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對這樣的齊樂視若無睹,只是安靜優雅的走在前面,看向對面久候多時的布蘭德等人,冷冷笑了笑。
「那麼就這樣,大家都是熟人,不用搞得太複雜,我們就用最古老的方式好了。」布蘭德笑得和藹,示意手下拿了簽好的單子展示給對面好讓對方以望遠鏡確認。
雙方都很小心,因為對手肚子裡的黑水彼此心知肚明。
「下面就請阿布多先生放開我們的族長。」
阿布多微笑的對GIN做了個「請」的動作,另一方面小心的注意著對方派過來交單的人。
短短20米,GIN的步伐輕盈優雅,宛若走馬觀花,可他前後的人全都提了一顆心,注意著他的每一步。
走到中途,GIN緩緩低下頭,不為人知的淡淡笑容漾上嘴角,忽然——
砰的一聲——
GIN的頭還沒來得及揚起來,那身子——竟緩緩下墜!
淡淡的紅色慢慢從少年趴到的身下流出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
甚至原本和GIN平行的由布蘭德派出的交單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雙方都是一幅吃驚的樣子!
布蘭德忽然指著阿布多怒喝,
「一定是你幹的對不對!」話音未落,布蘭德身後迅速響起了整齊的武器上膛的聲音。
阿布多冷冷笑著,「我看是你這妄想做族長的老傢伙幹的才對吧?讓人名義上交單實則行暗殺之職殺了GIN老弟,換成每天和你這個糟老頭子打交道,我還嫌礙眼!」
同樣的,一眾保鏢湧向阿布多身前。
一時間,劍拔弩張!
齊樂麻木的看著地上少年,紅色漸漸深入地底,似乎雙方矛盾的焦點就是他,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先去查看少年的身體,或者說——「屍體」……
離GIN最近的那個被派去交單的可憐褐髮男人,迅速權衡了形勢決定往回奔,可剛跑出2步,槍聲響過,男子被轟掉半顆頭的身體戛然墜地,腦漿被燒焦的氣味一下子引爆了這場安靜的戰爭。
齊樂始終沒參與進去,靜靜看著原本是血肉紛飛的黑道械鬥,耳朵裡卻聽不到任何聲音,煙霧裡看不到原本躺在中場的少年的身體。靜靜抬頭,看著前方阿布多得意的笑容,忽然,齊樂明白——
也許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布蘭德想要GIN死,阿布多何嘗不想?
所以,他們都是兇手。
不過,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一切都可以落幕了。
輕輕摸上耳後的一塊凸起,齊樂有規律的按下一組密碼。
一切——
都落幕了。
***
從天而降的精悍警衛部隊從天而降,催淚瓦斯隨即爆發!
「媽的!誰叫的警察?!」
國際警察特種部隊的精幹特工的高效率逮捕下,在場械鬥的人員幾乎全數束手就擒。布蘭德乖乖舉起了雙手,漾著笑臉,「那是一場誤會。」
阿布多卻敏銳地發現絕對是有人洩密!
「是你!」阿布多臉上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
場中慢慢站起來,優雅的拍著身上塵土的少年,不是GIN是誰?
「你是裝的?」就說這傢伙的倒下也太是時候了!原來——
「不好意思,如果我不『自食其力』自動倒下的話,相信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會讓我有同樣的下場。到時候,染紅這地面的,就不是阿布多先生每天招待我喝的番茄汁,而是我真正的血液。好疼啊……」少年站起身,一邊輕聲對走到自己身邊的特工說著什麼。
少年說的是實話。
阿布多料想布蘭德會在自己陣營裡派奸細下殺手,可阿布多自己也不想背那個黑鍋,於是想當然的,也對布蘭德用了同樣的計謀。阿布多的設想,少年第二天絕對會死,無論死在哪一方的槍管下。
阿布多一時說不上話,眼前的少年對危機居然把握得如此準確?!
倒下的時刻捏得非常準確,早了自己就會曝光,晚了就會真的中彈!要趕那一霎那!雙方派出的射手即將動手尚未動手的一霎那,這樣就會擾亂雙方的視線;自己和布蘭德也確實中了陷阱,分不清是誰下的殺手,動作自然會遲鈍。
能夠做出這樣的判斷,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少年是比自己和布蘭德還要高明的暗殺者。
他掌握到了最適合暗殺的時機,這個誤差,只能在千分之一以下才有效。
而發覺這個時機的時候,少年的步伐沒有任何遲疑,所以,少年不但是最高明的獵人,同樣,也是最高明的演員。
「老卡洛爾侯爵果然高明(GIN的爺爺有榮譽侯爵的稱號),教出了這麼優秀的繼承人,不過……」阿布多猛地一閃身。
被煙霧偷襲,淚流滿面來不及躲藏,齊樂忽然被大力拉住!
阿布多惡狠狠的聲音伴隨著冰冷的槍管抵上齊樂的耳朵。
「我現在有點明白了,你昨天扯斷這男人手臂的舉動也是在演戲吧?想降低我心裡對你對這男人重視程度的評價,對不對?」
阿布多狠狠拽住齊樂,齊樂臉色發白,卻硬是沒有出一聲。
「你讓那幫家夥退開,我討厭黑色。」皺著眉看著黑色武裝的特警,對方明顯正在蟄伏著,隨時準備撲過來,把自己咬碎。
槍口牢牢戳著齊樂的太陽穴,阿布多仔細觀察著少年每一個動作,每一瞬表情。
毫無破綻!
汗悄悄沿著整齊西裝的背脊冒出,阿布多感到異常的熱,可汗冒出來,被鑽入皮膚與襯衣間隙的風一吹,阿布多汗毛直豎。
賭的就是GIN對自己手裡的男人的重視程度!硬著頭皮,阿布多克制住自己語氣裡的不確定,緩緩說,
「讓我們走,否則你的美人……哼哼!」
少年卻只是偏著頭冷冷笑了笑,
「如果你硬要那麼想我也沒意見。不過,」有禮貌的淺笑著從身旁警員手裡接過一把槍,瞄準阿布多身前的齊樂,
「你現在的錯誤判斷會讓你送命,請小心衡量。」
熟練的扣動扳機,少年的笑容極為自信,毫不留情的子彈又快又準,阿布多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出膛。目標——
齊樂的心臟!!
阿布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灼熱感伴著濃郁的熟悉的焦味直衝鼻端,他想開口,卻說不出一個字母,子彈的灼熱的軌跡在胸腔回味,他知道自己的右肺一定被打破了!子彈直直的穿透左肺,這樣子被殺死的人臨死前是一個字也說不出的——
他的眼睛到最後也沒合上,因為被這樣殺死的人,死亡的速度非常快。
快的不止是來不及在死前為自己的一生懺悔,而且,快的甚至無法留半秒鐘合眼。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正面迎過來的子彈,隔著身前一個男人,居然會打到自己身上?!
阿布多最後的視覺——意大利小鎮特有的蔚藍天空,燦爛陽光,齊樂冷冰冰的面孔以及——
那原本打著石膏現在卻盡裂的左手上面,猶自冒著一縷輕煙的槍管。
齊樂看看自己的左手,手裡的管形微型槍支順勢滑下,迎面快步跑來一名帶著藥箱的特工。
「怎麼樣?」來人迅速的從隨身攜帶的的手術剪剪開原本就破爛不堪的袖口。
「還能怎麼樣?shit!這下子不但原本還沒全斷掉的手腕全斷開了,而且……」
「而且你的手骨也由於在過於狹窄的地方放槍,充當了炮筒有嚴重皸裂現象。」看著齊樂吊兒郎當的樣子,女特工狠狠錘了齊樂的腦袋一下。「每次都給我找麻煩!」
GIN在旁邊微笑的看著,兩人熟稔的一來一往的問答方式,兩人卻是熟識無疑。
「齊,或者應該說是,齊特工,我聽JONE署長說過,閣下的槍法果然了得。」
真實身份一下子被點出,微微一怔,齊樂隨即抬起頭微微笑了。
「哪裡。卡洛爾先生的槍法才是真正神准。」視線瞄上剛才脫落的白色紗布上,那小小的焦痕。那是剛才自己心臟的位置。
雖然是空彈殼,可350M/S驚人速度的子彈打過來,即使沒有直接打到,可不知為何,齊樂覺得心臟一瞬間,被打中的生疼……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或者……一開始就知道?」知道我的臥底身份?齊樂淡淡笑著問,心裡卻說不出來的感覺——苦澀?憤怒?或者更深層的感覺?
少年聳聳肩,笑了。
「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這點你們總署保密很到位,我是從那次刺殺後懷疑的。」看著齊樂忽然一顫的身子,GIN繼續說,「你演的很好,成功地讓我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花花公子。不過……」
少年微微一笑,「你不該開那一槍。」
齊樂面無表情。
「你看,我對自己的槍法很有自信,所以即使是那麼倉皇的情況下,我也有把握誤差在百分之0.1以下,可是調查結果卻顯示刺客是被一槍擊中頭顱死的。當時除了我,從那個方向可能下手的人,只有齊。齊很小心,把槍聲混進來,利用了我那霎那的慌張,你唯一的失算就是——我這個人對自己的槍法太過自信。你暈倒的時候我檢查過,在男人身後發現了另一道彈痕,那個才是我的。到那時候我就真的確定了。齊一定不簡單!」少年微笑的解釋清楚後,轉過身。
看著少年微笑的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寒暄,齊樂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有預謀的——捕殺!
少年早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並且早就與國際警部有了類似交易的來往。看著目瞪口呆被押上飛機的布蘭德,又看看拿著南美恐怖組織訂單的笑呵呵的自己的上司,齊樂忽然間醍醐灌頂。
少年早就知道自己的年少力薄威望不興,也早就知道貪婪的叔叔卻勾結了有反心的部下準備隨時找碴推翻自己。少年本能的知道,若是不除掉有反心的人,不但自己的族長之位無論如何不會坐穩,而且自己的小命也岌岌可危。心思深沈的少年曾幾何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決定與警方合作。
成功破壞威脅國際安全的恐怖組織最大軍火貨源的交易條件是誘人的,齊樂知道,任何一個做到這個地位的警察都拒絕不了這個誘惑,所以他們交易成功了,今天,他們的計劃也成功了,唯一的犧牲就是自己——被總署派來作臥底的自己。
人心兩失∼∼∼
真他媽的開什麼國際玩笑?!齊樂自嘲的想,第一次到卡洛爾家,失了心,索性身子還留著;第二次,則是把自己的身子也賠上了!
媽的!開什麼玩笑?!
這是什麼眼光?!鄙視自己!!
「要騙過敵人,首先要騙過自己。」
這是署長經常說的話。今天,自己徹底領悟了這句話的意思。
Nowit\'stime,Ifeartotell
I\'vebeenholdingitbacksolong
Butsomethingstrangedeep
insideofmeishappening
Ifeelunlike
I\'veeverfelt
Andit\'smakin\'mescared
ThatImaynotbe
whatI(thinkIam)
齊樂嘲諷的笑著。回頭卻見少年溫柔的看向自己。
「齊,手很疼麼?卡洛爾家有一名醫生很擅長處理這種傷口,要不要去讓他看看?」心患淨除,少年的笑容顯得很輕鬆,臉上的微笑有少年人特有的稚氣。可齊樂告訴自己,再也不能上當了。
眼前的貓科動物裝得再可愛,也是一隻有著可以隨時撕碎自己的利爪尖牙的豹子。
絕對不是自己喜歡的小小貓咪。
「謝謝,不用了,阿吉麗塔就可以了。」笑著指了指身旁的女人。
女特工得意地笑了笑,爽朗的笑著對GIN說,「多謝閣下好意,齊的腕骨斷的很齊,非常乾淨利落,所以復員起來並不麻煩,至於手上那些……只要把碎骨拼好牢牢打好石膏也就可以了。」
說罷,敲敲齊樂的頭,「你也有今天?哼哼!看我不用鐵板混石膏把你的胳膊全部裹起來,讓你這只活蹦亂跳的猴子動不了!」
「拜託!不要!」齊樂裝作抗議低下了頭,怔怔看著自己的手。斷的很齊?
「好了可以抬頭了,人家早走了!」女人趁著打石膏的工夫湊到齊樂耳邊小聲的說。
齊樂詫異的抬起頭,看著女人賊笑的臉,又順著女人曖昧的視線往前看,果然看到少年漸行漸遠的纖細身影。
「你——」齊樂不解的看著女人。
「傻瓜!那孩子對你還是不錯的,原本根據署裡的規矩就算犧牲一兩個臥底也不算什麼的,可他硬是買通了阿布多那裡的醫務組長,他折斷你的手就是為了有機會讓那人給你上石膏。別人看不出來我可是專家,」女人指著地上的石膏碎屑,「這可是牢固程度可以抵上一件防彈衣的混凝型石膏,一般醫生絕對不會用的。」
看著一地的石膏,齊樂若有所思。
「不過,話說過來,你們倆的武器不都被卸掉了麼?你的槍從哪裡來的?而且怎麼會在石膏裡?」
「啊?!」大叫一聲,齊樂一下子被問呆了,紅潮慢慢爬紅了臉,
看著一頭霧水卻掛著不懷好意微笑的女人,齊樂拚命想轉移話題,他總不能說——
那東西是自己打張雙腿被少年肆意玩弄忘情的時候,被塞入後庭的吧?
自己手術前趁著上廁所的功夫把那東西拿了出來,赫然發現那是一把半直筒造型的微型槍,上面只寫了一行字:握在手裡。
手槍的大小正好可以藏在手裡,醫生手術中居然沒發現!現在想,那「沒發現」可能是少年金錢之下的故意遲鈍。
GIN一定事先就預料到狗急跳牆的阿布多極有可能用自己做人質,也早就想到了自己警署這方面可能會犧牲自己殺了阿布多,所以故意斷了自己的手腕,打上堅固的石膏,左手的石膏吊的很是位置,恰好護住幾個致命的位置。現在想來,那是那做事心思縝密的少年為自己做的最基本的保護吧?他在開槍前,已經想到這麼多了……
而石膏裡的手卻也還能勉強移動,用點力的話,可以越過自己把槍口指向自己的身後——
剩下的事,就是今天發生的那樣。
感歎少年心計和用心的同時,齊樂忽然覺得,原本隱隱作痛的心臟,不疼了。
***
幾天後
手上被逼問自己不成惱羞成怒的阿吉麗塔打上了超厚的石膏,還沒來得及得到傳說中的長假,齊樂便又被迫回到了卡洛爾的主宅。這幾天,每天都像抱著一堆鉛塊在走路,難受的不得了——
「沒事吧?」還不知道如何同少年開口的時候,少年自行發話。
淡淡的玫瑰香縈繞鼻端,齊樂看著不知何時逼到自己身前的少年,看著少年輕輕敲了敲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臂。
呆了一下,齊樂才意識到少年是針對自己的姿勢問的,笑了笑,齊樂用對陌生人的微笑對少年擺了擺手。
「謝謝。不過我沒事的,只是石膏打的太厚了。」齊樂苦笑著低頭看自己胸前的「一大陀」,這個樣子好像樹袋熊……
齊樂沒看到,少年蔚藍眼中瞬間閃過的放心。
主宅的氣氛完全變了,齊樂敏感的感覺到。
原本眾人對少年的態度只是普通的對族長應有的尊重,現在,則是畏懼和完全的臣服。
少年卻彷彿毫無察覺,悠閒的由戰戰兢兢的侍者在前方引路,經過長長的走廊,最後來到頂樓的最後一間屋子。
侍者打開門,GIN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對方立馬非常有效率的退下了。
「請∼」GIN輕輕躬身,作了一個完美的「女士優先」的紳士禮。瞟了一眼賊笑著的少年,齊樂一時間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不過,歎口氣,齊樂逕自順著對方的意思進了屋。
少年正式給自己發來請柬肯定是有事要辦,早辦完早完事!自己興許還有時間繼續度假,辭職的慾望越來越強烈,自己原本就早已是半離休狀態的幹員,這次乾脆——
現實中的自己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開明的家人,自己不希望某天父母忽然收到巨額撫恤金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大兒子幹的是槍口舔血的工作。自己的弟弟一點不開竅,年紀這麼大了還交不到女朋友,自己應該回去好好指導他一下泡妞技巧,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
呆呆的想著自己的心事,直到被看到屋裡事物的巨大震撼驚醒!
齊樂傻傻的看著屋子裡最明顯的傢俱——
一張巨大的——
床?!
「你、你要幹什麼?」一看到床,齊樂只能聯想到「睡覺」——動詞的那種∼
GIN邪邪一笑,輕輕關上門。
「齊又在想色色的事了。知道麼?人最先浮上心頭的臆測,往往是那個人內心最深層的渴望呢!」
齊樂刷紅了臉,嘴裡卻反駁:「才、才沒有!」
少年淡淡笑了,
「你這種單純的家夥,還是早點辭職的好,否則哪天稀里糊塗死了都不知道。」
正想反駁,忽然被少年的下一個動作嚇的眼珠子幾乎脫窗!
「你、你脫衣服幹嘛?!」少年的身子看過不止一次,可是,每次看到,齊樂還是會臉紅,尤其是兩個人經歷這許多變故以後。
「大驚小怪。」少年脫下衣服,迅速從衣櫥裡拿出一套衣服換上,看著少年雪白的身子重新被裹住,齊樂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自己也不想承認的失落,少年戴上一頂睡帽向自己轉身的霎那——
齊樂的表情瞬間蒼白,珍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再也隱藏不住的脫口而出——
「阿莉斯!」
穿著潔白睡袍的少年尚未成人的身子細瘦著,蓬鬆的裙裝遮住了少年的特徵,宛如純潔的少女,充滿處子的天真,不過∼∼∼
這家夥早就不是處子了∼∼∼∼∼
這家夥看似纖細的身子足以壓倒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那個倒霉的每次被壓的男人,就是自己。
「你想幹什麼?」沉著臉,齊樂有些時空倒轉的感覺。彷彿可以看到很多年以前,那百合般純潔的女孩子,笑著衝自己跑過來……
「齊,抱住我。」隨即,香軟的身體花朵般落入自己懷裡,而一向遊走美女間自然坦然自若的自己臉總會變紅,就像——
現在這樣——
「齊,抱住我!」不同於少女撒嬌般的甜軟嗓音,少年的聲音低沉一些,充滿命令感。
齊樂下意識的抱住了衝過來的少年,卻更加恍惚——
他究竟是要做什麼?另一場戲?演給誰看?
呆呆想著,忽然——
「鬆開鬆開!」幾乎可以用淒厲形容的女人的尖叫,齊樂知道,觀眾來了。
緩緩轉過臉,齊樂驚訝得看著門口的女人——門口的人是——
布朗小姐?!
「離阿莉斯遠一點!」後背勁風閃過,齊樂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多年訓練的本能,齊樂下意識一側身子躲過。
布朗小姐眼裡完全沒了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冷靜,有的是狂亂以及——
看著對方看向自己的怨毒的目光,齊樂不解,忽然——
「又是你這個家夥!你究竟要害我幾次才夠?」布朗小姐灰色的眸子焦距渙散,神經質的只是瞪著齊樂,「我一看到你這家夥就知道你又會為這個家帶來一場風暴,上次沒有拐走我可愛的阿莉斯,這次居然又來了,真是不要臉的男人!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上次居然派去的人居然沒把你殺死!真是老天不長眼!」
齊樂看了一眼GIN看向自己的純藍眸子,忽然明白了對方叫自己來的用意。
是想告訴自己阿莉斯的事情吧?
不動聲色,齊樂忽然將身旁低著頭的GIN拉到自己身後。
「我和阿莉斯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已經在她母親的面前稟告過,所以,布朗小姐請讓我們走吧!」
看著旁邊「阿莉斯」緊緊抓著齊樂衣角的手,布朗小姐的眸子忽然躥出一股瘋狂。
「母親?!那女人才不是你的母親?阿莉斯,我才是你的母親啊!聽媽媽的話,不要和那個男人走,媽媽只有你了!」
一句話,齊樂和GIN的身子都是微微一顫,齊樂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正在揭開一個秘密。
「那個女人!那個巫婆毀了我一生!」布朗小姐的目光瞬時變得惡毒。「那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派人找到和她長得很像的我,讓她的男人強暴了我——」
喝醉酒的男人的蠻力大的可怕,彷彿感覺到了當時男人口裡濃烈可怕的酒氣,布朗緊緊抱住了肩膀,「那男人!簡直是惡魔!」
「後來有了阿莉斯,一開始我是真得想把你打掉,那種罪惡的孩子!是我的屈辱!可那女人想要孩子,她把我關在她的屋子裡綁在床上整整十個月,十個月啊!每天那女人蛇一樣的冷血眼珠就那麼牢牢盯著我,求死不得的感覺你們知道麼?」
「可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卻不恨了。」布朗的目光忽然平和,「我這一輩子,算是被那個女人毀了,這孩子卻是我的,她有資格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她有義務為她的母親奪回所有的一切,你看,藍藍的眼睛那麼溫柔,一點也不像那個男人的粗魯,也沒有那女人的陰險,她是我的孩子,我的寶貝。」
女人緩緩咧出一抹危險的笑容,
「她是我的武器,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信仰。」女人輕輕按住胸口,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滿是陰毒!
「都是你這男人,勾引我的寶貝,那孩子純潔的很,我把她保護的很好!就是保護得太好了,才會被你說了幾句甜言蜜語就想逃離這個家!逃離我!」
「這怎麼可能?」布朗的交叉的手劇烈的顫抖,「孩子哪有不呆在媽媽身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你不好!」
忽然布朗猛地看向GIN假扮的「阿莉斯」,聲音忽然溫柔,「都是媽媽不好,上次媽媽太心急,誰叫你不相信媽媽?不相信我是你的媽媽?你想想,那個女人自從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來看過你一面沒有?陪在你身邊的一直是我啊!我才是你媽媽!」
布朗往前走了幾步,熱切的目光牢牢盯著那白色紗帽下低垂的臉,
「媽媽太心急,你又不聽話,媽媽迫不得已才打了你,你卻沒站穩摔下去了,怎麼樣?摔疼了麼?」
GIN緩緩轉頭,卻並沒有抬起臉,
「我……我好疼啊……我流了好多血啊……」少年輕輕的說著,昏暗的屋子裡,原本就神志不清的女人臉色大變。
「你不是阿莉斯!你不是她!」看著慢慢走向自己的白色影子,女人驚慌的不斷往後退,「阿莉斯她——阿莉斯她——阿莉斯她已經被我殺死了啊∼∼∼」
徹底崩潰的女人不知何時從懷裡抽出一把刀飛快的刺向離自己一步之遙的GIN,來不及閃躲,GIN的臉上略微變色,
不好!
飛快的,一個身影牢牢護住了自己,替自己擋下了那一刀,然後就著剛才的衝力,狠狠砸在了牆壁上。
幾乎是同時,一聲槍響。
瘋狂的女人的身子終於停止了狂亂,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不動了。
安蒂輕輕吹了一下槍口,
「報告族長,任務——圓滿完成。」
SHIT!什麼圓滿?!看到牆角里摔的背衝自己的男人高大的身子,GIN一向冷然的表情居然出現了類似慌張的表情。
「齊!」少年扯掉身上的累贅,光著上半身跑到齊樂身旁,一向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的少年居然不敢翻動男人的身子.
「翻過來吧?」安蒂用紅色的高跟鞋一腳把齊樂挑過來,正準備看堂弟發怒的表情,卻沒預料到少年驚慌的居然連拋下男人對自己的動作發火的時間都沒有——
齊樂雙目緊閉,胸前插著那把刀子。GIN的心一陣猛縮。
「他好像只是普通的暈過去而已。」
安蒂敲了敲堂弟的肩膀,看著少年迷惑的表情。
「你忘了他身上的石膏?」那麼重的石膏,戳一刀根本沒事.真是的!最初想出這個方法保護男人的是他自己也∼
GIN的臉上頓時一陣黑一陣紅。
摸摸齊樂的腦袋,上面一個明顯的大包,安蒂擺擺手,一臉同情。
「沖得太猛撞到牆把自己撞暈了,真丟臉的騎士!」看著堂弟像對待什麼貴重物品一樣,逕自抱著男人抬到了內室,輕輕蹲在女人屍體旁邊,安蒂翻了翻布朗的眼皮,灰色的隱形鏡片,看看微黃的髮根,原來這應該是一頭燦爛的金髮吧?
女人平日裡嚴肅的面孔終於放鬆,除去由於長久顰眉生出的生冷皺紋,女人沒戴眼鏡的臉堪稱美女。
就這麼過了一生啊!
感歎著,安蒂站起身,打了內線電話喚人把布朗的屍體挪出去。
沒有回頭看女人最後一眼,安蒂尾隨堂弟進了內室。
***
頭暈呼呼的,齊樂恍恍惚惚醒過來,眼睛卻睜不開,手臂生生的疼!齊樂心裡暗暗罵了句!接二連三受創,今天自己這條胳臂算是流年不順到極點!就憑這支胳臂,自己的辭職信看來是十有八九穩拿了。
耳朵終於開始能聽到聲音,齊樂豎著耳朵,聽到兩個人在交談。
「總算是告於段落了。」是安蒂的聲音,她在和誰說話?她不是背叛了麼?
剛想完,齊樂就自嘲的笑了。不用說,那也可能是假的,依照劇情發展,十有八九安蒂是GIN的人。被蒙在鼓裡的只有自己吧?
「嗯。」淡淡的語氣,果然是GIN。果然,安蒂和他是一夥的,這家夥到底設了多少套?
「阿莉斯可以安息了。」安蒂撩撩頭髮,耀眼的金髮與屋裡淡淡的燈光折射出柔和的光暈,齊樂卻覺得晃眼。
「嗯。」GIN打開窗子,溫涼的晚風吹進來,窗外花香襲人。
「母親去世的時候,告訴了我阿莉斯不是我親姐的事。我想她的意思,大概是要我防著點她,最好把她殺掉,那是母親的作風。」GIN淡淡的說,齊樂看到他轉過頭來看著自己,便若無其事合上眼睛。
少年繼續慢慢說,
「所以,一開始我就大概知道犯人可能是誰,可我並沒想追究,因為那畢竟是姐姐的親生母親。不過,她想殺齊,這是我不能原諒的事。」
「所以,你一開始和警方合作。」安蒂緩緩抽出一隻煙,卻在GIN不悅的目光下笑著收了回去。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趁這個機會讓他知道也好。一開始知道齊的特警身份,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平復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隱瞞起來的部分,這是他的職業道德,所以……何況,我也沒有對他全然的真實以待。」GIN淡淡說著,晚霞的背景下,少年的側臉美的不真實。
「他把我帶到那家教堂的時候,老實說,我很開心。」少年微微揚起的嘴角,齊樂發覺少年竟然笑了,媽的!老子還你被綁架你還這麼開心!可是聽到少年不怪自己,心裡居然——忽然鬆了鬆。
「原本,布蘭德是打算在那天行刺的,我知道。我想,齊應該是知道的,否則他絕對不會答應得那麼爽快,而且,對於警方的人來說,我的死或者受傷應該也是好機會吧?齊似乎是違令把我騙出去的。」
齊樂彆扭的紅了臉,把眼睛閉的死緊。
違背警署的命令而肆意的走了別的計劃,害得計劃全然破壞甚至差點把自己搭進去,昨天被署長罵到臭頭,幸好殊途同歸捕獲順利完成,否則……
齊樂彆扭的不肯正視自己這麼做的深層含義,即使自己心裡隱約明白,可那是自己不願面對的。
「呵呵,齊終究是個好人。」少年笑著說,「所以壞人由我來當。」
「如果我坐不穩這個位子,那我和齊的未來就會像姐姐那樣,我不希望齊再傷心。所以,」少年直直望著前方,堅定的,「這是我愛情的方式。我不准任何人破壞,哪怕是齊,也一樣。」
齊樂覺得眼睛有些濕潤,想開口,卻逕自閉上了眼睛。
自己不願面對這個問題,或許就是在置疑這個狡猾小孩子的愛情?
有些事情本身我們無法控制,我們只好控制自己。
齊樂拚命控制,卻還是不自禁的陷落,陷落在少年甜蜜的愛情繁城裡。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自己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可是,自己趕上的,第一次是不能愛的人,第二次是不該愛的人……
生命中,不斷地有人離開或進入。於是,看見的,看不見了;記住的,遺忘了。生命中,不斷地有得到和失落。於是,看不見的,看見了;遺忘的,記住了。然而,看不見的,是不是就等於不存在?記住的,是不是永遠不會消失?愛上了,離開了,會不會就會遺忘?愛上新的人,會不會把心裡原來那個人趕走?那個人的存在,是否就此抹煞?
忽然覺得,或許執著的困在過去不敢面對現實的自己,更像個孩子。
齊樂靜靜的想著,緩緩的,做了一個決定。
***
第二天,GIN進到昨天齊樂休息的屋子,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面,GIN沒有大驚小怪。
毫不意外男人有能從戒備森嚴的卡洛爾家逃走的功力,GIN走向窗子的方向,窗外淡淡的花草香氣,這原本是阿莉斯臥室的房間窗下的女孩最愛的百合早已不見,取而代之,薄薄一片青萵(Southernwood),或許是氣候的關係,在南歐地區能開出黃色小花的青萵,在別的一些地方竟然開不出花來,好像非常害羞的樣子。因此,它的花語就是——害羞。
自己那彆扭的情人——為什麼又溜走了?害羞?
忽然窗子上一張白色紙條吸引了GIN全部的注意,從把手上把紙條抽出來,GIN臉上有無奈的感覺。他知道那是齊留下的,齊留給自己的。
攤開紙條,仔細閱讀後,GIN臉上的無奈更加濃重——
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字好不瀟灑,只是有一個問題,本質上的問題——
「這是什麼意思?」遇事一向坦然自若雷打不動的GIN忽然有種無力感。
紙條上,龍飛鳳舞著的,全是齊大哥的母語——方塊字。
完全看不懂呢。
嘴裡用頗為苦惱的語氣抱怨著,少年的眼裡卻是誓在必得的堅定!
Idon\'tsleep,don\'tfeelathing
Andmysenseshaveallbutgone
Can\'tevencryfromthepain,
can\'tshedatearnow
Irealise
We\'renotthesame
andit\'smakin\'mesad
Coswecan\'t
fulfillourdream(inthislife)
SoImust,letusbreakfree
Icanneverbewhatyouneed
Iftherewasaway,throughthehurt
ThenIwouldfindit
I\'dtaketheblows.
YesIwouldfightit
Butthisistheone.
Impossibledreamtolive
WhatamI,ifIcan\'tbeyours.