹤。
他該恨她的,就像結婚之時所認定的,要讓她不好過來平衡自己心中那股滿滿的恨意,可是為何在看到她和她的舊情人一起從飯店走出的瞬間,他只感到穿心的痛。
飯店?葉詩詩乍聽之下,有一時的茫然,然後才想起中午她欲出門吃午餐和買菜時,剛好遇見林亦傑,在久未見面及對方的力邀下,便和他一起去吃飯的事情,他看到了?
「是又如何?」她不明白和朋友到五星級飯店吃飯也犯法嗎?
她承認了!
祁暐的心一窒,「妳和他上床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葉詩詩倒抽一口氣,不知是因為他剛好摩擦到她的燙傷處,或是因為他荒誕而不實的指控。
「是不是?」無視她的痛楚,他加重力道。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手上不忘極力掙脫,但他緊握不放。
「放手!」此時的她已是哀莫大於心死!
「是不是?」他的眸中蓄滿了陰鷙的氣息。
她憤恨地瞪著他,然後,她閃著星芒的目光驟變,變得深不見底,「我和他有沒有上床?第一,他沒提議;第二,那該死的不關你的事!」
他臉色鐵青的瞪視她,她也不甘示弱的還以顏色。
他霍地甩下她的手,不自覺的妒火熊熊的燃燒,也燒掉了他的冷靜和理智,「原來妳早就有計畫和他上床,只是他不肯如妳所願罷了!」
他的話像一把利刃刺向她,她驚不可信地倒退數步,直到重重撞上酒櫃,才穩住她顛躓的身子。
她真是個愚蠢的女人,是不?
生平第一次懂得在乎的一個人,卻是一個她愛不起,也不愛她的人,而且還是個無時無刻不在傷害她的男人。
她真是愚蠢得可笑,竟以為冷血的惡魔也會有心,也會有情?
「警告妳下次想紅杏出牆時,最好忍耐別輕舉妄動,或是小心點別露餡;否則我說過的,遊戲規則是我訂的,妳再怎麼也該先經過我的同意,而不是天真的一意孤行,那後果不是妳擔待得起的!」他的一字一句像把刀,殘忍地刨著她沒有防備的心。
「你混蛋!」她的理智徹底崩潰,抓起伸手可及的酒瓶砸向他。
他俐落的閃過身,酒瓶碰撞到矮几爆裂開來,紅色的酒液灑落在潔白的長毛地毯上,是一片怵目驚心的紅。
「這裡不是妳撒野的地方!」他冷冷的威脅。
「你下地獄去吧!」她恍若未聞,繼續砸著牆邊的立燈。
這回他的身形更快閃過,還直接走到她面前,以更羞辱人的方式,捉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他。「或許某一天,我們會在那裡相見。」
他臉上冰冷且絕情的黑眸和噙笑的嘴角形成極大的反差。
「我雖然沒做過太多感人肺腑的善事,但也不至於會和惡魔住在同一層。」她氣得朝他怒吼。
「哈!哈!哈!」猝不及防地,他揚聲大笑,笑聲讓人不寒而慄。
「你笑什麼?」她怒斥。
「妳不都說我是惡魔,所以不管妳在哪裡,我都會找到妳!」他的眼緊緊的鎖住她。
他的言下之意是,就算死了他也不會放過她?葉詩詩不由覺得一陣戰慄,看他的眼神有著濃濃的懼意。
須臾間,他的手慢慢的撫上她的發,再緩緩滑過她空無一物的脖子,輕輕撥開她的衣領,搭上她潔白裸露的前胸,再慢慢的撫著她修長秀美的頸項、皙白的耳輪,動作輕柔卻十分魅惑。
葉詩詩怔怔的望著他,動也不動的身子彷彿不是自己的,思緒也不受自己控制。
祁暐也深深的凝視她閃著星芒的眼,挺直小巧的鼻子,紅潤飽滿的唇和緋紅的臉……
該死!為什麼在他該將她挫骨揚灰的同時,她還是這麼該死的動人,讓他無法抗拒?
他倏地俯下頭,薄唇無預警的吻住她的紅唇。
葉詩詩愣了一下後,才想到要開始掙扎,因為他的唇又冰又冷,毫不憐惜的啃咬她的柔嫩,還執意以靈活的舌撬開她的貝齒……
她不從,他更加蠻橫的吸吮,彷彿帶著極大的怒氣,也像是在宣告要徹底的征服她!
她伸出雙手氣急敗壞地使勁推開他。
他則反手將她的雙手箝制,身子更加貼緊她的,還十分狂野的在她身上磨蹭,刁滑的舌也繼續霸道地索求她的配合。
她難掩羞憤地咬了他一口,突來的刺痛和血腥讓祁暐的唇離開她的,也暫時鬆開了她的身子。
葉詩詩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穩住腳步。
他狠狠的盯著她,更狂暴的怒氣又在瞬間凝聚。
葉詩詩的臉頰漲紅,胸前劇烈起伏,她緊緊的環抱住自己的身子,彷彿這樣可以減緩發冷的身體和雙腳的顫抖。
祁暐黝黑的瞳眸動也不動,炯炯的目光似要吞噬她。
葉詩詩凜著氣強持鎮定,以無比冷酷的語氣詛咒,「相信我,就算等到地獄結冰的那一天,我也會化為一攤水,永永遠遠的離開你!」
語畢,她不再顧及他的反應,轉身朝樓上走去。
才背過身,葉詩詩的眼眶就蓄滿淚水,她強忍著不讓它滑落,挺直背脊快步上樓。
直到甩上房門,淚水才恣意奔流,她蹲坐在門邊,無聲地掩面哭泣。
可惡的男人!她是瘋了,才會努力尋找什麼讓他愛上她的狗屁倒灶的理由!
她希望他最好別愛上她,也最好別再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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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夜,也失眠了一夜,早晨刺眼的陽光讓葉詩詩紅腫的雙眼脹痛加劇。
樓下的客廳空無一人,廳內仍如昨夜最後一眼所見的滿目瘡痍,她推上太陽眼鏡,視若無睹的朝大門走去。
車子才開出車道,路旁突然竄出一個人,逐漸向她這方靠近,她不得不踩下煞車。
「葉小姐!」甫搖下車窗,來人便俯身喚她。
葉詩詩輕蹙眉頭,一臉不耐的看著眼前嬌小美麗的女人,她認出這人正是和祁暐在餐廳摟抱的女人。
「葉小姐,我是黎真。」看她一臉不屑,黎真把話挑明,「我是祁暐的朋友,認識他十五年,跟在他身邊也有五年的時間。」
葉詩詩恍然明白,原來她就是祁暐心中最愛的紅粉知己。
她藏在墨鏡後的圓眸銳利地打量著這個和她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也難怪她會輸得灰頭土臉,她不但沒有和祁暐有深厚久遠的感情,也沒黎真纖細柔美、我見猶憐的氣質能擄獲男人的心,唯一能勝過黎真的大概就只是一個「祁太太」的虛名。
「有事嗎?」葉詩詩曲指輕敲方向盤。
「我們可以談談嗎?」
「我們這不是正在談!」葉詩詩倨傲地看她一眼。
黎真嘴角抽搐一下,明白對方是故意給她難堪,不過很快地,她絕美的臉上揚起一抹不太相稱的冷笑,哼聲道:「妳不必得意,等妳和我談過,我保證妳會明白,妳在祁家已無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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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真帶來的訊息絕對是一顆威力超強的震撼彈,炸得她好久、好久都回不了神。
「……妳那個不要臉的父親竟然內神通外鬼,掏空葉氏的資產,還提走祁暐入股的資金,逃得不知去向,要不是幾天前的股東大會需要查帳,才讓事跡敗露,祁暐還不知要被瞞騙多久……
「而妳,竟還有臉待在祁家,不僅好吃好睡,還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外勾蜂引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卑鄙無恥得令人髮指……」
葉詩詩捧著幾乎要爆開的額際,怎麼也無法相信事情怎麼會是這樣子,但這也讓她明白,原來在她仍天真的編織婚姻美夢時,殘酷的現實已敲碎了一切!
她現在也終於能體會父親當時的警告,為何要她在這段婚姻裡,不論如何都要撐過三個月,而不是一年半載的。
原來他早有預謀,他不只把女兒當作棋子擺弄,而且恨她恨到將她徹頭徹尾的利用,完全不顧她的死活!
她覺得自己很可悲,之前所以會不甘示弱地和祁暐對抗,是因為在這場為利益而結合的婚姻中,她沒有錯,也是最無辜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自認她和他是站在對等的立場,她有權可以要求和他平起平坐。
如今呢?她有何顏面去面對他?
就如黎真所言,她又如何能在祁家安然度日呢?
瑟縮的攏緊身上的薄外套,明明該是百花爭鳴的季節,為什麼她的春天好像永遠不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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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葉詩詩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家門,今天的祁暐居然比她還早回家,因為她剛才已看到他的座車停在車庫中。
她差點又掉頭離開,免得看到他的人,更加引起她的傷心;可是她真的太累了,身體又冷又熱,還全身酸痛,她需要找個地方休息,然後好好想想該怎麼面對那個她逃避不掉的人。
「鈴……」
乍然響起的電話聲驚醒寤寐中的葉詩詩,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合衣睡倒在床上。
一聲、兩聲……九聲、十聲,她茫然地看著不肯罷休又一直沒人接聽的電話機。
在持續響了數十聲後,鈴聲又突兀地戛然而止,她仍一動也不動的瞪著它。
然後,它再度響起,她伸手接起。
「喂!」低沉的男聲穿透她的耳際。
有人比她先一步接起電話,她本想放下話筒,但彼端傳來一陣驚慌又急促的問話──
「葉小姐在家嗎?葉太太已經不行了……」
「咚」一聲,葉詩詩的話筒瞬間滑落在地,她肺部中的空氣好像被硬生生的擠出,腦中呈現一片空白。
「媽──」驚喘一聲,她沒命地往樓下跑,途中好幾次都幸運地只是絆住腳,而沒失衡滾下階梯。
她驚惶失措地跑到玄關,打開鞋櫃……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沒能拉住櫃門,木門「砰」地一聲又彈回,應聲夾住她的另一隻手,其中三根手指頓時又紅又腫,她卻渾然不覺,只顧氣憤的拉開礙事的門。
陡地,另一雙大掌出現在她眼前,一手握住她受傷的手,一手俐落地為她打開櫃門,細心地拿出一雙便鞋為她套上。
來不及穿好鞋,葉詩詩霍地站起身,抄起櫃上的車鑰匙往外奔去……
「我來開車!」祁暐跟上她,拿走她手裡緊握的鑰匙,她在交錯的淚眼中看到他堅定和一閃而逝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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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毫不在意地走了,母親也永遠地離開她了,她的處境令人欷吁;但除了母親彌留的那一晚近似崩潰的哭喊外,葉詩詩還算很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想起黎真說過的話,祁暐在接掌葉氏之際,立刻展現他的實力,參與競標外商投資的大型工程,一出手便順利得標。
但由於資金的募集尚包括向銀行借貸,可那勢必要接受嚴厲的查帳程序,屆時別說貸不了款,連祁暐調度不周的欠款都會被披露出來,那麼祁暐的事業和名譽鐵定會大受打擊,所以在那之前,必須要把葉父所虧空的款項補足。
必須補足?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且,她由黎真的口中大約知悉祁家的家族形態,祁老太爺雖然是祁家的精神領袖,但他已將事業交由子孫負責,本身已不管事,似乎不太可能會有大筆的現金挹注祁暐;而且他若還不知情,那就表示祁暐並不打算驚動他老人家,所以她斷不能貿然上門求援。
而和祁暐一向水火不容的祁父,她更沒把握能說服他,他應該也不會伸出援手;看來,她孤注一擲的對象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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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飄著咖啡香味的餐屋。
三個月前,葉詩詩只是個對婚事不滿的少女,可是如今的她,卻像是歷經滄桑的老嫗。
她坐在慣坐的窗邊座位,靜靜的等待著眼前男人的答覆。
「妳想和我合作?」祁昊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笑。
「嗯!」葉詩詩勇敢的頷首。
「為什麼找上我?」他慵懶的執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一口。
不找他還能找誰?
她父親把祁暐害得那麼慘,他在資金短缺的情況下,不靠財力、背景都相當具有實力的祁氏建築業幫忙,他要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為何不?」她聳聳肩。
「他同意?」祁昊嘲弄道,他和同父異母的兄長間彼此有隔閡已不是新鮮事。
她遲疑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同意?」
「我不同意又如何?」他反問。
「這是我和我母親留給我的股份。」她遞出一個牛皮紙袋。
他隨手抽出袋內的文件,隨意瀏覽了一眼,「這些股份在股價最高點時,都不值他所欠缺的金額,何況它們現在隨時都會形同廢紙一般。」
葉詩詩的眼中頓時黯然失色,祁昊的陳述該死的殘忍,但也該死的正確,不過此刻不是悲秋傷春的時候。「你很清楚這個工程有百億的商機,如果你同意合作的話,當它完成時,你絕對可以收回你的投資,何況……」
「何況什麼?」他明知故問。
葉詩詩也明白對方狡猾的要她親口承認她對祁暐的背叛,「其實你們互相憎恨,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我轉讓的股份雖然不能讓你掌握葉氏,但絕對足以和他抗衡,這應該遠比那些利益更讓你動心吧!」她漠然說道。
「妳分析得真不錯!」祁昊微微一笑,還刻意賞臉的拍掌。
「你同意?」她追問道。
「看來妳是勢在必得!」他不回答卻又消遣她。
「謀事在我,成事在你!」葉詩詩從開始就不曾低估眼前這個男人,但現在才明白他比想像中的更難纏百倍。
他忽地搖頭大笑,「妳們這些女人是怎麼回事?我都不知該感動還是該笑妳們?到底祁暐有何魅力,能讓妳們如此犧牲奉獻,瞞著他前仆後繼的找上我幫忙?」
什麼意思?
也有其他女人為了祁暐而找上祁昊?
是黎真?她為了愛,也找上眼前這個詭譎難測的男人嗎?
葉詩詩頓覺臉上被呼了熱辣的一巴掌。「我不是幫他,是不想欠他!」她喃喃說著薄弱的否定詞。
「妳不想欠他,卻來求我?」這倒令他意外。
葉詩詩直視他的眼,許久才啟口,「我記得你對我說過,無知才是幸福的話,我承認當時我很不以為然,可是當我明白真相之後,我開始體會你的忠告,也相信、更希望那不是你最後一次幫我。」
「我可沒有妳以為的好心,當時我是很瞧不起妳,只想妳別太早陣亡,那會平白讓我少了許多樂趣。」他輕扯嘴角,狠心的敲碎她的奢望。
他和祁暐果然是一對身上流著相同冷血的兄弟,對瞧不起的人特別想欺凌羞辱,並都以折磨她為樂。
「很高興一無是處的我,還有娛樂你的價值。」葉詩詩不悅的撇撇嘴。
見他但笑不語,乾脆把話挑明,「你的決定如何?」
「妳沒想過找林亦傑幫忙?聽說妳和他的『私交』甚篤!」林家的事業版圖夠大,財力也夠雄厚,為何她沒考慮找林亦傑幫忙?
他必須釐清這個疑慮後,才能做出適當的決定!
如果她和林亦傑有私情,他是比較傾向於插手分開她和祁暐這對怨偶,因為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至於助誰?那就見仁見智囉!
葉詩詩先是頓了一下,然後誇張的驚呼一聲,「對啊!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呢?」
隨即又搖頭否定,「不行,我怎可把我的『舊情人』和現任的老公兜在一塊,祁暐會恨死我的,反而不會和我離婚;但是你不同,我選擇私下尋求你的合作,他一定恨不得要殺了我,要不就是休了我,屆時,我就能和舊情人雙宿雙飛了。」
葉詩詩下的是一步險棋,橫豎大家都以為她和林亦傑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那就讓他們去誤會好了,雖然這對林大哥會很不好意思,但卻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因為假設祁昊真有她以為的那麼恨祁暐,他應該會答應她的提議,不會放過眼前這個能羞辱祁暐的機會。
祁昊看著她一臉的陶醉樣,心中閃過一絲懷疑,但立即地,眸底便覆上一層冷光,他嘴角噙著一抹輕蔑的笑,「我只有一個條件!」
他……答應了?她不敢吭聲,屏息以待。
迅雷不及掩耳間,他突然向她傾身過去,俊帥的臉龐和她的頰畔靠得好近、好近,熱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際,形成一幅極曖昧的畫面。
「答應了,就不准後悔!」說完他的條件,他迅速拉身退離她身邊,拿出手機迅速撥了一通電話。
五分鐘後,葉詩詩再次見識到祁家人的做事效率,只見一個斯文的男子,動作迅速確實的帶來祁昊需要的東西。
祁昊大筆一揮,輕而易舉在本子上填上數字,一張巨額支票就此完成。
他把它擲向她桌前,那隨便的樣子,就好像那不過是張助人擤鼻涕的面紙。然後輕佻的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紙袋,傲然地走出咖啡廳。
直到祁昊完全走出她的視線,葉詩詩才拉回目光,倔強的雙肩也才敢垮下,完全沒有剛才那份含羞帶怯的媚態,也沒了先前和對手談判的女強人之姿。
捧著那張及時的救命符,葉詩詩只覺得百感交集,甚至紅了眼眶。
但想起祁昊最後的警告語,她不覺又打了個寒顫。
沒錯,原本她的計畫是非要祁昊的援助不可,但現在她已不再肯定,她到底該如何做才能讓祁暐同意接下這張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